82 、食色性也
誰也沒料到,她竟會因一幅畫在軍中聲名大噪。這之後,不時便有士兵來求她一畫,一張十文錢,銅板跟俸祿一起攢在木匣子裏,搖一搖,銅板銀子擊撞木匣四壁稀裏嘩啦地響,響得她滿心歡喜。
她現在又在畫畫,這一回不知不覺,輪廓漸漸凝成了一個瘦弱的書生……
“葉青瑤!”
有人前來興師問罪,她急忙将這一幅藏起,将另一張已畫完的攤在桌上,裝模作樣地添兩筆。
“不務正業!”張瀾打眼看到她的畫,激動得甚至有些口吃,“你……你還說我看淫邪之物,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是制造淫邪之物的人!”
“放P,第一我這畫的都是男人,第二,他們都穿着衣服,只是沒穿好罷了,”她捧起自己的畫,自我贊賞道,“畫得真棒!須知,半明半昧的男人才是真絕色啊!”
張瀾向她指指點點:“那你知不知道他們拿回去怎麽用的?他們就當畫上的是女人呢!”
“是嗎?那我以後得把人畫得粗壯一點,畫點胡子上去嘿嘿~”她說罷,真的往畫中之人的臉上點了幾點小胡子,滿幅的媚色立刻變得怪異起來。
于是,方才還好似極對畫有所诟病的張瀾,這下反倒為之可惜了。
“啧,這樣的畫工,畫什麽不好,畫這種媚态的男人還不如直接畫個女人得了!”他說。
葉青瑤固執道:“不要。你都說他們拿了畫是去‘用’的,我就是要畫男人,讓他們‘用’男人!”
“為啥啊?他們又不好南風……”
“因為嘛……”她大聲道,“女孩子是該被憐愛的,男人才是該被cao的!”
雖然張瀾以前就知道她性格古怪,如此粗鄙之言,他對她更是多側目了三分。
“真可怕,你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這不是我的想法,是我的表兄,他從小跟我這麽說的,”她理直氣壯,“雖然我跟他打架的時候也沒見着他怎麽讓着我,但我心底裏還是覺得他就這句話而言,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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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是當今聖上教導,這就難怪了。
張瀾屁股一凜,想起之前進京科考面見了聖上,當時他還摸過他的手……當時他是不以為意的。
“咳……”他下意識把手藏起來,心底裏給自己捏了把汗。
這一天,又輪到葉青瑤帶人押運糧草。
其實早在方守義出事前,每三日押運糧草的士兵便該是輪班,軍中有這個規矩,只是方守義鑽了空子,每逢輪到他人就令他人告假,由自己頂上……天長日久,出外押運的人自然全都變成了他。
如今他廢了,又被褫奪了千總的職務,軍務恢複舊規,輪到誰便是誰。
一支隊伍中,葉青瑤點了自己營中十幾個心腹,張瀾也帶了十幾個其他營的人随行,一行人浩浩蕩蕩,途中氣氛還算輕松。他們很快到了盤龍城,張瀾人一晃就不見了。
眼見常大人指派的人手将糧草搬上騾車,葉青瑤在旁監工,便有一張瀾的随從湊到跟前與她搭讪。
“夜千總……”
“嗯。”
“夜千總還記得我嗎?”他搓着手,好像很不好意思。
“你誰?”葉青瑤沒工夫看他,不耐煩道。
“呃……你不記得了,你那天路過偷看我們操練,我還發現你了……”
葉青瑤想了想,确實有這麽件事兒:那一營沒穿上衣,在雪地裏練體魄的裸男。
“哦——是你!想起來了。”她淡淡道。
“對!”
“……”
她還是沒工夫理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從糧庫裏搬出來的糧草。
那人有些尴尬,但堅持不懈沒話找話:“那個……聽說你畫畫很好……”
“一張十文。”她比了個手勢,态度之強硬,表明沒有讨價還價的可能。
“不是,我不是來求畫的,”那人立刻急急表白,“我是說……其實我小時候也挺喜歡畫畫,奈何家裏窮,沒學成……”
“你想說什麽?”她更不耐煩了。
“我……”
這時常大人迎上:“夜千總,糧草已裝完,您要再清點一遍嗎?”
“好。”
糧草清點完畢,無缺斤少兩;再點人,三十四個兵,每人看兩輛騾車,人也齊了;接下來,兩名官員,張瀾領頭,她押尾……
“張瀾去哪兒了?!”她這才發現,他說他去尿尿,這都半個多時辰了,怎麽還沒尿完?!
楊世丞惟恐天下不亂,高呼:“糟了!張參将掉進茅坑淹死了!他是史上第一個淹死在茅廁裏的将軍!”
衆人哈哈哈哄笑成一團,葉青瑤可一點都笑不出來,她知道張瀾跑哪兒去了。
“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把他揪回來!”
……
盤龍城,近山腳處。
一處普通的民戶門外,有兩人正依依惜別。
周豔娘揪着手底的帕子,半是客套,半是羞澀:“張将軍前來,奴家招待不周,萬望恕罪……”
“哪裏,是我來得太過唐突,”張瀾對她的客套顯得手足無措,一直光低頭看地面,“還有,我……其實所做的不過是些文職,将軍之名受不起。”
“将軍過謙了。身處軍中,軍務纏身,這數月來還抽空前來探望。奴家受你許多照顧,一直無法好好道謝……”
“不必,你的丈夫因公殉職,朝廷理當安頓他的家眷……所以,于公這也是我應為之事。”
“将軍……”
兩人擡眼相視,有些話欲說還休,周豔娘張了張口,正要訴說,忽聞——
“喂——張瀾!你怎麽在這裏啊!快點回去,一大幫人就等你一個,你不慚愧嗎?!”
不遠處,葉青瑤大吼一聲,羞得張瀾連耳朵根都臊紅了。
“呃……她……真是!”他想罵人,到底在周豔娘的面前還是忍住了,“抱歉,我先走一步。”
——維持了體面的感覺,真好。
“将軍慢走。”
“告辭。”
他邁着穩穩的步伐,待走到她面前,表情瞬間就垮了:“你幹嘛!吼什麽吼!”
“吼你怎地,我也有事要來呀!”
她不慌不忙,從兜裏掏出一包銀錢,走向周豔娘。
“這是我這個月攢下來的,不是很多,但應夠用一段時日,”她将那一包不容抗拒地塞到她手裏,“我下次再來看你,算答謝你之前幾次對我的幫助。”
“呃……”
接着昂首轉身:“走!”
張瀾悻悻,只得跟着她走了。走了好一段,他終于開始數落起她來。
“你真是……”
“什麽?”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她。最後他終于問道:“你不會喜歡的是女人吧?”
“我喜歡女人嗎?我也不知道……”葉青瑤反問,“你喜歡女人嗎?”
“廢話!”
“所以你喜歡周豔娘?”
“呃……這個……”
葉青瑤的鄙夷溢于言表:“你一男的,能怎麽喜歡?還不是看人家漂亮!”
“你懂什麽!”
他們接下來沒什麽話好講,待走回糧倉,幾十號人還在等着他們,而太陽卻已經開始落山了。
葉青瑤笑道:“哎,你看,我是不懂,不過今天因為你,軍糧也是運不了了,改作明日吧。”
“……”
她拍拍手:“所有人聽好,咱們今晚走不了了,留宿盤龍城。這些糧草交由常大人差人看顧,明日我們再啓程——!”
衆人一陣歡呼。
“你……”葉青瑤指指張瀾,“你惹的,我覺得吧,你就得負起責任……”
張瀾一口應下:“得嘞,我留下一同看守行了吧?”
“行!”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她留宿盤龍城,第一件事是去探望劉弦安。自從他被拘走送到此處,已經過了好些時日。現下看來,他在常大人家住得不錯,人都圓潤了一些。
她入屋中時,他正在看一本醫術。
“你……”他擡起頭來,有那麽一絲驚訝,但随即便又恢複了淡定。
“我來看你,”她環視了一圈屋子,“啊,住得不賴。”
他淺笑道:“我聽說了,你當上了千總,恭喜。”
“多謝。”
他道:“不過你如今身負軍中要職,還是不要随便來見我這個敵國細作比較好……”
氣氛霎時沉重了不少,葉青瑤眯起眼睛,她讨厭劉弦安的地方,就是這一點!
“什麽細作,他們沒證據,就憑莫懷忠聽張瀾的一番說辭,他們也沒法定你的罪,”她堅定地說,“你不是細作,皇上眼裏不是,我眼裏也不是!”
“你……唉……”
葉青瑤蹙起眉頭:“你知道嗎?我其實很讨厭你的個性。總是随波逐流,動辄唉聲嘆氣,好像看透世事,其實不過只知一死;明明活着,卻好像沒了活下去的希望……”
“你和酉長情的事,我都看見了,”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也正是利用了你這樣的個性。她跟你說她是來報仇的,卻跟我說她只是來偷東西。你替她借煤油、給她背鍋,她對你的死活卻一點也不在乎,你又何必自己糾結呢?”
“你什麽都知道,就不必說出來。其實第一次見到扮作梁小菊的她,我就認出她來了,但我倆誰也不願說破直到……咳,我跟她很多事,不是你用異術探聽得來的三言兩語那麽簡單,”劉弦安閉上眼,“春風樓裏的人,我每一個都對不起。這是我爹造的孽,我得承擔……”
她聽得更難受了:“聽聽,你爹造的孽,你幹嘛承擔?哦,是啊,你是你爹的兒子,他是他,你是你,他做了什麽,你幹嘛一定要替他背呢?真是荒謬!”
“這是世情,再荒謬也……”
“閉嘴!”她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麽世情如此,可是大家都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就一定是對的嗎?不一定吧!
她随即來拽他:“我覺得你住在這個屋子裏悶得太久了,腦子也快被悶壞了,今晚我有空,來,跟我出去走走!”
他坐定,就是不肯動:“我出不去,我是待罪之身,尚在軟禁之中,怎可以随便外出呢?”
“說得是……”葉青瑤想了想,有了主意,“你給我等着!”
她飛也似地跑出去了,跟陣風似的,不多時,又飛也似的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副鐵鐐铐。
“哈哈!有了這,你就可跟我外出咯!”她把一頭鎖在自己腕上,一頭鎖在劉弦安的腕上,“由我看着你,不怕你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弘靈,是導致葉青瑤性別認知混亂的罪魁禍首。
林冉,是導致葉青瑤仇恨帶把男性的罪魁禍首。
張瀾:這個小姑娘從小的教育有問題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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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豔娘:你……
張瀾:我……
葉青瑤:隔壁的薯片半價啦!大家快去買啊!
周豔娘:= =
張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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