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魂牽夢萦,燈火闌珊

鐘毓這一修養就是三年,三年時間,鐘毓看着孩子從小小的一點一點一點的長大,到會說話,會走路,既幸福又擔憂。

息息和風護法來的時候鐘毓正在和孩子嬉戲,小小的孩子仰着頭天真的問她:“娘親娘親,為什麽別的小孩都有爹爹,我卻沒有?”

鐘毓看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息息和風護法,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頭,道:“因為你是樹上掉下來的開心果啊!”

說着又将孩子往息息身邊一拉,“淩兒,快叫小姨!”

淩兒眨巴着眼睛将息息上下打量了一番,奶聲奶氣的道:“淩兒見過小姨,”頓了頓,不待鐘毓說話,便自動轉向一旁的風護法道:“見過小姨夫。”

三個大人見狀,均是一怔。息息随即一把拉過淩兒,又是掐臉又是摟抱的,“小面人,你太可愛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小姨了,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淩兒兩只小手搭在息息的肩上,不住的撲騰,“小姨,娘親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再不放開我,姨爹要吃醋了!”

息息呆了呆,淩兒一把推開她,轉投鐘毓,“娘親,是她硬要抱的!”

鐘毓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息息,哭笑不得,“淩兒乖,去找奶娘玩。”

淩兒回頭瞪了一眼息息,屁颠屁颠的跑了。

息息一臉委屈,“姐姐,我好心來接你,你卻唆使兒子這樣對我,太不像話了!”

鐘毓道:“本來淩兒也不是這樣的,要怪就怪你為老不尊的盯着他,口水都快掉下來了,能不把他吓着嗎?”

息息不服氣的撇撇嘴,“就你護短,可不知我,是求了好久才讓莊主準我來的!”

鐘毓聞言神色微斂,“何苦來哉?”

頓了頓又對風護法道:“這個地方很是偏僻,你二人一路奔波勞累很是辛苦,先進來坐會吧!我這就讓奶娘收拾東西。”

風護法還是一如既往的謙和有禮:“小姐在這裏一住就是三年,想來也有一些要好的人,小姐只管該辭的辭,該別的別,不在乎多等這一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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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毓笑笑:“不了,從今以後,我該越發謹慎小心才是。”

她親自封了兩包一百兩的銀子,一包給花嬸子,一包給二旺家,一面謝他們的照拂之情,一面表明離去之意。兩邊均是推拒不收,鐘毓只好把銀子放在桌上,說是一點心意。

走的時候,奶娘留了下來。鐘毓再三相勸,她卻笑說,一則是鐘莊主的安排,二則她年事已高,能夠留在家鄉安享晚年,是再好不過的事。

鐘毓辭了花嬸子和部分前來相送的鄉親,坐着馬車一路駛出了村莊。淩兒舍不得離開,一直趴在車窗旁和奶娘揮手,奶娘也一直站在村頭目送他們離開。

鐘毓想,也好,毓秀山莊這樣的是非之地,少一個人也少她一分憂心。

原本七天的路程,因為淩兒的貪玩也生生耽擱成了半月。鐘毓不時緊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憧憬的望着車窗外的景物潸然淚下。

他們在半月之後抵達毓秀山莊,鐘毓将淩兒一路上收集的小玩意小心的用布包裹起來,淩兒好奇的問她:“娘親,外公是個很厲害的人嗎?”

鐘毓看着他有些畏色的眼神,道:“很厲害,所以淩兒一定要把娘教你的所有的規矩都用上,而且,一定要聽外公的話!”

淩兒點頭:“我記住了,一切都要聽外公的話,只有外公不在的時候,我才可以做回那個随心所欲的淩兒!”

鐘毓點頭,默默地将他攬入懷中。這個孩子,他怎麽會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會是什麽的樣人生,又怎麽會知道,一直疼他愛他的娘親曾一度不想生下他,甚至在他一個月大的時候都還不願伸手抱抱他?

下人将淩兒帶下去安頓,鐘毓則受到傳喚去了鐘莊主的書房。看着手握寶劍中規中矩的跪在面前的鐘毓,鐘莊主的臉色稍微緩了緩,“我原想着你這抱慣了孩子的手怕是再也握不起劍了!”

鐘毓不卑不亢的擡起頭,“不敢讓爹失望!”

鐘莊主點了點頭,方道:“你久居鄉下,定不知道如今的江湖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前正道以毓秀山莊為首,魔道以魔宮為首,雙方勢均力敵難分上下,如今又多了個玉矶門,既不站正道也不站魔道,卻頗有一統江湖的勢頭。”

鐘毓不解,“玉矶門不是早已經滅門了嗎?”

鐘莊主搖頭,“三年前,玉矶門的萬聽長老突然出現,召集一部分舊部重建了玉矶門,還将向殘禹推上了新門主之位。一年前他們打着為老門主報仇的旗號,先後将天機閣,五毒教和黃龍門三大曾今參與圍攻玉矶門的門派滅了門,可憐三大門派殘存的上千餘人,加起來竟不敵向殘禹一人一劍,從此江湖上無有不從。”

鐘毓道:“玉矶門若不為惡,它如何也不與我們相幹,爹還有何顧慮?”

鐘莊主嘆氣,“當年圍攻玉矶門的五大門派,魔宮上重天早故,天機閣,五毒教,黃龍門已經慘遭滅門,作為五大門派之首的毓秀山莊卻安然無恙,我卻不知我毓秀山莊是沾了我女兒的光才幸免于難,還是成了他們重點懲治的對象。三日後無骨峰,向殘禹帶領武林各派圍剿魔宮,倘若魔宮被滅,又豈知下一個不會是毓秀山莊?”

鐘毓思量片刻方道:“爹的意思是,唇亡齒寒,如今我們和魔宮處境相同,理應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鐘莊主卻不以為然,“我毓秀山莊一向以仁義自居,理應為武林除害,又豈能為了一己之私,錯失鏟除魔宮的大好機會?三日後我便派你以毓秀山莊大小姐的身份出席,勢必與武林正道一起,殲滅魔宮!”

鐘毓眸光一亮,忙道:“女兒一定不辱使命!”

鐘莊主猶自不放心,“你此番前去,必會遇到向殘禹……”

鐘毓在門口停下, “是他為了他一統江湖的大業棄的我,我還有什麽臉去說我與他的陳年舊事?”

“他,不是我該識得的人。”

鐘莊主聞言,點點頭不再說話。

鐘毓卻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息息。

鐘毓代表毓秀山莊參加圍剿魔宮的大計,息息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反對,“我去跟莊主說,你不能去,萬一你要遇上向殘禹怎麽辦?”

鐘毓一把拉住她,眼中的悲傷不言而喻,“息息,原不該是我躲他的!是他負我在先不是嗎?”

息息看着她,緩緩開口道:“他有來找過你的!”

鐘毓嘲諷一笑,“是嗎?那是什麽時候,我走後一月,兩月,還是三月,四月,一年?”

息息不自覺的低頭,“六月。”

鐘毓終是斂了笑,“那時候,我懷胎九月,即将臨盆。”

“息息,我走到今天不容易!如今的向殘禹對我而言,是那個看了也許還會看得上的人,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我不去看就是了。”

“息息,我爹還願意用我是我的福氣,從前百般是我的不是,如今,就算是為了淩兒的未來,我也不會再允許自己懦弱到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的!”

息息一雙眸子閃着淚光,“我是知道姐姐你的。”

鐘毓哭笑不得,鐘莊主擔心向殘禹也就罷了,連息息也不放心,她水生火熱的時候誰也看不到,她風輕雲淡的時候他們卻都放不下了。

三日後武林各派齊聚無骨峰,鐘毓領着風護法一幹人等姍姍來遲,當人群中響起“毓秀山莊鐘大小姐到”的呼聲時,周圍的人紛紛後退,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鐘毓率衆走到人群中央停下,橫劍掃向四周,“毓秀山莊鐘毓,率衆來此,誓與武林正道一起,鏟除魔教,還武林一個公道!”

顧元欽看着許久未見面的鐘毓,笑了笑,帶頭高呼:“誓與武林正道一起,鏟除魔教,還武林一個公道!”

取音門門主紀欄曲随後附和,“誓與武林正道一起,鏟除魔教,為名除害!”

人群中随機響起一片呼聲:“鏟除魔教,為民除害!”

鐘毓站在人群中,一時萬衆矚目。她努力忽略正前方向殘禹投來的熾熱的目光,看了一眼同樣久未謀面的顧元欽,又看了一眼紀欄曲,微微額首,一切盡在不言中。

魔宮兄妹從天而降,人未到聲先到,“想滅我魔宮,簡直自不量力!”

身後數以千計的魔宮教衆蜂擁而至,鐘毓看向說話的上重陽,“是不是自不量力,一會自見分曉!”

上重陽嘲諷地動了動唇角,緊接着響起上重月猖獗的笑聲:“鐘毓,時隔三年,鐘莊主才把你推出來收拾殘局,我看你卻不像是那個有本事力挽狂瀾的人!”

鐘毓不以為意,“你當如何?”

上重月卻忽的将視線從鐘毓身上移開,笑着轉身,手中的離魂刀“铮”的一聲彈出鞘,帶着耀眼的紅光在空中盤旋數周後,伴着一聲巨響直直的插到地上。

就當衆人還沉浸在初見離魂刀的震撼中時,上重月掏出一本破舊的武林秘籍揚在手中,“衆所周知,自百年前‘天下第一刀’風行子死後,世間便再也無人能參破離魂刀的奧秘,是以這麽多年白白辱沒了一把絕世寶劍。此乃離魂刀刀譜,為淩家堡堡主淩丹闕所獻,得此譜者必能重掌離魂刀,成為下一個天下第一!”說着擡手将手中的刀譜打散,撒向早已躍躍欲試的人群,一時衆人争相哄搶,甚至不惜刀劍相向,早已将殲滅魔教的大計抛諸腦後。

上重月大笑着擡手指向地上的離魂刀,“寶刀在此,想要的盡管來搶!”

鐘毓自然知道她唯恐天下不亂的用意,心下暗道卑鄙,正要動手,報仇心切的紀欄曲卻先她一步沖了出去,“誰稀罕你的破刀,你少在這裏耍手段!”說着素手揚笛,“你還我江郎命來!”

上重月笑着避開,随機轉守為攻,掌風淩厲,招招致命,很快紀欄曲便落于下風,正在鐘毓躊躇着如何相幫之時,上重陽忽然加入戰局,一掌将紀欄曲打了出來,鐘毓忙飛身去接,

“紀姐姐,你可還好?”

紀欄曲搖搖頭,“我不礙事,千萬別讓她的奸計得逞了!”

顧元欽聞言正要動手,鐘毓忙用眼神制止他,轉而道:“各位,今日齊聚無骨峰,為的就是将魔教一舉殲滅,事已至此,請大家聽我一言,如今離婚刀尚在魔教的人手上,諸位即使得到完整的刀譜也無濟于事,不如先團結一致奪取寶刀,再商議寶刀的歸屬不遲!”

此言一出,便立刻有人站出來反對,“我們有這麽多人,但寶刀卻只有一把,鬥膽問鐘大小姐,即使奪得寶刀,寶刀的歸屬權又該作何議?”

鐘毓道:“自是能者得之。”

“我正道武林,人才濟濟,諸位之中,誰能從魔教手中奪得寶刀,我們便将他推為武林盟主,雙手奉上手中所得的刀譜,由他帶領我們一起殲滅魔教,如此,既不有違我們來此的初衷,也可避免如今自相殘殺得不償失的局面!”

衆人思量着利弊,紛紛表示同意。

峨眉派掌門率先站出來道:“就由我先來領教吧!”

魔宮兄妹笑笑,很是不以為意。他們雖然對鐘毓想出的對策心有餘悸,卻還不至于把一個唯利是圖的老尼姑放在眼裏。很快,峨眉掌門大敗而歸。

接下來一連有數位掌門,高手站出來迎戰,卻都非死即傷,紛紛铩羽而歸。

魔宮兄妹越發得意,“還有誰,是不要命的?”

顧元欽帶着程小雙飛身而來,“我夫妻二人姑且一試。”

上重月掃一眼二人,笑道:“顧三公子攜天下第一神偷,這才算有點意思!”身後的上重陽不屑的揚起嘴角,一場惡鬥,最終還是以顧元欽夫妻的大敗告終。

鐘毓飛身擋在重傷的夫妻二人面前,上重月道:“鐘毓,我只等和你一戰!”

鐘毓的劍直直指向她的胸口,“那便新帳舊賬一起算吧!”

上重月飛身躲過鐘毓驅使而來的劍,“你死了,就永遠算不清了!”

鐘毓接過回旋的劍,當空幾個漂亮的劍招打下來,上重月狼狽後退,邪魅一笑,“終于可以人劍合一了,總算不辜負這把劍!”

鐘毓不置可否,乘勝追擊,她心裏明白,她和向殘禹一樣,始終不得劍法的至高心法,是以,無論如何苦練,劍法精進是真,人劍合一卻是虛有其表。

她看了一眼地上閑置的離魂刀,“你口口聲聲稱刀譜在手,天下第一,怎麽如此緊要關頭也舍不得用它一用,可見你用心之險惡!”

上重月吃驚的捂着被劍氣劃傷的手臂,猶自逞強,“既不能完全為我所用,我又何必讓它白白背上一個敗在回清劍下的名聲?”

言罷閃身後退,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招向鐘毓攻來,鐘毓自知不是對手,卻兀自強撐,向殘禹忽然出手,讓原本吃力的她越發心煩意亂,一時大意便吃了虧。

向殘禹看着她臉上還冒着血珠的傷口,握劍的手緊了緊,下一秒長劍出鞘,猝不及防的擦着上重陽的衣袖穿過,鐘毓收斂心神,揮劍緊追,四目相對,像練過無數遍一般,一青一白的兩把劍散發着自身獨特的光,時而并排時而交錯,兩人均默契的變換着劍招,随着兩人的默契越來越多,四周幻化出無數把時而糾纏時而分離的天光和回清,形成一個強大的劍陣,任憑魔宮兄妹如何也不能攻破,青白相間的巨大光圈裏翩飛着的是一青一白的兩個持劍對望的身影,周圍的人都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震驚了,鐘毓看着滿目悲傷的向殘禹,心裏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她和向殘禹在一起,天光回清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魔宮兄妹拼盡全力做最後一擊,鐘毓與向殘禹同時揮劍,強大的劍氣由內及外,很快便沖破劍陣,向外覆蓋,所到之處塵土飛揚,人仰馬翻,魔宮兄妹亦無可避免的被劍氣所傷,只留下一句“今日之仇,來日必報!”,落荒而逃。

一切塵埃落定,人群中不禁有人發問:“若一切還如鐘大小姐方才所說,那現在誰是我們的武林盟主?”

随後有人附和,“是呀,畢竟魔宮兄妹是向門主和鐘大小姐一起打敗的!”

鐘毓将身子微微偏朝一邊,刻意不去看向殘禹,等了許久,終不聞他說話,只聽顧元欽道:“鐘大小姐代表的是毓秀山莊,鐘莊主一向仁義無雙,理當是天下正道之首,盟主之位自然非他莫屬!”

衆人聞言,紛紛表示贊同。卻也有一部分人,表示質疑:“鐘小姐有言在先,誰奪得離魂刀誰做武林盟主,如若單憑名譽聲望便認定鐘莊主,那對向門主實在不公!”

鐘毓斟酌再三,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一直站在向殘禹身邊沉默不言的萬聽忽然道:“鐘莊主德高望重,由他出任武林盟主我等無有不服,為顯公平合理,且将離魂刀交由我玉矶門保管便可。”

鐘毓猛地擡頭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萬聽,她當然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毓秀山莊不能獨大,他在這種情況之下提出要離魂刀的要求,既能名正言順的得到夢寐以求的寶刀,又能輕而易舉的達到與毓秀山莊分庭抗禮的目的,還不落人話柄,心思之深可見一斑!偏偏她還不得不點頭,

“那便依萬聽長老所求!”

事至此,鐘毓只當衆人已再無異議,卻不想向殘禹忽然開口道:“我不同意!”

鐘毓看着他:“那便只有,決一高下了!”

向殘禹的臉上神色難辨,“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鐘毓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道:“你當如何?”

向殘禹的視線始終不願從她的臉上移開,“如你所言,我便與你決一高下,如若你贏,盟主之位給你,離魂刀也給你,如若我贏,我什麽也不要,我只要你!”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鐘毓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眼淚不争氣的往下掉,“你說什麽,你還配得起誰,你說你還配得起誰?”

向殘禹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聽我解釋!”

鐘毓用力掙開他,“向殘禹,你欺人太甚!”手中的長劍脫鞘,直奔他而去,向殘禹輕松避開,二人一攻一守,一來二往竟是鐘毓在衆目睽睽之下敗下陣來。

向殘禹一步一步走近她,“毓毓,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這一生,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鐘毓難以置信的一步步後退,“你……!”

忽的,她掏出匕首,毅然決然的朝着自己的脖頸刺去,“太晚了,向殘禹,如果你執意要娶,就把我的屍體帶回去吧!”

向殘禹的手緊緊的握着離她的大動脈只有毫厘之差的匕首,滿目猩紅的看着她,“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啊!”

他的血順着她雪白的脖頸一點一點的往下流,她的心無端的一陣抽瑟,以至于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她愣愣的松開手,匕首應聲而落,卻費了好大的勁才回過神來。

她逃也似的大步往回走,靠抓住一旁風護法的衣袖才勉強站穩,她說:“承蒙諸位看得起家父,今日突生變故,請諸位回去休養生息,待我與家父商議好一應事宜,再與諸位一同商議圍剿魔宮的大計。”

言罷,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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