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①⑤章

回家過年，是成善人生中，唯一一個，想要跨過去卻比登天還難的坎兒。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成善偷偷瞥着身旁的何澤宏，有人陪她一起，還是以合法丈夫的身份陪的，她突然覺得中氣十足，跟喝了十瓶紅牛似的！

出發前她已經提前跟她家滅絕師太報備了一聲，說午飯點能到，估計她家滅絕師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就等着他倆主角登場，唱完這出鴻門宴。

何澤宏見成善沒動靜，便說：“沒想到你家離上海這麽近？”

“嗯，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家鄉怎麽樣？”

“太倉嘛，小城市，适合養老。” 她回憶着口中說的那個小城市，以前發展慢些，近些年倒是跟着昆山和上海的勢頭變得越來越好了。

成善思考了下住房問題：“KING，要不我們今天住酒店吧？我一定給你找間最好的，你看怎麽樣？”

“酒店？你家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嗎？” 何澤宏語氣平靜的很。

“嗯……實話說吧，我家房子，兩室一廳，很小，所以……”

所以我總不見得跟你同床共枕，或是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跟我爸一起睡吧。

這話她自然沒能說出口，但意思傳達到了，就可以了。

何澤宏倒是爽快：“好。”

成善瞧着他的神情，好像沒有不開心，後來又一想，他為什麽要不開心？可能他還巴不得住酒店呢？

成善有那麽一絲絲竊喜，随後湧出那麽一丢丢的愧疚，當然，只有那麽一丢丢，她覺得自己對何澤宏隐瞞太多。

她琢磨着，何澤宏都把自己打成一張A4紙推銷給自己了，那她怎麽着也得表現出一點誠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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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就沒什麽好奇的嗎？” 成善主動問他，她覺得是時候該給何澤宏科普一下自己了。

“沒有。” 何澤宏想也沒想就答了。

沒有？？？

成善懷疑自己聽錯了，難道是她自戀過頭了？她整天神神秘秘的，結果人家一點想知道的欲望也沒有。

啊……那她做人也太失敗了……

成善有些萎靡，但不死心：“你就不好奇，我賺了這麽多錢，家人為什麽只住着兩室一廳的老房子？”

“好奇。”

成善鄙夷，還以為你真是一點也不想知道呢。她挑眉：“好奇你剛才為什麽不問？”

“剛才沒想到。” 何澤宏說得淡然，理由很完美啊，沒想到，所以不好奇，現在想到了，所以好奇了？

成善撇嘴，這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成善偷偷向他身側挪了點，臉悄悄湊過去，再悄悄湊過去，她那點小壞心思就要得逞的時候，何澤宏伸出他的大手，一把罩住她的臉，把她推離了自己。

何澤宏淺笑道：“別鬧，我在認真等你說呢。”

成善輕哼一聲，她就想吓吓他，不過不出她所料，這人的靈敏程度不是一般的高啊。

成善貼着左側車門，看着他說：“我賺的錢都拿去還債了，剩下的錢全部都用來買我現在住的房子了。”

成善想，她都這麽說了，那下一句，他應該會問，為什麽要還債吧。

“嗯。” 他無波無瀾答了下。

成善伸長脖子，等着他下一句。

等了半天，這人也沒要再說話的意思，沒了？？？

就一個“嗯”？一個不輕不重的“嗯”？？？

成善這下忍不住了，直接從貼着車門的位置，黏到他身邊，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你怎麽還不問呢？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哦？

何澤宏知道成善在認真看他，他還能感受到成善按在車椅上的手靠着他手的邊緣。

“你沒別的要說的嗎？” 成善語調上揚。

何澤宏慢慢轉過頭，嘴唇動了又動，輕聲說：“你……受苦了。”

成善愣了，怎麽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呢，“你……還真是……”

何澤宏垂眸，難道他說錯話了？

之前成善總是回避她家人的話題，所以他不想觸動她心裏塵封的那個地方，讓他們好不容易有的進展，又給吓回去了。

何澤宏揚唇，接她的話：“我還真是？真是有魅力？”

成善心底呸了下，真自戀！

“快到了，以後再跟你說吧。”成善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終于又回來了……

成善說完這句話後，便一直很安靜，何澤宏小心翼翼從她弄出的動靜中探查她的情緒，但她安靜過了頭，也不跟他開玩笑，他才意識到，她很難受，難受到連僞裝自己都不願意了。

導航結束，車子停了。

何澤宏輕聲問：“小善，到了嗎？”

成善好似如臨大敵，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心情，“嗯，到了，我們下車吧。”

“小徐。”何澤宏喚了一聲司機小徐。

司機小徐明白說：“好的，先生。”

成善扶着何澤宏進電梯，小徐手裏提着的是給她父母的年禮，她沒有跟何澤宏提，沒想到他已經全部準備好了，既然二人打算住酒店，行李自然都沒拿。

電梯到了，小徐把東西放在他們身側，一溜煙就跑了，一刻也不多留。

成善納悶，她家又沒老虎，走這麽快，好歹把東西放進去再走嘛……

随後她又想了下，不對，她家的确有只母老虎……

還會吃人……

成善按了門鈴，門立刻就打開了。

她跟那只母老虎四目相對，那只母老虎除了她媽媽，還能有誰。

方蘭欣沒有熱情招呼他們進屋，反而打量起了何澤宏，她有一瞬的吃驚，顯然被這人的氣勢給震了下。

何澤宏微微側過耳朵，輕聲問成善：“你媽媽嗎？”

“嗯。”

何澤宏客氣說：“您好。”

方蘭欣把腰挺直了，從剛才起就一直覺得這人哪裏怪怪的，待他說話才發現，原來是眼睛有問題。知道何澤宏有缺陷，她也不正眼看他了，她用責備刁難的眼神看成善，像是在說以為你能找個什麽好貨色！

成善冷着聲說：“要站門口嗎？不進去嗎？”

方蘭欣也沒好氣：“你什麽态度？”

成善冷笑了下，不進去也行，她也不怕丢人，正好省得她敲鑼打鼓通知街坊鄰居，她家滅絕師太出山了！

“小善，回來了？怎麽，還不，進來？”她爸爸在裏頭催着問。

方蘭欣冷哼一聲，這才讓開道，示意他們進來。

“以為多厲害，不就是個瞎子嘛……”方蘭欣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着。

成善惱怒，吼回去：“媽！”

“怎麽？還不讓人說啊，我就要讓鄰居看看，你能嫁個什麽好男人！”

“有本事你就去說，拿個喇叭，在小區裏擴音播放，反正我不嫌丢人。”成善冷言冷語。

“書包翻身，出息了！”

方蘭欣把門“砰”一聲關上。

“對不起……”成善低聲向何澤宏道歉，她扶着何澤宏，讓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你先坐着，我去把東西拿進來。”

“好。”

她又躊躇，偷偷在他耳邊嘀咕：“這才剛剛開始，你可以千萬要支撐住啊……”

“放心好了，沒問題。”他溫柔笑說。

看着他的樣子，成善心頭一軟，果然，不管什麽時候，美色都是治愈人最好的良藥呀！

成善走回去，重新将門打開，把門外的大包小包拿進屋，在成善拿東西的時候，成善的父親成軍文一直看着何澤宏。

成軍文就坐在何澤宏對面，但他不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輪椅上，他脖子歪在一邊，手有些痙攣，如果剛才仔細聽，就能發現剛才成善站在門口時，她父親在裏頭說的那兩句話并不利索。

“你、你，叫什麽名、名字啊？”成軍文含糊着聲問何澤宏。

何澤宏側耳聽着，确定成善父親是在對他說話：“您好，我叫何澤宏。”怕成善父親不知道他名字怎麽寫，又具體道，“人生幾何的何，潤澤的澤，宏圖偉業的宏。”

“好、好……”他父親艱難地說着，“小、小宏啊……小善她、她……”

何澤宏猜測成善的父親應當是生了病，于是接他的話說：“小善她很好，對我很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不過，現在他這副樣子，成善照顧他更多吧……

“好，好……”成軍文欣慰地說。

成善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把東西放在沙發旁，回頭看了眼她父親，“爸……”

成軍文眼珠向上轉了點，欣喜：“小善啊，回、回來啦？”

她爸爸笑着叫她，成善瞧着他爸歪脖子，渾身時不時抽搐的樣子，卻起了奪門而出的念頭。

如果不是何澤宏在，她應該就摔門走了，她攥緊拳頭，沒有去靠近她的父親。

何澤宏見成善立在他身邊一直沒動，便問：“怎麽了？”

成善克制了下情緒，“我媽燒好菜了，我帶你去飯桌。”

“好。”

成善低頭，她覺得自己有點壞，因為她居然很慶幸，慶幸何澤宏看不見……

看不見她媽媽的勢利，她父親的狼狽，以及她的無地自容。

成善去扶何澤宏，當她的手觸上他手臂的時候，何澤宏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她在發抖。

他立刻将自己手覆在她的手上，希望這麽做，能讓她平靜些。

成善跟他開玩笑：“沒事，我冷的，今天穿少了，凍死我了。”

“嗯，下次多穿點。”

成善心血來潮撒嬌：“那你給我捂捂呗？”

“好。”何澤宏在她手背搓了兩下，摩擦生熱。

成善輕眨眼睛，這人真好，她說謊，也不揭穿她。

須臾，她又一想，兩人都同流合污了，就應該互幫互助嘛！

“夠義氣！”成善輕聲誇他。

“嗯？”

“要不，以後我跟你結義吧！”成善來了興致，“就跟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對着日月起誓——”

“想也不要想。”

何澤宏直接了當斬斷她的念頭。

“為什麽呀？”成善不甘心。

“我不能讓你拉低我兄弟姐妹的平均智商。”

成善：？？？

作者有話要說：  前12個留言的送紅包包

成善：想離婚，很想，非常想！

何澤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