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①⑥章

一個長方形的飯桌,成善和何澤宏并排坐,方蘭欣和成軍文坐在臨側。

“吃、吃吧。”成軍文說。

成善動起筷子,給何澤宏夾菜,她笑着對他說:“我家最好的應該是飯和菜了,你多吃點。”

在這個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她家滅絕師太的廚藝了吧。

何澤宏往嘴裏塞了塊紅燒肉,點頭一笑:“嗯,很好吃。”

“來,小宏,吃這個,媽做的口水雞,味道很不錯。”

“謝謝。”

方蘭欣的态度不似剛才進門前那般狗眼看人低了,反倒對何澤宏有些熱情。

成善皺眉,想到了什麽,立刻回頭看了眼沙發旁側的年禮,心中也就有數了。

何澤宏準備的年禮裏,貴重的已經被收起來了,她沒記錯的話,裏面有黃金,項鏈和玉手镯,怎麽着也有七八件了吧,可能這在何澤宏眼裏不算什麽,但在她媽眼裏,這可都是錢。

她觑着淡定如常的何澤宏,這人生在雲端,哪能了解眼下行情,要是每家每戶都這麽送,不得虧死。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能讓她媽這樣的無情無義的滅絕師太能和和氣氣說句話,就看你付的起多少錢。

她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何澤宏現在在她媽眼裏一定就是個自帶聖光的金龜婿。

想到這兒,她就不由地嘆氣,“诶……”

方蘭欣擰眉對成善說:“結婚了也不跟我和你爸說?”

“沒必要。”成善冷淡,直管給何澤宏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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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澤宏打斷:“是我讓小善先別跟你們說的,結婚是我們兩人的事,我不想別人插手。”

何澤宏這話其實說的很不客氣,自動把方蘭欣歸為了“別人”一類。

方蘭欣居然也不生氣,顯然是被那些個黃金啊,項鏈啊,暫時撫慰了易怒的心,她動了下眉:“沒事,本來過年回來,就想讓小善相個親,到時候談了對象,自然而然結了婚,老成家就不會絕後了,省得她爸到時候怪我沒給她張羅,不過……現在倒是不用了。”她睨了眼何澤宏。

說這話時,方蘭欣還用勺子給成軍文喂了口飯。

絕後?

呵,她家還活在前個朝代吧,但這就是她的家人。

成善低頭捏着筷子,咬着牙問:“爸,你要去養老院嗎?我可以幫你聯系個最好的養老院,把你安置在上海,我也可以時常去看你,也會幫你找最好的護工,”她擡頭,回來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她的父親,誠懇又問一遍:“要去嗎?”

成軍文把嘴裏的飯咽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搖了下歪着的頭,“不、不了。”

成善便低下頭,沒再多提一個字。

方蘭欣不悅:“怎麽着,我把你爸照顧的不好?醫生都誇你爸病好了很多,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有那護工錢,還不如給你媽我,我還能把你爸往死裏照顧?”

成善沒吭聲,掃了眼何澤宏空了的碗,繼續給他添菜。

她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她現在極度需要來一打靜心口服液靜靜心,她得克制自己不說出難聽的話。她可以傷她媽媽的心,滅絕師太嘛,戰鬥力一絕,怎麽說都沒問題,但她不可以把她爸當成武器,去狠狠刺痛她的媽媽。

忽地,何澤宏笑着說:“小善,碗要滿了。”

他感覺到成善已經往他碗裏連着夾了十幾次的東西,不管是什麽,估計都累成了一座小山。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成善光顧着想事情,都沒意識到,她趕緊挪了一半的菜進自己碗裏,“現在可以了。”

何澤宏打趣她:“你要把我養成豬嗎?”

成善看他這白白嫩嫩的皮膚,不由地說:“對呀,白白胖胖的,多好。”

成軍文看着成善和何澤宏相處的樣子,心裏十分高興,不管男方是什麽人,只要成善能開心,那就是她的良人。

方蘭欣用筷子給魚挑刺,偷偷打量着何澤宏的穿着,精明問:“小宏呀,你是做什麽的呀?”

成善插嘴:“跟你沒關系。”

“那我問小宏,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受不了成善的頂嘴,方蘭欣自然不示弱。

“我沒工作。”何澤宏說得特別風輕雲淡,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成善頓了頓,忽然有點解氣,滅絕師太真的是一招打在棉花上了。

“沒工作?”方蘭欣摔下筷子。

“嗯。”

“家裏人呢?”

“我跟家人關系不好,很少聯系。”

方蘭欣覺得自己金龜婿的夢泡湯了:“你的意思是,你就在家什麽也不幹,讓我女兒養着你?”

何澤宏向成善在的方向看一眼,“小善她剛才不是說要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嘛。”

“噗——”

成善笑出了聲,這人哦,今天真的是……太可愛了!真是越看有順眼!

她還以為他會畢恭畢敬吃完這頓飯,把她媽媽當菩薩老祖供着,不敢有半點怠慢,沒想到,他還是老樣子,那副理直氣壯,唯我獨尊的樣兒。

成善擱下筷子,決定在母老虎徹底爆發前撤出戰場,“KING,吃飽了嗎?”

“嗯。”

其實兩人壓根兒沒動幾筷子。

“那我們走吧。”

“嗯。”

“看看你,帶來個什麽樣的男人回家!”方蘭欣差點掀桌,“大中午的去哪兒?晚上不住家裏?!”

“不住,我們住外邊,”成善故意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這裏是我家嗎?”

“成善!”方蘭欣吼她。

成善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嗓子,不願與她争吵:“我走了。”

何澤宏在成善的攙扶下,一路走到門口。

“小、小善——”成軍文啞着聲音,不舍地喚她,帶着懇求。

成善駐足,耷拉着腦袋。

何澤宏察覺到成善握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于是說:“爸,媽,我們先去酒店整理下東西,晚上再來。“

他又順帶着說了一句:”媽,我覺得您需要冷靜一下。”

成善詫異地擡頭看他,他還願意來嗎?連她都不願意回來的地方。

“好……”成軍文聲音激動地微顫,顯然對何澤宏答應晚上還來很開心。

方蘭欣看了眼要離開的成善,沒再說什麽,一屁股坐下,重新往成軍文嘴裏喂飯,語氣依舊刻薄:“你養的好女兒。”

何澤宏見方蘭欣沒有要咄咄逼人的意味,低眉拍拍成善的手,“走吧。”

成善一言不發出了門,緊繃的神經終于在進電梯的那刻松了下來。

成善偷瞄何澤宏幾眼,吞吞吐吐道:“讓你見笑了……所以我才不太想告訴你……”

何澤宏抓住成善的手,心裏心疼,這手真是從來沒暖過,扯開話題,“真吃飽了嗎?”

“沒有……”

“那我們再去吃一頓?”

“好呀。”

出了單元的門,成善帶着何澤宏往車的方向走,也就五十米的距離,只要坐上車,就算是結束了中午的戰鬥。

誰知道,天不遂人願,總有人會在你距離結束只有五米的地方打斷你!

“成……善?是你嗎?” 有人在後頭叫住了她。

成善皺眉,想看看是哪個不識趣的的人,真會挑時候!

天殺的!誰啊?

她回頭,這一回頭,就把她腸子悔青了,站在後頭的那個男人可不就是她的第三任男朋友付晉嘛,一個她現在看到,依舊會渾身不舒服的男人。

她怎麽給忘了,付晉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單元,她真是豬!

成善皺眉:“是你。”

付晉不可思議道:“你能說話了?”

何澤宏悄聲問:“是誰?”

“前男友。” 成善也低聲湊耳回答他。

何澤宏嘴角幾不可見下拉了。

大庭廣衆下,兩人看起來不甚親密,付晉有些吃驚。

付晉遲疑問:“他是……”

“我是她丈夫,” 何澤宏中氣十足說。

付晉震驚不減:“你結婚了?”

“嗯。” 成善答得平淡。

付晉譏笑:“沒想到啊,你還是結婚了,當年你跟我分手的時候,不是寫都要寫給我看,說自己這輩子不結婚,因為你說你讨厭男人。”

這話落在何澤宏耳朵裏十分不中聽,“那是因為當時她沒遇到喜歡的。”

擺明了就告訴你,人家不喜歡你,所以才編了個謊騙你。

付晉掩嘴輕笑兩聲,聽起來十分嘲諷:“兄弟,我可提醒你一句,別被她玩了,她心裏有別的男人呢。”

成善皺眉,什麽玩意兒?

“你什麽意思?” 成善冷冷說。

付晉不屑說:“就是字面意思,你別告訴我,你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沒有別的男人?”

“你……”成善剛想問候一下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未來的子孫十八代,就被何澤宏的話堵住了。

“哦,那個男人就是我,” 何澤宏理直氣壯地說着。

付晉懵了,連成善都沒緩過神來。

成善欲哭無淚:知道你是好心,但也別瞎承認嘛,我的名聲啊!!!

付晉這下被堵住了,但他也迅速反應過來:“兄弟,別吹,不可能是你。”

何澤宏挑眉:“你怎麽就知道不是我了。”

“因為……” 付晉瞥了眼成善,話在肚裏繞了幾圈沒說出來。

他那時也算是幹了缺德事,如果說出來,豈不是揭了自己的老底。

付晉潤潤嗓子:“反正兄弟你小心,成善可不是什麽專一的女人,沒準遺傳了她媽,在外頭有好幾個野男人,還有還有,她貪財的很,她家裏人也不怎麽樣,” 付晉還說上瘾了,“不信你去問問全小區的人,大家都知道。”

成善聽後,自嘲似的笑了下,她看了眼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怎麽,你也結婚了?哪個女的眼光這麽差,會看上你。”

付晉:“反正我老婆比你好一百倍。”

成善挑釁說:“哦?那你幹嘛大馬路上叫我,對我餘情未了?到現在都心心念念記着我的背影,無法忘懷?沒想到啊,你精神出軌咯?”

付晉急了:“你胡說什麽!”他也口無遮攔:“是喂,誰能想到你成善能嫁給一瞎子!啞巴配瞎子,還真是絕配!”

成善松開何澤宏,上去狠狠踹了付晉小腿一腳:“瞎子?誰準你說我老公!”

“啊——” 付晉痛得倒在地上,漲紅臉說,“我要報警!”

成善胸膛起伏,本來她也不用跟付晉說這麽多,誰讓他撞槍口上了,她正好把在家受得氣全撒在付晉身上了。

成善苦惱,新年開門紅啊,要進警察局了……

何澤宏卻突然笑眯眯說:“報吧,要我幫你嗎?”

成善猛地回頭看他,哈???

何澤宏剛才說啥,幫他報警?

還有,他為啥笑得美滋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12個留言的送紅包包

成善OS:完了,被親老公送進局子……

何澤宏OS:剛才叫我老公(心裏放煙花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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