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④⑨章

于楚妍今天上班尤為安靜，她本就被別人稱為冰山師姐，結果今天更冰山了，方圓一米內，沒人敢和她用一個實驗臺，她做實驗的速度很快，等下班點兒到了，爽利摘了護目鏡，脫掉手套白大褂。

“我走了，後續你們負責一下，加班辛苦。”

其他幾個人忙搖頭示意不辛苦，要不是昨天于楚妍熬夜把數據整理了一遍，今天不會這麽順利。

“師姐，你也辛苦。”

于楚妍微微點頭，便推開實驗室的門。

去辦公室背上包，于楚妍打的去了成善的家，安保很嚴，出租車進不了別墅區，她只能在外頭等着保安聯系何澤宏家的管家。

“您可以進去了。” 保安挂了電話，手恭敬向裏頭一指。

于楚妍禮貌一笑向裏走，去往成善家的路很遠，她邊走邊忍不住地想起今天和談傑發生的事，她一整天都壓制的很好，做實驗不游神，可是下班後，她精力都花完了，那些細節開始不受控制占據她的大腦。

她習慣性摸摸西服口袋，手機也不在。

她穿了高跟鞋，等走到成善家，她已經磨的腳疼了，成善遠遠瞧見她來了，就跑了出去。

“妍妍！” 她看着于楚妍略微失魂落魄的樣子，有點難以言喻的震驚，“你今天不太對勁啊？”

于楚妍打起精神，“哪有。”

成善雙臂環胸，“這裏離別墅區門口很遠，我剛才讓人去接你，結果那人叫了你幾遍你都沒理他，他還以為認錯人了，就回來了。”

成善繞着她走了一圈，“啧，本來我還真以為他弄錯了，但是看到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我就知道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于楚妍眼神飄忽：“我……”

她回憶了下，剛才似乎好像是有人開着車在她旁邊問什麽來着，她只顧自己低頭往前沖，壓根兒沒在意，畢竟她在這裏她沒有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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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楚妍找借口：“我不是最近實驗很忙嘛……昨天還熬夜了，今天有點累。”

成善聽了以後心疼了，挽着她的手往屋裏帶，“對哦，我忘了，每年這個時候你們總會接很多單子。”

于楚妍心虛：“嗯……”

“那你實驗室的那些人呢？”

“都是我大學裏的師弟師妹，我不放心他們，所以……”

“妍妍，你別老自己擔着，你好歹疼疼你自己好吧，都瘦成什麽樣了！”成善話題一轉，“今天晚上廚房阿姨做了補湯，你多喝點！”

于楚妍看她氣色不錯的樣子，捏了捏她下巴，“你倒是被何澤宏養的胖了一圈。”

成善拉着于楚妍往一樓她最喜歡的沙發上一坐，整個人陷下去，非常能釋放壓力。

“舒服吧？”成善望着于楚妍的濃重眼袋問。

“嗯，舒服……”于楚妍閉上眼，下意識嘆口氣，太累了，身心俱疲，用工作麻痹自己，結果好像适得其反。

成善側卧着，忽然想到了什麽，問：“妍妍，你手機呢？”

于楚妍睜眼：“手機壞了。”

提起手機她就來氣，談傑那只豬！

成善笑得意味深長：“壞了？是你跟談傑吵架時摔壞的吧。”

于楚妍繞開這個話題，“別提他，我有其他事要跟你說。”

成善卻似乎對其他事絲毫不感興趣，“別打岔，妍妍，你很少逃避問題的。”

“小善，我沒有。”

“你有沒有，我還不清楚，我好歹跟你當了這麽多年朋友，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你哪怕放個屁，我都能知道這個屁是香的還是臭的。”

“……你能不能換個比喻。”于楚妍被逗笑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也開不了口，你只要知道我沒事就行了。”

于楚妍挪開自己的手，目色忽變肅然：“不跟你開玩笑，我是真有事要跟你說。”

成善看她一臉正色，呆呆道：“跟我有關？”

“嗯。”

“小善，吃飯了。”廚房阿姨喊她。

成善一口氣憋着終于呼了出來，她拉起妍妍的手，有些逃避道：“我們邊說邊吃吧。”

于楚妍收起表情，她見成善背過身就往餐廳走過去，站起來叫住她，“小善！”

成善駐足，回頭給了她個微笑，“怎麽了？”

于楚妍瞧着她的那個笑，就知道她是害怕了，笑得太假，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猜到我要說什麽了？”

成善笑容更僵，咬住下唇。

于楚妍上前：“你真的知道？”

成善搖頭，垂頭喪氣：“妍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好事……對嗎？”

于楚妍不置可否。

成善觑着她，看她有口難言的模樣，便知道她很為難。

成善慢慢道：“妍妍，你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是談傑在你身邊，而談傑好像要阻止你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她寫歌的時候沒忍住，又想了很多，但也就想到這兒。

“然後剛才我見到你，我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琢磨着，這事我可能不知道畢竟好。”

成善耷拉下腦袋，談傑是何澤宏的朋友，妍妍是她的朋友，妍妍要告訴她，可談傑卻不想讓她知道，那最大的可能，便是，這事事關于何澤宏。

成善又笑了，拉住于楚妍的手，“走吧，先去吃飯，一定要說的話，大不了吃完再說。”

于楚妍心裏不是滋味，“小善……”

于楚妍一直認為成善機靈的很，因為她年紀不大，卻經歷過別人難以想象的挫折痛苦，所以更懂得察言觀色，成善很敏感，而剛才她又把自己的情緒擺在她面前，所以，她猜到了吧。

于楚妍被成善拉到飯桌前，成善看了眼時間：“何澤宏快回來了，等他一起吧。”

于楚妍點頭：“那事你還要聽我說嗎？”

成善：“聽啊，肯定得聽，但你得讓我做個準備。”

“幫我問問江叔，何先生什麽時候回來。”成善對着旁邊的用人說，順勢把她支開。

成善做了下深呼吸，偏過頭正經觑着于楚妍：“好了，妍妍，你說吧。”

于楚妍垂眸忖度了下，開口：“小善，何澤宏要做手術了。”

成善慌亂眨眨眼，可旋即她又鎮定下來：“嗯。”

“腦補手術，成功率很低，三分之一都沒到。”

“……”

“我偷聽到談傑講電話，現在是26％的成功率，先前只有13％。”

“……”

“小善，我是學制藥的，所以更明白這種數字意味着什麽。”

“……”

“他應該沒多久就要做手術了，可他還沒有告訴你，我怕他瞞你到最後一刻。”

“……”

成善一直沒吭聲，讓于楚妍懷疑她是不是沒聽到自己的話。

“小善？”

成善呆愣着，風會刮到她耳朵疼，可于楚妍的話紮的她心疼。

手術……成功率……

她什麽都不知道……

這些數據又是什麽意思，是何澤宏會死的意思嗎？

“妍妍，”成善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茫然無措道，“那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肯定聽話照做。”

于楚妍啞然，她一直是成善的指路明燈，可這回，她也沒辦法。

成善臉都白了：“可以不做手術嗎？為什麽要做腦部手術？不做手術不就……”

小善……我想看看你……

她腦海裏忽然想到何澤宏時常會提到的這句話。

她洩氣，失神道：“眼睛……”

成善彎腰雙手抱頭，手抓着發絲。

于楚妍見狀，擁住她：“小善，你別這樣。”

“太太！”傭人匆匆忙忙跑回來。

成善紅着眼眶擡頭，無力沙啞問：“怎麽了？”

“何先生出事了！”

“什……麽……”成善耳畔轟鳴。

“說是回來的路上發生了意外，現在在醫院。”

成善站起來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問：“哪家醫院？！”

“華、華山。”

成善邊往外走，邊拿着手機給江叔打電話，電話一下就通了，她讓自己鎮定下來，“喂，江叔，KING他……他怎麽樣？”

“小善啊，我現在被拉着處理傷口，小宏那邊他們不讓我過去，我知道情況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江叔你也受傷了？”

“我沒什麽大事，”江鎮全忙着挂電話，“小善，有情況我會通知你的，你……你別太擔心。”

成善聽出那邊江叔在安慰她，她怎麽能不擔心，“我馬上就過去。”

話畢，她便挂了電話。

于楚妍拉住腿軟的成善：“走，我跟你一起去。”

一路上成善面色如紙，她死咬着下唇一句話也不說，到了醫院便開車門直沖了過去，于楚妍想給她戴頂帽子和口罩都來不及。

“小善，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了……”成善低着頭，她很努力做到冷靜了。

等過了人群，她趕緊把頭上衣服拽下來拿在手裏，向着江叔發給她的病房去，她一路跑着，氣喘籲籲拉開房門。

“你來啦？”躺在床上的何澤宏歪頭望着門口，眯眼笑着。

成善上下掃他兩眼，又看了眼他病床前圍着的幾人，冷着聲說：“你都看不見，怎麽知道是我。”

“小善。”何澤宏沒想到成善會這麽生氣，他只是想處理好再告訴她，不然讓他看見自己血淋淋的，會擔心壞。

“小善。”于楚妍也跟了上來，她張嘴喘氣，本來瘦弱的臉因為劇烈運動看着更虛弱了。

等她看見何澤宏病床旁的人，臉色就更難看了。

談傑站着看向于楚妍，視線從她臉上落到她腳上，随後幾步走過去，拉着她往外。

于楚妍甩了兩下，又沒甩開，她瞪着眼壓低聲音問：“你幹嘛？”

談傑卻毫不客氣咆哮：“你能耐！穿的高跟鞋跑！腳都磨破了！磨成什麽樣了你沒看見嗎？！”

聽到談傑這麽說，成善回過頭去看，細白的皮膚在流血，“妍妍！”

于楚妍沖她擺手，“沒事，我去處理一下，你們先聊。”

談傑沒好氣：“跟我來。”

于楚妍：“松手，聽見沒。”

談傑懶得跟她廢話，橫抱起她就直直向前邊走，“你想罵就罵，我不還嘴，傷口處理好了，你打我都行。”

“你……”

“但今天，你跟我的事必須說清楚，”談傑看她眼，“還有，我道歉。”

于楚妍黑着臉默聲，談傑笑了下，抱着她走得更快。

病房裏，何澤宏依舊盯着門口，偏過耳朵聽動靜：“小善？”

成善杵在門口，沒動。

何澤宏緩緩道：“近期我做事比較狠，同行他們就想讓我知難而退，所以想了這麽個讓我閉嘴的法子，我命大，沒事，就肩膀受了傷。”

江鎮全聽着也心驚，要不是何澤宏躲開了，那可不是命大不大的問題，是有沒有命的問題，汽車被貨車擠壓，貨車上的貨砸了下來，玻璃碎片紮過來，這些可都不是開玩笑的。

何澤宏溫和道：“小善，你過來。”

成善手扒着門邊，憋了半天，聲音顫抖道：“我生氣了！”

何澤宏失笑，只當她賭氣：“我知道，我下次一定第一個告訴你，不讓你擔心。”

成善咬牙切齒：“下次？一定？”

“嗯。”何澤宏溫柔答。

成善把自己手裏的衣服砸過去：“何澤宏！你還有幾個下次！你要做手術不告訴我！出意外也不告訴我！你幹脆什麽都別告訴我好了！”

說完這話，成善擦着眼淚，扭頭就走。

沒看一眼裏頭的人是怎樣的慌亂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  前12個留言滴送紅包包

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