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⑤⑤章

今天是何澤宏回來的日子，成善的肚子已經大了，寬松的衣服也遮不住隆起的小腹，她趴在木桌上，聚精會神盯着前頭的那個HelloKitty鬧鐘。

“小善姐姐，你看什麽呢？”談橙甜從自己手中的漫畫裏擡起頭，水珍珠一般的亮眸忽閃忽閃看她。

成善回神：“沒什麽。”

于楚妍在沙發那兒開口說：“看時間呗，今天下午的飛機，人家老公就要回來喽。”

成善笑了，沒有否認。

談橙甜倒是回頭看于楚妍：“今天我哥也回來了，他可是天天發微信問我你好不好。”

于楚妍推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鏡，清了清嗓子，“我跟他八字還沒一撇呢。”

成善托腮：“明明已經撇了呀。”

于楚妍：“什麽時候撇的，我怎麽不知道。”

成善絞盡腦汁回想：“就我之前住院那次，你不是說等那個誰回來，你就……”

于楚妍低頭看自己的實驗報告：“忘了，不記得了。”

成善和談橙甜對視一眼，笑了起來，得了，開始裝傻了。

談橙甜把自己手裏的卡通人物舉起來給成善看：“小善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別具一格的畫風，成善稱贊：“好看！那種深藏不露的大觸說的就是你吧？”

談橙甜開心道：“那我以後當個漫畫家！”

成善用叉子叉起一塊甜瓜塞進嘴裏，“我天天呆在你這兒，你這幾個月都給我展示過多少才藝了，”成善開始扳手指數，“畫畫，唱歌，彈琴，彈吉他，紋紋聲，調酒，好像沒有你不會的。”

談橙甜啧啧兩聲，佯作無奈：“我要不多會點東西，不就比我爸其他的私生女比下去了嘛。”

成善戳戳她的臉：“你明明是因為喜歡，才去學了這麽多東西，小騙子。”

談橙甜嘿嘿一笑：“不過也多虧了我爸給錢大方，不然我哪能這麽潇灑，這大概是我那個花心大蘿蔔爹最好的地方吧。”

成善低頭點點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面前這個小丫頭看着天天吃喝玩樂開心，其實親情方面的境遇跟她也差不多。

于楚妍掃了這邊幾眼：“橙甜，你看你小善姐姐，又開始多愁善感了。”

談橙甜趕緊捂住嘴巴：“我多嘴。”

成善抽出自己背後的抱枕向于楚妍砸了過去，笑道：“我哪有那麽脆弱！”

于楚妍接住：“懷孕的女人惹不起，我投降，我投降。”

成善站起來，對着前頭的落地鏡照了照，“我現在胖了一大圈，自從他做完手術之後，我都沒有讓他見過我。”

于楚妍一貫冷淡，話語中卻是十足十的關心：“怎麽，怕他嫌棄你啊。”

談橙甜接話：“不會的，何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成善淺笑：“我知道，他不是，我就是……”

就是什麽，她也說不吃個所以然，怕自己不是他腦海中的那個樣子，怕讓他失望。

其實她不該有這些情緒的，但懷孕後，就是控制不住，為此她還看了心理醫生，擔心自己産前抑郁了。

于楚妍擱下手中的筆，摘了眼鏡，走到成善身邊，破天荒地抱住了她：“傻了吧，我知道你是因為要見面了，所以緊張了，開始胡思亂想了，何澤宏不過是又能看見了，又不是失憶了，也不是變心了，你一個人在這兒沒個正型的胡亂想什麽呢。”

成善摸摸自己的小腹：“我有偶像包袱嘛……”

于楚妍琢磨了下：“他要是喜歡你的臉，就不會跟你結婚了。”

談橙甜：“贊同！”

成善：“…………你們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

她的臉怎麽了嘛！她好歹是當□□手RES，這張臉充滿了厭世的神秘美好嗎！只不過摘了口罩就普通了許多，但好歹還是很有氣質的好嗎！

成善叉腰，挺着大肚子：“哼！上廁所去了！”

見成善大搖大擺進了洗手間，于楚妍和談橙甜笑出了聲。

談橙甜繼續吃甜瓜：“小善姐姐有時候情緒挺低落的，本來我擔心她會抑郁，沒想到妍姐你還挺有一套嘛。”

于楚妍淡淡道：“小善她吃激将法，其實她本來就缺自信，現在何澤宏眼睛能看見了，也就會更優秀，所以……”

談橙甜：“所以小善姐姐會有點自卑？”

于楚妍颔首。

談橙甜理解點點頭，畢竟她也是從她爹那群優秀的私生子女中殺出來的，“不過小善姐姐也很優秀啊，反正我可羨慕她了，實力黑馬RES！”談橙甜握拳，一臉崇拜。

成善上完廁所出來，問：“他們還有多久到？”

于楚妍走回沙發，重新埋頭于實驗數據：“三個小時吧。”

成善嘀咕一聲“好久”，便坐在了談橙甜身邊看她畫畫。

她想到了什麽，拿出手機，看着何澤宏前不久發她的照片，是談傑幫忙拍的。

上面的何澤宏是寸頭，俊朗中多了硬氣，笑容十分燦爛，雙眸也有了光彩。

談橙甜偷看一眼：“何哥哥一定很想你。”

“嗯？”

“我哥說何哥哥不愛拍照，尤其是別人專門對着他拍，那天何哥哥特地叫他拍了這張照片發給你。”

成善低頭，想着何澤宏剛做完手術那陣子，每天只與他打電話，那時他連跟她打電話的時間都很有限，更沒敢給她看他的樣子，她知道他怕他頭上包着紗布的模樣吓到她。

等拆了紗布，他又不願意讓她見，他說自己光頭很醜，可是她知道，他其實是怕她看見他可怖的手術疤痕難受。

直到很久之後，他長出了頭發，她收到了第一張照片。

收到這張照片之後，何澤宏才重新開始與她視頻通話，可是她卻不願意讓他見自己，一次都沒有，面向她的鏡頭，永遠是黑的。

成善琢磨着，這叫近鄉情更怯？

上飛機前，何澤宏給她發了條微信，成善觑着對話框裏的最後一條內容——上飛機了，還有13個小時，我就能見到你了。

成善将手機收起來，摸着婚戒，靜悄悄等着這三個小時過去。

其實也沒那麽煎熬，幾個月都熬過來了，這幾個小時，算什麽呢。

等談橙甜畫完一幅畫，時間就那麽過去了。

出門前，于楚妍拉成善，給她加了件外套，确認暖和後，三人出發去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成善看着窗外，想着當年她跟何澤宏的緣分，是在機場戛然而止的。可是那根紅線沒斷，又把他們緊緊綁在了一起。

成善拿出手機，給何澤宏發了微信——

老地方見。

到了機場，跟着于楚妍走進去後，她瞧了眼位置，開始往反方向走。

談橙甜叫出她：“小善姐姐，接機在這邊。”

成善沖她們眨了下眼：“咳嗯，我跟他在那邊見。”

于楚妍倒是想起了什麽，拉着談橙甜：“走了走了，人家有自己的浪漫呢，我們去接你哥。”

談橙甜會意：“哦哦，那走吧，既然去接我哥，那我以後能叫你嫂子嗎？”

于楚妍裝傻：“嗯？什麽？”

“嫂子啊？”

“嗯？吃餃子？”

“……”

成善笑了，慢慢往着她當年站過的地方走去。

成善走到那個地方，站的位置都和當年一毫不差，她撫着小腹，擡頭望着外面飛過的一架架飛機。

很久很久之前，她是哭着看着飛機一架架飛走的。

現在，耳邊一次次劃過飛機降落的轟鳴聲，不知道哪一架是載着何澤宏的飛機。

成善一直站着，等了許久，笑着撫摸隆起的小腹說：“我們都在等你回來，腳酸啦，再不來我就去坐着了。”

這時，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成善欣喜向右回頭，不是何澤宏，于是趕緊讓了讓。

在挪步的同時，她卻被一雙手從左後側扶住了肩。

“腳都酸了，怎麽不去坐，是不是傻。”

熟悉的嗓音，成善一顫，忙不疊回過頭，對上眼前這溫柔的雙眸，這個男人，他笑起來眯眯眼，擁有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成善愣了好一會兒，直直地盯着他的寸頭，忘了出聲。

何澤宏捏了下她的臉，親着她的額頭，面頰，嘴角，柔聲問：“怎麽了？”

成善眨眨眼，小心翼翼伸手摸了下他的臉，這下才回過神，鑽進了他懷裏，一瞬間，眼淚簌簌流下：“你終于回來了！”

何澤宏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嗯，回來了。”

成善眼淚鼻涕全糊在他衣服上：“我還以為你連我在哪裏等你都不知道！”

“我想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自己回去了！”

“我要是自己回去了，你回家就睡地板！”

“你舍得嗎？”何澤宏揶揄她，摸着她的耳朵：“飛機晚點了，怪飛機。”

剛下飛機，看見她的信息，他就馬不停蹄撇下談傑和江叔，自己過來了。

何澤宏吻她額頭：“是不是傻，我怎麽會忘記老地方是哪裏。”

當年他在這裏看着她崩潰哭泣，卻狠心轉身離開了國土。

這回他站在後方，望着她的背影，一步步靠近，光線照來，地上的影子描繪出她捧着小腹的樣子，溫柔十分。

這是他重獲光明後第一次見她，堅強溫柔，與腦海中勾勒過的她的模樣如出一轍。

成善從他懷裏探出腦袋，閃淚光的眼睛格外動人，她笑說：“這個地方，這回，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何澤宏捧着她的臉，仔仔細細瞧着。

成善噘嘴：“怎麽啦？是不是嫌棄我啦？我胖了一圈，不過不能怪我呀，小崽子不乖，懷他很累的，我吃的就多了……”

看着她眨巴着眼睛，細數瑣事的樣子，何澤宏又圈緊了她。

可能想人想瘋了就是這樣吧，一秒也挪不開眼，一颦一笑都想烙印在心裏。

見何澤宏一直沉默，成善戳戳他下巴：“你怎麽不說話，是我話太多了？”

“怎麽會。”

何澤宏吻住她的唇，用力吮吸，化解相思。

成善閉起眼，恍惚間，有液體從唇瓣間流入，鹹苦的滋味，她微微睜眼，瞧見他睫毛上的晶瑩。

好一會兒，她推推他，戳戳他下巴，“好啦，我開玩笑的！你怎麽還哭了！”

何澤宏低頭繼續親，啞聲道：“想你想的。”

五分鐘後——

成善不好意思了：“你已經親了很多次啦！這是機場！”

十分鐘後——

成善使勁推開他：“還親！還親！”

二十分鐘後——

成善指着別處：“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在拍照！”

不知道多少分鐘後，放棄掙紮的成善已經被小雞啄米了一圈又一圈。

她哭笑不得：“何澤宏！”

喵嗚……

大野狼還是大野狼，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啦，接下來幾天寫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