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舒藍站在一具屍|體旁。
死者是名成年男子, 額心中|彈,一|槍|斃|命。
在他的屍|體旁還發現了一把狙|擊|步|槍,和彈|匣包。
他的屍|體是在正對着麥克?博得租的那間鎮屋的公寓天臺上找到的。稍微聯想一下,就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舒藍向梁靜肯定了屍|體的确存在這一事實後, 又問了她兩個問題。
“死者的身份知道嗎?”
“他的目标, 是我還是麥克?伯德?”
其實舒藍知道,目标不管是她還是麥克?伯德, 派殺手來的, 都只可能是提安。只是,如果目标是她的話, 那她就暴|露得徹底了。但她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更有可能是……提安發現警方在搜捕麥克?伯德後, 就打算直接過河拆橋了。這倒是很符合提安一直以來的做派。
果不其然, 梁靜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是麥克?伯德。”
頓了頓, 梁靜又說:“死的這個人,是提安最近提拔的一個親信, 是個出色的狙|擊|手。具體身份之後我們可以在資料庫裏對比尋找一下。”
舒藍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你怎麽知道這兒有命案發生?”
梁靜沉默片刻:“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郵件裏給了我地點和一些信息。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之前酒店案件的調查報告出來了。根據屍檢和現場勘察的結果,周霆的致命傷在胸口,是遠程狙|擊造成的。殺死他的子|彈,采用的也是遠程狙|擊|步|槍專用的船尾型彈|頭。”
“遠程狙擊?”舒藍立刻抓住了關鍵點。
她覺得自己腦子亂了片刻, 似乎有很多信息和疑點迅速在大腦裏交織和堆積。
舒藍閉了閉眼, 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而後迅速想到,如果當天是狙|擊|手對周叔動的手,那麽動手的就不會是黎宴成。因為, 在同一時間, 黎宴成不可能出現在兩個地方。除非他有超能力, 能從遠處高樓上的狙|擊點瞬移到酒店。所以,他撒謊了……周霆不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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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他為什麽撒謊?
今天死的這個人,也是一名狙|擊|手,一名提安派來的狙|擊|手……那麽,之前殺死周叔的,和今天的這名狙|擊|手,是同一個人嗎?
而梁靜提到的匿名郵件,又是誰發給她的?而這名死去的狙|擊|手……會是發郵件那個人殺的嗎?
舒藍掌心裏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腦子裏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一些之前可疑的信息碎片,忽然在這時候有了一些頭緒。某個答案在心裏,呼之欲出,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定了定神,盯着男子屍體,沉聲問:“現在怎麽辦?”
“這個人,我會通知警隊的人來處理。”
“舒藍,你來曼尼一趟,我們見個面吧。”梁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語氣異常嚴肅,“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好。”舒藍壓抑着聲音裏的顫抖,低聲應道。
三日後,曼尼。
梁靜約舒藍見面的地方,不是國際刑警分部的辦公樓,而是周霆的住處。
兩人在飯桌旁,相對而坐。
桌上擺着幾個吃剩的外賣餐盒。她倆都不怎麽做飯,每次來周霆這兒,都是周霆下廚。
“靜姐,你要跟我說什麽事?”
吃飽喝足,舒藍直接切入正題。
梁靜把她之前放在旁邊餐椅上的一個文件袋拍到桌上。
“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舒藍,正式加入我們吧。”
舒藍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又聽到梁靜的下一句。
“如果你加入我們,我就告訴你一件有關黎宴成的事。”
舒藍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之前的種種猜測,在這一刻都有了一個清晰的指向。
盡管心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她還是維持着表面上的淡定。
“這是威脅?”她問梁靜。
梁靜鄭重地搖了搖頭:“這是請求。”
舒藍安靜了片刻,慢慢籲出一口氣:“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會猜不到你想說的事?我既然已猜到,你桌上還剩什麽籌碼?”
梁靜盯着她的眼睛:“你就不想知道細節嗎?你查了那麽多年的事,都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你信不信,今天過後,你依然查不到你想找的東西。”
“而且我覺得,”梁靜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那個牛皮紙袋,“這裏面的東西,你會想知道的。”
舒藍垂眸,過了許久,輕笑了一下。
像是認輸,又像是認命。
“好。我答應你。”
舒藍再次擡眸看向梁靜時,眼神裏多了一分堅毅和果決:“但我答應你,也不僅僅是為了這個。”
她又頓了頓,才道:“這件事,自周叔走後,我就有了決斷。”
“我知道你需要有人在你身邊。就像你之前所說的,我們的目的,本就是一致的。”
“現在周叔走了……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孤軍奮戰。”
梁靜眸中似有清亮的水光浮現,然而很快,她便恢複了平靜:“謝謝你,舒藍。”
她将那包文件推到舒藍面前。
舒藍手放在那個牛皮紙袋上,眼中神色複雜。
多年來追求的真相就在眼前,臨到頭了,心裏居然生出一絲連她都無法解釋的怯意。
她閉了閉眼,捏着牛皮紙袋的一角,輕輕一抖。
一疊被人用燕尾夾仔細夾好的資料,從紙袋中滑落出來。
夾在所有文件最上面的,是一張微微發黃的老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
舒藍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小男孩兒十來歲出頭的樣子,從他的眉眼裏卻已經能隐約看到成年後的黎宴成的影子。
他手中牽着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兒,對着鏡頭咧嘴笑。那是一個很幹淨的笑容,燦若朝陽,純淨美好。
在他身後,還站着一對夫婦。男的堅韌帥氣,眉目間雖略顯疲态,眼中卻透着光。他身邊的女人挽着他精瘦有力的胳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頗有小鳥依人之姿。恬淡的幸福感從她微微上勾的唇角裏流露出來。
“這是……他的家人?”舒藍聲音微微有些哽。照片上的小男孩兒,那麽陽光,那麽幹淨。用現在時髦一點的話來說,就是眼裏有星星。和她所熟知的那個,冷漠,鐵血,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是什麽改變了他,又奪走了他眼中的星星?舒藍知道,答案也許就在這疊資料裏。
“他原名叫李夏陽。他父親李澤海,是國際刑警組織下緝毒局的一名骨幹。李澤海和周霆,既是警校同期,也是同僚、搭檔。他們一個負責在前線行動,一個負責在後方謀劃。”梁靜點點頭,語調低沉,緩緩敘述,像在講一個塵封許久的故事。
“當年李澤海和周霆還在港城任職的時候,聯手破獲了多起販|毒、走|私案件。當時提榮的生意還沒那麽大,港城是他的一個主要銷貨點。那段時間,李澤海帶領的緝毒行動,基本百發百中,一抓一個準。自然,這裏面也有很多提榮的生意。提榮連續多次出貨都打了水漂,利潤急劇降低,資金鏈也受到嚴重影響。兩人的梁子,就是在那時候結下的。”
梁靜在講述故事的時候,舒藍就默默地翻閱着那疊資料。那裏面果然有一些關于李澤海的檔案,還有當年的新聞,警局內部的文件,等等……
“後來有一次行動時出了點兒意外,李澤海的正面照片,被逃出去的毒|販拍到了。提榮花高價,買了照片,找人調查他的信息。”
舒藍捏着材料的手,忽然微微一抖。她又翻到了幾張照片。
這一次,是案發現場的照片。鮮血,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面。光是看着滿牆和滿地飛濺的血跡,都能想象現場的慘烈。
舒藍沒敢多看照片,直接翻到了後面的案情記錄。
xx年xx月xx日x時許,受害人李某及其妻女,被害于家中。
受害人李某,38歲男性,‘頸部被利器切開,身上共有刀傷21處,還有多處毆打所致淤痕。’
受害人王某,36歲女性,‘身上共有刀傷17處,頸部有勒痕,雙耳及臉部有皮肉缺失,下|身|裸|露,檢測出xx。’
受害人李某,5歲女童,‘身上多出淤痕、挫傷,頭部受過重擊,下|身|裸|露,x部撕裂,檢測出xx。’
舒藍閉上眼,用手指捏了捏發酸的鼻根。
兇手以及其殘忍的方式虐|殺了李澤海全家,甚至連四五歲的小女孩兒都沒有放過。
“李夏陽當時去參加一個文化交流夏令營,沒有在港城。逃過了一劫。那年他十二歲。”梁靜說到這兒,眼角也微微有些濕潤。
“再後來,有關李夏陽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世上再無李夏陽,只有一個浴火重生的黎宴成。”舒藍翻着後面的資料,喃喃自語。
再往後翻,是黎宴成的一些簡單的履歷。他早年就讀過的軍事學校,也參加過一些特訓——但都有個很明顯的共同點,他沒有在任何一所學校取得畢業證書,都是半途退學。
“這麽多年,只有周叔知道他的身份?”
舒藍驚訝,他藏得這麽好,這麽深。整個國際刑警系統內,沒有存放一絲一毫有關于他的信息。她之前不是沒試過從警方內部調查他的信息——當地警方和國際刑警這邊她都調查過,但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梁靜點頭。
舒藍沉默了一下,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這些東西,你是怎麽得來的?”
梁靜閉了閉眼:“三天前,周霆的律師來找過我。”
他讓梁靜簽了一些文件——周霆銀行裏沒什麽存款,只有一套房,按照他的遺囑,過戶給梁靜。而後,便是這些被封存多年的檔案。這麽多年,他一直一個人收着、藏着。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給梁靜的信。
梁靜視線空洞地怔楞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麽。
許久,才緩緩說道:“有兩件事,一直壓在你周叔心裏。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很遺憾。其一,他一直覺得當年死的應該是他。其二,他沒能攔住黎宴成,走上這條路。”
舒藍再也繃不住,用手背擋住眼睛。
她仰着頭,喉嚨裏倒流的微鹹苦澀的液體,讓她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才啞聲道:“不是他的錯……誰都沒錯。”只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平。君不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空氣沉寂良久,兩人都在緩和着情緒。
“你之前說收到的那封匿名郵件,應該是他寄的了?”最後還是舒藍主動打破了沉默。
梁靜點頭:“在郵件裏,他給了出事地點和那名狙|擊|手的身份。他雖然沒表明自己的身份,卻暗示了自己是我們的線人。希望警方出面,為這件事收尾。”
“原來如此。”舒藍瞬間明白過來。
本就是警方緝捕麥克?伯德,提安才會派狙|擊|手來滅口。那麽,就算雙方在麥克?伯德現身處發生沖突,狙|擊|手威脅到警方人員性命安危,警方為了自衛而擊|斃疑犯,發生這樣的事,也是順理成章的。
事情因警方而起,再由警方收尾。這樣一來,提安就不會懷疑到黎宴成頭上。
“只是,黎宴成雖然寄了這封匿名郵件,卻沒有跟我表明身份。也似乎沒有見面的意願。”梁靜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大概在他心裏,我不如周霆,也還不值得他信任吧。只是他沒想到,周霆生前便已經将此事安排妥當了……包括之前所有相關案件,以及之後的計劃,他都留在一個U盤裏,讓律師交給我了。”
舒藍沉默片刻,慢慢的搖了搖頭,眸色黯淡:“也許……他只信他自己。”
舒藍閉上眼,纖長的食指抵着太陽穴。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事,只覺頭痛欲裂。
黎宴成如果早就跟周霆認識,還是這樣的關系,那麽當年自己和周霆的偶遇……就不可能是一場巧合。
從黎宴成消失,再到後來周霆出現……原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黎宴成從來不打算跟她說明這一切。哪怕他從來都知道。
也許,甚至,這些年一切的一切,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舒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她滿世界的找他,拼了命的想要朝他靠近。結果,一直以來,她所有的努力,和所有的僞裝,他都知道。還要裝作看不見。
他明知道自己也在對抗提榮集團,明知道他們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卻什麽都不願對她說。在貨船上生死與共的時候,他不說;周叔英勇就義的那一日,他也不說。他寧願主動抗下所有,被誤解,被記恨,也不願跟她解釋半個字。
舒藍的心,像被滾水淋過一遍,起了一串密密麻麻的水泡。灼燒般的刺痛。
從頭到尾,她從來沒走入過黎宴成的世界。所以,從前他能夠抛下她一走了之;如今,他也能戴着冷漠無情的面具繼續在她面前演戲。
即便她現在變強了,能夠獨當一面,不再是那個只會跟在他身後到處跑的小女孩兒了,他依然不信任她。
也許自十二歲那年起,他便将自己的心門緊緊關閉。他選擇一個人在這條暗不見光、望不見頭的道路上,走到黑,走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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