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訝中帶着幾分急切,“在和陵受的傷吧!我早說你,幹嘛不快點包紮一下?”
我也沒指望我捂住手機就能阻斷這位仁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不是我,我任務剛回來,一個隊友受傷了。”
“我剛剛聽到他喊你名字了。”
“不是不是,你聽錯了。”
別看胖子平時插科打诨的,似乎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認真起來抓着人不放也是叫人頭疼的。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蒙騙過了胖子,拒絕了和陵任務後的小會議,拒絕了胖子的探望并且真誠地感謝他的殷切關心,我才如願以償地挂斷手機了。
我朝着罪魁禍首瞪了一眼,順便沖他揮了揮拳頭。
他翻了白眼,用表情指責我。
我沒理他,轉過了身去,拿出了紙片。
陽光下,紙片上附着的東西格外明顯,字有點糊,沾了些液體,湊近了能聞到一股臭味,應該是屍油。
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是不是很危急,但是我想,在一個墓穴裏還要寫下來的電話號碼一定有它的意義,這個號碼的主人一定非同尋常,和他們的關系,一定也非同尋常。
接下來,可是我這麽多年來邁出的重要一步,我深吸了一口氣,輸進號碼,撥打。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令我有些驚訝的是,這是一個女人,我沒有回應她,想要先打探打探她的态度。
完全被動的我對彼方完全未知,也許會是我認識的人,但很有可能是完全陌生的。
但她很可能知道我,甚至了解我。絕不能讓她搶得先機。
對面沒有聽到回應,既沒有挂電話,也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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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找我有事?”
她反複問了好幾遍,很耐心的樣子。
後來我才知道,她僅僅是為了表明自己依然在線,沉下心像釣魚那樣釣住我,我還傻傻地以為自己有了成功的第一步。
幸虧這位大姐頭是站在我這邊的,否則她心理戰的技巧,我恐怕被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故弄玄虛也要适可而止,我壓低了聲音,盡可能讓自己聽起來沉穩的樣子。
“你知道我是誰。”
對面沒了反應。
我心裏稍定,看來确實是唬住了。
只要她敢開口,我就不信一點信息也套不出來。我也算是空手套白狼,穩賺不賠的那種。
可是對方無聲之後,并非像我想要的一樣,反而十分自信,“你知道麽?其實只要稍微排除一下,按照你的聲音推算,你的身份便顯而易見,”她頓了頓,似乎是正在推理的樣子,我正驚訝着,她便已然給出了答案。
“你是于家人吧!”
我心中的震驚已經沒有辦法言語了,能做出的唯一反應就是飛快的追問:“你到底是誰!?”
她究竟是我的敵人還是我的朋友?
但是對方并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看起來是在報複我剛剛打通了電話又不說話的事了,“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敢打過來,幾年的歷練讓你的膽子變大了不少啊?”
“你到底是誰......”
她快速地打斷了我,“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我的目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成熟有力,更重要的是,她充滿了底氣和信心,她的語調悠長,甚至還帶着一點正中下懷的笑意。
這種被掌握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我漸漸捏緊手機,開始試圖拼湊适當的言辭,但是剛剛的急切顯然已經完全出賣了我一無所知的真相。
她對我的緘默輕笑了一下,“我聽說你和神荼關系不錯?”
我的手機差點被我丢飛出去,心裏大駭。
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神荼的存在有多麽敏感,很好的一個體現就是THA中的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他。
現在我開始慢慢打消自己去找她的念頭,讓THA的黑科技介入查一下號碼的主人,應該會是個好主意。
“不熟。”我果斷地回答。
我想哪裏是不熟,這次相遇,他都沒有正眼瞧過我。
“得了吧!”她在電話裏很快地否定了我,“你想要知道事情就來找我吧!我會把我的地址發給你,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一件事,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我想叫住她,結果已經是盲音了。
虧我還動了請THA幫忙的念頭,結果她就這樣要暴露自己的地址身份了?
還說自己是可以被我信任的人……
過了大約兩分鐘,地址就發過來了,在我的印象裏,這地方好像還有點偏。
但是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去。
去它的還要躺半個月的床,我今天就要出院!
立刻馬上地,我換掉了自己的病服,出院手續都沒來及辦就出去了。
越快越好,最好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那輛被胖子修好的車有幾分茍延殘喘的意思,路上好幾次突然熄火,被別人狂按喇叭,但是總算堅持到了她發來的那個地方。
我把佛珠纏在拳頭上以防萬一,鄭重地敲開了門。
她沒有想到我來得這麽快,但是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大大方方地拉開門,十分熟稔地讓我進來,轉身給我泡茶去。
還是貴賓級的待遇啊。
我盯着她的動作,慢慢走到沙發邊。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雖然畫着濃妝,但是并沒有讓人感覺違和,面容有點熟悉,問題就是我不知道她和他們的關系究竟是好還是壞。
我輕輕地問,“你是誰?”,嘗試讓自己不顯得有什麽窺探之意,
她端了杯茶過來,看到我半個屁股懸空的戒備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你叫我包姐就行。”她把茶往桌子上一放,坐到了我的身邊,“你父母和我是朋友,你不用這麽戒備我。”
這種套話我可不買賬,随便誰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言語。
“我憑什麽相信你?”
她認識我還有我的父母,終歸是多多少少掌握了點信息。
“随你信不信啊!”包姐往沙發上一靠,朝我笑着說,“反正我又不損失什麽。”
她說得很輕松,但是我聽在心裏可就不像她一樣輕巧了,想要知曉的欲望就更加撩動着我。
“你知道些什麽?”
包姐輕輕地搖了搖頭,但是臉上的表情完全寫着“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訴你”。
說真的,要不是我的傷還沒有好,而且不清楚對方的實力,我一定把這些訴諸武力。
能夠用武力解決的事情為什麽一定要靠嘴皮子?
“大家各取所需,你要什麽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想讓我相信,你不是我的敵人。”
我皺着眉頭打着商量,要是還不行,可真得使用暴力了,但這是最壞的情況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一封信,內容很簡單,只是草草說了幾句他們還安好的話,筆記确實是我父母的,兩個人都有。
我收斂了我所有的情緒,讓麻木的那個我跑了出來,對一切不為所動,不屑一顧,懷有惡意, “現在科技很發達,影印就可以做到這些。”
我把信還了回去,但是她沒有接,而是另外放了一段錄音給我,“這是我們早期一起出任務時候錄的,如果這個都沒有辦法使你信服,那就沒辦法了。”她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但又算準了一切的樣子。
內容仍然很短,其中能聽到“羅布泊”、“蒙古”這樣的敏感詞彙,還有一些好像開玩笑的對話,關于羅布泊和蒙古的傳說很多,去那裏冒險并不奇怪,我的父母對那裏幾乎是偏愛了。
在我印象中,父母都是比較嚴肅的人,不像是冒險家,更像是搞政治的,能讓他們這樣自然地開玩笑,顯然,這個人和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我看了看包姐,把那段錄音又倒了回去,聽了第二遍才還給她錄音筆。
她接過以後随手放到了口袋裏,“現在相信我了吧!”
“幫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她看上去很老練,是個好手,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價值。
她的出現對我來說就像是久逢甘露,但是我早就不是那個一點甜頭就能被沖昏頭腦的小姑娘了。
她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找個副手呗!一個人闖蕩還是很吃力的。”
我抿了抿唇,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我看她是一點不吃力的樣子,要是真的有什麽突發情況,我想以我的身手,拼着不死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只要活着,一切好說。
我點了點頭,交易順利地成功,我把我的電話留給了她作為我誠意的表示。
我打開門和包姐告辭,沒想到一關上門便是個不期而遇。
一個帶着眼鏡的大男孩迎面而來,約摸估計也就離我十步之遙吧!
是安岩。
我很想麻溜地轉身離開,但是腳步剛動,身後的安岩已經大步跨了過來,叫住了我,“等等!你,是你啊!”
沒有辦法。
我轉過去看他,他休息得不錯,但是眉宇總透露着一股抑郁的氣息,想來很多問題沒有弄懂讓他悶悶不樂。
“安岩啊!”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要不是剛剛包姐和我說安岩就是郁壘轉生,我應該可以很自然和他打個招呼,寒暄寒暄什麽的。
安岩是郁壘,這是包姐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我完全相信跟着她有肉吃。
我就說和陵的時候,這小子的氣運怎麽這麽背,原來和神荼還真是一家人。
他點示意,看向包姐家,“你和包姐認識?”
我開始強裝淡定,随口扯着謊。“我是來租房的。”
下面看到兩間空房,有些基本設備,沒人住又沒有私人物品,是典型的出租房。
安岩聽了有些驚訝地看着我,摸了摸他的頭,“我看你車不錯啊!居然也要在這地方租房?”
這可是一個大四沒工作的學生住的房子,雖然對他來說挺實惠的,但是不得不說這裏有點小。
我幹笑了兩聲,吐糟安岩敏銳的觀察力似乎總是用在不對的地方,“那車不是壞了麽?我打算重新買一輛,手頭有點緊,就來這裏看看房子。”
安岩想想,覺得我說得有點道理的,好像還想對我說點什麽,但因為他是郁壘這一消息對我的沖擊力太大,我已經逃着下了樓,坐在車裏還聽見安岩大聲地喊我,我一踩油門,才後知後覺地猜測出了安岩剛剛還未說出口的話。
我的雙魚玉佩還在他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覺得一章現在一章回憶亂的話,就請直接給我差評,不要手軟。
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就直接怼我哦!千萬不要客氣!
如果喜歡我的話就支持一下吧!如果不喜歡我的話我再努力努力呗!
☆、回憶之珍重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的回憶。
覺得不好的話直接怼我,不要客氣!
【那時的我:只要有人在我身邊,我便無所畏懼一切的攔路虎,勢要披荊斬棘。一口承諾我從不随意許下,許下便為你赴湯蹈火。】
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要翻身了,突然又想到旁邊還躺了個人。
神荼這床睡兩個人,是可以相敬如賓地不碰到彼此,但是要這麽翻個身肯定壓到他。
我被吓了一跳,立馬醒了過來,結果發現身邊根本沒有人,連被子都疊好了,我摸了下床褥,居然已經涼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起的身。
第一天借宿,原本睡得便是戰戰兢兢的,這下摸到涼透了的床鋪怎麽都睡不着了,起了身,看了眼外頭的鐘,顯示着現在不過四點多稍許罷了。
神荼果然夠努力的。
不知道神荼去了那兒,他師父依舊鼾聲如雷,隔着門板也絲毫不減其威力。
我打開大門,到前面的空地上活動了一下,外面還很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拿了探燈放在外面照明。
天蒙蒙亮的時候神荼回來了,劉海都被他一股腦捋到後面去了,不知道沿着山路跑了多久,滿身是汗,看來是熱極了。
他原先是坐着喝了點水,後來看我一個人在那邊比劃就實在忍不住了,“切磋一下?”
我點點頭,覺得也好。
別看神荼膚白貌美挺嬌弱又剛剛跑完步很累的樣子,我剛準備着,突襲的一腳踢過來,蹭着我的腹部過去,我側身閃躲,穩住身形。
看神荼的眼神,半點不帶玩笑,要真真切切地和我實打一場。
神荼一拳揮過來,我趕緊退後一步。這拳沖着臉,帶着勁風地襲來。
沒等我站穩,又是一腳,我被逼得連連倒退,近乎沒有什麽還手的餘地,做到游刃有餘的閃躲便很困難了。
看樣子,神荼是正兒八經地和他師父學過的,不像我,打架的經驗基本都是靠圍觀和補刀。
最後這場以神荼将我一個過肩摔結束。
我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累到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但全身上下是淋漓盡致的爽。
神荼體能也有很大的消耗,直接席地而坐。
正當我們一個頹唐地倒在地上,一個力竭地坐在地上時,那個老人家終于伸了個懶腰,起床做飯了。
早飯是粥,我和神荼都一心想着訓練切磋,沒什麽心情吃飯,也顧不上細嚼慢咽什麽的,但是神荼師父說飯後劇烈運動要得闌尾炎,這破山下去到醫院,指不定趕不上就挂了。
我倒還好,因為這話一聽就是逗人笑的,倒是神荼,看他表情頗為不耐煩,後來他告訴我,這話每天他都要說一遍,真想直接割了闌尾算了。
這樣被勒令休息半個小時,神荼在一邊打坐,我定了定心神剛想投入狀态,神荼師父就走過來了,主要想說清雪把我寄托在他這裏,他什麽也不教怪不好意思的。
我聽得一愣,免費住宿居然還帶免費授課?
其實按他們倆的話說,就是我本來也是神荼他師父帶的,但是出于一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這一屆的神荼繼承者骨骼格外清奇,沒空管我,加上我之前對神荼的偏見和仇恨,就把我交給了清雪。
乍一聽神荼師父剛說的那話沒什麽矛盾,但我就是突然腦子活了一下,頓時覺得他們就把我當個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像個包袱一樣,有些不高興了。
這些想法就是在我腦子轉了一圈,我喝了一口涼水就立馬清醒了過來。
本來就是個捎帶的,又不像神荼天生的啊,有點資質別人肯帶不錯了,還嫌棄?
難道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神荼師父見我不說話,親切地坐到我身邊來:“要不和我學針灸?”
“針灸?”我笑了一下,來了點興致,沒聽說過魁道還有學醫這個系的。
“師傅,別忽悠人。”原本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神荼出聲了,那雙淡然的眼睛看了過來。
只見神荼師父朝他作了個鬼臉,神荼一下子無奈了起來,對我說:“別聽他的,學點別的。”
老人家看上去德高望重的,但實際上恰恰不是。
你看清雪只是坐在那邊,靠一張臉就能忽悠人,神荼他師父要是只板着臉,看上去就像是個長老,但是切開來全是黑的,“你不也在學麽?少年人互相學學多好?”
神荼翻了個白眼,“不想挨我的針就直說,自己教的不好怪誰?”這話說的特別淡定,他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他師父的壞話。
老人家為了證明自己無可撼動的權力,當場決定我和神荼下午的內容就是學紮針,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
穴道經脈是基本活,清雪第一天就教我了,所以熟得很,神荼的師父表示師兄應該讓着點師妹,所以先讓我施針,神荼也沒說什麽,就直接脫掉了上衣。
我吓了一跳。
兄弟,你別這麽直接好吧!就算你不在意,我也會在意我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不把你撲倒啊?給點心理準備是吧?大家都在這麽躁動的青春期。
而且該死的我居然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看到半裸的男孩子呀!
我瞄了一眼神荼光滑的背,突然就想到了乳白色的牛奶,這個漂亮的背,我也根本不好意思紮啊!
旁邊的老人家給了我一個放心地眼神,讓我不要大意地上吧!
剛開始我還有些拘束,不敢放開,後來就漸漸麻木了,應該說是自我催眠。
這樣漂亮的背,此時不看何時看?這樣光滑的背,此時不紮何時紮。
……想着後面那句話的我是不是有點變态了?
在老人家耐心的指點下,我順利地完成了第一次針灸作業。
輪到神荼了,我是不必把衣服脫光,只穿了件背心,這樣看穴道準确些。
我紮他的時候惴惴不安,滿懷負擔,總念着會不會弄疼他,但是看他一聲不吭,大約是不疼的。
卻多少還是有些緊張,肌肉緊繃,神荼的師父拍了我一下,讓我放松點,抓着這一瞬間神荼突然就下手了。
這一刻我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瞪大了眼睛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問道:“我剛剛紮的有這麽疼!?”
神荼不說話,表情非常淡定。
但是旁邊的老人家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了,笑得和狐貍沒什麽差別,陰險狡詐:“不是,只是神荼紮針特別疼而已。”
我算是明白剛才為何讓我先施針了。
原來是禮尚往來,疼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是吧?如今只能咬緊牙關熬下去了是吧?
忽悠,真是夠能忽悠人的。
剛剛神荼說什麽來着?
老人家不想挨他的針,所以就讓我來做替死鬼了?
度日如年,言盡其實。
我擡起頭看看天色,林間郁郁蔥蔥,春.色撩人的,開始強制着自己背一些寫景的詩,後來腦子越來越亂,背兩句就倒吸一口涼氣,連看的電視劇的臺詞都蹦出來了。
這樣的疼痛讓我嚴重懷疑只會加重病人的病情而不會好轉。
終于,我受不住了,一扭腰想去問問他到底紮好沒,結果自己往針上碰,這下真是疼得我呲牙咧嘴的:“你紮個針真是要人命......”
神荼的師傅笑了一下,拔了錯針,然後紮上去,竟然一點都不疼。
我幽怨地看了神荼一眼,卻沒有力氣再說他兩句了。
還好,作為一個極有天賦的學霸,雖然很疼,但是下錯針在他這裏是不存在的,也算對得起自己的一身痛了。
就是好奇,就是疑惑,大家都是一針,他到底使了什麽特殊的手段,用了什麽特殊的技能才能紮得那麽疼?
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
不過受罪的好像是其他人?
傍晚真是涼風飒飒的時候,神荼正坐在院子門口的條凳上,我看他皺着眉想着心事,忍不住也坐了過去,起碼現在的我們應該相互扶持,什麽不舒心的事情我都願意聽。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讓我愣了一下:“你是不是恨我?”
我感覺天地都靜了下來,林子裏的鳥都不叫了,包括我自己呼吸一直,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的側顏發呆,過了一會兒,我移開了視線,與他一同看着山間小徑蜿蜒曲折,通向深處:“沒有,”我下意識地搖搖頭否定,想要隐藏之前那個卑劣的我。
“可你看我的眼神。”
我聽見這話中夾着幾分不知味的寂寞和離愁,忍不住去看他,沒有想到他竟然也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鎖着我,好像看透了我,讓我毫不遮掩任何缺點地暴露在他眼前。
我猛咽了一下口水,害怕他坦蕩的對視,立馬挪開了視線。
看不見他的眼睛,我的腦子才開始正常運作。
他說我看他的眼神應該是之前他偷偷來找我的那一回,那時,我是真的怨他。
一年前的神荼不懂那種暗潮洶湧的眼神,一年後脫胎換骨的神荼卻哪裏還會不懂。
我撐着腦袋,眼神放空,真真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沒什麽好怨的。”
我輕輕搖着頭,在惋惜着什麽。
原本我們之間的相處還算融洽,不說能回到以往的笙磬同音,起碼熙熙融融還是有的。
但是一提到這個氣氛就怎麽也輕松不起來,就算我們刻意隐藏掉自己不理智的情感。
我咳了一下轉移了話題,“你平時都四點起?”
神荼點點頭。
“早了點吧。”
“剛開始三點鐘就要起床。”
“那幹脆別睡了。”我翻了個白眼。
神荼啞然失笑:“和我當時對師傅說的話一樣。”
提起修行,氣氛又歡快了不少,直到說到,神荼師傅把他扔到荒山野嶺的那段,我才知道,清雪真是對我好極了。
清雪那神棍幾天沒有消息了,似乎忘了有我這麽一個徒弟,倒是神荼他師傅,除了叫我針之外還教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漸漸地,我覺得他教的倒是比清雪交給我的多,幹脆跟着神荼一起喊了師傅,然後心裏忍不住地吐槽清雪,一個真正的和尚這麽像個神棍,cos界大佬,甘拜下風!
其實,師傅教的東西并不是比清雪多。
神棍那是教基礎,都是大片大片的知識往我腦袋裏面送,師傅則是提點的比較多。
是夜,我忽然醒來,感覺下身有股沖動,看看天色漆黑漆黑的,下意識不想起身,結果憋得越來越清醒。
沒辦法只好貓腰起來,後悔今天怎麽作死睡在了裏面?
神荼睡覺的時候蜷起了身子,我扶着牆壁正在跨過去時,聽見他私語了一聲,但是好在沒有鬧醒他,我加快了動作,悄悄落到地上,摸黑出了房間。
到了洗手間才抽燈亮堂起來,窗外樹蔭婆娑,風過林間像鬼哭狼嚎,我低下頭,趕緊解決生理問題,告誡自己覺得有鬼多半是心理問題,不去想它就這種不算病的病就痊愈了
結果拎褲子的時候一擡頭,正正巧巧地對上一雙幽綠色、充滿詭異的貓眼。
“啊!”
我頭皮發麻,一種涼意直竄後背心,跌撞着跑出去。
神荼聽到我一聲驚叫立刻跑了過來,我一頭撞進了他懷裏。
他穿得單薄,懷裏卻溫熱,更襯得我指尖發涼,臉色蒼白。
這一聲怪叫連他師傅都吵醒了,匆匆在屋裏頭問了一句怎麽了,着急地穿上鞋跑出來。
我此時還攀着神荼的手,“窗邊有貓看着我……”
理智上,我是特別想要鎮定下來的,但是不夠強大的內心背叛着我,一陣陣的後怕,手指發抖。
神荼看我臉色很不對勁,餘驚未歇,趕忙摟着我,幫我拍背順氣,沖他師傅揚了揚下巴,後者立刻會意,去洗手間瞧了一圈,但是一切異樣像是我憑空捏造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神荼站我旁邊輕輕拍着我,即使我此時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臉色,也知道這刻的他必是極其的溫柔。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蹭了蹭自己的臉,将那發麻的感覺抹去。
周遭有神荼特有的那抹幹淨的味道,還有神荼的師傅,以及不知道在哪裏的清雪,我不是那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我了,根本沒有什麽好恐懼的。
不過有一點讓我覺得稍微有點蹊跷。
這只黑貓和我上山時候遇見的,似乎正是同一只,那時白天的它眼睛還細細地眯着,這回它的眼睛睜得锃圓,變成了兩團大大的鬼火在閃爍。
忘不了的就是那詭谲的感覺,以及被凝視的粘稠之感。
這樣的巧合莫非太驚悚了些?
老人家摸了摸下巴,“嗯,黑貓?”
這邊還在若有所思,神荼那邊已經開啓慧眼了。
什麽都沒有,他隐晦地朝他師傅搖了搖頭。
“山裏的貓都愛亂鑽,別想太多,趕緊睡吧!”随意的說辭就這樣把我打發了。
神荼帶我回到房間,體貼地關了門,又合上了窗,最後檢查一遍屋裏除了我和他沒有其他活物,他看我仍一副糾結的樣子開口安慰道,“說不定就是來偷吃的,你別多想。”
我晃了晃腦袋,認真回想:“感覺不太一樣,這貓好像不怕人,還敢瞪我。”
這麽大點的小玩意竟然還吓了我一跳,丢人丢掉想要埋進被子裏不出來了。
神荼忽然笑了一下,“山裏的貓都這樣,塊頭也比城裏的大。”
是的是的,神荼說的很有道理,別去瞎想了。
我這樣勸說自己,但是躺下去仍然沒有一點睡意,只好睜着眼,看着有些髒還發黴的牆壁。
我試探着開口:“神荼,你睡了麽?”
背後随便傳來一個聲響,表示自己還沒睡着。
我轉過身去,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頸後的嫩肉來,黑發柔美,忽然讓我生出了想要觸碰的念頭。
“剛剛你的反應好快啊!”神荼是第一個沖出來的,他師傅的動作都沒他這麽利索。
“緊急情況的訓練。”他聲音不鹹不淡的。
原來如此,難道我起身時,剛一有動作,他便有所警覺,這種技能我也好想要啊。
以前的神荼可還是個軟萌軟萌的可愛的男孩子,現在想要和他聊聊天好困難啊,這樣子簡單到不能再省略的回答我要怎麽接下去啊?
空氣沉默了幾秒,我覺得是時候要為自己剛剛小女生的尖叫正正名了,不是因為我膽子小,完全是貓的出現太出乎人意料了。
“咳,你記不記得有年萬聖節,我們去你家過的?”
“嗯。”
“我膽子還是很大的,”我把手枕在頭下,找了個舒适的位置,“你偷偷吓我們,結果把你弟弟吓哭了,我可是一點也沒怕哦!”
“嗯。”
說道這裏,我眼裏有些暗淡。
以前和清雪修行時刻意不去想的問題,我只知道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去仇恨了,所需要的只有拼命地努力罷了。
但是見到神荼之後,我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去懷念以往,第幾次努力地克制自己仇恨的萌芽
神荼也許比我更能控制自己,但是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作為神荼的繼承者,他更加痛苦。
“神荼......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許下我的承諾。
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神荼作為神荼之力的繼承者,未來一定更加璀璨,也許有一天,他是我不再可以比拟的高山,也許有一天,我們實力懸殊,但是這一句承諾我絕不會變。
這是我的償還也是我的夙願。
“嗯。”
他答應了,接着是久久的沉默。
……沒有下文了?
我不滿地戳了他一下,難為我剛剛這麽聲情并茂,結果居然還是單音節的回應。
“別這麽高冷,這樣我很尴尬啊……”
他突然轉過來,但是仍然閉着眼睛,姣好面容在微弱的銀霜下像個睡美人一樣,只嘆歲月靜好,年華無傷。
“嗯。”
......又沒了?
“嗯是什麽意思?”我靜悄悄地屏息等着,以為還能被施舍幾句,但原來這就到頭了。
等了半天,還特意轉過身,還是只肯給一聲高冷的“嗯”?
神荼這次直接不開口了,拍拍我的背讓我趕緊睡,活像哄小孩子睡覺的慈祥父親樣,惹來我一頭黑線,但還是順從地閉了眼。
算賣神荼一個面子,誰讓他這麽好看呢?
沒想到他的手好像有魔力一般,一開始我還想勸着他別拍了,結果猶豫着還沒開口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你是誰?”
我看見了一個華服的女人,梳着美麗的雲鬟,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下意思地覺得她膚色素雅,眉清目秀,應當是個絕世美人。
我想詢問卻口不能言。
她似乎沖我盈盈地笑,可朦朦胧胧的,讓我看不清楚。
正當我竭力想要靠近時,恍恍惚惚聽到貓爪扒拉的聲音。
我一驚,莫不是神荼關了門,它進不來,所以就在外面撓門麽?
但它為什麽要來,為什麽那樣盯着我?
是我有什麽問題!?
我驀然睜開眼,急促地喘息,吓出了一身冷汗,撐着頭去看,沒有什麽絕世美女,又哪裏來的貓?不過是夢一場罷了,自己吓自己。
莫非晚上的黑貓驚悚案也是一場夢,我記得之前神荼還哄我睡覺來着,現在又朝着外面睡了,不會真是我夢裏的一場自導自演吧?
若是神荼都還未醒這證明眼下的時間确實還早得很,完全沒有了睡意的我很懷念神荼哄我入睡時拍的那兩下。
這個技能我也好像要啊,什麽時候失眠給自己來兩下就好。
我盤腿坐在床上打坐來消磨時光,當神荼睜着惺忪眼睛看着我,誇我勤奮的時候,我是真的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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