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28)

地手指輕輕蹭着我的脖子,我放大的瞳孔呆呆地看着他,這麽認真的神情,好像眼裏都是我。我覺得自己都要溺死在他的面前了,仿佛不能呼吸。

剛剛還在心裏訓自己,在這一刻又繳械投降。

偏偏安岩突然嗆住了,“抱歉,你們繼續。”他轉了個方向咳嗽。

我瞬間尴尬了起來,而神荼像是沒有聽見,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

我握住他,向後縮了縮,“我自己來。”

和他的溫柔截然相反,我用力地蹭下口紅印,手紅了,脖子也紅了,臉就更紅了。

神荼一臉漠然,我捧住了自己的臉,覺得真是燙手,明明知道神荼是為了任務,卻沒有辦法安撫下自己。

真是遜!

我抱住了腦袋,開始抓狂!真是萬劫不複!神荼!神荼!你簡直就是毒.藥!我特麽現在就是嗑你上瘾了!

居伊先生挾着一杯酒,輕輕地拍了拍我,給了我一個贊許的眼神:“布蘭奇找你,恭喜你們,淺淺小姐,還有神荼先生,你們被選中了。”

我和神荼對視了一眼。

驚呆了!這就被選中了麽?

安岩揮了揮手,“趕緊去啊!”

對對對,趕緊去。

我拎着裙子跑起來,安岩在後面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注意形象!”

我比了個OK的手勢,仍然小跑着到了布蘭奇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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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但和他打個照面還是第一次,他确實是一個法國的貴族,那種氣質,哪怕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也掩蓋不住。

優雅高貴,我這麽蠻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結結巴巴地說:“布蘭奇先生,您好。”

他刻板的臉笑了一下,一下子生動起來,讓人眼前一亮,他牽起我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看着我的臉,感嘆了一句,從脖子上取下了鏈子。

他看着它的眼神,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愛人一般,我發現他的手在抖,想必是愛極了它,他握着我的手,把它交給了我:“好好愛它,謝謝你。”

我一怔,手裏的東西有些硌人,又有些燙手,我仿佛是個罪人,要剝奪走他的心愛之物。

他拄着拐杖,站了起來,默默地離開。

仿佛是不願意見證分別。

他好像老了很多歲。

我心裏突然悲恸起來,他身上有種強烈的灰色,濃厚地像潑墨一樣,仿佛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我搖了搖頭,丢掉這種直覺的猜測,打開手,鏈子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好像和普通的鏈子沒有什麽區別,誰知道這其實是個大殺器呢?

我遠遠地沖着神荼和安岩勾了勾手,他們會意地跟了過來。

“安岩!”到了休息室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把鏈子攥在手裏,“太好了!”

吼吼!

我掀開裙子,安岩一臉無奈地一把壓下:“你什麽時候能改掉這麽亂掀裙子的壞習慣啊!”

“等我找到男朋友吧!”不過我只喜歡神荼,所以這輩子我恐怕是找不到男朋友了,這種習慣怕是也改不掉了。

裏面是褲子呢!怕什麽!我給了安岩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把鏈子放在了裏面的口袋了,看外面一幫人目光灼灼,我就不信有那個不怕死地敢來掀我的裙子!

拿到東西以後,瞬間心情也好了起來,不再糾結之前關于神荼的事情了,發現這個巴厘島的接吻節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它給了布蘭奇一個送鏈子的機會不是麽?

我跟着音樂搖頭晃腦,感受這種派對的氣氛。

燈光一暗,大提琴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個環節要開始了。

我突然覺得誰在我腰上摸了一把,本能地一腳踢了過去,安岩吃痛,埋怨道:“你踢我幹嘛?”

嗯?怎麽是安岩?

“你摸我幹嘛?”

“摸你?我哪裏摸你了?”

我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立馬隔着厚厚的裙子,摸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完了,鏈子沒了!”

神荼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冰藍色的眼睛透露着一股寒意:“追!”

他和安岩立馬跑了過去,我不敢耽擱,立馬蹬掉了高跟鞋,沖出了別墅。

現在已經不早了,幽暗的燈光下,一抹黃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穿着這裙子果然不方便,神荼他們留下一串發光的靈能,轉眼就沒有了身影,我勉強跟着,來到了一個別墅前。

推開門,簡單的擺設,我聽到樓上有一些動靜,趕緊跑了上去,不想入眼就是神荼和安岩站在門口,房間裏傳來了哭聲。

我輕輕走過。

大黃伏在床上哭得泣不成聲。先前看上去還硬朗的布蘭奇此時臉色灰敗地躺在床上。

但是他睜着的眼睛卻是清明的,看着空中,露出笑臉,伸着手,仿佛在撫摸愛人的臉:“薩拉,我終于找到你了,這場游戲夠了,別再躲我,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大黃擡起頭,看着他,淚水流了下來,打濕了大片的床褥,“不要不要!我把鏈子拿回來了!不要走!”

可是無論大黃怎麽喚,他都沒有任何反應,他溫柔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幻覺。

他聽不見大黃在叫他,聽不見大黃卑微的乞求。

直到死亡,他也許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在苦苦地哀求他,求他留下來,再讓他多看一眼,多感受一下他的溫暖,哪怕是一下下,他都想要在他的心裏留下痕跡。

鏈子可以鎖住他的靈魂,但只能讓他成為行屍走肉。

居伊先生悲怆地取下自己的帽子。

大黃嚎啕大哭,他說自己一無所有了,他說他也很愛他,為什麽他不肯為了自己駐足,哪怕只是一下下都可以。

他哭成了淚人,世界崩塌。

他做了那麽多,他第一次遇見這麽溫柔的人,他好像好像留在他身邊,希望有一天可以撫平他的傷口,希望有一天可以讓他重新笑起來。

他為了取回這條鏈子背叛了大仙。

他日日夜夜守護着他。

為什麽他不能多看他一眼?

可是因為那個女人,他沒有機會了,布蘭奇愛她,即使她死了這麽多年,他依舊愛他。

這次來到巴厘島,他允許他跟随,他欣喜若狂,以為他終于走出了陰影,哪知只是為了把鏈子送出去,用死亡再一次尋找到她。

把鏈子送出去,繼續下一場瘋狂的愛戀,死亡也無法分割的愛戀。

“我也很愛你啊!為什麽你不能看看我!”他撕心裂肺地說,他咆哮着,憤怒地問他,帶着可憐的哭腔。

但是布蘭奇帶着微笑張着眼睛,凝固了他的表情,再也聽不見他說話了。

他絕望地低下頭,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手掌中。

我手指冰涼,怔怔地看着,腳步千斤重,無法移動一步。

居伊先生從大黃手中拿走了鏈子交給我,金屬的硬度讓我僵硬,他嘆了一口氣,“這個東西不祥,切記當心。”

“你知道?”我驚訝地看着居伊。

他臉上有些無可奈何的悲哀:“第一次看見它我就知道了,但是沒有辦法,布蘭奇已經愛上那個叫薩拉的女人了。”

全程靜寂,我換好了自己的衣服,三個人無言地走回去,即使是一陣風,我都覺得它是悲哀的呼嘯。

怎麽會這樣?

我趴在桌子上,心裏堵得慌。

我沒有想到拿走鏈子,等于拿走一條人命,我沒有想到會這樣,大黃哭得那麽傷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我發着愁,突然覺得一陣清冷的氣息靠近了我,身體一下子僵了,“神荼?”

“嗯。”

但他只是撐在我兩邊。

安靜了很長時間,我快憋不住自己的呼吸了,“有事嗎?”要是平時,我恐怕被他撩得都要暈過去了,只是今天,心裏的悲傷蓋過一切。

我感覺到他更加俯下身,還沒有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氣氛,突然朝着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了,因為他摸向了我的大腿,但是這個過程很快,他站起身來:“這個東西安岩不要就給我了。”

我一摸,衣兜裏的石頭沒有了。

他還沒有換下那身衣服,西服讓他整個人的氣質更加清冷,驕傲的背影遺世獨立,仿佛不是凡人不可高攀的谪仙。

我看着他走出去,輕輕笑了一下。

這是在安慰我吧?神荼還真是別扭的溫柔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黃和老先生的愛戀。

☆、來場捉迷藏嗎?(9)

“這個女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布蘭奇一下子就愛上了她,我一開始也為他感到高興,畢竟他們很甜蜜,”居伊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樣子是在回想什麽,他捏了捏手中的酒杯,但沒有喝,實際上,他這兩天天天酗酒,老朋友的死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盡管他告訴自己人都有這樣一個終點,更何況他還是笑着離開的。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們的定情信物,你們知道是我做設計的,這種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不對來,它,”居伊的嘴翕動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出貶義詞,“它真的很惡心。而且自從他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後,總是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我想布蘭奇是知道的,但是他……”居伊顯然對布蘭奇的執着有些責怪的意思,但是關于愛情,這是一個旁觀者沒有辦法插手的事情,而且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沒有任何意義,對一個已逝之人指手畫腳。

居伊還是喝了一口酒,他不喝酒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那個女人讓布蘭奇找一樣東西,就是鏈子上原來挂的一個吊墜,布蘭奇自然傾心傾力,但是那個東西卻始終沒有下落。”

我看了一眼神荼的口袋,裏面放着“希望之星”的吊墜。

她要這個東西做什麽?

“大婚不久以後,那個女人就死了,死得沒有一點預兆,前天我還看見她面色正常,隔天就知道了她的死訊。”居伊臉上出現了愠色,“都是那條該死的鏈子害的!”

“她死了以後,布蘭奇依舊想要找到那個吊墜,想要替她完成遺願,找了好幾十年,直到前半個月,他突然決定來這裏開一場名為“戀人”的時裝派對,把鏈子送出去,誰都不知道他是想要自殺。”他痛苦地捂住了臉。

幾十年的執着,為什麽突然就放棄了?

大約知道事情的經過了,我們起身告辭,不敢在更多地打擾他了。

布蘭奇身邊幾乎沒有什麽親人了,居伊作為他的好友,把他帶回了法國,并且主持了葬禮和一系列的事情,身心疲憊,我們知道在這種時候還要追問細節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把事情解決,可能還會出現下一個布蘭奇。

大黃的眼圈依舊紅紅的,和我們走,相比之下,我想他應該更願意留在這裏,他呆呆地坐在那裏,就像沒有靈魂一樣。

出了教堂,安岩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停在門口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神荼說:“去看看阿賽爾吧?”

嗯?

阿賽爾?

殘片的事情已經在兩年前被神荼解決的渣都不剩了,加上兄弟兩個也已經冰釋前嫌,阿賽爾過得很悠閑,在法國和父母一起居住,聽說身體也開始恢複正常了。

倒是神荼,因為他非常在意家人,所以依舊留在T.H.A.還讓我挺吃驚的,不過有安岩,一切又順理成章了。

神荼思考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我讪笑着:“那我先回去。”說着就提步走開,被安岩一把拽住。

“一起去啊!你們不是都認識嗎?”安岩有些疑惑,“小孩子麽?還怕見家長?”

不,不是這樣的,安岩。

我的臉色有些灰敗。

為什麽我就這麽容易得意忘形?

秦叔叔和秦阿姨一定知道是我的父母出賣了他們,那麽我到底有什麽臉面去見,再則……

我看向神荼,他只是皺眉,不悅地看着完全不配合的我。

神荼會不會也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不過如果他已經知道了的話,怎麽會容忍我在他面前蹦跶蹦跶?

那我就更加不能去了,原本秦家還沒想起這茬,看到我怎麽可能還想不到,到時候再和神荼一說,那我恐怕瞬間進了一個狼窩,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哦,不,出不出得來還是兩說。

但是估計之前的針灸療程,神荼抓我抓習慣了,直接拎着我的後領,把我塞進後座裏,特別的順手。

“進去。”

神荼低頭說了一句。

我仍然杵在座位邊上,還想要走,他算是看透我慫的本質,想來不說多做,直接把腿伸了進來。

我去!算你狠!

我趕緊往旁邊挪。

一路無言。

車停了。

我有些驚訝,原來他們的住所這麽近,我們因為要參加布蘭奇的葬禮,待在這裏也很久了,可是神荼從來沒有要出來走走的意思,如果安岩不說,我想他大概任務完成就會離開法國也,不會有要回家的意思。

回家……

算了,沒什麽。

我拉高了領子,覺得有些冷。

神荼第一個走進去,沒什麽心思理我和安岩。我原本就想待在門口踢踢石子,消磨一下時間,結果安岩推了我一把,正巧對上來開門的阿賽爾。

面面相觑。

好尴尬啊……

他好像确實長高了不好,那張娃娃臉也長開了,往他哥那張高冷的面孔上靠。

但是這張高冷的臉難得地笑了一笑,原因是,因為太尴尬了,所以我看了神荼一眼,希望他趕緊把他弟弟帶走,敘敘舊情:“淺淺姐的眼裏還是只有我哥啊?”

這句話他小時候常說。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者我總是擔心背叛的事情暴露,所以覺得他言語上十分嘲弄。

我摒着氣看他,心裏緊張得快要死掉了,指尖都冰涼了,很久沒有這種心裏空了一塊兒,無法填補地感覺,現在我只想蹲下來,抱緊自己,汲取溫暖,“秦……”

“還是叫我阿賽爾吧。”他擺了一下手,面無表情地打斷我。

“阿……阿賽爾……”我很窘迫。

這時神荼竟然摸了一下他的頭,雖然阿賽爾的身量抽長了,但是仍沒有他哥哥高,這種對待小孩子的方式絲毫沒有違和感,他嘟起了嘴,控訴他哥的行為。

“別鬧了,說什麽話呢?”神荼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責怪的語氣背後卻是滿滿的寵溺,而且這種話,根本不像是他會說的。

阿賽爾突然沖我笑了一下,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去回應,只能站在原地,幸好神荼拉着他去房間裏面說話了。

我松了一口氣,和安岩坐在沙發上發呆,萬幸,今天秦叔叔和秦阿姨都不在……阿賽爾雖說和他們住在一起,但是好像獨居的時間比較多。

明顯如釋重負的表情看得安岩一陣好笑,他往我這邊坐了一些,好奇地問,“你先前不是挺喜歡阿賽爾的?今天怎麽了?”

我笑得有些疲憊,今時不如往日,兩年前我還能自如地調戲他,現在還行嗎?他已經成了債主了,怕不是神荼先一驚蟄捅了我護住他弟弟,或者他弟弟自己上?

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房門一開,我就仿佛如大夢初醒一般,都有些被吓到了,反射條件般地去看。

結果阿賽爾笑了一下,看着他哥說,指了指我:“看,淺淺姐眼裏果然只有你吧?”

我不知道神荼什麽反應,也沒有心思去計較。

只是在聽見阿賽爾一句非常自然的調侃後,放松了下來,沒有任何尴尬,只有滿腦子的“太好了,他還不知道。”這樣的僥幸心理。

雖然知道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要和神荼他們說清楚更好,只是現在的我真的沒有勇氣。

“啊……”躺在床上沒有任何意義的呻.吟了一聲,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和他說清楚,可是後果,後果啊!解釋只是幾分鐘的事情,後果卻是我以後一輩子要去承擔的啊!

漸漸有些累,想這種人生大難題果然是很消耗體力的。

眼皮下拉,倦了自然就抽燈睡了,窩了下去,進入夢鄉,關鍵是,我知道我這個人很慫,就算給自己做一晚上的思想工作,我恐怕都鼓不起那個勇氣,幹脆不去想它。

唔……我往被子裏面縮了縮,半夜被冷醒的感覺并不好受,為什麽,被子明明這麽暖和,我怎麽還是覺得這麽冷呢?是沒有關窗嗎?

結果我坐起來就看見一只鬼,直直地站在我的床頭。

混蛋!

也許我真不像個女的,看看人家珍得拉,人小姑娘都是害怕得往裏縮,我這個時候不但不怕,反而覺得非常窩火,好不容易睡着了,結果你居然把我盯醒了。

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幾步一跨,“咚”地一下落在地上,提起他的領子,拎起了拳頭,結果我還沒有下手,他反倒是先哭了。

抱着我,突然開腔,撕心裂肺,仿佛要把這幾天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痛苦全部哭出來。

居然是大黃。

我一摸,這才剛開腔,整張臉居然都濕了。我抱着他也有些無措,只會笨拙地拍拍他的背,別的什麽也做不了了。

這半夜突如其來的一出,把安岩吓傻來,拿着槍跑到我房間,打開燈,發現是大黃後,放下了槍,但是眉頭倒是皺得更緊了,随後跟來的還有神荼,一把驚蟄握在手裏,熠熠生輝,但是再兇的神器,也止不住有情人的哭訴。

大黃的臉色非常的憔悴,眼睛不僅紅紅的,還腫着,他消瘦了好多,很蒼白。

我一邊搖搖頭告訴他們沒事,一邊拍着大黃的背給他順氣,這孩子靠在我的肩上,哭得都噎住了。

安岩口型問我,那我怎麽辦?

能怎麽辦?還是哄大黃要緊啊!我揮揮手,讓他們趕緊去睡。

神荼挑了一下眉毛,沒說什麽,看了我兩眼轉身走了,安岩嘆了一口氣,依舊愁眉苦臉的。

大黃這孩子哭着哭着就跪到地上去了,我摟着他,肩頭的衣服都被他打濕了。

啊……我悲涼地,一下下,輕輕摸着他的頭,我知道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滋味,說是惋心也不為過了,因為自己真是弱小,明明有方法可以拯救的,卻因為各種原因被阻礙了。是一輩子的陰影,要收到一輩子的譴責。

如果我當時能夠保持清醒,推開那扇門,我的命運會不會和今天有所不同呢?

也許當時就死去了?也許沒有了仇恨了?

只可惜人生從來沒有也許。

人生就是這樣殘忍,身後有一只手在迫使你前行,卻永遠不會告訴你前方到底是花園還是深淵。

我原本以為把他哄上床,等他哭累了,自然會消停,但是沒想到有感情的生物痛苦起來是這樣的,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會流淚,也會哭喊,也會掐住自己的心髒,痛苦地呻.吟。

我躺在他旁邊,看着他,輕輕地安撫。

我當時,是不是也這樣呢?狼狽、脆弱、不堪一擊。

但是大黃總比我好些,他還沒有仇恨,清雪當時為了開解我,恐怕幾個晚上都沒睡好,就想着要怎麽給我洗腦了吧?

他還是個善良的孩子,我擦幹了他的淚痕,而我不是,我好像要壞得多,動不動就想報複社會。

這個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否則我也不會一大清早就坐在這裏了。

吃了早飯,我喝着水,看見神荼走出來,淺笑一下,和他說早,手上有些無力,一個晚上沒睡,感覺不是很舒服。

我是不是老了?怎麽動不動就春花秋月的,看着大黃哭,我也很想哭,現在不過一晚沒睡,就這樣沒精神?

他看了我房間兩眼。

我伸了一個懶腰,有些疲倦,“好不容易才睡安穩。”他折騰了大半夜,直到下半夜才終于不哭了,但是我卻怎麽也睡不着了,雖然很疲憊,但是滿腦子都是以前的事情。

神荼坐了下來,呷了一口水。

水漬潤了潤他有些淡的嘴唇,開口是平淡無奇卻又好聽的聲音,“你睡我那兒。”

我歪着頭看了他兩眼,好像不是開玩笑,不對,神荼從來不開玩笑。

他的神情真是寡淡,突然有一瞬間想要看他出現一些別的表情,比如驚訝,比如開心,什麽都行,甚至是憤怒,這樣的話,他會不會沒有那麽高高在上,會不會沒有這麽疏離,我會不會就多一點勇氣,對他說些不敢說的話?

我試探着問了一句:“那我去睡了?”

他點點頭,沒有看我,黑色碎發下的眼睛裏,也不知道藏了什麽情緒。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真的好累,哄着哄着大黃,卻發現自己也是需要被哄的那個,不過我可找不到人随便抱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他身上摸。

神荼的被子還沒有折好,但是很幹淨地疊了三層,放在旁邊。

我沒什麽力氣還有脫衣服,直接蹬了鞋子,躺下去,拉過被子。

他的性子冷,但是體溫出乎意料的溫暖,床上還有他殘餘的溫度。

好暖和,為什麽覺得他的床會比較舒服一些呢?

我眷戀地蹭了蹭床,有種強烈的依賴感。

神荼要是也願意躺在旁邊哄我就好了。

呵,這種不找邊際的想法,還是免了吧。

那件事情,果然還是找個機會和他說說明白吧?像他這麽溫柔的人,是不會遷怒的吧?

我就這麽一面貪戀他的餘溫,一面思考,一面像是忽然失去意識一樣地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了中午,一下也有五六個小時的樣子,我揉揉頭從床上爬起來,下去的時候還差點摔倒。

安岩看見我一臉睡意惺忪地從神荼房間走出來,還沖我挑了下眉。

沒有解釋。

他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照理要起哄罷了。

神荼看了我一眼走進房間,我一邊把睡亂的頭發梳理好,一邊輕輕走回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大黃叫起來。

突然我想起什麽,跑回神荼的房間,只見被我随便踹開的被子已經疊好了,熱氣上湧,滿臉緋色。

睡了別人的床,還不疊好被子什麽的,真是糟糕透了啊!

大黃不和我們走,雖然以他的能力,進T.H.A.做個冒險者是很有前途的,但是他還想在法國陪陪布蘭奇。

他說他不會一直待在法國的,等過些日子,他還是會像以前,沒有遇到布蘭奇之前一樣去旅行,也許他會來到中國的。

他的眼睛腫得厲害,還一抽一抽的,但是情緒總算不像昨天那樣失控了,能穩住自己和我們告別。

“好吧。”我笑笑,捏了捏他的臉,覺得有些不順手,畢竟他也已經是個少年了,身量也和我相當了,倒是昨天他抱着我哭的時候,感覺并不強烈。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和他揮揮手,正式告別了。

但是轉過身的我,并不像和他道別時一樣輕松。

就是很悲傷的感覺,要具體解釋為什麽,我還真說不出來,如果單單分別,我倒是不至于,只是這一次,心情真的好沉重。

我嘆了一口氣,安岩拍拍我,他臉上也滿是凝重。

昨天和阿賽爾的交談中,神荼談起了“希望之星”,而阿賽爾在過往的冒險中,曾經聽人談起,這條項鏈在一個地方出現過。

一個似乎同希望之星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也沒有任何官方資料顯示,這兩者之間有聯系。

但是阿賽爾的情報毋庸置疑。冒險所發掘出來的真相,不往往也讓人大吃一驚嗎?

所以我們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北加州溫徹斯特神秘屋。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之星”和神秘屋是真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是我瞎編的。

其實幫淺淺解圍什麽的,我覺得這樣的荼爺真的好可愛啊!!!

☆、來場捉迷藏嗎?(10)

溫徹斯特神秘屋乍看其實也就是那樣,它不就是一座大一點的屋子麽?只是有很多的門,很多的窗戶,還有很多的樓層,事實上,很多鬧鬼的地方在白天看來都是不恐怖的。

但也就是僅限白天。

一陣冷風吹來,我打了個哆嗦,覺得有些大話還是不要說會比較好,何況現在,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

現在希望之星也湊成一對了,但具體怎麽做,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反正神荼知道......隊伍裏一旦有大佬我好像就會直接開啓劃水模式,這樣不是我的錯吧?每次想幫忙,可是我都插不上手啊!我覺得我躺着喊666會比較好。

安岩抱了抱手臂,感覺有些發寒,“總覺得這裏怪怪的。”他這句話還沒有完全說完,突然就揉了一下眼睛,伸長了脖子去看。

我趕緊把他拽回來,結巴地訓他:“看看看看看什麽呢!”

訓着安岩,我自己倒是不要結巴啊!

就算你能看到什麽也不要表現出來啊!這邊還有一個看不見的!我會很害怕的!

不知道為什麽,說害怕,連我自己都覺得很驚訝。

今日頭條:《活久見!于淺居然害怕了!》

別別別!我還是會害怕的,比如說貓啊,比如說是看不見的鬼啊!什麽的!想想就很恐怖啊!

我和安岩胡扯八扯,拖延着進去的時間,神荼眯着一雙眼睛,湛藍色的眼睛審視着面前的莊園,讓我覺得更加進去不得。

安岩說:“再不進去,太陽就要下山了,會更恐怖的!”他想着早死早超生。

“那就不要進去了嘛!明天明天!”我拉緊了他,勸說道。

老實說,安岩真要掙脫我,哪能還在這裏被我耗着?更重要的是,我一直在這邊胡攪蠻纏,神荼也沒有不耐煩,而是在認真地看這個神秘屋,這證明了什麽?

證明了連神荼都不敢輕易踏進去,那我這樣的鹹魚進去,豈不是真的送死!?

“明天吧明天吧!”我可憐兮兮地看着安岩,“明天我們早點來。”

安岩有些遲疑,正準備問問神荼的意見,誰知道屋子前面的一個小房間的門,突然就自己開了。

沒有人啊!方圓五百裏沒有人!它竟然自己開門了!救命救命!

一瞬間我都覺得自己呼吸停止了,安岩也一下子僵了,驚蟄瞬間出現在了神荼的手中。

接着門後走出來一個女人。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感覺冷汗都冒出來了。

原來是有人在後面開門啊,真是自己吓自己。

安岩呵呵笑了一聲,放松下來。

唯一還緊繃的是神荼,他手中仍然握着驚蟄,只是藍色的銀光消了下去,露出桃木劍的本色,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女人穿着歐洲十九世紀的傳統服飾,淡黃色和白色,十分素淨的顏色,纖細的腰,很優雅的大裙擺,她走起路來也是綽約多姿,只是好像腿有些不舒服,并不是那麽的協調,但是那一點點不協調,僅限于我們這種冒險者來說,畢竟眼力對于冒險來說是很重要的。

她朝我們慢慢走近,面容漸漸清晰起來。

她長着一張美麗的臉蛋,高挺的鼻梁,和深刻的眼窩,還有她一雙動人的眼神,像是會說話一樣,她很年輕,一笑起來,像是世界都因為她而鮮活了起來,小鹿一眼的氣質,妖精一樣的身材,令人血脈噴張。

毫不誇張地說,她一眼就可以把男人的心勾走,和她談婚論嫁,最好什麽都一步到位。

安岩看見這麽好看的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倒是神荼,還冷冰冰地拿着桃木劍,女人沖他行了一個古典的歐洲禮,他也只是點了點頭。

真是冷淡啊!

面對容貌氣質俱佳的美人,神荼都是這樣一幅态度,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不為美色所動,當然值得人慶幸,但是,人家都已經長成那樣了!你還一幅性冷淡的樣子,要求究竟是有多高啊!

摔!我完全就是涼了啊!

內心mmp,臉上笑嘻嘻,沒錯,說的就是我。

我笑着同女人打了一個招呼。

啊,漂亮姑娘是漂亮姑娘,但是一個年前女子出現在鬼屋,這未免也太詭異了一些吧?

我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神荼和安岩跟在後面。

“薩拉。”她笑着對我說出她的名字,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撲面而來,她的嘴唇有些厚,适合接吻這種念頭一下子從我的腦子裏跳出來。

“淺淺。”我回應道,接着同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這個時候,都還沒有走到那件小屋子裏,我自然地随口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在這裏?”

她停頓了一下,回答我,“是的,原先還有我父親,但是這幾天他離開了。”

女兒和父親,這好像還正常一點,總比一個人在這裏好些吧?

“你們在這麽做什麽?”我開玩笑地笑了一下,“旅游麽?民宿什麽的?”

她被我逗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身上有一種氣質,很接近居伊和布蘭奇,就是一種,貴族的味道。

“不是,是看管這座神秘屋,它好歹也是一筆財富,不是麽?”她随我一起開起了玩笑,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乍現少女的風采。

我沒有接話,只是跟着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另一個想法。

如果只是看管的話,我想沒有人願意直接住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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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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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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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