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協議

荷花宕那塊地,在此時看來,真是千不好萬不好,距離村子幾十公裏,一個來回就要大半天時間。住在甜水村的人想去種那塊地,實在麻煩地很。

更何況那裏的土質并不是特別好,種莊稼的收成和品質也完全比不上村裏,可以說是雞肋地很。

但那塊地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在城郊。

此時來說是一片荒涼,一點也不起眼。但過上兩年,縣城第一公立高中在那塊地的西南角正式開始投入建設,便也帶着這塊地一飛沖天。

他們縣城老破小,但公立一中卻一點也不普通,可以算是他們縣城,甚至是市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學校。

學校每年都會有學生考上清華北大,或者保送複旦人大這些知名高校。一本率和二本率都遠超之前建在縣中心的公立二中。更別說學校偶爾還也會有市狀元、省狀元出現。

這樣傲人的教學成績,造就了公立一中超凡的地位。縣城及附近村鎮的學生家長都想将自家的小孩送進一中,苗小喵考高中時,一中的錄取分數線就比二中高上了十幾分,後來差距就更大了,等到她重生時,一中的錄取分整整比二中高了六十分。

但其實最開始時大家普遍是看不起這座學校的,因為它是為鄉下平民子弟而建,經費不足,師資力量也不夠,所以地址才坐落在這麽個偏僻旮旯裏。

二十多年發展,公立一中錄取的學生始終是鄉鎮孩子偏多,但它超凡的教學成績卻從未被超越,學校反複擴建,從最開始的一棟教學樓,擴充到六棟,學生宿舍有十幾樓,增加了三座食堂。

巨大的人流量也帶動了周邊的發展,在那片土地上不管是建房子租給帶娃讀書的學生家長,還是建門面租給人家開店,都是閉着眼睛拿錢的輕松日子。

當然這種地理優勢是越靠近學校門口越明顯,距離輻射遠了,效果就沒那麽好。

而苗家那一塊地,整整一畝,恰恰好隔着三米寬的道路與學校後門兩兩相望。

這塊地的面積又規整,預留出人行通道、消防通道和排水通道,足足可以建成五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屋。

這還只有一層,如果請專業的人員,建高一點,做個七八層,起碼能隔出小兩百個單間。

苗小喵讀高中時有去過同學家,那是一二年,他們家在學校附近租的小單間,還不到十平米,一個月得小六百。

按照這個标準,那塊地上建的屋子都租出去,一年光是租金輕輕松松過百萬。更別說靠近學校的那面還可以預留出商鋪,商鋪的租金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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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靠近學校那半畝地被大伯母占據了,而他們家因為一系列變故沒錢開發裏層的半畝,只能任由它荒蕪。

後來家中有錢能建房子了,那片地的周圍已經堆滿了自建房。自建房最大的特色就是沒有規劃,各種形狀的屋子都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進出口的路都被堵死了,人能走,電瓶車也能行,唯有運貨的大卡車開不進去。

磚頭、水泥、鋼筋運不進去,總不能靠人力用小推車推進去吧?就算能找來足夠多的人幫忙運,他們也付不起那麽多工錢。

于是只能等一等,這一等,就等來了此地要拆遷的風聲。要拆遷了,政府也不讓人再建新屋子。

有些人偷偷摸摸的建,第二天就有執法大隊來扒牆,除非是那種不怕死的滾刀肉,連夜找一大群人把屋子堆起來,然後搬着鋪蓋就住在還沒糊水泥的泥巴地上——你要拆我屋子也行,那就讓牆倒下來直接把我砸死!

遇到這樣的滾刀肉,執法大隊也沒辦法,總不能真把人壓死了,就只能放一通狠話離開。

不過那個時候,哥哥的廢品事業起來了,家裏并不缺錢,也另外買了房子住,而且周圍的房屋租賃市場也差不多飽和,建不建屋子并沒有多大作用。

可以說錯過那塊地的發展,爸爸還有哥姐們得耗費無數的精力,才能過上好日子。苗小喵原本以為一開始那塊地就是前半畝大房,後半畝給爸爸。

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大房嫌棄那塊地距離家遠,種植不方便,土質不好,收成差,是全都分給了爸爸,但為什麽後來位置最好的那半邊卻歸給的大房?

苗小喵環顧一周,突然明白了。以李翠芬這無利不鑽的樣子,知道那塊地要建學校,怎麽可能承認分家時把荷花宕那塊地給了爸爸呢?

而叔爺和小叔他們明擺着偏心男丁,把苗耀祖和苗恩祖一拎出來,他們就會偏幫大伯母了。

現在不就是嗎?他們明知道大伯母提出的分家方案對爸爸不公,在大伯母提到大堂哥和小堂哥後,幾個老人馬上就妥協了。

土地、房屋還有錢這三大宗既然都分好了,剩下一些零碎東西,苗家人自己能決定,叔爺村長三個便決定回家了。也沒說要寫個分家協議或者留個書面文書。

苗小喵見他們起身要走,頓時急了。這怎麽能行?

難怪呢,前世明明分給爸爸的地最後能被大房要回去。

口說無憑,分家之事沒有留下任何協議和書面字據,李翠芬要反悔,再加上三個老頭也不站在爸爸這邊,那塊地可不就被大伯母搶去一半了嗎?

這輩子絕對不能這樣!

苗小喵扯了扯苗勤之的衣角,小聲道:“爸爸,寫下來,分家,要寫下來,不能反悔。”

苗勤之一愣,很快想起省城人不管是買房過屋還是做什麽,都喜歡寫個協議,以協議為準,後期就算有人耍賴扯皮,也有字據可依。

他很快反應過來,道:“叔爺、村長、小叔你們先別忙着走,咱們定個協議吧,白紙黑字寫清楚。”

村長:“這沒必要吧?”

苗勤之低着頭,顯得十分低落:“我現在就五分良田,兩畝旱地,都種上了将将能養活我這三個孩子,我是實在經不起折騰了。如果哪一天有誰要反悔,我——”

苗勤之話沒說完,李翠芬尖聲道:“沒錯,協議,對,要寫那什麽協議,還要按手印。”

雖然三個老頭此時是站在了她這邊,把好田好地大部分都分給了她。但萬一老三回過頭反悔了,找老頭們賣慘,他們又轉過來再找她要地怎麽辦?

還是協議好,白紙黑字寫清楚,以後誰也搶不走她家的地!

正好苗小喵也是這樣想的,白紙黑字,以後誰也別想和他們家搶奪荷花宕那塊地!

既然雙方都要求簽協議,村長很快寫了份分家協議,一式兩份,把土地和房屋的分割都寫了上去,分家雙方、苗老太、還有作為見證人的村長三人,會寫字的簽上了名字,不會寫字的也都按了手印。

苗小喵拿着屬于三房的那份分家協議,看着上頭荷花宕那塊土地明确劃分在苗勤之名下後,終于松了口氣。

她把協議折好,找了個塑料袋包好。連着分家的六百元錢一起藏在了她和哥哥姐姐們裝零花錢的小鐵盒子裏,然後把小鐵盒子藏到了他們家的大木箱底,拿衣服蓋好,最後再拿小鎖把箱子鎖好。

大件分好了,剩下就是一些小物件,無外乎廚房的鍋碗瓢盆,種地用的農具,還有一些零散的東西,比如廚房的柴米油鹽。

廚房兩口大鍋,一家一個。一個蒸飯燒水用的鐵羅罐被李翠芳拿去了,苗勤之則分了一個帶蓋小鋁盆。盤子八個,一家四個。大海碗六個,一家分三個。湯盆一個沒法分,吃飯的碗有十一個,大房拿湯盆分五個碗,三房拿六個碗。

其他諸如葫蘆瓢、竹篾子、竹刷、菜籃、絲瓜瓤、竹爪籬、吹火筒等物件,全都被李翠芳要了去。理由是這些東西都是苗大伯自個兒做的,不該算到公中。

同理,家裏的桌椅,除了兩口實木大方桌,其他也應該歸給大房。

至于農具,鐮刀有四把,一家兩把。柴的柴刀兩把、鋤頭兩把,兩家均分。鏟子一個,被李翠芳拿去了。砍耕地的犁具和打谷子用的谷盆只有一個,暫定雙方合用。

最後是一些零散的調味料,比如半壺醬油,半袋味精,一小罐豬油,四包袋裝鹽及裝在罐子裏的小半罐鹽。一些桂皮八角之類的香料,也都是大致分了下。

如此,這家便是分完了。

算來算去,都是三房吃虧。

不過苗小喵只要一想到荷花宕的那塊地就覺得所有吃虧都是福。

那塊地在城郊,就算不建學校,自家做房子住也是好的。周圍環境好,又不吵鬧,而且距離市中心也近,騎電瓶車十分鐘就到了。

分了家,就該搬家了。

只是倒座和兩側廂房這些年都沒有人居住,屋裏糊的黃泥牆掉粉不說,有些牆體還破敗了。更別說屋頂的青瓦好些都破了,下雨天是屋外大雨屋裏小雨,地面也因為雨水的淋泡凹凸不平,還長了些雜草。

苗勤之便和苗大伯商量,他們一家現在住的屋子暫借他們住一段時間,等屋子修好了,然後就搬家。

苗建軍和李翠芳分家上占了便宜,倒是沒有為難苗勤之,但只肯借他住上半個月。

半個月,也足夠了,苗勤之同意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苗勤之每天淩晨四五點起床,打着手電筒花上一兩個小時去挖黃土,挖一擔挑回家,再去地裏幹活。

苗良知道後,馬上扛着鋤頭來幫忙挖土。村子的小兒子苗旭,叔爺的大孫子苗成林得到消息後,也都來幫忙了。

四個大小夥兒挖起地來,不得了,就算只是每天早上挖一個小時,不到三天也挖夠了糊牆、填地,還有做竈需要的黃土。

黃土是夠了,但還需要往裏面添加熟石灰,糊上牆後才不容易掉渣,而且屋頂上破裂的瓦片也需要新瓦去換。

臨時急了的,苗勤之還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買。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明天就入V了,21號0點三更,謝謝大家的支持:)

預收新文:《九零知青子女回滬》感興趣可以去專欄收藏一波哦~~

1989年3月,滬市有關部門發布了一條新政策,原戶籍在滬市市區的知青可以選擇一個年滿16周歲,或者初中畢業,未婚沒有工作的子女回滬入戶讀書工作。

回滬知青子女,他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也是一個相當尴尬的群體。

滬市人認為他們是外地人,而外地人又認為他們是滬市人。

他們有着滬市的戶口,可外地身份證號碼的開頭和成長中缺失的滬市記憶,又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濃厚的烙印。

對他們的父母來說,滬市是他們忘不了的故鄉和根,但對這些來到滬市的知青子女而言,這裏卻是一個陌生的大都市。

他們在這裏跌跌撞撞,只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待,努力擔當起父母與故鄉的紐帶。

2007年,徐荷葉已經在滬市生活工作了十八年,盡管已經學會了一口流利的滬市話,卻依然覺得自己與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格格不入。

就在徐荷葉以為自己一生都要這樣渾渾噩噩,一事無成。一覺醒來,她回到了1989年的那個三月,通往滬市的火車正緩緩前行。

——202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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