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試菜

火芝婆笑道：“願意就好。我女婿還等着呢,不然我給他回個電話，你們再商量？”

“行，麻煩阿婆了。”一行人轉道去火芝婆家。

電話撥過去之後,那頭很快接通了。

電話接通，一分一秒都是錢。苗勤之不敢耽擱，直接道：“錢哥,這場升學酒我接下了。不過關于酒席的菜式規格,還是需要和錢大哥再細聊一下，這樣也好準備東西。”

錢文勝也不含糊：“那行，你明天早上有空嗎？我去接你，然後去我大哥家商量酒席的事情，順道也帶你認認路。”

“行,沒問題。錢哥那就這樣說定了,電話費也挺貴的,我先挂了。”

“好,就這樣。”

苗勤之挂掉電話，看向火芝婆：“阿婆這話費我給——”

話為盡，便被火芝婆打斷了，她擺擺手并不在意：“不用了,你要是過意不去,晚上做菜給我也弄一份。不需要魚啊肉啊,家常菜就行，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

她會吃,但是真不會做菜。苗勤之手藝就不一樣,一個簡簡單單的辣椒炒黃瓜,味道都和旁人做的不一樣。

“行,沒問題。晚上我做好菜了,您直接來我家吃就行，省得回過頭您還得自己洗碗洗碟子。”

苗小喵高興壞了，回到家了還跳來跳去，嘴裏嘀嘀咕咕：“耶，我爸爸真的太棒了。”

她看向苗勤之，舉着小拳頭做了一個沖沖沖的動作：“爸爸，你明天加油，一定要把這場酒席接下來。”

苗小喵簡直太開心了，前世可沒有人請爸爸上門辦席。他一直在采石場做苦活，後來出事傷了手，很長時間連碗都端不起來，更別提做菜了。

其實一切的改變還要從苗勤之回家那天說起。

因為早早被女兒發現，苗勤之上午就回到了家，還煮了一鍋麻辣小龍蝦，成功地誘惑到了火芝婆。後面她才會對苗家的事情上心，在得知苗勤之找不到足夠的石灰黛瓦時，才會給苗勤之介紹自己的小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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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苗勤之這人厚道，說要請客吃飯就是實打實地準備好飯好菜，一點也不含糊，所以錢文勝在知道自己大哥想找大廚上門做菜時，才會第一時間想到苗勤之。

苗勤之看着小女兒高興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着第二天要去錢文勝家商量菜式，苗勤之便沒有再去采石場幹活，而是留在家裏思考适合錢家的酒席菜品。

錢文勝大哥家也是普通的農戶家庭，錢不多，辦酒席的預算有限。但孩子考上大學，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如果酒席上的菜太差，客人鬧騰起來，主家也丢臉。

所以這席面既要體面，又不能太花錢。

苗勤之想了想，心中很快有了想法，他拿出紙筆列下單子，做到心中有數，然後就去了地裏。時間還早，去地裏還能除兩個小時的雜草。

晚上請火芝婆來家吃過飯，洗漱完，一家人摸黑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錢文勝就開車到了甜水村，接上苗勤之回家。

錢大哥家，剛開始錢大嫂聽說錢文勝給她找的大廚是從省城回來的還很高興，後來一打聽，沒有聽說苗勤之給人辦過酒席後，心裏就泛起了嘀咕。

再一聽苗勤之是他媳婦同村人，臉色頓時就耷拉了下來，黑着一張臉對錢大哥發脾氣：“你弟弟這是什麽意思？誰不知道他媳婦是山旮旯裏的人，找這麽個山村土包子來給我們家致遠做升學菜，他這有沒有安好心？”

“別瞎說，文勝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他應該是真覺得那廚師不錯才給我們介紹的。致遠可是他親侄子，親侄子的升學酒沒辦好，他做小叔的臉上能有光？”

錢大嫂還是不樂意，錢大哥便勸道：“人家都在路上了，怎麽着也得見過了聊過了再決定留不留不是？見了決定不合适再讓人家走，人家也沒說不是？”先定了人家，又說不要，這不是得罪人嗎？

“那行吧。等人來了先看看，錢文贏我和你說，要是那人不行，你一定得辭了，可別看你弟面子，拿我們家致遠的酒席充大頭硬是把人留下來。”

“行了，我還能不知道？致遠可是我兒子，唯一的兒子，還考上了大學，這麽有出息的兒子，我能害了他啊。”

錢大嫂癟了癟嘴：“那行吧。”

錢文勝帶着苗勤之到了大哥家，就發現這夫妻兩态度有些冷淡。他也沒多想，指着苗勤之介紹道：“大哥大嫂，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大廚苗勤之。”

然後又給苗勤之介紹：“勤之，這是我大哥大嫂。”

苗勤之笑道：“錢大哥錢大嫂你們好。”

錢大哥原本還有些猶豫，一看苗勤之年紀不大，人幹瘦幹瘦的，臉還泛紅脫皮，一副粗糙老農民的模樣，心裏頓時也起了嘀咕。

錢大嫂原本就不想請苗勤之，這下更是不樂意了。不過小叔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便只冷淡了些，給了個軟刀子：“小苗是吧，文勝有和你說過吧，我們家要辦的是升學酒。人家都說人生三大喜，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考上大學可不就是金榜題名，這升學酒可不能糊弄。”

苗勤之笑：“是，我知道。我侄女今年也考上大學了，過段時間也要辦酒呢！”

聽說苗勤之家也有孩子考上大學，錢大哥有些詫異，插話道：“小苗你侄女也考上大學了，是什麽學校？”

“複旦大學。”苗勤之道。

“複旦大學，這學校真不錯啊。”錢大哥繼續道，“我兒子考上了浙大，都是很不錯的學校呢。”

“是啊，前途遠大。”

“嘿嘿，借你吉言。”眼看着錢大哥和苗勤之聊起來了，錢大嫂瞪了他一眼，用手肘戳了戳錢大哥的腰，咬牙無聲道：“聊什麽呢，快說正事兒。”

錢大哥不敢反駁錢大嫂，但又覺得丢人，支支吾吾不敢開口。錢大嫂看不過眼，一把推開錢大哥，對苗勤之道：“小苗，我也是個直性子，有話我就直說了。原本他小叔給我們推薦你的時候我們都挺高興，也沒深想。”

“但是吧，這升學宴比較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我們呢，都沒有吃過你主持的席面，也不知道你做的菜合不合我們當地人的口味，所以我還是想找一個本地的大——”師傅更好。

“大嫂。”錢大嫂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錢文勝打斷了，“你要是不同意人來，早和我說就行了。現在這麽做就有點不厚道了——”

他又不是今天才把苗勤之介紹給他們的，要是不行早說啊。事到臨頭，人家都來家裏定菜譜了，你說不行，這不是耍人玩兒嗎？

“錢哥，大哥大嫂的顧慮也有道理。”苗勤之攔住了錢文勝，笑道：“大嫂說得沒錯，這比較是孩子一輩子一次的大事。我從前一直在省城工作，大哥大嫂沒有嘗過我做的菜，心有疑惑也是正常的。

不過我來都來了，就這樣回去我也不甘心。咱們可以試菜，我做兩道菜你們先嘗嘗。試了菜還是覺得不行，我二話沒有。如果行，咱們再商量酒席的事兒。”

“試菜？”錢大嫂驚呼道。

“對，試菜。葷素都行。”

一行人轉道去廚房，錢大嫂還是有些不相信苗勤之，魚肉是舍不得給他的，便拿了兩只茄子幾只青椒還有和幾瓣大蒜，交代了一下油鹽調料的位置，便抱着胸靠在廚房門口，看着苗勤之自個兒處理。

苗勤之看了一眼調料，油煙糖醋都具備，苗勤之心理有數，打算做了一個簡單的魚香茄子。

他把茄子和青椒洗了，拿起菜刀轉了兩下适應一下手感，然後才上手切菜，他手下不停，速度極快把一整條茄子切成的連刀薄片。茄片極薄，連在一起而不斷。

青椒切末裝盤，苗勤之接着剝蒜皮，剝好的蒜坨剁成細茸，也是裝盤備用。

錢大哥家也是柴火大竈，起油鍋，茄子整只下鍋炸透，撈起來再次複炸。炸透的茄子撈出，多餘的油脂撈出，留底油下青椒蒜末爆香，加半碗水，一點點糖和适量食醋調出味道，鍋裏水開後下茄子，焖上三十秒，吸飽了水分的茄子軟糯香滑，口感酸中帶辣，回味微甜。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一道魚香茄子就出鍋了。

鍋中加水後，苗勤之端着茄子，放到錢大哥大嫂面前：“大哥大嫂你們嘗嘗。”

新出鍋的魚香茄子酸辣撲鼻，錢大嫂還沒動，錢大哥已經夾走了大半條。他一口咬下去，茄汁迸發，剛出鍋的茄汁滾燙滾燙的，錢大哥被燙得倒吸一口冷氣，卻舍不得吐出嘴裏的美味。

他吸着氣，看到堂屋桌上放了半盆冷飯，忙去裝了半碗。茄汁滾燙，米飯微涼，搭配一起特別下飯。普普通通的茄子，做法也沒什麽特別步驟，味道就是那麽不一樣。辣得刺激，酸得爽口。

錢大嫂嘗了一口後，也默默去打了小半碗飯。明明才剛吃過早餐不久，肚子還是飽的但嘗到這盤茄子，就是覺得不配着米飯吃，有些不得勁兒。

夫婦兩搶着吃完最後一口茄子，雙雙打了個飽嗝才放下筷子。

這下，錢大嫂看着苗勤之的目光就要熱烈多了。她笑道：“你這盤茄子很不錯，是這個。”她豎了個大拇指的動作。

家常菜最難做，因為家家戶戶都做，做的一般無所謂，要想做的出彩，讓人驚豔就很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