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8.克裏特晚禱(中)
他們四人站在太陽下,綠影映襯在每個人的臉上,衣服上。
夏本榆看他一眼,上前笑着抱住禾楓說“禾楓姐姐,還記得我嗎?”
禾楓一愣雙手被她握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是本榆。”夏松林讪讪的。
“小榆?你長大了變得那麽漂亮,姐姐都認不出了。”
“禾楓姐姐,我好想你的。”
禾楓笑笑,一時間無人說話,尴尬的氣氛彌漫四周。她有很多話想說,此時此刻,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你怎麽和我妹妹在一起?”夏松林的問題正式禾楓心裏所想的。
“我說偶遇你信嗎?”
“不是偶遇。”本榆看着他們“是我特地去找梓柏哥哥的。”
“我和你禾楓姐姐正要去吃飯,你和我們一起去。”
“不了,我和梓柏哥哥還有事呢。”
“一口一個哥哥,誰是你哥哥!他不姓夏的!!”夏松林伸手去拽她,她反應敏捷的躲到梓柏身後。
“本榆在我們當中本來就小,叫一聲哥哥怎麽了。”禾楓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我不餓,我回公司了。”
“禾楓。”夏松林叫她,她并不理會。
應梓柏也轉身離開,她跟上去“你不高興了?”
“你看上去很高興。”
“你不高興是因為夏松林還是因為禾楓?我想知道。”
他發現這個女孩說話恁的尖刻,太過聰明就會愛賣弄。他流露出不悅,本榆停下腳步攔了部出租車。
揚聲問他“我們還去夏園嗎?”
“下次再說。”
“你不去我自己也可以去。”她讓出租車往商業街開,并沒有去夏園。一股子悶氣她必須找地方發洩,獨自逛街買了不少五顏六色的衣服,又去發廊把頭發卷成吉蔔賽女郎樣,到了晚間畫上煙熏妝,穿上半截遮胸□□的緊身衣,下身一條皮裙短的可見底褲。她不管不顧踏着高跟鞋混進夜店。
在臺子上大跳熱舞,跟陌生男子舌吻愛撫,極盡各種能事。豪放不輸鬼妹。
夏松林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跟個女人接吻,場面□□下流。對于這個他還頂得住,在紐約他還見過更不堪的。這樣見慣了恐怕總有一日,他就不在大驚小怪。
“我報了警的。你再不走等下警察來了,我可不會去裏面保你。”
她朝他吐出嗆人的煙“有什麽好擔心的,關幾天不就放了。難道還能關一輩子。”
“你不怕得艾滋病!”
這話讓一群人笑翻,她走過去殘妝油膩的臉上有金粉一閃一閃“你活得那麽窩囊茍且你都不怕,我怕什麽!我像你那麽失敗的話,早去死了。”
“你有本事?我贏不了應梓柏,你就行?你讓我找那個混蛋釘子戶演的那出還不是讓應梓柏擺平了,你不過是小心眼多一點,逞得自己無法無天了!”
“走着瞧,我要是不高興了,我會做出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能做出什麽!”
“我能毀掉應梓柏,我能讓他一無所有!”
“我等着看。”
“你知道你為什麽不行嗎?”她突然笑起來“你心裏的小秘密,我一清二楚。你喜歡夏禾楓,你想睡她,你沒有膽子。”
“你心理變态!”
“我心理變态!你心裏不變态!她是你堂妹,你對她動了心思以為沒人知道。有賊心就要有賊膽,亂倫怕什麽,從古至今你又不是第一個。”
夏松林汗毛林立,轉身即刻要走。她上前去用力煽了他兩耳光将他推倒在地,周圍群魔起哄亂舞。
她騎在他身上,手拍拍他面頰蔑視他“你贏不了應梓柏是因為那個秘密,你很在意!他呢?他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夏園我就知道,他還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你告訴他,你明明可以擊倒他的,你沒有不外乎是因為那也是你抵死都不願意揭開的瘡疤。”
“你怎麽會知道的!”
“有一天放學回家,我聽到的。”
他顫立是因為這個年齡比他小,心思比他複雜十倍的女孩,俨然成了一個怪物。
她放開他“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呵,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了什麽目的要摻合進來。”
“你為了什麽?”
“生活太無聊了。”她往外走,回頭微微一笑“我很不快樂。既然我不快樂,你們憑什麽快樂。”
一種以本傷人,玉石俱焚的惡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在白天她又恢複成清純少女,溜進夏園自得其樂地漫步。她沒有這裏的一星半點記憶,一歲多時就抱去美國,只是聽父母提過當年生活條件不好住在鳳凰裏的點滴。很籠統地說着點無關痛癢的小事。直至一日放學,她聽到了他們那肮髒,甚至有點變态的秘密。
一種惡心的感覺的貫穿胸腔。
夏園的房子一直沒有賣出去,她想現在的人是不會願意花錢買這種照模照樣翻建舊時房子的住宅區,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應梓柏不願出售。要維持夏園是一筆大費用。盡快賣掉才是上策。
他不那麽做無非是他不願意。
她仰頭看到五樓陽臺上繁花簇擁,黃色的絨菊綴滿枝頭,枝桠延伸半空。辛縧正在陽臺上曬被褥,他從裏面出來站在陽臺上往遠處了望。
“你不覺得夏園人太少太,太清靜?”她試探的詢問“金奶奶住樓下連個打牌的人都找不到。”
“可以約人去棋牌室。”
“她年紀大了喜歡熱鬧,老往外走也不方便。”
“你年紀也大了?也開始喜歡熱鬧?行動也不便了?”
她不做聲,梓柏很享受這靜谧時刻,被子被陽光照射蒸騰出清新的暖香。他将臉貼在被子上嗅着暖洋洋的氣息誘發困意。
“小柏,吃飯了。”
陽光溫煦的時候,家中陽臺上曬着被子,媽媽會把午飯擺在陽臺裏一張他爸自制的木方桌上,三張小圓木凳子各占一方。鳥籠裏,他爸每日倒上清水和飼料,那些雀活蹦亂跳叽叽喳喳。
“樓下有個女孩,怎麽走進夏園裏?”
他回神往樓下看,夏本榆朝他揚揚手。
“你認識?”
“今天午飯在陽臺裏吃。”
“三份嗎?”
“我馬上就打發她走”他指向裏間“你可以做飯去了。”
“遵旨!”
他樂了,開玩笑“辛縧,你越來越讓人有食欲。”
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話裏調情,待反應過來時人已下樓。本榆站在他面前,輕松愉悅的在陽光裏舒展少女身姿。
“我很喜歡夏園,覺得可以在這裏住上一輩子是件。。。”她頓了頓“。。。愉快的事。”
“你可以讓你父母花錢買這裏一層房子。”
“我買了,你會讓我住進來?”
“你買了,我有什麽權利不讓你住進來?”
“房子建好你卻一直沒有開盤,你不賣我怎麽買呢?”她注視他“你不同意我就不能住進來。”
“這裏有人住的。”
“你喜歡的就能住入,你不喜歡的,嗖~”她纖細修長的食指再空氣裏輕輕一劃“都被拒之門外。”
他笑笑。
“你看,我進來了你沒有趕我出去說明你不讨厭我。”她在牆角折下一朵淩霄花“禾楓姐姐沒來,說明了什麽呢?”
“你想參觀夏園你就随意。”他不奉陪了。
“你不請我一起午餐?”
“是,下面你要罵我是頭豬,一點不紳士毫無禮貌。”
她哈哈笑起“我來不光是參觀夏園,還有就是想告訴你:你不開盤的選擇是對的。不要賣它。別人根本不配它,住進來只會糟蹋━━你的夏園。”
他回頭凝視她,那句你的夏園起到了它因有的作用。剛才她耳畔還能聽到鳥蟲嘶鳴風動聲息卻突然感到一片死寂。她走近他身邊從他眼眸中看到一張神色癡癡迷迷的臉,怔怔的相互瞧着,心猿意馬。
她輕柔的說“我和你想的一樣,你叫它為心中花園,它是你心中的花園。人就該聽從自己的心,何必理會旁人說什麽。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只會說風涼話,他們懂什麽!然而我是懂你的。”
她知道他心裏此刻一定很波動,她是他難得一遇的知己。
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慢慢貼近他,臉終于靠入他的胸膛“我,我發現,原來我愛慕的人是你。”
揚起臉正欲看清他,他變得像黎明天空上的淡月模糊的連影子都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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