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一會兒， 秦珩回來，見到屈宸在林蕪座位旁，兩人不知道專注地在讨論什麽。

屈宸低着頭， “喏，這個音樂軟件，你搜一下。你真沒聽過周傑倫的歌？”

林蕪笑着，“聽過的， 不過沒有認真聽過。”

屈宸：“我再給你找幾首好聽的歌。”

林蕪眯着眼，誠懇地說了一聲謝謝。

秦珩喊了一聲， “屈宸， 走不走？”

屈宸揮了揮手，“馬上就好。林蕪，你有時間再聽聽《告白氣球》， 很多女生都喜歡這首。你手機沒流量，明天我開熱點幫你下載。”

秦珩拿起書包，“走了。”

屈宸看了他一眼，“你看他這人，平時走的比誰都晚， 今天這麽急。數學競賽老師怎麽不多留他一會！”

林蕪：“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再琢磨一下。”

屈宸心裏特有成就感， 好像教了林蕪解了什麽難題。“行， 你不懂再找我。”

“好。”唔， 長大的西瓜頭小朋友其實還挺可愛的啊。她回頭， 已經不見秦珩的身影了。

屈宸追上秦珩， “你家今晚有活動？”

秦珩推着自行車， “沒有。”

屈宸：“那你這麽急做什麽？”他把手機袋挂在車把上，不大不小，真适合。

秦珩掃了一眼，冷聲道：“騎車聽歌，你能不能有點安全意識？”

屈宸拍拍車的坐墊，好像沒聽到他的話。“我求了我爸，讓他給我買了那款耳罩式耳機。明天我帶過來。”

秦珩搖搖頭。這貨怎麽一點都沒有變。“郝主任每天都在校門口。”

屈宸一臉自信，“放心好了，我有辦法。”

第二天，屈宸耳朵挂着新來的黑色大耳機，走進校門口，周圍不少人投來目光。

屈宸也不在意，停好自行車大咧咧地走進校門。

高二值日的學姐看到他，把他叫住。“同學，學校不允許戴這樣的耳機？”

屈宸摘了耳機，“學姐，我在聽英語呢，不信，你聽。”

高二學姐一臉無語，就這樣放他走了。

林蕪今天的臉色已經好多了，昨天疼的死去活來。

姜曉早上給她帶了一大包紅糖，“下回再疼就喝這個。”

“謝謝啊。”

“我初三那會也老疼，後來一直在喝這個，稍微好一點。”姜曉眨眨眼，“我姑姑說等我們以後結婚生了孩子，來這個就不疼了。”

林蕪一臉懵，“生孩子還有這個功效？”

“我姑姑告訴我的，而且肖薇她媽也這麽和她說的。肖薇，是不是啊？”

肖薇回頭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林蕪：“……”

後排的秦珩真想當作什麽都聽不見，可是空間就那麽大。他順手去書包摸耳機，餘光恰好看到孫陽桌上的袋子。

秦珩目光一頓，拿過來一看。這袋子和他昨天那個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名字不一樣。

孫陽塞着耳機正在做英語聽力。

秦珩碰碰他，“袋子哪來的？”

孫陽摘了一個耳機，“林蕪送我的啊，你不是也有個嗎？”

秦珩臉色都黑了，“昨天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你被老師叫走了。”孫陽見他表情有些糾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把搶回了自己的袋子。“我的！我正好裝耳機呢。你的呢？丢了？”

秦珩再一看，姜曉的椅子上也挂了一個布袋。

呵！新學期禮物喔。大家都有！

他擡手揉了揉眉眼，慢慢冷靜下來，随即起身去找屈宸。

屈宸正在顯擺他的耳機，3000多塊的耳機，他從一進校門就開始嘚瑟。

“幹嘛啊？”屈宸最近迷上了唱歌，一空下來就聽歌，正好一中每兩年都會舉辦一次“校園歌手比賽”，他早就打聽到了，今年準備報名呢。

“我昨天給你的袋子呢，給我。”他冷冷地說道。

“什麽？”

“我有用。”

“我去！你好意思問我要？都送我了！”

“放學後，你去店裏随便挑，我買單。” 他的眉宇間隐約透着一絲煩躁的怒意。

“我就要這個！不就是一個袋子嗎？犯得着嗎？”屈宸嘀嘀咕咕，心想誰又來招惹他了。

秦珩也是嘔死了，她怎麽就不和他說一聲。早知道是她送的，他……

屈宸見他沉着臉，“袋子我今早走的急，放家裏了。你怎麽突然要袋子了？”

秦珩：“明天帶過來。”

屈宸：“誰送的啊？”

秦珩：“問那麽多做什麽。”

快上課了，陶蔓已經進班了。

大家也陸陸續續地進去。

這節課上，林蕪被陶老師點名背課文。經過一個學期的努力，她的口語進步已經非常大了，流利順暢，發音也準了很多。

陶老師嘴角帶着淺笑，眼底的滿意溢于言表。“請坐。”別的話也沒有多說。“下一個，孫陽，繼續——”

孫陽苦着臉，“……”背的結結巴巴，明顯沒有記熟。

陶蔓搖搖頭，“假期已經結束了，你們也該收收心了。下學期文理分科，不論你們怎麽選，英語都是必學科目。課文不會背，單詞也拼不出來，考試的時候，你們就靠瞎選嗎？有些話，我也不多說了。學習是自己的事，是為了你們自己。過完年，你們都十六歲了。自己要對自己負責。”

班上的氣氛略微沉重。

陶老師的話确實敲擊了一下他們松散的心，不過也就那一會兒。下課後，大家很快就恢複了。

肖薇把歌詞本拿到後面來。

幾個女孩子圍觀着，不由得驚呼，“都是你抄的啊？”

肖薇點着頭，“寒假在家抄的。”

“好棒！”

林蕪翻了幾頁，問道：“你們都喜歡周傑倫的歌？”

幾個女孩子一臉震驚：“林蕪，你知道周傑倫？”

氣氛凝滞了幾分。

姜曉撲哧一聲笑了，“哈哈哈——”

“不好意思啊，林蕪，我沒別的意思。”

林蕪依舊淺笑，“我昨天晚上聽了《千裏之外》，挺好聽的，歌詞很美。”

“對對，他還有很多歌都好聽呢。”

“林蕪，我幫你下幾首歌。不過我手機沒有流量了哎。我媽就給我開了500M。”

林蕪淺笑，“不用麻煩了，我也只是偶爾聽一聽。”

姜曉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道：“秦珩，你還有沒有流量？”

秦珩擡眸，“有。”

姜曉把林蕪手機遞給他，“幫林蕪下幾首歌。”

林蕪：“沒關系的，我也不急着聽。”她伸手欲拿回手機。

秦珩也伸出手。

兩只手就這樣，指尖相觸。他的手溫暖如夏日的陽光，她的手卻冷冰冰的。

兩人皆是一愣，林蕪快一步拿回手機。

秦珩縮回手，不動聲色，拿出手機，打開熱點。女孩子的手細膩纖細，很漂亮。

林蕪緊了緊手。

他開口道：“我開了，密碼是我名字縮寫加生日，qh1123。”

林蕪低垂着臉，打開了手機設置，找到熱點，輸入密碼時，手指微微一頓，在心裏默默記住了這個數字。

連上網之後，她沒敢下太多，就下了兩首歌。

快上課時，大家各自回到座位。

秦珩的長腿碰了碰她的椅子。

林蕪回頭，望着他。

“林蕪，你搜《光輝歲月》。”

林蕪：“下次我再下載吧。”

秦珩勾了勾嘴角，“不用替我省流量，我流量很多。我都開着，你記住密碼。林蕪，你會喜歡這首歌的。”

林蕪重新拿出手機，搜到了歌曲。“BEYOND？”

“是的。”他覺得林蕪會喜歡這首歌的。

放學時，秦珩問她：“你聽了嗎？”

林蕪轉身，半倚在自己的桌前，微微仰着頭看着他，“我聽不太懂粵語，看着歌詞，很感動。”還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很奇怪的感覺。

秦珩悠然站在原地，稍稍低着頭，定定地迎着她的目光。他就知道她會喜歡這首歌，笑了笑又問道：“你的手怎麽那麽涼？”如墨的眸子微微轉動。

林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的話題怎麽轉的這麽快。她握了握手，“冬天就這樣。”

秦珩卻說道：“你是運動太少了。”

他說的沒錯，以前在山裏來回走的路多，到晉城之後，運動量減少了很多。不過這個好像和她手涼沒多大關系，她一到冬天就這樣。

“你可以用紅棗枸杞泡水喝。”

林蕪奇怪地看着他。

兩人對視着，氣氛沉默。

秦珩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我外公是中醫，以前聽他提到過，手腳發涼的女性喝這個對身體好。”

林蕪一怔，唔了一聲。“你不回家了？”

秦珩：“等沈宜葶。張老師找她談話了。”

沈宜葶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掉了很多，張老師也是急了。

林蕪緊了緊眉。

“你別擔心她。沈家早就安排好了，她以後可以出國。”秦珩直接說道。

林蕪想想也是，出國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比她去一趟北京都容易。

“你可以幫她複習的？”

秦珩挑眉，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幫她？”

林蕪哭笑不得，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張勤和沈宜葶談了二十分鐘，沈宜葶神色疲憊地回來了。見秦珩和林蕪在說話，微薄的陽光和白熾燈光交織在一起，兩人的身上好像鍍上一層光芒。秦珩的神色是那麽的生動，畫面好像定格了一樣。她在門外待了幾秒，冷靜之後才進去，“秦珩——”

兩人都望着她。

沈宜葶苦笑，“高中怎麽這麽累啊！”

秦珩：“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沈宜葶：“真羨慕你們。”她拿過書包，“我感覺自己太笨了。”

林蕪抿了抿唇角，“你哪裏不會，我可以幫你補。”

沈宜葶愣了一下，“會不會耽誤你時間？”

林蕪搖搖頭。

沈宜葶揚起嘴角，“林蕪，謝謝你。回頭我們再約時間。”

“好。”

秦珩看了林蕪一眼，說道：“我們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沈宜葶依舊悶悶不樂。“秦珩，張老師說我理科比文科弱，建議我高二選文。”

秦珩：“張老師說的沒錯。”

沈宜葶：“可是那樣我們就不能在一個班了。”

秦珩：“可能不能勉強自己學理吧，高二高三的內容只會更難。”

沈宜葶嘆口氣，“算了，還有一個學期，我再加把勁。”

兩個人并排騎着自行車，同行而歸。

如果可以，時間為什麽不能就停留在年少的時光呢？

第二天早上，屈宸把袋子還給了秦珩，“喏！”

秦珩拿在手裏，前後看了一遍。

屈宸的臉都綠了，“我沒弄髒了。”

秦珩扯了一抹笑，“你自己去挑包。”

屈宸：“呵，不就是林蕪送的嗎？瞧你緊張的。”

秦珩目光深深。

屈宸搭着他的肩頭，“你真喜歡她？聽哥們一句勸，林蕪做朋友絕對可以，但是做女朋友，秦少爺，你就趁早別想了。”

秦珩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你想多了。”

“林蕪眼底只有學習，天平兩端，秦珩、學習，學習那端翹在天上。你在這裏。”他比劃着。

“我說過高中不談戀愛。”

“你就糊弄別人吧。”他和他認識這麽多年，比誰都了解他。

秦珩回到座位上，把袋子放在桌面顯眼的位置。

林蕪回頭收作業時正好看到了，她的目光一頓。

秦珩把作業遞給她，嘴角浮出一抹傲傲的笑容，“這包挺好的。”

林蕪眉宇柔和，笑意極淺，“你怎麽和屈宸要回來了？”

秦珩尴尬到極點，短暫的靜默後，“……你昨天怎麽不和我說一聲？”他壓着聲音，身子不自覺地往前，溫熱的氣息圍繞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