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湯姆很喜歡黛博拉的眼睛。她笑盈盈的時候，他好像從那藍色裏看到了整片天空。所以當他日後遇到莉莉伊萬斯時，他曾無數次的期望着那雙湖水綠的杏眼可以被挖出來，換上那顆他最愛的藍寶石。

黛博拉開始教導湯姆一些魔法界的基本常識了。

比如未成年巫師不能在外随意使用魔法，不能傷害麻瓜，比如魔法界的貨幣體系，比如世界上都有多少所魔法學校。

她一直覺得，如果換一個孩子生活在湯姆這樣的環境，那個孩子的心緒再敏感陰郁一些，比如像貝西莫那樣的，那“湯姆”很可能就不會變成日後的黑魔王，而是會變成更可怖的怪物——默然者。

一種看似和啞炮無異，但其實是被壓抑住了魔法的人，魔力暴動起來的威力根本不是未成年巫師那種小魔力暴動可以相比的，這樣的知識，黛博拉在穿越前甚至從沒有聽說過，直到穿越過來後，偶然在霍格沃茨圖書館裏看到的。

如果湯姆變成了一個默然者，那悲劇似乎也不會減少多少——頂多是讓黑魔王早逝罷了。

湯姆學的也十分認真，甚至有時候，黛博拉能感覺到湯姆在發自真心對孤兒院的一些孩童做的事情道謝。也許這可以把原因歸為“鄧布利多”，當湯姆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背後關注自己的時候，他除了怨恨為什麽這個人不早些派黛博拉來讓自己脫離苦海，更生出許多不甘堕落的心思出來。

湯姆從未與那位老人相識，但從黛博拉零零散散的敘述中，他自己為那位老者推出了身份——

一位和他父親（他覺得自己的母親難産而死不可能是女巫），或者是與他父親的家族關系友好的紳士，蒼白的頭發被梳的整整齊齊，穿着高級整潔的深色西裝，彬彬有禮地拄着拐杖走到你的面前，微笑，擁抱。

當他偶然知道自己昔日老友的子孫竟在孤兒院茍且偷生時，派黛博拉來督促照顧自己——他會生氣嗎？湯姆止不住地想，一位偉大的紳士知道他曾降低自己的格調去偷竊那些普通麻瓜的物品，他會覺得很羞愧吧。

這樣想着，湯姆自己也感覺羞愧起來。

黛博拉不知道湯姆的聯想，但黛博拉覺得只要湯姆為自己的行為感覺到羞愧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在很多時候巫師對麻瓜的喜愛和照顧都是建立在自身的能力強大上，巫師們覺得麻瓜不會傷害到自己，覺得麻瓜們脆弱的不堪一擊，所以才會萌生什麽都需要保護的心态。

湯姆就好比這樣，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巫師，便不會再貪圖一些“麻瓜”的東西了。

深夜孤兒院裏靜悄悄的，老鼠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湯姆的房間裏不再像以前那樣黑暗，因為黛博拉的魔杖施了咒語後被當作燈來照亮整個房間。她攤開了書，繼續給湯姆解釋霍格沃茨的校史。

“霍格沃茨由四個學院組成，野心的斯萊特林，睿智的拉文克勞，忠誠的赫奇帕奇和勇敢的格蘭芬多，你入學後會被檢測然後分入屬于你的學院。”黛博拉邊說，邊在紙上畫出簡易的四個學院的标志。

“你是什麽學院的？”湯姆問道。

“格蘭芬多。”

“勇敢？”

“沒錯。”黛博拉輕輕笑起來，“它是最好的學院，對我來說。”

“我喜歡斯萊特林。”湯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斯萊特林的标志，從那簡易的符號裏他看到了蛇，他喜歡蛇，在他看來，蛇比麻瓜有用多了——他們的毒牙，他們嘶嘶的言語，他們永遠也不會背叛你。

聽到這句話，黛博拉心裏跳了一下。她看着湯姆低着頭認真地讀這段校史，這個有着精致外表的男孩，此時的表情認真得甚至說得上是無害。湯姆和黛博拉坐的很近，黛博拉甚至能聽到他輕輕的呼吸聲，這樣的距離讓女孩想到了一周目的自己和哈利。

但是是反過來的，不是哈利主動靠近黛博拉，而是一周目的黛博拉主動靠近，她當時拼命的不願和哈利拉遠距離，就像現在的湯姆一樣。

因為我救了他幾次嗎，她忍不住想。

湯姆察覺到了氣氛的略微尴尬，他一直是個聰明的男孩，所以他從來不會明究事情的真相。湯姆輕車熟路地擡起頭，然後冷靜地對黛博拉說：“我想自己看一下。”而黛博拉也習慣了這樣來結束兩人的對話，她按往常一樣點點頭，穩而快地離開了幼年黑魔王的視野。

湯姆黑色的眼瞳裏倒映出女孩金色的長發和柔弱的背影。

你會離開我嗎，他在心裏輕聲說。

從冬天，再到下一個冬天，其實是很快的。

就像現在，孤兒院的管理人，孤兒們，都笑吟吟地忙忙碌碌地用裝飾品裝飾整棟房子。說是裝飾品，其實也不過是一些不用的衣服剪下來扣成的環，贊助人贈送的一些肉類甜點，科爾夫人會打開一瓶她所擁有的最貴的酒，穿着新的衣服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每個人慶祝的都是新年的來臨。

只有湯姆裏德爾一個人坐在臺階上，似乎完全不在意新的衣服會被臺階上的灰土弄髒，走近看的時候，還會發現納吉尼和其它幾條蛇纏在他的手上，幾條蛇不時微微搖動着頭。

夜裏漸漸下起了細雪，雪落在人的皮膚上，一瞬間就融化了。黛博拉圍着她自己偷偷編的紅色毛巾溜出來偷懶，口裏吐着白氣。“外面很冷。”她看見湯姆後，這麽對他說道。

湯姆一言不發。

也許是新年，又也許是快回到霍格沃茨的緣故吧，黛博拉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坐在湯姆的旁邊。湯姆手上的蛇一下發出了警覺的嘶嘶聲，卻馬上被湯姆按住了。

她認真思索了一下該怎麽展開一個友好的并且難得不關于魔法的話題，最後黛博拉輕輕說：“你……生日快樂……”

湯姆瞪大了眼睛，像是沒有想到黛博拉會說出這句話。

“你怎麽知道？”男孩忍不住問道。

“秘密。”她眨了眨眼睛，忽然間就有了幾絲玩性，不肯讓湯姆輕易知道真相。

湯姆沉默地看着黛博拉，看着雪花緩緩飄落在女孩金色的長發上，看着她笑得天真而漂亮，看着她暖紅色的圍巾一層一層地裹住她纖細的脖頸，夜間的街燈亮着橘黃色的微光。

這對黛博拉來說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這麽多年以來，黛博拉從未發自真心地對湯姆說過生日快樂，也許一周目的她有吧，甚至還用心地準備了一份禮物，可是一周目的湯姆顯得不冷不淡，更別說讓二周目和三周目的黛博拉對湯姆說一句生日快樂了。

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黛博拉在與湯姆漸漸的相處中，感覺自己又慢慢地奔跑起來——不再是固守着自己的過去，而是跑向了未來。

她這次能改變嗎？改變那個被伏地魔摧毀的未來。

就算不能改變，也不過是再重生一個周目罷了。

最多……會舍不得。

因為這個周目是一個難得的，黛博拉和哈利還有其他人關系最親近友好的一個周目，她抓到了小矮星彼得，還讓西裏斯成功地洗脫了罪名。如果再重來的話，黛博拉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力氣再設計一個兔子事件，再為哈利脫離苦難而鋪墊一個又一個基礎，哈利……也不是那個會擔心她到不惜和她冷戰的哈利了。

湯姆的十一歲生日一過，就意味着一件對黛博拉來說十分重要的大事——她要再一次進行時空穿越，回到屬于她的年代。這樣的事實讓黛博拉總是會忍不住一個人笑出聲來，她也開始布置離開後的事宜。

湯姆是最先察覺到異常的，因為他發現黛博拉在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包括給自己講解知識的時候，不再說“我們下次再說”，而是像要結束全部的課程一樣總結以前的知識，這些細微的變化，讓湯姆漸漸感覺到了慌亂和不安。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黛博拉異常的興奮，吃午飯時會不停張望着窗外，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像往常一樣平靜地吃完飯，然後跟在黛博拉的身後。

黛博拉自然比往常更興奮，三個周目的經驗教會她科爾夫人出去買酒被偷錢包的這個下午，她會碰到時空的變點，然後——然後她就能見到哈利，見到赫敏，見到塞德裏克，見到每一個她想見到的人。

她偷偷溜出了孤兒院，握着自己的手杖，靜靜地等待最佳的時刻。她已經對科爾夫人施過魔法，一過這個下午，科爾夫人就會以為“黛博拉”被她的親人找到了，然後這位孤兒院的管理人就會把這一消息公布給其他人，湯姆也許不會信，不過那不重要。

黛博拉輕輕勾起了嘴角，她感覺到時空已經開始慢慢扭曲了。

“你要去哪——！”剎那間傳出來的叫聲吓了黛博拉一跳。

那聲音夾雜着不可置信的怒氣，黛博拉尋找聲音的發源地，然後她很快地看到了湯姆。

裏德爾站在不遠的樹下，納吉尼在他的肩膀上發出嘶嘶的聲音，湯姆這一刻的眼神，兇狠的讓黛博拉聯想到了蛇，還有日後的伏地魔。

“我要回去。”她說。

“不行。”湯姆冷冷地說道。

黛博拉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她看着湯姆，就像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這樣的眼神讓湯姆更加不爽，但他恐慌地發現黛博拉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他知道他可能攔不住她了。

“不。我不允許——”湯姆忽然間喊道，身旁的樹木上的葉子開始猛烈的嘩嘩作響，黛博拉愣了一下，她感覺自己身邊的時空變動更加劇烈起來，這樣的意外讓她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魔棒。

黛博拉最後對湯姆的記憶，只停留在這個男孩開始朝她從過來，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自己。那一刻男孩的眼神，狠命地讓黛博拉想到雄獅在妄圖搶回原本屬于自己的食物，又像是毒蛇在吐出自己沾滿毒液的蛇信。

正當她想要做點什麽來應對這一場強大的魔力暴動時，時間已經等不了她。

回過神的時候，黛博拉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旁邊的綠草高的出奇，她忍不住擡了擡手，準備去尋找自己不知掉落在何處的魔杖。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毛絨絨的，白色的——爪子。

作者有話要說： 別讨論科學性……我只能說，都是魔法嘛。

有人以為我是月更，解釋一下，開學期間我更新不定期的，因為上了高二周末補課，時間太少啦，好多次玩着玩着一個晚上就過去了，第二天就去學校了。

最近只看了最熱的兩部《神奇動物在哪裏》和《你的名字》，前者好的出乎我的想象，開頭的BGM瞬間淚目，後者的劇情敘述也打破了我對新海誠的固有認知，雖然這部片沒有戳到我的淚點，可能是因為我已經被劇透過是HE吧w

推大家一篇文，《每個世界蘇一遍》，這個大大的坑品比我好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