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得到樓主賞識讓東白非常賣力,搜羅了不少邪道勢力資料,全部呈遞了上去。書別意花三天閱完了所有,順帶出門溜達了一圈,對整個邪道心中有數,回來就看到唐師和一個年輕人坐在亭子裏。

書別意:“……”

亭子四周圍滿了危樓魔修,暗主與夜主在亭前看守。

書別意快步上前,夜主數聲大笑:“樓主,看屬下抓到了什麽!”

書別意步入亭中,掃視了一眼。

夜主說道:“屬下在天原山山腳抓到了書別意的徒弟和他的同夥,正要把他們帶回來交給樓主,沒想到書別意親身出現,本以為這次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書別意受傷頗為嚴重,還沒動手,自己就差點站不穩。”夜主撿到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真真是要高興死了,“雖然最後讓祁青那小子跑了,卻抓來了書別意這條大魚,這就馬上給樓主送來了,樓主,是要油煎還是要清蒸?”

周圍的危樓魔修都很興奮,天大的喜事啊!精神振奮地等着圍觀見證油煎或是清蒸正道龍首這一喜悅的時刻。

遭擒的兩個人被夜主的哭爹喊娘鎖困着,這是夜主出于喜歡折磨人的惡趣味完成的控制術法,中者被鎖的身體部位劇痛,甚至曾有人痛得親手把該部位砍了。那年輕人忍痛忍得滿頭大汗,面上的冷漠已經變得扭曲,唐師頂着書別意的身體,眉頭正皺得越來越深……

書別意說:“都離開。”

暗主這便帶着自己的手下撤離得幹幹淨淨。夜主搓着手,本以為立了大功,正要再開口,被樓主愠怒的目光一射,頓時慫了。

書別意:“把鎖去了。”

夜主轉身,解除了哭爹喊娘鎖,然後在書別意的緊迫盯人下不敢說話,消失了。

待四周再無人,書別意出手打暈了年輕人,往唐師面前一坐:“解釋!”

唐師便娓娓道來。

祁青和冰輪去天原山山腳某處幫某個人解決某件事,不小心被邪道抓了,因為其書別意之徒的特殊身份,驚動了夜主。唐師就跑過去相助,忘記自己什麽事也幹不了,就也被抓了,但幸好保護祁青成功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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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別意深呼吸:“你開什麽玩笑?”

唐師只好誠懇地說:“我想你了。”

書別意一窒:“你開什麽玩笑!”

唐師笑了起來,說道:“說認真的,能讓我兩靈魂互換還束手無策的人,你有眉目沒有?”

書別意說:“沒有,邪道之中沒有這號人物。”

“正道之中也沒有。”唐師說:“除非你爹再世。”

書別意愣了一下:“我爹……他應該已經不行了。”

閉關了幾百年不曾露面,他懷疑書江流修仙失敗了。

唐師沉吟道:“那就只有你了。”

書別意說:“我說過了,這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唐師:“你加上芙蓉師。”

書別意:“芙蓉師要是會和我費這勁,直接跟我合作殺上無憂殿不是更利落?”

“對哦。”唐師想了想,拍了拍書別意的肩膀:“別難過,你看我一受傷,芙蓉師馬上就趕來了碧城,說明他對你其實是很上心的。”

書別意一陣煩躁:“有什麽事,你直接以傳信術聯絡我就行,特意跑到這邊來到底是要做什麽?你這一來,碧城必會大亂。”

唐師“哦”了一聲:“正邪兩方不是經常大亂嗎。”

書別意發現一個大問題,他和唐師為了保證自身,以期調查靈魂互換的原由,各自以對方的身份回到對方的勢力,但扮演書別意對唐師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

唐師領導邪道的做法概念和書別意是完全不同的,想要唐師做一個好人……他這不是有在積極地幫助祁青嗎,對于一個邪道來說,已經不好再挑剔了。但要唐師勤勤懇懇做個好城主,這是不存在的事,書別意一點擔心機密被敵方了解的困擾都沒有。

書別意抱起名為冰輪的年輕人,和唐師進了房間。他正要把冰輪放到床上,唐師“哎哎哎”地阻止:“扔一邊去,那是我的床。”

“?”發現唐師有潔癖,書別意把冰輪放到椅子上,并随口說:“想不到樓主有潔癖,然而這床已經被我躺了好幾回了。”

唐師無所謂道:“你愛怎麽躺怎麽躺。”

書別意:“……”

唐師見書別意皺着眉頭,對他說:“你要罩我啊,城主大人。”

書別意冷道:“叫樓主大人。”

唐師喊道:“樓主大人。”

書別意發現自己在房裏快轉成陀螺了,停住腳步,沉重地坐了下來。唐師自如地往床上一躺,側身用一手撐着腦袋,床前輕紗垂墜,唐師就這麽隔着紗看着朦朦胧胧的書別意。

書別意說:“要盡快把你送回碧城。”

這應該不算難事,危樓以唐師為尊,唐師向來愛幹嘛幹嘛,反複無常也沒人敢多嘴。他說:“明天你就回城。”

唐師:“後天。”

書別意問:“為什麽?”

唐師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看我,沒有什麽想法嗎?”

書別意滿頭霧水:“你在幹什麽?”

唐師:“……”

以為自己擺了個妖姣姿态的唐師心想:真的很難相信書別意愛着自己。

書別意又哪能想到唐師心血來潮搞這麽一出,是想看看自己的反應。他們靈魂互換,唐師現在是書別意的身體,在書別意眼裏就是自己看自己,能有什麽想法才是奇怪。

唐師感到無趣,坐了起來,認真地說道:“我要調查一件事情,完了再告訴你。”

是夜,鏽劍臺。銀月高懸,萬物孤寂。

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鏽劍臺,圓形劍臺邊緣緊貼着山體的一個小屋就是暗主的居所,黑色身影閃身進了小屋。

房內陳設簡單,跟苦行修者的房間差不多,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黑衣人在房內翻找,在枕頭下找到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裏面是個蓮花形狀的花钿。

唐師拿出從書別意密室帶出來的花钿,對比了下,一模一樣。兩個花钿內中蘊含相似的靈力流動,非是用來攻擊或者保護的,以唐師的經驗,認為這花钿應當是一種身份标志。

疑惑片刻,唐師将花钿放回原位,離開。

沒過多久,暗主從外面步入房中,拎着一壺酒回來,坐到桌前,一邊獨酌,一邊遙望天上銀月。月光清冷,暗主面色沉冷,苦酒入喉,說不出的孤寂落寞。

喝了酒,人比剛才更清醒了,暗主心煩意亂,把酒壺扔了出去,随着一聲響,酒壺成了分散的碎塊。他起身,拿出枕頭下的盒子,取出花钿,指腹輕撫,心情漸漸安寧下來。在這時,忽然發現不對勁。

有人碰過他的寶貝。

有別人的氣息,有人剛才摸過它!

暗主的表情變得猙獰,真氣霎時爆發,劍形真氣亂流向四周沖擊,桌椅瞬間碎裂,房屋倒塌,斷劍大半被沖得飛了出去,剩餘斷劍傾斜,餘波沖出鏽劍臺。

駐守鏽劍臺衆魔修齊齊色變!

第二天,天居然放晴了。

高階的修者能夠改變天氣,但同區域若是有另一位更強大的修者,這一權力就只能是強大修者的,其他修者只要有點智商都不會擅自改變天氣。夜主很讨厭雨天,和他喜愛的屬性實在是太對立了,但無憂殿的主人不改變天氣,他只能憋着。

今日晴空萬裏,沒幾片雲,日光耀目,正如同夜主此刻的心情,高興得很啊。

在夜主的催促下,魔修們吭哧吭哧把兩個大鍋扛上無憂殿,架上火堆。見樓主出現,夜主立即迎上去,說道:“樓主,屬下已經備好油鍋和湯鍋,只待樓主一聲令下。”

火堆燒得旺盛,油被燒得滋滋響,湯鍋咕嚕咕嚕冒白氣。

書別意莫名其妙:“誰要你備這些了?”

以為樓主是忘記了,夜主提醒道:“樓主以前說的,若有朝一日抓住了書別意,就煮了吃,憑書別意的皮厚,怕是要用真火熬煮七天七夜才能下嘴,樓主還猶豫了半天是油炸還是水煮。”

書別意看向唐師。

唐師說:“肉不腌就下鍋,吃着沒味道。”

夜主道有道理,還是龍首懂生活,大手一揮,呼來一個小弟,吩咐去整一人份的腌肉調料來。書別意立馬制止,冷聲說:“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傷害書別意。”

想起來似乎忘了什麽,書別意趕緊又補了一句:“還有冰輪。”

夜主震驚:“為什麽?”

書別意驚詫地瞪向夜主,後者低下頭:“樓主恕罪。”

書別意:“在我失去耐心之前,連同這些東西全部消失。”

數息後。

房前空地變得幹幹淨淨。

書別意不禁有些動容:“當魔尊竟是……”

唐師:“什麽?”

書別意說:“夜主真的一下子就走了。”

唐師:“不然呢?”

書別意不吱聲,心裏知道邪道不講道理是一回事,親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這種老子的話就是王法的感覺,還、還挺好的。

難怪唐師完全沒有兢兢業業的概念,想到碧城,書別意又憂心起來。

唐師說:“反正你準備退位了,不如我回去就宣布退位。”

接着,他正色說:“作為跑腿費用,待回歸自己的身體後,你須得拼盡全力和我打一場。”

“不。”書別意斷然拒絕:“我是退位,不是跑路,當祁青能夠接任城主之位,且碧城平靜,才是我宣布退位的時候。”

唐師:“那你永遠退不了位了,這也不錯,能一直和我打下去。”

“不會的,祁青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內心還不夠強大。”說着,書別意認真地看着唐師,眼裏有着什麽,說:“我有退了位之後,必須去做的事,我不會讓退不了位這種事發生。”

唐師:“……”

書別意又說:“樓主是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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