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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能這樣說,邪道來犯要是不打,我們散修上哪修煉去?”
“修煉沒有捷徑,你說的都是些邪功,所謂快速精進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提升快,其實基礎完全不行。”
“我同意戰争都是大佬得利的說法,民間的戰争都是為了醜陋的利益,修仙界的難道就高明到哪裏去?城主要是真想徹底結束戰争,就該出手直接把唐師打死,城主卻不這麽做,這是為什麽?這說明……”
“喂!你說什麽都可以,不準惡意揣測城主!”
吵起來了。
冰輪倚靠着雕花扶欄,聽着無為者們的争吵,臉上始終一點表情都沒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壓根沒興趣關注其他人。
察覺到吵鬧聲停止,有人走到自己身側,他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個錦衣華服、領口袖口以牡丹花暗紋裝飾的男子,後者頭戴玉冠,面部表情淡漠,正在看着自己。滿樓的修者在男子降臨第二層那一刻都停止了交談,這個人和他們太不一樣,是個高階修者,不……說不定是個大能。
男子初來迷仙街,看了一圈,決定向唯一不那麽充滿凡塵污穢之氣的冰輪開口:“請問,罪牢怎麽走?”
……
風五陰。
天上宮無名尊,與無形尊、無情尊并為天上宮三尊者,據聞修為在分神階後期,突破分神踏入空冥只差臨門一腳。
碧城忽然來了這麽一個身份緊要的尊者,祁青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裏的事,匆匆趕往,卻看到冰輪坐在風五陰對面,愣了一下。
見來的是祁青,風五陰臉色深沉了幾分:“你是書別意的徒弟,為什麽是你來見我?”
祁青怎麽能說師尊窩在房裏誰都不想見這種話,最近師尊都有點反常,但師尊若是有什麽反常,必有其深意。
“無名尊前輩,師尊不巧正在閉關,并非不願意前來,請前輩見諒。”祁青恭謹地道,态度上挑不出任何毛病:“無名尊前輩有任何需要,可以向晚輩吩咐,晚輩定當竭力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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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五陰面上不快,卻沒有繼續發作。他到底還只是分神階的修者,雖然只差臨門一腳,但就算下一刻他馬上就能成為空冥階修者,這一刻也沒有和空冥階叫板的資格。
若非那件事讓他過于擔憂焦慮,他原本不會這麽沖動無禮,像個毛都沒長齊的不靠譜小子。
祁青對風五陰來此的目的心有準備,果然聽到對方說:“我要帶回我的朋友,李明晨。”
祁青面有難色:“這……”
“怎麽?不行嗎?李明晨并非碧城的散修,不受你們管轄。”風五陰神色陰鸷:“我與李明晨數十年前一別,沒想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竟是被害堕為邪魔,我要帶他回去天上宮,由本尊親自調查,到底是誰如此迫害我的好友!”
連通書別意的鏡子時,唐師看到東白在他的房間裏。
危樓樓主的房間經常會有人來打掃,他沒有感到意外。
為了方便聯絡,書別意和唐師幹脆在鏡子上都弄上了障目之術,就算東白視線對上這面小鏡子,也不過只看得到一個普通的鏡子。
書別意咬了一口米糕,猛烈咳嗽,一把将案上才被取用了一塊的米糕都掃到地上。東白吓壞了,趕忙跪到地上收拾,一邊告罪:“樓主恕罪,屬下去讓膳房重做。”
書別意擺擺手,只讓他下去。
東白收走地上的米糕和碎盤子,趕緊下去了。
唐師問:“怎麽了,米糕沒做好?不應該啊,是從洞庭那邊請來的大廚。”
書別意擦了擦嘴,感到困惑:“這種東西有什麽好吃的?你明明就不用吃東西。”
“不用吃不代表失去了味覺,我就嘗味道,滿足口腹之欲。”唐師說:“你們正道辟谷之後就只吸收天地靈氣,最多吃點晨露之類的,我不能理解。”
書別意搖搖頭,同樣無法理解唐師。
東白帶着盤子碎渣和沒吃的米糕匆匆趕往膳房,中途一人攔在他的前方。東白心裏有鬼地看看四周,低聲說:“樓主吃一口就把米糕打翻了。”
那人:“米糕的用料只有樓主吃得起,樓主若是不吃,說明有問題,但還不能肯定。繼續。”
東白低下頭,從那人身側匆匆走過。
過了沒多久,東白端着一盤果仁和一杯冒着熱氣、撒了炒米的玄茶來到樓主的房間外,擡手想敲門,又猶豫了,在外頭來回走了沒兩個來回,就聽屋內人的聲音:“在糾結什麽?進來。”
東白進屋,低着頭說:“樓主,這是……”
話才開個頭,就被打斷了,見樓主揮手,東白識趣地閉口退出去。
唐師看到滿盤的果仁和玄茶,口水都要滴出來了:“你們碧城都不會伺候老大,一天到晚沒人給城主送吃的。”
書別意說:“我不吃東西,只是好奇你平時都吃些什麽才嘗嘗。”說着喝了口玄茶,有股淡淡的鹹味,跟他平時喝的茶口感天差地別,但奇怪地讓人不讨厭,炒米酥脆,味道果真不錯。
他接着看向果仁盤,卻沒有動手,而是問:“你為什麽要吃毒龍果?”
米糕和玄茶還能理解,玄茶是正常的人間好茶,米糕的用料看得人心疼,味道他也吃不慣,但或許唐師就好這種甜辣的味道。
毒龍果一個就能毒死一票辟谷修者。
“好吃,甜辣味的。”唐師提醒:“少吃點啊,平時我吃完要運功排毒,你現在沒法排,吃一個就行了。”
書別意一個都不想吃。
唐師咂咂嘴:“浪費。”
确實浪費,毒龍果是非常珍貴的天材地寶。書別意心說拿來吃也跟浪費沒兩樣。
實在無事可做,書別意揣着鏡子躺到床上:“你平時就這樣打發時間?”
唐師說:“是啊。”
書別意好懸把一句“希望樓主平時能多幹點有意義的事”給咽了回去,對唐師來說,有意義的事就是找人打架,這個還是別了。
他忽然發現唐師的姿态和自己差不多。
對方也是在床上躺着,一手在腦後墊着,鏡子放在枕頭上,側頭看着鏡子裏的另一方。這讓書別意的內心冒出一股詭異的感覺,仿佛自己和唐師同寝一榻。唐師嘀嘀咕咕碧城滿地都是豬,書別意不由嘴角微微上勾。
但沒一會就下垂了,這種錯覺太不切實際了,而且面前是他的臉,實在是很難繼續腦內旖旎下去。
唐師說:“天上宮的風五陰來了,跟碧城讨要李明晨,就是白茶莊那個邪魔。”
書別意問:“祁青向天上宮傳達了邪魔的信息?”
唐師說:“是啊,邪魔身上有我的鬼纏決,抹去法術要花點力氣,可能會傷到你我,祁青這麽做實在是傻得很,鬼纏決被看到就麻煩了。”
書別意皺皺眉:“你不要動,讓祁青去處理。”
唐師聳了聳肩,他本意也沒想動。
……
鏽劍臺。
秋高氣爽,暗主在寫作業。
東白将今天樓主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一一禀告,接着得到“回去樓主身邊繼續伺候着”的指令,應了聲便轉身離開。
暗主趴在書案上,指尖化出像是毛筆尖的柔軟三角,慢吞吞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接着手停在半空,想了好一會,又寫了幾個字。這樣過了一個時辰,暗主數了數發現不過才兩百來字,耐心徹底消失,一怒之下掀翻了書案。
“暗衛。”暗主喝道:“向我彙報。”
暗處的一個聲音回答:“東白從鏽劍臺離開後,繞路去了永夜庭。”
暗主面色一冷:“嗯?”
暗處的聲音:“在永夜庭呆了約半刻鐘,之後才去了無憂殿。”
暗主自言自語:“只是弱小的蝼蟻卻站在了矚目的位置,就算我不找你,也會有其他獵人将你束縛。”
東白前身是永夜庭的奴仆,賤奴,沒有尊嚴與自由、供夜主玩樂的物品。但他很有志氣又運氣好,自己修煉突破了靈虛階,一次被夜主玩弄時遭樓主撞見,樓主嫌夜主的嗜好看着膩心,一句話就讓東白脫離了苦海,夜主還被嫌了半月有餘。
因為樓主的幹涉,東白自己又識趣,夜主不再把他當玩物,從此東白憑着本事,成為了無憂殿的侍衛。
說是侍衛,其實是随時供樓主使喚、自身又有戰鬥能力的仆人。樓主沒有特殊嗜好,伺候起來比在永夜庭舒服多了。
原本按着這樣的路子,東白的前途不說多好,至少不會太差,可惜樓主對他越來越好。過于親近未必能帶來多大好處,壞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永夜庭光明堂,滿地殘骸,變成殘骸的不光有桌椅,還有各類原本裝飾着光明堂的陳設,堂內就一個案臺一把椅子,風格和環境格格不入,是從別的地方臨時搬過來的。
看到暗主出現,埋首案前的夜主詫異:“你就寫完了?”
暗主心煩道:“沒有!”
夜主也心煩得很:“那別打擾我,後天就要交了,我可是要寫兩萬字啊!”
暗主站到案臺前,按住寫了一半鬼畫符的紙,冷聲道:“後天殺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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