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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找人。丁叮失蹤了,生死不明,他們總得去問個清楚。

公司開不下去了,以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方式。

程皓把上面還沒有到期的辦公室,轉租給了另一家正準備投身于拍賣事業的新公司。

對方很喜歡他們裝修的風格,用每月份高于他們出租價格10萬元的價格,做出了對于他們品位的肯定。還希望出價買下牆上唐伯虎的扇面鏡框,順便買下入口處新晉藝術家伊糖畫的水彩煙灰色字母畫。

程皓沒有賣。

那兩幅畫還給了伊糖,他親自送到她家門口,那天肖揚也在,他什麽也沒說,第二天就走了。

伊糖不用他安排出路,莊瑾瑜一刻沒耽誤,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橄榄枝,約她見面。

她之前說要替程皓看着公司,所以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現在公司沒有了,她在一個星期日的早晨見了莊瑾瑜。

莊瑾瑜也許為了體現伊糖以後可以擁有的優質生活,選在一家西餐廳約吃早午合并餐——Brunch。

環境優雅,早餐爵士樂環繞。

“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莊瑾瑜客氣地說:“程皓親自給我打的電話,這個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他早就希望你在我這邊。”

伊糖手扶着白水的杯子,平淡地問:“他還說了什麽?”

“沒了。也沒什麽好說的對吧,我保證能護着你。你之前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

他把聘用合同打開,推給伊糖:“重點我都給你總結了,待遇只比之前的好,不比之前談的差。有車,有房,有分紅,還有歐洲旅行。”

伊糖問:“給肖揚的一樣嗎?”

莊瑾瑜答:“那當然,你們倆一起過來,除了房和車,分紅和歐洲旅行這些,剩下的都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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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糖看着他:“那就是除了基本工資,他什麽都沒?”

“有一部分象征性分紅。”莊瑾瑜說:“這個我剛剛決定臨時給他争取一下。”

伊糖不說話。

莊瑾瑜開始嘆氣,大概考慮以後要一起共事了,所以不再掩飾自己的世故。

他換了語氣說:“……當然不能一樣,他怎麽和你比,你有外頭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優勢,我們公司正稀缺,他管征集,我們公司征集部人滿為患。這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

伊糖說:“那把車給他吧,我不會開車。另外公司的房子也給他可以嗎?”

“你不要房子?”莊瑾瑜放下咖啡杯,飛快翻着合同,後面的照片拿給她:“高層,帶景觀,我特意給你挑的。”

伊糖說:“我哥哥想和我一起住,他不會喜歡住到我公司分的房子裏。這個我答應過我哥哥。”

莊瑾瑜愣了愣:“哦,你還照顧你哥哥的自尊心是吧?他現在,也才開始創業?”

伊糖輕輕嗯了聲。

“那我明白了。”莊瑾瑜說:“你也不容易,總要照顧周圍男人的自尊心。”

伊糖放下杯子,然後說:“我當你答應了,還有我的分紅就不要和肖揚說了。旅行那個,到時候從我的分紅裏扣掉肖揚的費用,每年給他和我安排成一樣的,可以吧?”

莊瑾瑜嘴角抽搐:“你這竟給我出難題,公司還有別的員工呢,這樣我給別的員工怎麽交代。”

伊糖喝着水不說話。

莊瑾瑜對着咖啡杯冥思苦想:“我讓他如果和你一個部門,那在你手底下,他也不懂當代藝術品。他去古代藝術品這塊,我們公司有副經理,待遇都沒有這麽好。”

伊糖完全不搭腔。

她就那樣坐着,漂亮的和身後遠處花瓶裏的香槟玫瑰一樣,完全直接起到美化環境作用。

他投降了:“行行,我把他弄我手底下行了吧。真是讓我得罪人。”

伊糖說:“謝謝。”

莊瑾瑜又客氣:“不用不用。公司要靠你,咱們英國那官司還在打,不過聽說一定沒問題。所以以後遇上這種事,我還得仰仗你,替肖揚安排的事情,我和重要的幾個主管明說了,咱們幾個心知肚明就行。”

伊糖也就沒再客氣。

莊瑾瑜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不痛快,畢竟程皓那裏出了事。

她還說要幫他看着呢。

英國的官司還在打,伊糖沒有拿到幾百萬傭金,不過那是遲早的事情,莊瑾瑜說,“程皓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回來?”

伊糖說:“沒有。但一定會回來的。”

莊瑾瑜心狂跳,才挖過來的人才還沒有焐熱呢。

他說:“他說了?”

伊糖說:“創業中起落最正常不過,多少人可以一次兩次就創業成功的。你有家裏人幫忙,所以大概不知道,一般人,都要失敗好多次,才能在一個行業真正找到站立的地方。”

平淡的話語,好像說出了世間一條真摯的道理。

莊瑾瑜手肘上沙發扶手,撐着下巴說:“我給你說實話,從小到大,我從沒有羨慕過人,可每次和你聊天,我就很羨慕程皓。”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應該給你們說點安慰的話,做生意是這樣的,幾起幾落能起來才是本事,咱皓哥手段硬,很快就卷土重來了,你們別為他難過,一個男人嘛。

☆、晉江夏聽音

莊瑾瑜說羨慕程皓, 那也就是句玩笑話。

不過伊糖對程皓的支持确實令他比較觸動,這個關系到他們的合作。

“你在等他?”莊瑾瑜覺得這個問題就算唐突,也一定要問清楚的:“抱歉這樣問,畢竟我叫你來公司的,我還得和別人交代,你要是準備他一回來就走, 得給我個心裏預期。”

伊糖笑了:“我沒有等他。我怎麽會等他呢, 他創業又不是為了我, 他也沒有說過要我等他。我為什麽要等。”

莊瑾瑜一肚子話卡嗓子眼, 不過又覺伊糖說的對,人家又不是沒本事沒錢沒樣貌,幾百萬分分鐘說到賬就到賬, 掙錢可比程皓容易多了。

他靠進沙發裏說:“那就好,這下我可放心了。”

伊糖說:“這合約上沒有我如果離開你們拍行, 多久不可以在同行業其他地方任職的時間限制嗎?”

莊瑾瑜伸手去拿合同:“我現在讓他們加上來得及嗎?”

伊糖說:“那可不行, 如果有這條我就不簽了。”

莊瑾瑜整了整西裝, 沒事人一般靠回去沙發, 清了清嗓子說:“告訴你我早料到了,所以一開始就交代沒寫。——簽字吧。”

***

伊糖和肖揚正式加入了京翰拍賣行。

這下他們倆更像普通上班族了,周一到周五, 連給曾經老板操得那份心都不用。大拍行,人人都拿着東西求着肖揚看,他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去西街走街串巷。

公司都有嚴格的章程,收東西也有專家主管層層把關。

伊糖主管當代藝術品。

她學會了上班時候挑餐館, 下班時候看電影,下館子。

肖揚五點準時推開她辦公室的門。

“走吧。”

伊糖手指滾動鼠标,在網頁上浏覽着最新外頭的成交作品。

跳出郵件提示。

伊糖說:“進來等我一會。”

肖揚進來合上門,走到她身後,拉了椅子過來,又轉身挪了挪她窗臺上的玉蘭花花盆。擺好了,他滿意回頭随着伊糖看向電腦屏幕,網頁滾動,上面是一棟公寓的照片。

“這是什麽?”他靠近伊糖問。

外面熱,房間裏有空調,才裝修過有淡淡的甲醛味道。

伊糖推開他的頭,笑着說:“這是我曾經在那邊的住所,艾麗發郵件給我,原來她最近在準備搬家,這房子房東要賣。”

伊糖手指滑動,照片只有房子外觀,網站是一家中介公司的。

肖揚問:“她為什麽告訴你,想要你買?”

“是我自己想看看賣什麽價格。這房子,我成年後,就一直住在那裏。”伊糖說着話,摸向尾指的戒指,轉了轉說:“這個戒指,也是成年那年,接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買給自己的。”

肖揚手扶上她的椅背,轉了一圈。

對上她的臉說:“不舍得,那房子多少錢?”

伊糖靠向椅背晃動:“得七百多萬。”

“這麽貴?”肖揚也靠向椅背,手摸着下巴做沉思狀:“我有不到十萬存款,我媽也能貢獻十萬,這樣連首付都不夠。你那幅唐伯虎的扇面可以抵押成一部分首付,然後咱倆工資加起來,一個月最大限額,可以還款到兩萬五,大不了天天回我家吃飯,那麽貸款三十年到四十年差不多,英國可以讓咱們這種情況貸款嗎?”

伊糖說:“當然不可以,咱們又沒有在那邊工作。”

肖揚手支着頭,靠在桌上,繼續認真提議:“那怎麽辦,還能有別的辦法嗎?需要我貢獻還貸什麽都可以。只要你高興。”

伊糖心中觸動。柔聲說:“能有什麽辦法呢,你忘了算如果扇面鏡框做抵押,還得還這邊銀行的錢呢,而且萬一失業了怎麽辦,買一個不會去住的房子。”

肖揚說:“你很少有想要的東西,我想買給你。”

伊糖看着他,這房子她的确是想買的,如果她自己還有一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那就是這所房子了。她以前并沒有想過能夠擁有。

但七百萬還是太多了。

她站了起來:“看看就行,這房子太貴了,普通英國人也只能想一想而已。——走,我哥該到了。”

肖揚随着她站起來:“他今天說要帶你見誰?”

“不知道呀。”伊糖關了電腦。

肖揚幫她把礦泉水瓶子,電腦,電話都裝進包裏。

“等等,還有這些。”伊糖把一沓打印的圖片也塞進去。

肖揚問:“這是要租房的照片?”

“對呀。我哥說要十月份搬家,也得開始看房了。”

肖揚把包扣上,低聲說:“我一直都沒說,還是覺得公司很奇怪,給我房和車,卻沒有給你,這是什麽待遇你說?”

伊糖笑着提了包:“是我沒要,現金補償給我了。”

“那就好,你怎麽不早說,讓我天天想不通。”肖揚搶過她的商務包和自己的拎一塊,兩個都是黑色,款式都一樣。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公司。

肖揚上了車,伸手去拉伊糖的安全帶,幫她扣着說:“今天那家有你愛吃的年糕,你等會少吃點。”

“我那次吃了之後胃疼成那樣,要你媽給我特意送藥過來,你以為我還敢吃呀。”

肖揚把車拐出停車場。

新車,新公司,高待遇。好像什麽都越來越好,讓人的心情每天也都是飛揚着。

伊糖拿出鏡子,對着上面左右打量自己的樣子。

旁邊路過肖揚的住所。

翠微華庭,兩室一廳精裝修,到公司就兩條街。

肖揚說:“對了,我把鑰匙和公司多要了一套,放在了你包裏,以後中午休息,要是我不在公司,你一個人沒事,可以到我那裏去睡一會。”

伊糖拿過包翻着說:“什麽時候放的,放哪兒了?”

“有兩三天,那天搬完家我就和公司要了,你當時在客廳看他們挂畫,我就順手放進了你包裏。”

伊糖在包裏翻着,不一會翻出了電子門鎖和鑰匙。

她和自己的鑰匙挂在一個鑰匙包裏。

車在餐廳門口停下,肖揚提着倆人的公事包,另一只手護着她過馬路。

伊糖看着餐廳的大門,沒有走過馬路就看到了伊威。

她哥在工地待得多,好像又黑了。低頭拿着手機正準備打電話。

她興奮地說:“我哥拿着手機正準備給咱倆打電話呢。”

肖揚左右看車,帶她跑過馬路。

伊糖撲上去摟上伊威:“哥——我來了。”

伊威卻沒有挂電話,他側開臉,拉開和伊糖的距離,對着電話那邊說:“在哪兒?——到了我怎麽沒有見。”

伊糖故意皺眉看着他,原來不是給她打電話。

伊威左右一看,就放下電話對着右邊說:“我就說怎麽看不見,你把車停到拐彎那邊了。”

伊糖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女人剛拐過樓角走過來,燙過的短發,穿得非常幹練,人看着也聰明幹練,就是年齡看着比他們都大,得有二十□□歲。

伊威拉下伊糖摟他的手,對伊糖介紹說:“這是哥的女朋友,今天特別帶回來見見你。”

伊威的女朋友走過來,非常禮貌但是疏離地看了看伊糖,像那些自持身份的人。然後她說:“伊糖是吧,你好,我叫孟佳荟。”

伊糖站着忘了反應,肖揚把她拉到他身邊,和對方問了好。

大家前後往餐廳走去。

肖揚拉着伊糖走在後面,看着前面伊威和女朋友說着話。

扶手電梯往上,

伊威的女朋友說:“昨晚上給你的土地出讓合同和劃撥決定書你看了嗎?”

伊威答:“還沒,昨晚上恒遠國際的人在,我們一塊吃了飯多說了會話。”

“和他們有什麽好說的?”伊威的女朋友語氣不悅:“他們公司集團老總以前挖煤的,看別人搞地産眼紅,找了個注冊公司花了20天弄了這家注冊資金3000萬的公司。東拼西湊幾個人親戚湊了一千萬,就敢參加土地拍賣,他和你談是想讓你買他的樓盤是吧?”

“是。他讓我找幾個人買他一棟28套,說開盤就能賺,我看他也是因為你的關系想給我賣個好。”

伊威的女朋友露出笑容,伸手挽上他:“不用理他,誰稀罕買他那房子。他沒有預售證,想找人幫忙。咱們才不幫他。”

電梯正好到上層,他們挽着走向餐廳,好像這一段扶梯的路,已經做成了老大一筆生意。

伊糖和肖揚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意外。

到了包間一介紹,那更是意外。

女孩家搞地産的,是伊威他們現在蓋的這個樓盤老板的女兒。

伊糖有點出乎意料又覺情理之中,她哥長得不錯,人又威猛,平時沒有利益糾葛的時候,人也會說話。

倒是肖揚覺得更意外一些,這個孟佳荟說話果斷強勢,伊威曾經的女朋友,沒有一個是這種款的。他只是莫名其妙想到,不知在哪兒聽人說過沒有母親的男人容易戀母,喜歡上比自己大的女人,以前他不信的,但這個女的顯然比伊威大五六歲,又愛管着伊威的口氣,他就有點信了。

伊威晚上還有應酬,飯後肖揚送伊糖回家。

車窗開着,風吹着他們倆。

伊糖一路都沒說話。

到了家門口,她才問肖揚:“今天晚上,你覺得我哥是想我看他女朋友,還是想他女朋友看看我?”

肖揚不知道怎麽回答,飯桌上幾乎沒有和她交談,誰看誰,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莊瑾瑜有事找伊糖。

把伊糖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你随時可以去英國對吧,去給咱們公司走一場境外的拍賣。”

伊糖非常詫異:“咱們國外有拍行?”

莊瑾瑜被噎得差點沒詞:“我意思是讓你去境外,陪着咱們大客戶,看一場預展,然後有看上的東西,再去拍賣。”

“這算是藝術品經紀的工作吧?”伊糖的表情十分不樂意。

莊瑾瑜說:“咱們拍賣行就有這種業務,公司收百分之十,跟着的人有百分之三。”

伊糖問:“那有好幾個人去嗎?”

“對,這次安排了兩位,你和另外一位,這個傭金看你們倆誰看中的東西,客人決定上拍,傭金歸誰。”

伊糖說:“那我不去。這要對市場有準确的判斷,我對古代藝術品又不懂。”

莊瑾瑜端起茶杯喝茶,很官僚口吻地說:“所以就是給你個機會去學習一下,你才來,要多學多看。”

伊糖看着他不說話。

他補充道:“另外就是……客人要求的。”

伊糖不言不語安靜了一會,忽然問:“是那個買了前拉斐爾畫派的買家?”

莊瑾瑜笑着點頭:“是他,他想見見你。”

伊糖站起來:“其實我也可以不去的是不是?”

莊瑾瑜用杯子蓋隔空壓了壓,示意她坐下:“有話慢慢說,那當然可以不去。但為什麽不去呀。”

伊糖好像給他面子,坐下了。

誰知開口就說:“你能想辦法幫我墊點錢嗎?”

莊瑾瑜看了她半天:“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伊糖說:“我在倫敦以前的住所,現在房東想賣,我想買下來,那房子要七百萬。那張前拉斐爾的畫作官司沒有打完,但就目前情況而言,你朋友絕對不用付款了。打官司是要的賠償。賠償部分我一分錢不要,我幫他是“不用付款”這部分的傭金,那等于我的工作已經完成。是不是現在可以把傭金給我了?”

莊瑾瑜歪頭略微思量:“好像也有道理。五百萬,那離七百萬要買的房子也遠,你還要交稅呢。”

“還要交稅呀……”伊糖十分意外地跟着說,茫然的語氣好像她是個法盲。

莊瑾瑜笑了,“這個可以幫你把錢直接打到你英國指定的戶口,我朋友那邊可以幫你忙,可就算沒有稅,也還差兩百萬。”

伊糖說:“我把唐伯虎的扇面抵押給銀行你覺得可以嗎?我工資現在高,我也沒有地方花錢。”

莊瑾瑜呵呵給笑了。

心裏快哭了。

那扇面鏡框貸款貸不到二百萬,這不是在難為他嗎,直說沒面子,不直說,伊糖真去了銀行怎麽辦。

他說:“這個藝術品銀行抵押這塊卡得特別緊。那東西還是放我這裏吧。”

伊糖說:“那好,我按銀行的貸款利息算給你。”

莊瑾瑜笑着點頭,心裏苦死了。

二百萬就這麽低利息放了出去,随便買件藝術品年升值百分之十,這事情怎麽讓自己弄得這麽坑。

伊糖拿了張紙張,寫着說:“我忘記算買房子的稅了,還有那邊一定要通過律師,這部分的款項到時候你也記得幫我付了。我會早點給你還錢的。”

莊瑾瑜不想看她,打發着說:“行,走的時候幫我帶點東西就行。”

“帶去英國?”

“對。”他刮着茶杯:“一點中成藥和特産,給我太太的。”

“你結婚了?”伊糖擡頭看他,表情很震驚。

莊瑾瑜蓋上茶杯蓋點頭:“早結了,我大學一畢業就結了婚,但是這行裏事情多,我也不放心我太太在國內,我們倆從小認識,感情非常穩定,她生了孩子之後,我就讓她在外頭住幾年,等孩子該上學的時候再回來,到時候有個英語底子。”

伊糖聽得愣愣的:“那你怎麽沒有戴婚戒?”

莊瑾瑜說:“哦,這個,那是我戴不習慣,真不喜歡戴這些東西,你看咱們古玩圈的男人,身上多多少少有點東西,我實在不行,身上有東西我就着急。何況婚戒這些都是形式,不戴婚戒我也不和別的女人暧昧,每天都忙不過來。這一點估計你也早就看出來了。程皓能讓你來我這兒,也是沖着我比較正派。”

伊糖說:“......程皓知道你結婚了嗎?”

“那當然。他可是圈內人。”莊瑾瑜說:“不然我這麽溫文爾雅,年輕有才,他怎麽敢讓你來。”

伊糖:“……”

☆、晉江夏聽音

伊糖家,

肖揚抓緊時間給她彌補古代藝術品拍賣行情。

“明清瓷器當然是多數人的投資重點,但官窯器物價格太高,所以具體要拍什麽東西,每個客人想法不一樣,有些是純粹喜歡,有些就是逐利, 莊瑾瑜給你介紹的這個客人, 他曾經的收藏喜好, 你也沒有問問?”

伊糖拿着杯子, 貼在臉上降溫:“這幾天太熱了,我就想着順便去避暑,其實根本沒有想掙這份傭金, 才給百分之三。”

肖揚靠近她,對着她的臉說:“糖糖, 一個億的百分之三是多少。”

“那他也不一定會拍上億的東西。”伊糖喝了口水, 把杯子推開, 人趴在桌上說:“我可以不學了嗎?這種臨時抱佛腳, 不如到了那邊我臨時發揮。”

肖揚糾正說:“臨陣抱佛腳。”

伊糖拽着脖子上的牌子,在桌子畫:“我餓了。”

肖揚笑起來:“你這拒絕學習的态度我是第一次見,不想學習就喊餓, 不過你晚上沒怎麽吃東西,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

伊糖想了想,說:“我想吃炸醬面。”

“西街那家是吧?”肖揚站起來說去就去。

伊糖坐好了,看着他有點內疚:“你真的去, 我陪你去?”

肖揚說:“你明天的飛機,收拾東西吧。我一會就回來。”

他拿了車鑰匙,關上門出去了。

伊糖把餐桌上堆着的東西全都收拾起來,去卧室收拾要帶的東西。

她只有一個手提的箱子,裏面大部分也是莊瑾瑜帶給家人的東西。她就幾件換洗衣物。又把剛剛肖揚給她圈了重點的拍賣圖鑒扔箱子裏。

她還是覺得心裏有點煩悶。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心裏想到那一天,花口盤丢了,她去西街吃的那一碗,品不出味道的炸醬面。

後來她和肖揚也去過西街很多次,吃過好幾次。

她從來都沒有嘗出過那炸醬面的味道,每次吃完都像留在胃裏。

其實她知道,她不是想吃那碗面。

她拿起手機,撥了肖揚的電話。

“喂——”肖揚帶笑的聲音傳過來,清亮愉悅,聽到人的心情也會跟着變好。

她蹲在大箱子旁,翻着東西說:“我找不到你媽媽買給我的胃藥了,是不是在車上?”

“我給你放到夾層裏了,你看看。”

伊糖翻看箱子的夾層,看到裏面有幾盒藥,胃藥,感冒藥,還有板藍根。

她拿着電話,又看了看時間:“……你到西街了嗎?”

“快了。”

“你別開快車,我不想吃炸醬面了,那個吃了不好消化,要不你回來吧。”

肖揚那邊空了會,他說:“你是想吃還是不想吃,其實我都到了,買了回去你想吃幾口吃幾口好吧。七百萬的房子咱們不能說買就買,吃口面還是可以想吃就吃的。”

伊糖笑,拿着手機,低着頭笑。

她站起來:“真的買了?”

“嗯。”

“你又開快車。”

“……”

她把手機放在飯桌上,又從箱子裏把那些圖鑒拿出來,翻着說:“那我還是看看這成交記錄吧,也許真能碰上那百分之三……”

他倆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

等肖揚拿到面,啓程回來,她才挂了手機。

然後打了伊威的電話,前兩天吃飯之後,伊威沒有回來,直接又走了。

她收到消息要出國,還沒有告訴伊威。

電話幾下通了,不出所料,伊威又在飯局,他聲音壓得很小地說:“糖糖有沒有急事?哥在外頭陪人吃飯呢。”

伊糖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趣。

她說:“沒什麽,公司派我出差,我要去英國幾天,明天就走。”

“哦,那要哥回去送你不。要我送,我這邊完事了,大概晚上一點,我開車回去,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伊糖說不出心裏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說:“哥,你和我說幾句話吧,到包間外頭去說。”

那邊一陣淩亂,是伊威捂着話筒和別人寒暄道歉的聲音。

而後才安靜下來,傳過來伊威的聲音:“怎麽了,糖糖,是不是有事?”

伊糖說:“哥,咱們十月份搬家,你還和我一起住嗎?你有女朋友,是不是準備結婚的?”

“那當然沒有。”伊威聲音壓得低低的:“你想的太遠,那天的事情我還沒機會和你說,她你也見了,家裏條件那麽好,但是一直沒結婚,就是人太強勢,她是做生意的,又是小公司做起來,一直在周邊小城搞開發,來往的人都不怎麽有素質,她每天事情多,所以習慣發號施令的口氣,但人還行。有些事哥不說你也知道,沒人能比過你在哥心裏。”

伊糖捂着聽筒說:“我想了好幾天,也不敢問你,我覺得她好厲害,你要是娶了她,她肯定要管着你,還管着我。”

她是真心實意有這個擔憂,她沒有過媽媽管教,好怕嫂子太厲害。

伊威噗嗤給笑了:“她那麽強勢呀,把你都吓到了。”

“嗯。”伊糖說:“她說的話我也聽不懂。那天吃飯她和我說幾次話,和……我也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

“那是和領導一樣的感覺。”伊威笑答。

伊糖說:“不是,莊瑾瑜都不那樣和人說話。算了,我不知道。——那你是十月之後就能回來嗎?”

“能,等你回來就找房,你把回程的時間發給哥,到時候我去接你。咱們這次找個好房子,三室一廳,有一間給你當衣帽間……等等,要不咱直接買房算了,我算算,說不定我這裏到時候,能弄到首付的錢,這事你別急!讓哥想想。”

伊糖笑着說:“好。”

伊威又問:“你晚上吃飯了嗎?”

“肖揚去買了。”

“那就好。那哥挂了。——遠近親疏,在外人和你都在的時候,我應酬的才是外人,你心裏知道就行。”

伊糖扁了扁嘴說:“那我挂了。”

挂上電話,她支着下巴,心裏一點沒有松快的感覺,她能感到,伊威不是因為市儈或者虛僞。她覺得伊威是真的被那個女的鎮住了。

人家說的話,接觸的東西,對現在初入行業的伊威來說,每句話都像打開一片新的世界,所以他不由自主就什麽都由着人家,聽人家的。

她擡頭,緩出一口氣,理解,但心口仍有點被壓着的感覺。

她拿着手機,一看時間,覺得不對勁,這時間肖揚該到了。

撥了號碼,卻沒有人聽。

她又撥了一遍。

還是漫長地響了一聲又一聲。

她一下站了起來,在屋裏左右轉來轉去。

“那面條時間長就不好吃了”……她能想到肖揚心裏的理由。

甚至想到他開快車向回趕的樣子。

心高高地吊起來。

她換了鞋,拿了門鑰匙,開了門下樓去等。

晚風清涼,她穿着在家的短T恤,短褲睡衣向小區外面跑去。

院子裏都是乘涼的老太太,下棋的老頭。

小朋友在健身器材旁邊騎搖搖車。

她跑到小區門口,左右張望,街上都是亂停亂放的車,還有三輪車,電動車,小商店門口的電動車唱着“兩只老虎……”

那商店,肖揚在裏面給她買過酸奶。

那天他把吸管紮進酸奶盒裏,塞給她:“你嘗嘗,不愛喝再給我。”

他那麽挑剔,公司的女孩都喜歡他,但他眼都不斜一下,可沒人的時候,吃她的剩飯,什麽都想她試着吃,她嘗一口,不愛吃的就給他。

她站在小商店門口,要上幾層高臺階,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

旁邊有個吃雪糕的小男孩,坐在電動兒童車上晃着看她。

伊糖見過這小胖墩,她覺得應該給孩子笑笑,放在平時她也一定早笑了,可她這會什麽表情也擠不出來。

心裏不斷挑出一幀畫:肖揚靠在桌沿上,手插在褲兜,看着她吃面,然後說:“你好好吃面,我開車悠着呢,你不管。”語氣明明故作強勢裝模作樣,卻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就像他在公司裏,女孩都喜歡他,那麽一目了然,讓人無法抗拒的喜歡。

她無法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不知道肖揚把車會停在哪裏,在有些事情上她從來不關心,她不關心他把車每次停在哪裏,也不關心他每天接送她,到底累不累。

甚至這地方兩個路口,她也不知道該往哪邊去找。

定了定神,她挑了每次去上班的出口,往那邊跑去,

騎三輪車的拉了一車新鮮的桃子,問她要不要。

她心煩地想拿個桃子扔在地上。

這種可怕的想法把她自己吓壞了。

她一邊忐忑不安,一邊使勁跑。

忽然右臂被人一把抓住,強行拽停。

“你這是去哪兒,追的我——”是肖揚喘着氣帶笑的聲音。

她回頭,上下打量肖揚,他穿着上班的銀灰色襯衫,手裏提着外賣的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西街第一炸醬面”。

她問:“你去哪兒了?”

“路口,一個拉土車給翻車了,全部車都堵在哪兒了,我幫人交警疏通了一下,又想着你要吃面,先給你送回來,不然塌了不好吃了。我還得過去,我車還在路邊扔着呢。”

伊糖上下打量他,氣道:“你不會拿上手機嗎?我以為你出車禍了。”

肖揚擡手揉了揉她的手臂:“怎麽了?你生氣了?”

他的表情不明所以。

伊糖的心亂跳,站在比她心還亂的街心,她看着肖揚,猛然發現了一件事。

肖揚伸手拉住她的手,牽着她往家走。

囑咐着說:“晚上開車走那個出口出去,這邊晚上拐出去有夜市,我給你說過的,你怎麽不上心。真不想你自己出去,到了那邊每天給我打電話,別忘了。”

伊糖看着被他拉的手,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晉江夏聽音

雅間裏, 伊威放下手機已經好一會。

桌上坐着孟佳荟的父親,孟佳荟,劉東仁,還有伊威。

劉東仁問:“剛剛是你妹妹打的電話?”

“嗯,我妹要出國去辦點事,和我說一聲。”

劉東仁筷子夾着菜, 好像想起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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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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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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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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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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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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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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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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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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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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