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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沒辦法那麽大。”李英笑着,有點長輩對晚輩的包容。

他看着肖揚說:“這件事主要靠劉紹輝幫忙,但目的不是掌控鼎盛集團,咱們都知道,這樣也掌控不了,只是做樣子,把岑遇安騙回來。他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僞造一堆,可以以假亂真的委任書,劉紹輝跟他這麽多年……”他幾步走到肖揚面前,看着肖揚說:“你記住我的話,每個人都有用,看用在什麽地方。”

肖揚說:“……那,那我就擺個樣子嗎?會不會因為詐騙惹麻煩?”

他終于忐忐忑忑問出了最擔心的話。

李英大聲笑起來:“什麽文件都不讓你簽,你這個身份,就幫了我大忙,什麽都不用你幹,有律師團會操作。只等岑遇安忍不住回來。”

肖揚點頭,他也沒什麽選擇的餘地,不過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這事情的風險,比他心裏預期的低多了。

李英恨死了岑遇安,讓他們倆鬥去吧。

他說:“對了,程皓的父親已經要出來了是嗎?”

“嗯。”李英說:“說到這個,那個叫程皓的,他爸爸手上有一個廠,雖然荒了,但好像他們有地,加上你那朋友家以前搞收藏的……這後面好像還有什麽事……但确定他這個父親并不是普通人,你這樣……會不會反而幫了你那個朋友?”

肖揚搖頭,“我不在乎程皓會發起來,我知道他爸有什麽,我就想看看,如果他爸反對他和伊糖,他也有類似我當年的選擇,他會選擇誰?”

李英看了他一會,竟然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生意場上勝敗關乎企業生死,男人搶心愛的女人,搶不到也是一樣。你既然覺得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對得起自己,那就這樣去做。那話,我已經讓律師帶給他父親了。”

“謝謝……”肖揚的語氣帶着真心誠意的感激。

“不用謝我。應該的!”李英端起茶杯,抿了口,以肖揚在他這件事中可以發揮的作用,這個小忙的确是肖揚應得的。只是他覺得這辦法還是不夠十拿九穩,不過年輕男人,沒有幾個真正可以做到心狠手辣,如果肖揚不是這性格,他也不會留他在身邊了。

想了想,又覺出點意思來,他說:“這樣其實也好,我也想看看,親人和愛人,程皓會怎麽選?”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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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伊糖洗了頭發, 翻看着房屋中介寄過來的資料, 手機裏飛來短信。

艾麗對鏡化着妝說:“你明天搬家,要不要我去幫忙?”

“不用。”伊糖翻着短信說:“那地方來回五個小時, 你不用去,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艾麗對着鏡子瞪她, 神色不滿:“那短信不是程皓發的嗎?”

“不是呀。”伊糖低着頭回複, 根本沒看見那憤怒的眼神。

艾麗拿梳子梳着頭發, 一直瞪着伊糖, 等她梳完頭發, 伊糖還沒有擡頭和她對視,她拿梳子敲了敲桌面,說道:“我等你說話呢,你說你有男朋友有什麽用, 以前沒有男朋友的時候要自己搬家,現在有了男朋友還要自己搬家, 你說,那你要男朋友幹什麽?”

伊糖擡頭故做沉思, 想了下說:“……教我國學。”

艾麗:“……”

随即她扔掉梳子站起來, “你就得意吧你。”

伊糖笑着繼續發短信。

艾麗拿了衣服去洗手間換, 現在沒有衣帽間了。

門鈴響,伊糖走到窗口坐下,她們家今早三個人,都是大懶蛋指望小懶蛋。

門鈴又響,艾麗在洗手間套下裙子, 不滿地對着外頭喊:“糖糖去開門,你懶死了你。”

伊糖的聲音笑着傳來,她說:“我是借住的嘛。——啊,”

就聽伊糖喊了聲。

艾麗連忙拉開門沖出去,隔壁房間的門也開了,王矯睡眼惺忪沖出來,差點撞上她。

倆人一起看着門口,門開着,伊糖正摟着程皓的脖子,長腿盤夾在程皓身上,抱着他笑得見眉不見眼。

程皓的行李扔在腳邊,托着她。

艾麗翻了個白眼,進洗手間去了。

王矯說:“你怎麽過來了?”

程皓的爸爸明天出來,他這樣過來,肯定趕不及回去接人了。

程皓抱着伊糖進來,伊糖就和樹懶一樣,抱着他不放手。

他一點辦法都沒,用腳踢上門,說:“伊糖明天搬家,那拍行附近到底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一定得過來看一下。”

他看向伊糖說:“上周我就想過來,可我爸那事情要辦手續,實在走不開。”

伊糖搖頭,腦袋靠在他肩膀,頭發蹭着他撒嬌:“我想死你了。”

那軟軟的聲音,淡香,都擠在程皓懷裏,他也想極了伊糖,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下,他說:“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伊糖說:“有呢,要去銀行,約了人談一個聖誕節的秀,要去買東西,明天過去的被子那些,我想提前買了。——你陪我去,你可以陪我去!”

程皓說:“要搬的行李多嗎?”

“不多。”

程皓說:“那你這邊的事情談完,咱們今晚直接走,去到那邊再找酒店住好不好?”

伊糖摟着他的脖子,一個勁點頭,又親他,旁若無人的喜歡。

王矯眼神左躲右閃,簡直沒地方放。

伊糖拉着程皓去廚房,神采飛揚地說:“走,我先給你沖杯茶去。”

程皓一臉無奈被拉了去。

王矯嘆了口氣。這時候應該給他們倆間房,可這地方沒有條件,只能去廚房親親了。

他感慨地想:哎,沒錢沒房沒法談戀愛,國內國際都一樣。

艾麗從卧室出來,拿了出門的包,左右看看:“伊糖呢?”

王矯指指廚房。

艾麗皺眉,對着那邊喊:“糖,卧室給你騰了,你至于急成那樣嗎?”

就見廚房門開,伊糖端着托盤,裏面是精致的下午茶餐具,有茶,還有她昨天烤的蛋糕,以及小點心。

艾麗鄙視道:“你還講究上了,每次帶男人回來過夜,你早上都這麽勤快。”

伊糖笑着接口道:“那當然了,辛苦一晚上,還不讓人家吃頓好的。”

艾麗目瞪口呆。

伊糖以前可從不開這種低俗的玩笑。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故意惡毒地說:“所以男人沒錢不要找女人,過夜還要來女人的地方。鄙視!”

伊糖說:“所以沒有帶過男人回來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會被人開這種玩笑,又沒有人會笑。”

語氣和唱歌一樣,程皓笑看着她,由始至終。

艾麗被那“寵愛”的眼神刺激,一甩包說:“懶得和你計較,我出去見工了。”

走到門口,她一轉身。

王矯連忙說:“我打掃衛生,廁所,廚房,深度清理洗衣機,烤箱,洗碗機……都記得呢。”

艾麗得意地轉頭,蹬蹬蹬下樓走了。

長得不公主,氣質不夠公主,但至始至終,都可以擁有“公主”的自信。

伊糖和程皓都看着王矯。

伊糖才來住了幾天,不知道王矯是一直這樣被壓迫,現在男朋友還在,她覺得有點對不住男朋友的囑托。

王矯坐下,自己倒茶,然後說:“你們倆看什麽?我自願的。她說我找到工作前,可以先不用交房租。”

伊糖坐下,同情地看着他。

程皓靠在沙發上,手搭在伊糖身後的位置,眼神和伊糖差不多。

王矯覺出不對勁:“怎麽了?”

伊糖說:“這房子是我的,本來就給她扣了你要來住的房租部分。你被她騙了。”

王矯:“……”

伊糖笑着靠在程皓懷裏,倒茶給他喝。

程皓的手指在她頭發裏輕柔,她嘗了一口茶,遞到程皓嘴邊,他喝了,然後就看着她……

那眼神寫滿千言萬語。好像全世界什麽都不重要,只有眼前的她才能被他看進眼。

伊糖被看的心都熱了,她拿回茶杯,自己喝了一口說:“艾卓怎麽樣?他那事情,借到錢了嗎?”

程皓說:“這個事情我正想和你說,之前那欠款,我找人幫他去說了說,可以多給他三個月,這部分我和你說過了。”

伊糖說:“他還是沒有錢還?”

程皓說:“有人想要他那塊地方,他那裏根本沒有租客,樓一直空着。”

“他家沒有根基,他爸死了。他以前肯定也沒有和他爸在外跑過關系,根本不行。”王矯說:“那他準備怎麽辦?”

伊糖把茶放下,手托着下巴:“不知道。”

她有點期待地看着程皓。

程皓說:“咱們拍行可以抵押貸出來款子,我聽他的意思,真的不想幹了。那地方我們也要不起,但是可以放到李英公司旗下的中介公司向外租。”

“李英能同意?”伊糖說:“再說咱們敢和他打交道嗎?”

程皓說:“這個我還沒有想好,畢竟不是咱們自己的事情。”

伊糖靠近他懷裏,一時沒有更好的辦法。

王矯站了起來說:“那還有什麽事沒有,沒有我去做午飯,程皓中午在這兒吃。”

程皓說:“我包裏有你媽讓我給你帶的中成藥,我走得急,她好多東西說沒有買齊。——中午你自己吃就行。”他的手落下來,摩挲着伊糖的肩膀說:“中午我和伊糖出去吃。”

伊糖還穿着家居服。

她站起來說:“我去換衣服。”

程皓沒有跟着,王矯又坐下。

倆人默契,有些話當着伊糖還是不好說。

程皓說:“對外,肖揚現在接手了鼎盛集團。”

“我看新聞了。”王矯說:“真想不到,這個李英膽子這麽大。”

他掏出煙來,遞給程皓。

程皓擡手擋着說:“戒幹淨了。”

王矯自己叼上,程皓說戒幹淨,那就是戒幹淨了。他們在他面前抽,程皓也不會被勾起煙瘾,那人,就是那樣。

他點了煙說:“還是那句話,沒有根基,寸步難行。”

程皓說:“等我離開,你陪伊糖在外倫敦住一陣子可以嗎?”

“我這邊……這邊還上學呢。”

程皓皺眉,“我也知道這确實強人所難,可心裏總是不放心。”

“你想多了。”王矯說:“上周的事情她都報警了,那路上也有監控,什麽都沒有。”

程皓說:“本來我想接她回去,讓她和我媽住到一塊,可現在正巧我爸出來。”

王矯點頭,夾着煙,看着桌上的奶茶。

他覺得他們的生活,和伊糖的真是格格不入,伊糖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快樂,而他們,事不斷。

他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程皓看了看卧室的方向,靠近他。

王矯一看連忙迎着靠過去。

程皓說:“……我爸的事情,後面有人幫忙,我估計是李英。”

王矯震驚地說:“他為什麽?”

程皓說:“我不知道,等見了我爸,估計就知道了。”

王矯靠向沙發,心裏一時猜不透,這是什麽意思。

“也許只是單純感激你幫了他忙。”

程皓未說話,卧室門就一下開了。

伊糖穿着條嫩黃色的裙子站在門口,腰細,裙帶飄飄,高跟鞋,她走到程皓面前。

程皓就站了起來。

她把一個複古牛皮斜挎包順手挂在身上,抱着程皓的手臂說:“好了,可以走了。”

程皓注意到,她沒有塗口紅。

化了妝,但是沒有塗口紅,也許塗了,不然怎麽會粉嫩嫩的紅。

他覺得渾身熱血被無聲挑逗起來,她明明什麽都沒幹。

伊糖拉着他往外走,她和王矯說了什麽,囑咐了什麽,開了什麽故作輕松的玩笑,程皓都沒有聽到。

剛出門,關上門,公寓下樓的走廊裏,伊糖就一下摟住他,和他擁吻在一起。

她不知塗了什麽,整個人各種香氣。

濃的,淡的,全都往他懷裏撞。

她摟着他的脖子,站在高一層的臺階上,比他還高,摟着他,強迫他什麽都不能幹,只能吻她。

程皓的手,伸過去緊緊摟着伊糖的腰,那細薄的衣料,根本經不住他一扯,他忍着手往下,撩起她長裙觸摸她肌膚的渴望,推開伊糖。

伊糖勾着他脖子,喘着氣看着他笑。

程皓說:“……不行,要不咱們去酒店。”

伊糖依依不舍松開手,從包裏拿出唇彩來,遞給他:“真的約了人談事情,我現在不能進行商業表演,聖誕要去給人裝一只熊,我今天不去,連熊都做不成了。”

程皓擰開唇彩,細細往她唇上點,又勾頭看她,她化了精致的妝,睫毛長得誘人,眉彎的恰到好處,那優美的弧度,成了世間無聲的情話勾引,讓他血液不聽使喚,一個勁往一個地方去。

伊糖還一個勁地嘟嘟囔囔:“我想演那只熊,你答應聖誕來接我的,雖然這次提前來了,不過你聖誕還得來,你看我演熊,我跳舞給你看。——會跳舞的熊。”

她晃着肩膀給程皓示意。

故作風情,又天真可愛。

程皓心跳都要停了,輕聲說:“糖,你別動。眼睛這有點髒。”

伊糖立刻不動。

他手伸向她的睫毛:“……閉眼。”

她聽話閉了眼。

程皓靠過去,輕輕地,輕輕地,在伊糖眼睛上親了一下。

“……想你了。”

☆、129

伊糖帶着程皓事半功倍, 心情好, 她覺得自己做事的效率不斷飛起。下午倆人早早去了外倫敦,英國的海邊, 縱然夏季都冷,程皓慶幸自己來, 幫伊糖收拾了房子。

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新型公寓, 伊糖住二樓, 窗子外頭是馬路和樹, 沒有可以看到的海景。

但因為是新房子, 倒是在打掃衛生時少了很多麻煩。只是伊糖定的新家具都要拆。

程皓看她訂的家具是新的,心裏很高興。他喜歡伊糖這種執着不會委屈自己的生活态度。

故意問道:“這房子是租的,你還特意訂了家具?”

伊糖用抹布擦着白色的法式書桌說:“第一我不愛用別人用過的家具,第二我買了新的, 回頭這裏不住,這家具我可以弄到自己的拍行去賣掉, 這種複古款式材質好的家具,還是很容易賣的。”

程皓:“……”

伊糖根本沒看他, 幹勁十足, 熱火朝天地把所有家具都擦了一遍。

程皓心裏一直有點擔心, 害怕伊糖問他父親的事情,後來發現自己還是想太多,伊糖是西方人思想,完全不覺得他這樣來看她,他的父親會怎麽想。

瞻前顧後這種東西, 她的字典裏是沒有的,像她喜歡他的時候,就喜歡,後來實在不行,就轉而走另一條路,反正絕對不把時間用在猶豫不決。

倆人把床墊擺好,新買的床單展開,飛上天,落下來,平撲在新床上,伊糖特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程皓覺得她還不如說點什麽。

什麽都收拾好了,倆人去下樓找餐館吃了晚飯。

程皓臨時過來,公司要準備預展,他還得看完圖冊清樣,那邊等着印刷。

洗了澡,他就拿着電腦靠在床邊看東西。

伊糖把自己的新衣服挂進衣櫥,又洗了澡,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穿着誘人犯罪的睡衣上了床。

程皓看了一眼說:“你這睡衣薄可見光,平時就穿這個?”

伊糖擺出可口的姿勢,支着腦袋看着他說:“那當然不是,早就買好的,本來準備聖誕節穿給你看的。”她很豪爽地說:“不過我有錢,聖誕節可以再買一件。”

程皓說:“可我喜歡含蓄美。”

伊糖蹭一下坐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說:“含蓄美?你還敢有別的追求,你不是應該只喜歡我嗎?除了我,什麽美都看不見。”

程皓失笑,一本正經地說:“可我就說的是你呀,你以前一直是含蓄美,忽然這樣‘外露’,沒給人習慣的時間。”

伊糖扯着自己薄可透光,除了三點差不多全露的睡裙,好像一時間也覺得自己選錯了,倒下在床上翻滾:“我當時就覺得應該買那件杏色絲綢的,可艾麗說這種更好,我就不應該一輩子唯一心軟一次,聽了一個有經驗的人說。”

程皓心裏笑翻了,這件衣服當然好看,好看到他都沒辦法工作了。

看伊糖糾結地在旁邊左右翻騰。

程皓打着字,故意轉移視線說:“還有幾句就打完了,這家拍行買的不錯,莊瑾瑜打的新廣告你沒有看到,我聽你哥說,袁曦芩那晚回家氣得沒吃飯。”

伊糖停下春卷式左右翻滾,看着他:“這是為什麽?”

程皓笑道:“第三名。”

“啊?”伊糖坐了起來:“你是說,那家外地的拍行排第一,咱們超過袁總的地方,成了第二,那怎麽可能?”

“本來莊瑾瑜就是第二,不過他現在用‘英資老牌拍賣行合辦’,給自己造成了一個袁曦芩無法達到的假象,糊弄外頭人足夠,莊瑾瑜的拍行一直不缺規模和錢,你倒是幫他一下找到了一個突破點。”

伊糖故意憤慨地砸了下床,義憤填膺地說:“這個騙子!他騙了我,利用我愛的人,間接讓我幫他拍行做了好事。”

程皓大聲笑起來。

伊糖倒下,像電視裏卡通不講理的小女孩,蹬着腿喊:“我今天怎麽運氣這麽差,男朋友也不喜歡我的新衣服,我都要生氣地變難看了。”

程皓無奈合上電腦放到一邊,過去哄她,柔聲說:“我待三天就得走,聖誕節我再來看你,這衣服,還是留到聖誕節再穿好不好?”

伊糖手勾着他的脖子,“那你只來三天還占我的時間。”

程皓別無選擇,被她拉進了被子裏。

那衣服單薄,真是比她什麽都不穿更引人犯罪,程皓說:“我待三天就走,到時候剩下你一個人,我不舍得。”

伊糖正把手不老實地伸進他睡衣裏,聽了這話,她擡頭說:“那我陪你回國可以嗎?這樣咱們倆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正好你爸爸回來了,你不帶我去見他嗎?”

程皓:“……”

——這是怕什麽來什麽。

程皓當然不會帶伊糖回去,他的父親,他自己都不熟悉呢,何況李英和岑遇安倆人一觸即發,岑遇安沒有露面,不知道潛伏在什麽地方,他當然不能讓伊糖回去。

不過和伊糖交流比較簡單,直接告訴她就行。

安頓好伊糖,三天後回到國內。

他提着行李直接回家。

他父親經歷了十幾年牢獄之災,他沒有去接人出來,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卻不知,情況比他預想的要糟糕。

他進家門的時候,他媽媽正在廚房洗碗,他爸爸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正和他媽媽說着什麽。

一見他回來,他媽媽從廚房迎了出來,關心道:“怎麽回來的這麽快,沒有多呆幾天?”

程皓看着沙發上的父親,一時間陌生極了。

他父親進去的時候,他還是小孩子,現在轉眼他都二十五了。

雖然中間也去看過人,但始終感情是隔着。

看他不說話,他父親先冷笑了聲,在各種犯罪分子聚集過的地方住了十幾年,程皓毫不誇張地感覺到,他父親身上的“不好惹”氣息。

人并不年輕,但也絕對不顯老,精明,狠辣,夾雜老混混才會有的那種滄桑,人只是坐着,就是一場戲。

不是每一個坐牢的都會利用時間讀個學位什麽的。

程皓頓時多了預感般的警惕。

就聽他父親說:“怎麽,不認識了?”

程皓走過去,在沙發另一邊坐下:“爸。”

他父親看也未看他,對廚房的方向揚聲說道:“你說他有個什麽女朋友,就是為了這個沒有去接我,我有沒有說錯?”

程皓的媽媽擦着手出來。

程皓皺起眉頭,往常他媽媽一個人在家,吃飯洗碗都是自己的,現在還得伺候人。

他媽媽說:“你有話和程皓好好說,他這些年為了你沒少奔波。”

卻沒想他父親聲音更大地說:“你怎麽那麽多廢話,我既然好不容易出來,就得想辦法把失去的時間都追回來。咱們家的廠子還那樣扔着,這事情我不和他說,那你和他說。”

程皓的媽媽面有難色,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程皓說:“有什麽直接說就行。”

程皓的父親這才看向他,冷冷蹦出來一句:“你不去接我,那就是在你心裏也給我擺一個遠近親疏。你別以為我沒看出來。”

程皓站起來,對他母親說道:“我公司還有事,印刷廠的人在等我,有事回頭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沒理他父親,直接走了。

程皓的父親顯然大吃一驚,他也并不了解程皓。

程皓的媽媽連忙解釋說:“程皓事情多,脾氣一向都不好。你也沒在,家裏全靠孩子,他是真的喜歡伊糖,我給你說了,你還偏要和他挑明了說,你也不想想,他不靠你吃,不靠你喝,憑什麽要受你的氣,這些年,他受過多少閑氣。”

他父親一拍桌子:“誰在世上活着可以不受氣!老子也受氣,我臨出來還不是因為他受氣,人家威脅到我頭上,我不能給他受氣,放屁!”

程皓的媽媽嘆了口氣:“可你也可以好好和他說,我怎麽說你才能聽進去,這事情不行。你當時就應該告訴程皓。”

“告訴他有什麽用?”他父親說:“家裏的資産還凍結着,我現在出來,人才能走動,老朱那邊有關系,這事情你一直都知道,我昨天給他打電話,老朱說的那麽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知道程皓,了解他,老朱就那一個女兒,程皓不和老朱的女兒發展,咱家的那樓,就一直扔着吧。”

程皓的媽媽連忙說:“這絕對不行,我就當你随便說一下,你不知道程皓多喜歡伊糖,他難得這麽喜歡一個人。”

“愛情是個屁!”程皓的爸爸咆哮道:“等他失去過一次自由,就知道這世上除了親人和錢,其餘都屁都不是!”

程皓的媽媽忍無可忍糾正道:“剛剛還說愛情是個屁,一會連屁都不是了,我看你自己也是活一輩子都沒搞懂,我和你沒愛情,現在早改嫁了。”

程皓的父親換了口氣,站起來說:“我還不是為了他好,那麽大的廠子,那麽多地,他這麽辛辛苦苦創業,咱們家的資産盤活了,他要什麽沒有。我也是心疼你這麽些年辛苦。”

***

程皓的脾氣硬,他媽媽第二天自己去了程皓的拍行。

她平時覺得自己出現在兒子公司不好,氣質,形象,都會給兒子造成一定影響,就在旁邊的快餐店裏坐着,給程皓打了一個電話。

程皓一看母親上門,連忙就向這邊趕來。

☆、130

程皓到了餐廳, 就見他媽媽一個人坐在大廳, 他媽媽這些年都很少出門,坐在餐廳也有種和大環境格格不入的孤單感, 他走過去拉了椅子坐下,看他媽媽連菜也沒有叫, 擡手招呼服務員過來, 邊說:“你為什麽不吃着東西等我。”

他媽媽連忙說:“不忙叫東西。”

程皓翻看菜譜的手停下, 望過去:“為什麽?”

“咱們倆先說話。”他媽媽含糊地說:“等會……等會再叫東西。”

程皓說:“可我拍行還有事情, 等會就不能陪你吃飯了。”

他媽媽明顯早有準備還是不掩失望地看着他。然後說:“……那要不, 就叫吧。”

程皓合上菜譜說:“說吧,是不是約了人,想我和你換地方?”

程皓那麽明智的人,他媽媽的行為在他面前毫無僞裝性, 而對自己的媽媽,他也難得不繞彎子, 自己媽,他繞彎子也沒什麽意思。

一看就是來給他父親說好話的。

一邊是兒子, 一邊是盼了十幾年的老公, 程皓自然也理解她的那種左右為難。

“你爸爸……昨天是他不對, 在裏面久了,也不了解你的性格,也不會好好說話。大概裏面的人說話都那樣,他又有些着急,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在裏面,也一定打算了很多……”他媽媽小心翼翼地說:“你別怪他。”

程皓搖頭:“我怎麽會怪他,不過公司事情太多,我昨天着急趕去印刷廠。”

這句明顯帶着敷衍,程皓的媽媽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

“他只有你一個孩子,也許你對他沒有太深的感情,可你在他心裏,還是小時候那個樣子,他覺得那樣對你說話的語氣理所當然,是他不對,但他畢竟是你父親,你也盼了他那麽多年,給他點時間适應一下好不好?”

程皓心軟了,看着她說:“就因為他不了解我,為了避免以後出現更嚴重的誤會,我昨天才那樣做,我希望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我更有自己的底線。”

“知道知道,”他媽媽連忙故作讨好,近乎谄媚地說:“媽媽當然知道,你喜歡伊糖,這個媽媽一定支持你。他還沒有見伊糖,見了保證他喜歡。我沒見都喜歡的。”

程皓被這句話擊中,露出笑意,心情也好了。

打發掉姍姍來遲的服務員,對她說:“是不是還約了他?”

他媽媽贊賞地說:“是約了,咱們現在過去。”

約的這頓是父子和解飯,也是程皓父親出獄後,父子的第一頓飯,程皓在路上的時候,心裏又有點自責。

畢竟還是他不對在先,伊糖搬家的事情也不是一定那麽需要他,不過他擔心她之前報警,發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又擔心他不去,伊糖會失望。

但是父親也沒錯,父親出獄,想着見老婆孩子,也一定等得心急,可沒有見到他,難免會有怨氣,轉而攻擊伊糖,因為只有伊糖是外人。

程皓沒有處理過家庭矛盾,第一次好像明白了處理這種矛盾的真谛。

他露出輕松地笑意,對他媽媽說:“媽,你放心,等會我一定給我爸認個錯,這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

他媽媽倒是開明:“沒什麽沒有處理好的,你也是沒辦法,你和伊糖是正經戀愛,将來準備結婚過一輩子的,她才是你應該放在第一位的人,因為父母不能陪你一輩子,陪你的始終是妻子,孩子将來也會長大……這個道理媽媽好早就明白了。”

程皓伸手過去,捏了捏他媽媽的手:“媽,等這邊事情都完了,安全了,我就把伊糖接回來。”

程皓的媽媽說:“那當然好了。我早就想見她了……那兩個小雪人,還在咱們家冰箱裏,她見了一定很高興。”

程皓不知道伊糖會不會很高興,反正他很高興,可這種高興只延續到餐廳。

一進包間,他就無法高興了。他父親正和以前認識的一個熟人坐在包間,那人他認識,當年要借資質,死活不給他借的。

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女的。

程皓的媽媽推了推站在門口不動的程皓,對他父親說:“你還約了人,早知道我們早點過來了。”

程皓知道,這句話他媽媽是在表明她也不知情。

他父親說:“就等你們呢,還沒起熱菜。”

程皓心裏不痛快,但也不能甩頭走給他爸媽一個難堪,他父親才從監獄裏出來,他當兒子的再不給臉,他父親以後不用在外頭混了。他心裏轉眼想明白一二三,進去坐了。

他父親露出他還算識時務的認同表情,說道:“你朱伯伯,正和我說之前你找他借資質的事情,他說當時有人給他施壓。我想這事你也知道後面的事情吧?”

程皓點頭:“都過去了。”語氣真正的雲淡風輕,讓人聽了,覺得他早已洞悉對方的一切難言之隐,真是通情達理到令人敬佩。

對面喝茶的女孩,端杯子,放杯子,眼神不經意地都往他這邊招呼。

程皓沉穩,在外頭常年也要應付三教九流,喜歡的,不喜歡的,何況這家姓朱的是同行。只當他說話,多一個聆聽的藏家。

但熱菜一上,吃了幾口,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他父親竟然說了句:“老朱,你女兒也愛吃辣的東西是吧?程皓就愛吃辣的,他們倆口味倒是一致。”

程皓端起茶,沒喝到嘴裏就聽到這句,立時警覺自己犯了技術性錯誤。

他放下茶杯,穩穩地接了句:“我現在吃辣也少,因為我女朋友口味清淡,這兩年我跟着她,吃東西也清淡。她以前在國外做平面模特的,吃東西要計算卡路裏,我以前覺得麻煩……現在覺得這樣也好,朱伯伯應該也知道,咱們周圍現在多少人,去飯局前要先打胰島素……”

程皓的父親頓時變了臉色。

那位朱伯伯臉色頓時堪比豬肝,程皓在外頭一向圓滑,這樣直接怼別人的,他相信他絕對是搶了頭一份。

他女兒一向寶貝,毫不吃虧地回了句:“你都有女朋友了,還出來相什麽親?”

程皓只當不是和他說話,對她父親說:“這次莊瑾瑜那邊的拍賣,是第一次和我們拍行合作,我這兩天都在印刷廠看他們出圖錄,等印好了,先送到您那邊去。”

利用同行的優勢,姓朱的不得不點頭,給他的女兒安撫地夾着菜說:“莊瑾瑜的京翰拍賣行,我聽說和有英資背景的拍行合作,後來變成了和你們合作……”

程皓笑着說:“那英資背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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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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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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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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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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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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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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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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