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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19 19:00:03 字數:5736

“你先找個地方安置她吧。”

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舉動,一句句宛如削心的甜言蜜語,彩繪指甲紮入肉裏的楚湘伊不覺得痛,她只感覺到一股火氣不斷往胸口聚集,幾乎要将她整個人炸開。

她坐在這裏好幾個小時,這之間來了不少人,每個人都會先看她一眼,然後将她從頭打量到腳,接着……

沒了,直接越過她,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

她被人遺忘了。

一股很深的羞恥湧上心頭,她自問為什麽要被一群粗鄙的鄉下人鄙視,她應該站起來指着他們的鼻頭,大聲一喊閉嘴,而後揚起女王般的驕傲,讓他們誠惶誠恐的道歉。可是她發現她根本辦不到,因為他們完全不理她,把她當成透明人一般。

青山人一向很團結,過于自我的楚湘伊是外地人,她不會了解水是故鄉甜的向心力,敵人都踩到自家門口了,他們不喊打已經很給面子,還指望和顏悅色?

她後來又試着想走近衛擎風,但他卻嚴禁她靠得太近,還特地拿來兩根釣竿量出距離,警告她不準越線。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釣竿的另一端,聚精會神的雕着木頭,她癡迷地看着他雕刻出昆蟲的模樣,雖然她讨厭這種木雕的東西,但還是心存歡喜地等着他親手送到她面前,哪曉得他竟然把東西送給另一個女人。

楚湘伊真的很傷心,要不是自尊心逼她硬撐着,她差點就要落下淚來,她沒想到一切和想像的不一樣,他看到她一點也不高興,也不喜歡她跟前跟後,還很明白的表示對她的厭惡,不像以前面無表情地只做着手邊的事。

“我要送你回家。”衛擎風相當固執,一個不請自來、不是很熟的女人,哪比得上他的親親女友。

“不急于一時,她看起來不會很快就離開,要是你不先安撫好她,她萬一鬧起來不太好。”青山鎮很平和,魏青楓不希望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鬧得雞飛狗跳,能平息就不要張揚。

“她和我又沒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特別照顧她?”他一百個不情願,說話的語氣有點撒嬌。

“因為她是為了你而來。”她是他的責任。

魏青楓不是不會吃醋,只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到能讓她吃醋的地步,畢竟這位名牌小姐的戰鬥指數太低,明顯不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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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把男朋友推給別的女人,她真有點小小的介意,感覺胸口堵了一口氣,悶悶的,可是人家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了什麽事故,誰要負責?

在魏青楓的勸說下,衛擎風才勉為其難的将楚湘伊帶回白屋。

白屋在十年前就有了,建造者不詳,衛擎風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這棟屋子,他很喜歡這裏的隐密,以及四周栽滿的白楊樹、相思林,屋子建在山坡上,更可避免和鄰居往來密切,是個很好躲藏的地方。

那年他十七歲,剛賣掉他的第一件大型作品,他想買下白屋,可是錢不夠,因此他向黎志嘉借,當時的黎志嘉也沒什麽錢,所以咬牙向銀行貸款,他唯一的要求是當衛擎風的經紀人,以後他每賣出一件作品他就能抽三成。

黎志嘉賭對了,雖然衛擎風在市場上的作品極少,但賣價極高,不到三年他就回本了,不但還清了貸款,還直接進入工藝品經紀人這一行,成立了一間藝術品經紀公司。

當初只是因為喜歡才想擁有環境清幽的白屋,但是誰也沒料到它竟成了衛擎風最後的避風港,除了黎志嘉,就連衛家人也不知道白屋的正确地址,連住了五年的張伯、張媽也只知道他們所住的房子有個美麗的名字。

他指着離自己房間最遠的那一間讓她住,還說屋子很古老,會鬧鬼,叫她晚上不要随意亂走動,離奇失蹤他概不負責。

不用懷疑,這種無賴話都是從魏青崧那兒學來的,自從魏青崧回國後,最熱衷的一件事便是改造未來妹婿,他和他那群狐朋狗黨簡直樂此不疲,幾個人合力耍弄衛擎風,想要把他從自閉的角落拉出來。

“你要去哪裏?”見他要走,楚湘伊三步并作兩步的緊跟在後。

“我要去洗澡。”衛擎風腳步一頓,轉身朝她比出十的手勢,警告她要與他保持十步的距離,不可以靠得太近,他不喜歡身後跟着一條尾巴。

其實他本來是向大門走去,離開魏青楓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就非常想她,想去找她,可是身後跟了一只緊張兮兮的鬼,害他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要是她也跟去,魏青楓根本不會讓他進家門。

麻煩鬼,她為什麽這麽麻煩?!害他連家門都出不去,在自己的地方還要躲着她。

“我幫你拿浴巾……”

“十步。”他大喝。

楚湘伊忍着氣往後退,和他保持十步的距離。“你一定要這麽生疏嗎?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

“有誰規定認識就非要被你纏着不放嗎?都是你,害我不能和青楓一起吃晚餐。”他們說好要用他第一次釣到的海鲡做鲡魚大餐。

“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跟着你,你不要撿不到鑽石就将就玻璃珠,她哪裏好了,她還比你大三歲。”那個女醫生才真的不要臉,仗着年長欺負阿風。

“青楓哪裏都好,我就是喜歡她,大三歲又怎樣,她比你可愛多了,笑起來還有酒窩。”一提到心愛的女人,衛擎風的表情柔和許多,眼底不自覺流露出愛意。

楚湘伊見他口口聲聲只有青楓,嫉妒得兩眼發紅。“你不要青楓、青楓的叫得這麽親熱,要是你爸媽知道你和年紀很大的小鎮醫生走得很近,他們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門當戶對一向是高門大戶的基本要求,衛家的電玩業已高居業界龍頭,開發出來的周邊産品更是帶來龐大的收益,衛展一、衛品文已跻身企業家行列,他們對衛家媳婦的嚴選已到了苛刻的地步。

像衛品文的妻子趙玉涵便是某企業董事的獨生女,在該企業的持股為百分之二十一,他娶她不是因為愛她,而是企業聯姻,所以他在外另築香巢,和秘書小三打得火熱。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衛擎風要結婚,他的對象只能是身價百億的企業家千金,一般家境中等的女孩子是入不了衛家人的眼,更遑論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

但是楚湘伊這一招用的并不高明,正确一點來說是很笨,若是她事先知曉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事,她絕對不會拿衛擎風的父母說嘴,那是他的逆鱗,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敢碰觸。

“你怎麽不去死!”衛擎風冷着臉,瞪着她的目光如獸目般森寒。

“你……你叫我去死?!”楚湘伊忽然打了個冷顫,覺得他好可怕,似乎她只要一動他便會撲殺她。

“死了就不是麻煩。”說完,他緊握的拳頭松開。

“你怎麽……”她說錯什麽了嗎?為什麽他好像瞬間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給人的感覺很陌生,更詭異的是,她居然會怕他。

“去死。”他冷冷地笑着,轉身走入浴室。

衛擎風一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跟着消失,楚湘伊頓時全身一松,跌坐在地。

“楚小姐,你還好嗎?”一只蒼老的手伸向她。

“你是……”她不記得見過他。

“我是張伯,白屋的管家。”張伯佝偻着背,走起路來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般穩健,有幾分蹒跚。

“白屋?”指的是這間有白色外牆的房子嗎?

“你住的客房收拾好了,讓我為你帶路,晚餐是送到你房間還是你到餐廳用餐?”難得有客人來,張伯自是用心招待。

“阿風呢?”即使楚湘伊對他的情緒變化之快感到害怕,還是想和他一起吃晚餐。

張伯笑着回道:“二少爺一向三餐不定時,他想吃的時候就會出來,工作一忙,連續好幾餐不吃也是常有的事。”

“是嗎?”她有些落寞的垂下頭,突然覺得沒什麽胃口了,沒再多說什麽便自行回到客房了。

當楚湘伊坐在客房的床上發呆時,浴室裏的衛擎風用頭輕撞着牆,他看見火,兩手都是火,身上也着火了,兩眼的火光冒了三層樓高,血紅色的火一直在燃燒……

木頭在哭泣,哭得好凄厲。

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我救不了你們,我的力量那麽渺小,你們就要死了,就要離我而去了……

燒吧!燒吧!全部燒光光,沒有這些木頭我看你還雕什麽!一名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火焰旁,笑得好不得意。

衛擎風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什麽也看不清,只感覺到熊熊大火一直朝他逼近,他熱得受不了。

驀地,一道清涼的水當頭淋下,無意間扭開的蓮蓬頭灑下無數水花,讓他猛然清醒,回到現實世界。

所有的幻覺都消失了,只剩下水流聲,以及孤伶伶的他。

青楓……他在內心呼喊這個名字。

魏青楓是他唯一的救贖。

“二少爺,你怎麽弄得一身濕,快回房間換衣服……”看見自家少爺渾身濕淋淋的走出浴室,張伯急忙上前拉了他一下,然而張伯才剛碰到他的手肘,随即被冷漠的拍開。

“別碰我。”

張伯一怔,把手離得遠遠的。“上午我接到老板的電話,他說楚小姐可能會來,你若願意便招待幾天,要是不想見她也随你,全憑你的高興,他沒有意見。”這些話他還來不及轉告少爺,這個楚小姐就出現了。

“知道了。”衛擎風任由發上、肩上的水往下流,涼涼的水讓他的皮膚不再發燙。“老板還說他看了青山人網站,他覺得你已經成年了,想做什麽事就去做,他不會幹涉你的交友情形,你認為合适的,他也會贊同。”這意思連他都清楚,老板夫婦不反對二少爺和鎮上的女醫生談戀愛,甚至論及婚嫁。

衛擎風往外走的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低啞的嗓音顯得壓抑,“別讓她找到我,就說我在工作室,擅入者,斷兩腳。”

“嗄?”有必要這麽吓人嗎?

“咦!你怎麽來了?不是在家陪……啊!怎麽全身濕答答的,你掉進水溝裏了嗎?”聽到拍門聲,魏青楓拉開門一看,居然是衛擎風,她先是感到訝異,他家有客人他怎麽還過來,而後才發現他一身都是濕的,呼呼的風一吹還打了個冷顫。

衛擎風不發一語,任由她拉着進屋。

一到屋內,燈光一照,魏青楓這才瞧見他額頭腫了一大片,紅得有些瘀紫。“撞到頭了?”

“痛。”她伸手一摸,他痛得一縮。

“怎麽弄的?”她拿出醫療箱,在瘀血部分輕輕抹上藥膏。

“自己撞的。”衛擎風沒有隐瞞,目光定定的瞅着她。

“撞得太輕了,下次撞用力些,把頭撞破了便一了百了,沒有煩惱的傻子是世上最快樂的人。”

“以後不撞了,青楓不要生氣。”他拉着她的手,很害怕她再也不理他,當他是有病的人。

“我不生氣,身體是你的,你要如何傷害它是你的事,別人的擔心和心疼你不用在意,反正與你無關。”

魏青楓感覺得出來他的心裏有傷,但他不能用自殘來宣洩,這樣只會讓關心他的人心痛。

衛擎風倏地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唯恐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青楓不要難過,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犯。”

“要跟我說說發生什麽事嗎?”她希望能誘導他解開心結,若是心中的結解不開,心病永遠不會好,将會成為伴随他一生的惡夢。

他沉默不語,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悶的氣流。

魏青楓也不想勉強他,過了一會兒道:“沒關系,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我随時都在,現在先把你的濕衣服脫下來,趁我哥還沒回來,我偷幾件他的衣服給你換。”要是感冒就糟了。

聽到她那一句“我随時都在”,衛擎風頓時有種找到家的安心感,他內心的陰霾散去,只覺得溫暖又溫“妹呀,我買便當回來了,有你愛吃的鳗魚便當……吓!你這小子怎麽陰魂不散的,先說好喔,我不知道你要來,所以沒買你的便當。”魏青崧很小氣的舉高裝便當的環保袋,讓他看便當只有兩個,沒他的分。

“我來煮飯,青楓會餓。”他們今天釣了魚,能做糟香滑魚塊、炸魚條、青豆焖海鲡。

“那你幹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買好晚餐的時候來,你故意玩我,是不是?!”火氣不小的魏青崧正說着話時,一只嫩白小手往他肩上一拍,因為力道很輕,他當是自己太敏感,沒有多加在意。

“青楓還沒吃飯。”衛擎風的意思是說這個時間點剛剛好。

“你是說我太慢了嗎?”魏青崧感覺到有人往他肩上一拍,這次力道重了些,讓他不得不回頭喊道:“拍什麽拍,沒見到我在教訓人……呵呵呵……妹呀,哥剛才不曉得是你,罵錯人了。”

“等等,把你的臉轉過來我瞧瞧。”她要是沒看錯的話,那個部位的色彩很豐富。

“沒……沒什麽,不就檫破皮嗎,我和白猴對打,不小心出手重了……啊!你輕一點,想謀殺親兄好獨占家産呀!”天哪!她還故意往傷口上按,雪上加霜。

“哥,你當我醫學院白念了是吧,我在美國的驗傷科待過三個月,你眼角上方的瘀青是槍托之類造成的凹痕,破了的嘴角應該是刀尖劃過挑破的,還有——”事情不單純。

“好啦,監識小組,你別再念了,我老實說了,我剛剛去買便當時剛好遇到有人喊抓扒手,基于守望相助我便幫着追,誰知對方有槍有刀還有同夥,我就不小心受傷了。”

真相是他們四劍士藉由BBS鄉民的即時通報,知曉有不明數名外籍人士來到,正在打聽姓衛的人家,他們立即前往查探,兩幫人馬在鎮外打了起來,各有負傷。

那些人是來找法杖的,但無故被打了一頓,想必會有所顧慮,畢竟引起國際注意對他們相當不利,因為他們每一個都在各國的通緝名單上。

他想,若是他不在,這些人直接找上妹妹,後果不堪設想。

“真的?”

魏青崧的表情很真誠,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真的。”

知兄莫若妹,但魏青楓也很好心的不拆穿他的謊言。“你的傷要上藥,還有,阿擎的衣服濕了,跟你借一套來替換。”說完,她先帶着衛擎風到哥哥的房間換衣服,接着才踅回客廳替哥哥擦藥。

“你們打水戰……喔……你當我這是假皮呀,這麽用力!”是她自個想歪的,怎麽拿他出氣,打水戰有這麽多種,砸水球、互相潑水都算,又不一定是鴛鴦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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