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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19 19:00:03 字數:4953

魏青崧在上藥的時候,衛擎風已換上一身幹爽的衣物,濕發已用毛巾擦至半幹,他像回到自家似的走進廚房,從冰箱裏取出準備做的食材,圍裙一圍開始切切剁剁,刀法之俐落,不比廚師遜色。

不一會兒功夫,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溢滿一室。

因為魏青崧已經買了便當,所以衛擎風只簡單的做了四菜一湯,有蒜香鲡魚、炸酥魚、青椒炒牛柳、幹煸四季豆,湯則是清溜魚片湯。

幾道菜一上桌,便當瞬間乏人問津。

“啊!這才是享受,人活着不就為了吃得痛快。”這個妹婿的手藝真不錯,配得起他妹妹。

“吃你的吧,話真多。”魏青楓從哥哥手中搶走一塊蒜香魚肉,接着筷子一轉,把魚肉放進衛擎風的碗裏。

“啧啧啧,女孩子養大了全是偾,一心向着外人,當哥哥的好心酸,只好努力加餐飯彌補內心的空虛……”魏青崧一邊哀嘆,一邊快速的夾了兩塊魚肉塞進嘴裏。

吃着蒜香魚肉的衛擎風覺得心口被填得滿滿的,嘴角的笑意越咧越大,眼底還泛着可疑的閃光。

他覺得自己很幸福,而他希望能永遠持續下去。

“是我眼花了還是沒睡醒,為什麽我看到一輛小貨卡開進咱們家前院,車上放着十數根大大小小的木頭?”他沒看錯的話,那是國家禁伐的牛樟和紅桧,光那一塊三人抱粗、一人高的高級木料,沒一、兩千萬可買不到手。

正準備去診所的魏青楓聽見哥哥大驚小怪的嘟囔,随意的探頭一看,随即被眼前所見的珍貴物種給驚吓到。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大早有人往她家載運木頭,不會是盜伐物吧?該不會等一下警察就找上門來了吧?

雖然她對樹木的認識有限,可是一看樹的橫切面和花紋,以及上頭一圈又一圈的年輪,不難看出絕非一般的廉價樹種,随便一塊拿出去賣都能喊出吓死人的天價。

“哥,這是誰家的木頭,怎麽運到我們家?”千萬不要害他們家惹上麻煩,偾多了不愁這句話是騙人的。

“你問我,我問誰?”魏青崧才想問她勒,平常看守這個家的人是她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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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楓仍舊一頭霧水。“難道是親戚借放?”

“那好歹也要先通知一聲,而不是先斬後奏,誰家院子放得下這麽多木頭。”唔……他家可以。

“我比較擔心這些木頭來路不明,要是是贓物……哥,你去擔罪吧,關個幾年就可以放出來了。”

“為什麽是我?”魏青崧不滿反問。

“因為你做的事對社會毫無貢獻,只為滿足個人自私的英雄主義,而醫生是神聖的工作,救人無數,我會多救幾個人幫你積陰德。”魏青楓輕拍他肩膀。

他嘴一歪,橫眉豎目。“真是感謝你呀,我的好妹妹,為缺德的哥哥用心良苦,我在獄中會多抄幾本心經回向給你的。”

“不客氣,自家兄妹嘛。”相愛相殺是家常便飯,哪家兄弟不拳打腳踢,哪家姊妹不為了一件衣服争得頭破血流。

正當兩兄妹為來路不明的木頭發愁時,房子東邊、靠近庭園的造景木屋旁,一個穿着白襯衫、黑長褲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長相漂亮得教人看傻了眼,尤其是袖口卷起露出的那一截小肌肉,勻稱有致,讓人不禁幻想汗水從臂肌上滑過的誘人畫面。

“啊!終于來了。”

聞言,魏青崧、魏青楓兄妹倆倏地轉過頭,朝聲音來源投以視覺淩遲,原來真正的知情人是他。

找到兇手了。

“你們等一下小心不要踩到花木,用堆高機一塊一塊往裏搬,我不趕時間,你們慢慢來,我按工時發錢。”衛擎風交代搬運工人。每一塊木頭都是他的寶貝,他不希望它們有任何一點小擦傷。

“等等,我們聊一聊。”魏青崧一伸鐵臂,将沒有防備的衛擎風拖到一旁。

“沒錯,的确需要溝通溝通,我們魏家幾時改姓衛了?”外來入侵者要奪走他們的家,而且兇手還是她的親密愛人,這怎麽可以!

面對兩張相似的詢問面孔,衛擎風眼一眨,看看站在左手邊的魏青崧,再瞧瞧站在右手邊的魏青楓,非常無辜的道:“兩天前我問過你,你說好。”

“再等一下,你讓我想想,我幾時說好……”魏青楓自認還不至于這麽糊塗,答應他這種事。

“在我們女上男下時,我說我有一點東西要搬進來,你叫我自己找個地方放,看上哪間房就搬進哪間房。”衛擎風把她的話奉為聖旨,把每個房間都看過一遍後,最後選定一間雜物間。

“不要說那些……”天哪!她還要不要做人。

“女上男下……”魏青崧暧昧地朝妹妹抛去一眼,還吹了聲口哨。“妹妹,強呀,哥以你為榮!”

“你少揶揄我!話說回來,那是‘一點’東西嗎?簡直是把家當全部搬來了吧?”她一年賺的錢還沒有一塊木頭多。

魏青崧也收起嘻笑神情。“說的也是,确實教人震驚,我們的身家還沒有木頭值錢。”

“這會很多嗎?”衛擎風一臉不解。

“多。”兄妹倆異口同聲的回道。

衛擎風搔着耳朵,顯得有些無措。“可是我只載來三分之一而已。”

“三分之一?!”兄妹倆同時露出快要昏倒的表情。

“你不是木工嗎?”魏青崧問道。

“我是啊。”衛擎風回道。

“那你怎麽會有這麽多木頭?”

“買的。”

哈!問了個笨問題,不是買的還能去偷、去搶、去盜?不勞而獲的東西大多是非法所得,以他不善與人往來的個性,也只有購買一途,真讓他進行黑市交易他也做不到。“喂!木頭要放哪裏,說個位置我們好卸貨,這些木頭挺重的,把我們的輪胎都壓沉了。”載貨工人大聲喊道。

回頭一看穿着藍衣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舊布鞋,頭上戴着印上某某競選人宣傳帽的工人,魏青楓這才驚覺時間不早了,她快趕不上看診,她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就匆匆穿上夾腳側帶平底鞋,腳踏車一牽連忙出門去,沒留下來解開謎底。

“等我晚上下班回來再說,你們兩個先把這批木頭處理一下,我看光搬運和放置就要花一天的時間。”那些是名貴木頭,更是馬虎不得。

“兩個?”她有沒有說錯?“你有意見?”讓他幫忙是看得起他。“為什麽是我?”這些木頭跟他一丁點關系也沒有。“因為你太閑。”閑得和人打架。

這是魏青楓臨走前,兄妹倆一段短暫的對話。

不過也因為她說了“回來再說”,魯蛇魏青崧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也沒從衛擎風口中撬出一句話。

搬運真是件苦差事,大大小小的木頭,最重的有幾百公斤,最輕的也有三、四十公斤,有些推高機根本搬不動,必須出動拖吊機,以懸吊的方式吊進屋內。

衛擎風事先看過房子的格局,因為之前曾開過中藥店,所以走道的寬度較一般住宅寬上兩尺,而最旁邊的雜物間原本就是堆放藥材的倉庫,大小适中,方便進出。

最重要的是防潮、防濕、防蟲,中藥和木頭一樣都怕潮濕,一潮濕就容易腐爛、長蟲,再也不能用。

木頭不多,十幾塊而已,但是五個工人加上兩個大男人,中午也只休息了兩個小時吃飯和小睡一會兒,下午又忙了兩、三個小時才将木頭全部歸置。

等送走了工人,魏青崧也累趴了,雙臂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他一彎腰就哀哀慘叫。

反觀衛擎風的狀态和魏青崧是天壤之別,他絲毫沒有勞動過度的疲累,反倒顯得神采奕奕。

一看到心愛的木頭擺在面前,聞着熟悉的木頭香氣,他興奮得兩眼發亮,大手輕輕撫摸過一塊塊的木頭,溫柔的和它們說話,他還對其中一塊木頭端詳了許久。

到了晚上,魏青楓回來了,衛擎風已在蔚房裏洗菜切肉,調做菜的配料,很賢惠的準備晚餐。

吃很重要,人沒吃飽前缺乏戰鬥力,因此沒人提起木頭一事,安安靜靜的享用完挺溫馨的一餐。

但是死刑犯最終要面對最後的槍決。

“你說說,這些木頭是怎麽回事,沒有令我滿意的解釋,我就剝掉你一身皮。”累了一天的魏青崧惡聲惡氣,他把憋着不發的火氣一口氣全發出來,還帶着兩記狠瞪。

“哥,你小聲點,不要動不動威脅人,你已經回到文明社會了,別再用野蠻叢林那一套,你不是穿上衣服的野獸。”雖然魏青楓也很想知道來龍去脈,但她不像哥哥那麽急躁。

魏青崧不客氣的翻了個大白眼,抱怨道:“妹呀,到底誰才是你的至親,我不過就是嗓門大了一點,你會不會太保護他了?你的心都偏到太平洋了。”

“你這樣會吵到鄰居,嗓門太大也是一種噪音。”

魏青崧兩手一擺,表示他認命了。

“阿擎,你買這麽多木頭要幹什麽?”魏青楓問話時,表情相當和顏悅色,口氣也很溫柔。

“雕刻。”衛擎風老實回道。

“雕刻?”魏青楓突然覺得自己好蠢,這麽簡單的答案,她早上怎麽完全沒想到,一定是那時候還沒睡飽。

衛擎風取出随身攜帶的雕刻刀具。“我雕刻木頭,把它們雕刻成我心中浮現的樣子。”

“哈!原來你是雕刻師。”魏青崧樂得一拍大腿。

“不,我不是雕刻師,我是雕木頭的,我還在學習當中。”向木頭學習,木質的精髓他還沒能完全掌握,好還要更好,臻于完美。

“管你是雕木頭還是雕刻師,你雕的是廟裏供奉的佛像吧!”魏青崧在幫忙搬木頭時,看到一塊手臂長的檀香。

衛擎風不點頭也不搖頭。“我雕過笑彌勒和三仙翁。”

“在哪間廟接受香火,改天我去看看,看靈不靈驗。”魏青崧打趣道,他以為衛擎風是民間工藝師,專雕佛像、佛具用品。

“被買走了。”他想看不太可能,對方不出借。

“我知道被買走了,廟方總會付款,不會白拿你的。”魏青崧只是想看看雕得傳不傳神,如果還不錯,他可以幫忙多招攬一些人下單訂貨。

衛擎風以後還要養他妹妹,可不能是窮光蛋,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魏青崧自己打消了,想來未來妹婿能夠買得起這麽多高檔木頭,應該還挺富有的。

“收藏家。”

“我告訴你呀,做人不能藏私,告訴我哪間廟有什麽關系,我也燒香拜佛,偶爾吃吃素,你……等等,你說收藏家?”魏青崧像喝醉酒的人忽然酒醒,驟然目明。

“嗯。”衛擎風點點頭,他的作品L向只做為收藏。

“是你在開玩笑還是我聽錯了,你雕刻的佛像具有收藏價值?”他那雙手看來很普通,能雕得多活。

“我不只是雕佛像。”那只是少數的作品。

“還有其他的?”魏青崧搓着下颚,表情有些複雜。

“是。”衛擎風喜歡随興創作。

他的作品不多,一年大約兩件大型作品,七、八件零星創作,以小物居多。

“你真的是木隐?”雖然是問句,但魏青楓的語氣帶了八分的肯定。

“等一下,妹妹,你說他是誰?”魏青崧突然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老了,怎麽聽話常常會聽不清楚。

“木隐。”她這次說得肯定。

“你說的是那個我也知道的木隐?”魏青崧的神色突然變得正經,有些懷疑的瞧了瞧看着妹妹傻笑的男人。

“應該是。”魏青楓回道。

衛擎風自始至終都沒否認過,神色淡漠的好似在說木隐也沒多了不起,他只是雕木頭的人。

“那個木雕界傳奇?”魏青崧驚呼。

“我喜歡雕木頭而已。”不是傳奇。

“還而已,你曉不曉得你一件作品炒到什麽價格,有錢也買不到。”魏青崧瞬間有種被隕石砸到頭的震撼感,驚聲連連。

“你要問小黎。”他只負責雕木頭。

“小黎是誰?”魏青崧轉頭,困惑的看着妹妹。

“他的經紀人.吧!”她想。

魏青崧忽然覺得額際隐隐作痛。“妹呀,你怎麽猜到他是木隐?”

魏青楓面色平靜地從電視櫃上方取出一只木盒,一打開來,裏面全是木雕的蚱蜢、螳螂、螟蟀、蜘蛛、螞蟻和剛放進去不久的蜈蚣,她拿起其中一只翻面,M、Y兩個字母清晰可見,上網就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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