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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他作為一個失敗者的虛榮心。他怎麽不寫窮酸書生和貧賤賣花女的愛情故事呢?這還不夠,但凡娶過富貴的妻子的破落戶就能一舉中狀元,真當這狀元是大白菜麽,随随便便都能撈着一個,扯吧就。”

她邊說邊撇着小嘴一臉刻薄的模樣,看得寧彌忍俊不禁,便瞧着她素手一揮,指向下頭一些小包廂裏慕名前來的閨秀,“瞧瞧她們眼睛裏的光了麽?她們是真信了,也不嫌荒謬。回頭要是真的期盼太多,跟了一個窮酸書生,有她們哭的時候。”

她只是聽不慣那些調高了嗓子的咿咿呀呀,卻還是偶爾會翻翻時興的話本,偶爾都是翻翻幾頁就給扔了,大多香|豔卻雷同,不看也罷。

寧彌笑着把她的手拉回來,握在手心,“彌倒是相信殿下看懂了的。只是英雄不問出身,也不是每個出身寒賤的男子都不能大用的。”

“本宮何嘗說過他們不能大用了?‘莫欺少年窮’的道理本宮自小省得。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初晴白了寧彌一眼,她與皇帝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麽?

正說着,樓下不知道演到了哪一出了,衆人都熱烈地鼓掌叫好。初晴壓根也就沒在聽,卻馬上跟着起哄也拍手叫好了起來。

長袖擡眼一看時,就覺得無奈。幾次聽他唱戲都能半途睡着的人就是這會子把手掌拍得再響,他還能信她在聽麽?

初晴自己鼓掌還不滿意,轉頭看着身邊的寧彌,“你怎麽不捧場呀?”

寧彌哭笑不得,“殿下看都沒看,哪裏知道哪裏好?胡亂叫好什麽呢?”

被真相的初晴一點都不覺着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氣壯地回道,“這你就傻了吧。本宮早說了是來捧場的,可沒說來看戲啊!捧場就拍手叫好呗,你管本宮看沒看了?”

寧彌垂頭表示無奈。“歪理一套一套的。”

樓下拍掌完後便又是百轉千回的柔情訴衷腸,聽的初晴身上一抖,雞皮疙瘩都險些掉了一地。

寧彌以為她冷了,就把她往自己的懷裏帶,初晴也不拒絕。寧彌摸摸她的臉,倒還真的有點涼,“反正你也沒心思看戲,要不我們先回去了?”

“懶得動了,再待一會兒。”她用指甲掐開了一枚瓜子,往寧彌的嘴裏塞,“給你點補償。”

寧彌銜住了瓜子,卻連帶着手指一起含進了嘴巴裏,柔軟的舌便立即纏了上來,眼神帶酒味似的觑着初晴。

若說補償的話,一枚小小的瓜子哪裏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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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是在外頭,初晴是個女孩子家,會懂得害羞,誰知道初晴臉皮蘇來是個厚的,這會兒臉上連半絲的紅都瞧不着,便看她嬌瞪了他一眼,輕輕抽出手指,連帶出一條長長的透明銀絲,她眼神暧|昧地伸出舌頭來在那銀絲最中間一舔,便看見寧彌的眸色一暗,她便抱住了他的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這可是在外頭,底下還有數百個看戲的人,寧彌自然不會在外頭能看見裏頭的地方将她就地辦了,卻也耐不住這小妖精兒似的撩|撥點火。他緊緊地回扣住她的脖子,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只吻的她嬌喘籲籲,那滿面都被紅霞染遍,才放她出來,靠在他的懷裏像只脫水的魚。

他看出去,便看見了長袖看過來的眼神略略轉開,他不知為何心中有種奇特的快感,好像是在攀比着什麽似的。他捏捏懷中女子的翹鼻,寵溺道,“還在外頭呢,不知羞。”

初晴沒有喝酒卻看上去有三分醉意,她雙頰酡紅,笑意醉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醉月。”她會的詩詞不多,寥寥知道的幾句倒都是些灑脫的。

寧彌對這個還算是認可,“這滿京城的女子,過的最盡歡的,只怕也就一個雍和長公主了。”

“誰說不是呢。可是怪誰呢?誰讓她們的弟弟沒本宮的好,男人沒本宮的好,自個兒,自然也沒有本宮好。”她無賴地聳聳肩,攤了攤雙手,那樣子甭提有多欠揍了。

就是寧彌這樣好性子的都覺着拳頭有些癢癢,他一把拍了下她的頭,卻還是把她牢牢地鎖在懷裏,“你就作吧。”

一個月出了,他幾次派人刺殺都無功而返,素衣樓的人都舍得對自己心狠,一旦落入對方手裏立即用齒間的毒丸自盡,一點都沒有給對方嚴刑逼供的機會。素衣樓便一直相安無事。

寧彌不信初晴不知道是自己在這件事情中擔當的角色,然而安平王不知道,也就是皇帝也不知道,便說明初晴沒有說出去。她沒開口提過,他便也不說。然而如今靠近的兩個人所屬陣營卻泾渭分明。

人,他是一定要殺的。

而她,選擇的是保。

既然立場對立,結果如何,便各憑本事了吧。

寧彌摸摸她披落下來的發,像是在安撫一只溫順的貓。

所以,即使我利用你,也沒什麽的。

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即使到最後一章,也只有一位讀者從頭跟到了尾,我也願意為了這一位讀者而寫完這篇小說。為了感謝你的支持,今天雙更~~

☆、第 14 章

三下敲門聲,複又三下,不輕不重,卻足以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将初晴這樣淺眠的人驚醒。

夜已經深了,若非要緊事,允幼絕不會這般的沒有眼力見地将自己吵醒。初晴看了一眼身側依舊熟睡的寧彌,便從被窩裏鑽了出來,赤着腳踩在地上,木質地板上鋪着厚厚的毯子,也不覺得冷,但門一開,外頭的冷風瞬間撲騰進來,将只着中衣的初晴凍得全身狠狠一顫。

允幼本還要再敲,門便已經開了。她的面色也說不上有多麽的緊張,這麽些年大風大浪地闖,她也不至于一驚一乍的。

“禀殿下,方才林湛瞧見有道黑影在外頭閃了一下,也不知進沒進過寝殿,林湛已經追過去了。保險起見,殿下可要立即清點一下重要物品?”

明明剛剛被吵醒,初晴的表情卻很清醒,“知道了。若是沒找着人,就先這樣吧,不必再來報了。”

“是。”

初晴于是關門,卻沒有朝床榻走回去,反而走到了一幅字畫前頭,扭動了一下旁邊擺放着的一個小金元寶裝飾品,這樣的小金元寶在寝殿中不知凡幾,卻不想暗藏玄機。字畫響應收起,露出後頭的一塊白牆來。

初晴連敲了四下,又敲了三下,白牆往後稍稍一凹,便露出一個極小的間隙。初晴将裏頭唯一放置着的黃金牌子拿出來,左右看了看,确認無誤後,方才又放了回去,重新關上機關。

回榻上的時候寧彌也沒有醒,初晴淡淡掃了面朝着她的他一眼,便竄進被窩,鑽進他的懷裏,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睡着。

她的臉貼着他的胸膛,可以聽見他平穩的心跳聲。

一夜無夢。第二天林湛回禀說并未追到人,她也無所謂。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入了宮去蹭皇帝的飯吃,對于自家阿姐這三不五時的打秋風行徑,富豪的皇帝爺表示很樂意接受。

二人吃完午膳正各自挑了個舒适的位置歪着幹各自的事,趙用便臉色有些不好地進來。

“禀陛下,長公主,安平王遇刺身亡,刺客不見蹤影。”

“什麽!”皇帝氣得把手裏的奏折往地上就是一摔,把趙用吓得抖了三抖,祥和的氣氛瞬間被打破,“禁衛軍是做什麽吃的!?簡直混賬!”

“回……回陛下,那……刺客就是打着禁衛軍的名號的。”

初晴便把手裏的點心放下,最不耐煩這種說話不明不白吊着人胃口的,也不想聽他繼續說。她臉色沉靜,“把那傳消息的人叫進來,說清楚了。”

“是。”趙用也是剛從外頭來人的嘴巴裏聽見的,自己也還沒順明白,更不知道怎麽向上頭禀報。一聽這話就馬上跪着退了出去,把那傳話的禁衛軍叫了進來。

“回陛下,長公主,今兒午時,有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拿着陛下的金腰牌來求見安平王,說是陛下新派來的護衛。雖沒接到聖旨,然而見金牌如見陛下,安平王猜度此人能得陛下這般器重,必非常人,便放心地将他帶在身邊。未想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此人從背後一劍致命。屍體是一刻鐘之後發現的,那人已不知所蹤。屬下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見金牌如見陛下本人的金牌不是沒有,可就只有那麽兩面。一面皇帝自個兒收着,一面在初晴的手裏。方才初晴還把昨兒的事當成是閑話講給皇帝聽,沒曾想今兒倒是及時地就出了事兒。

皇帝看着初晴,“阿姐真的确定檢查的時候沒有被換了假的?”

初晴搖頭,“我一向謹慎,昨夜查看之時确是真的。陛下的呢?”

皇帝一揮手把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往禦書房的一角走去,自啓了機關,将裏頭的物什拿了出來遞給初晴,确實是那塊金牌,并未有假。

初晴把牌子交還給他,“我去安平王府看看情況,順帶着也安撫一下人心,莫要讓他們以為是陛下下的手,心生芥蒂。再回府裏看看。”

“嗯。”皇帝把機關關好,“阿姐寸步不要離了林湛,若是安平王的舊部敢有什麽大逆不道之舉,立即回來。”

看着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初晴就忍不住笑開了,怕拍他的肩,“借他們幾個膽子。”

她匆匆出了皇宮,上了馬車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慢慢一點一點地消散,她的面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可看着不知道是嚴陣以待還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回到府裏的時候天已經都黑了,初晴打開機關,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見了連位置都沒有半點移動痕跡的金牌。

她剛看過安平王背後的傷口,刀口極薄,切口整齊,可見劍刃鋒利,出劍人利落。再從傷口的角度推算出劍的角度,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寧彌出手的風格。

她不曾習武,卻不是武癡,和赫堯那樣武功超群的人那麽些年,耳濡目染,她的眼光極好,甚少有走眼的時候。

她走出房門,迎面就看見寧彌走過來,一襲青松色的長袍,幹淨得像是一個兩手沾染紙墨的文弱少年。他笑容淺淺,像是最清爽的徐風,“剛回來又要出去?正是晚膳的時候呢。”

于是她也笑了,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那便不出去了。傳膳吧。”

寧彌暗自舒了一口氣,面上依舊清風朗月,“聽說你今兒見死人去了,還有胃口吃肉麽?”

他這般說,就是原先沒想到那邊去,也得讓他惡心過去。然而初晴只是笑容明媚地牽住他的手,“你便是把那安平王的肉蒸熟了呈上來,若是好吃,本宮也能吃的一點不剩。”

于是一晚上,寧彌都沒有夾過一口肉。

刑部一直着緊着調查着安平王遇刺一案,卻遲遲沒有進展,安平王的舊部開始有些騷動不安,頗有幾分唇亡齒寒的感覺。

西北軍權的分割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着,皇帝抽不開身。于是之前傳言不再過問政事的雍和長公主再度出手,便是雷霆手段。寧彌并非草包,該掩飾的他掩飾的極好,刑部查不到他的頭上,初晴也沒有把他交出去的意思。于是就注定了這件事情不能正常地解決。

到最後推出來的不過是一只替罪羊,也是初晴借機清理幾個屍位素餐的家夥。編織動機什麽的簡直不用太簡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玩政治的人從來只有想不想某人有罪。

到最後,官方消息是金牌是假的,是一個以僞造令牌逼真而聞名的江湖人士所着,與皇室無關。幕後黑手已經緝拿歸案。安平王爵位由其長子繼承。

而事實上那位素衣樓的雇主,與安平王算是仇殺。安平王素來跋扈,若幹年前打死的人到現在不一定有一點點印象,然而他的家人總是記得最清楚的。一步步隐忍,終于發家致富,不惜傾家蕩産請動素衣樓出手。初晴敬他還算是條漢子,便稍稍擡起了貴手,放了他一條生路。

後來,林湛問過初晴,為什麽放縱寧彌竊取金牌,刺殺安平王,卻一句話也不說?

初晴冷笑,撥弄着當時她手裏拿着的一朵月季,語氣涼薄地道,“世間沒有第二個赫堯,卻不是沒有第二個安平王。寧彌……”

她巧笑,卻看着有幾分的詭異,“他下得了手背叛本宮一次,自然會有變本加厲的第二次。什麽事,都得慢慢來。”

她手裏的月季雖美,比不得她嬌豔的容顏萬分之一,可是林湛看着,卻只覺得心涼。

她瘋魔了,而他居然就這麽看着她瘋魔,甚至陪着她一起瘋魔。

“今晚……”

初晴向前走,打斷了身後寧彌的話,“今兒應了長袖,是他侍寝,你先回去吧。”

長袖正巧走進寝殿來,聽得這話有些驚訝地看了初晴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她身後的寧彌身上。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長袖走到梳妝臺前為初晴摘下滿頭的珠翠,“您真應該回頭看看寧彌的表情的。”

初晴淺笑着,手便不自覺地摸在脖子上的木墜子上,“寧彌不是情緒外露的人,便是回頭,看見的也只是他的隐忍。”

這樣的女子,再美,也是不能愛上的。長袖這麽和自己說着。

“若是殿下的話,他即使再隐忍,您也定能窺見一二吧。”

“所以,本宮才不回頭的呀。”

多看一眼,就多一種心軟的可能。早已決定的事情,何必多生枝節呢?

腳步沉穩地走回了偏殿自己的房間,他還是高傲的寧公子,依舊可以對着往來對着自己行禮的宮人笑容和曦。就像,那一句話,對自己毫無影響一般。

那麽輕易地習慣了正殿的溫暖,便也要能夠習慣回偏殿長夜的寒冷。

他坐在窗口處,還是春天,夜風夾着濕氣,有些凍人。不過這樣也好,凍一凍,也許就能清醒一些了。

正殿燈火通明,他這裏只有寥寥一兩盞燈火明明滅滅。

他的耳邊回響着她時輕時重的嬌|喘低|吟,他的腦海浮現出她千百種撒嬌的姿态,而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情難自|禁的,不是自己。

想象是向內長的刺,刺不了別人,卻把自己生生紮成篩糠子。

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夜,漸漸習慣了無望的等待。他就睜着冷漠的眼,剛着天滿滿地變得更暗,然後再慢慢調亮。

于是他就倚着牆微微閉上幹澀的眼,就權當做是他的睡眠。然後傳宮人進來,洗漱完畢後,天已大亮,長袖還沒有回到偏殿。

于是日頭漸漸升到最高處,他坐在鏡子前,旋開口脂,在自己幹燥的唇上慢慢點上。

初晴曾問是不是他的口脂不好使,怎麽這麽久了,他的唇還是這麽幹燥呢?要不要換一種呢?

他笑着點頭,可是還是照常用着。

鏡中塗上口脂的唇微微潤澤,便是恰到好處的誘惑。他放下盒子,微微勾起一個溫文的笑容,然後起身朝正殿走去。

床榻已經被收拾的整整齊齊,半點看不出昨夜如何。初晴正坐在鏡子前比劃着要用那個首飾比較好,卻不見長袖。

她的妝容已經畫好,卻獨獨缺了一雙眉毛等着他來畫。

寧彌輕車駕熟地拿起眉筆在她的眉上稍稍比劃了一下,便開始給她畫眉。

“別動,待會兒再挑。”他輕輕呵斥了一聲,初晴吐吐舌頭,還真的把手裏的珠翠一扔,乖乖地不動了。

瞧這架勢,就不像是入宮。別人入宮,那是恨不得從頭裝扮到腳趾頭,獨獨初晴把入宮當吃飯似的沒事就走走,随意到就是妝有時候都懶的畫,更別說是好好挑首飾了。

“今兒要去哪啊?”

初晴撇撇嘴,“今兒才算是知道了本宮的奢靡了,挑了半天,想要挑幾只素淨一點的簪子都找不着。”

寧彌就覺得好笑了,邊給她畫着另一道眉邊道:“你素知道素淨的首飾襯不起你,底下人伺候你這麽久了,自然知道哪些東西能給你收在梳妝臺,那些東西随便找個地扔了就是。這素淨的首飾指不定在庫房哪個旮旯裏頭蒙塵呢。況且,你要那些做什麽?”

“自然是戴了。”

寧彌的眉給她畫好了,就看見她又在翻翻撿撿。寧彌于是也幫着她一起翻,倒還真的從盒子裏翻出一個雕着昙花的木頭耳墜,看起來新穎,但細細看手藝卻是比不上皇宮匠人的,像是民間制造的,竟然和這麽多出自名家之手的首飾混在一起,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寧彌把耳墜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得促狹:“什麽人那般小氣,拿市井裏的小東西來收買殿下?”

初晴微微一怔,然後微微一笑,“是挺小氣的。不過今天倒也合适。給本宮戴上吧。”

寧彌只當她也不知道怎麽有這麽個東西在,便給她戴上了,“今兒是要去哪兒,打扮的這般?”

初晴拿着另一只扭金絲的在頭上比劃了一下,“許久沒去坊間走走了,今兒天氣不錯,打算微服私訪來着的。”

“還真別說,戴上去倒像是和昙花墜子一套兒似的。不過京裏認識你的人不少,就是你打扮得再像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沒有用。”

初晴摸摸耳邊的墜子,左右看了看鏡子,“見過本宮的大多是權貴,今日我們往京裏西面兒去,那邊住的九成九是普通百姓。”

“我們?”

初晴白了他一眼,“莫不是讓本宮自己去?你也不擔心那些刁民觊觎本宮的美貌?”

寧彌就無語了,“你出門什麽時候不帶林湛了?”

“那你去不去?”

“去。”

初晴又白了他一眼,“那你前面還膩歪什麽?”

“……”寧彌這下是真的無語了。

☆、第 15 章

原以為初晴不過就是心血來潮,走沒幾步,看着市井嘈雜,就忍不住回去了。卻沒想着初晴竟待得比寧彌還要自在。

“之前記着這兒是有賣糖人兒的,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初晴挽着寧彌的手,有些失望地看着一塊空地。另一只手還掐着一塊糯米糕,嘴裏吃着東西,說話也含糊不清。

出門前剛用過午膳,誰知道初晴一出門看見什麽吃什麽,那扁平的小腹也不知道是什麽構造,居然能夠容得下那麽多東西。

“你怎麽知道這有賣糖人的?常來?”

初晴是玩得開了,随口提的,沒想到寧彌會這麽問,倒是一時怔愣了一下,才接口道,“陛下以前會帶我出來。”

這樣稍許的不自然卻是逃不開寧彌的眼,但他只當沒感覺,“外頭的東西有府裏的好吃麽?”

這個初晴想都不用想,直接開口,“當然沒有。”

“那你還這麽稀罕?”

初晴就覺得沒趣了,這關在府裏吃能和邊逛邊吃比麽?就是味道沒府裏的好又怎麽了?這叫情趣。

于是她也不和他說,自顧自蹦跶到前頭一個小攤,拿起一雙緞面的小孩鞋子左瞧右瞧。

擺攤的老婦看了看初晴平坦的小腹,加之初晴那一張臉很具備欺騙性,就是說十七八歲也沒人不相信,那老婦只以為初晴是剛剛懷孕,便笑道,“這是四歲孩童穿的鞋,孩子剛出生也穿不了的,夫人不妨看看這雙。”于是便給她遞了一雙極為小巧的軟鞋子。

初晴擺擺手,拿起了一雙比手裏的還小一些的鞋子,“這個适合幾歲的孩子?”

“三歲。”

初晴把兩只鞋比對了一下,有些懷疑,“怎麽差這麽多?”

那老婦就笑了,“夫人一看就是還沒當過母親,這孩子啊長得最快了,三四歲都能翻一番。不過沒事,誰不是這麽過來的?”

沒當過母親麽?

是了,她确實沒當過呢。算不上當過。

她眼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悄悄地爬上來,她低頭摸摸鞋子緞面上的紋路,是一只小老虎,呆頭呆腦的很是可愛。

寧彌走過來攬住她的腰,不知道她做什麽在這裏找不痛快,便要把她手裏的鞋拿掉。

那婦人看見寧彌眼都亮了,“我賣了一輩子的鞋了,還麽見過這樣登對的夫妻呢。兩位真是好福氣。這夫人肚子懷的,必是男胎。”

這都哪跟哪的事兒呢?

寧彌見初晴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沒聽見這句話,還在比對着手裏的鞋子,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拉着初晴就走開了。

那婦人看這架勢,嘟囔了一句,“看着好看,就是對妻子吝啬了些。”

寧彌武功高,耳朵自然也靈敏一些,聽得這話只能無奈。

倒是初晴跟沒什麽事兒似的,眼睛亮堂堂地四處張望着,拉着他就往人多的地方擠,好像剛剛就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前頭有個賣肉包子的,初晴眼“噔”一下又亮了,便自個兒往那邊擠。寧彌本也要跟過去的,目光一斜,剛好瞧見旁邊一個賣首飾的攤子上挂着一只木制的昙花簪子,連木頭的色澤都和初晴耳朵上的墜子相似,倒比自己送她的項鏈墜子更像是和她一套的。

他回頭看見林湛帶着人不遠不近地跟着,也不擔心初晴的安全,走到了攤子前。

初晴剛買完包子,一回頭就看見寧彌不見了,四處張望了一下,就朝着這邊兒走來了。

“公子好眼光,這昙花簪子我就雕了這麽一只。喜歡昙花的人少,我家老頭讓我不要雕了,說什麽花期短不吉利,這是他們俗人沒眼光。我們跟他們才不一樣呢。”寧彌不知道是不是市井的婦人都這麽健談,有的沒的都能扯上一大通。正要付錢走開,就看見那婦人對着他身後眼睛一亮,聲音頓時也拔高了一些,“喲,是夫人啊,我記得你。”

寧彌一回頭,就看見了初晴,就奇了怪了,按理說初晴很少來這些地方,怎麽有人能記得她呢?

初晴是過來找寧彌的,聽得這話也莫名其妙,她從沒來過京城西買過首飾,一個賣首飾的婦人怎麽會識得她?

那婦人見初晴一臉的迷茫,忙解釋道,“我以前是在崇州賣首飾的,這兩年才被兒子接到京裏來。夫人忘記了?也是,那都有四五年了,夫人忘了也是正常的。只是我這輩子沒看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倒是記得深呢。”

寧彌看向初晴,她還去過崇州?

“喲,對對!您耳朵上的墜子還是在我這兒買的呢!您家相公呢?今兒沒陪您出來?”

初晴微微笑了笑,極為內斂,“你認錯人了,我沒出過京城。”

誰知那婦人一聽就急了,“怎麽沒出過呢?你真忘啦?那個時候你家相公來我這挑,抓耳撓腮的不知道挑什麽好,你還笑話他呢!他一臊,就把我整個攤子的首飾都買了,說是放在家裏随你想戴哪個就戴哪個呢!你笑着罵他敗家,他都沒跟你急!你說我說的沒錯吧?”

包下人家整個攤子,也怪不得人家四五年了還記憶猶新了。

寧彌已信了大半,卻見初晴抿着嘴巴不說話,并不打算承認的樣子,就笑着對那多嘴的婦人道,“你真是認錯人了,這是我妻子。她身子一向弱,素來足不出戶,今兒也是我帶着才出來的,更別說是出京了。更何況她的耳墜子還是我買給她的呢。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對女子的清譽可不好。”

寧彌表情認真,說的一板一眼的,就是那婦人也将信将疑了起來,又想着這要真是認錯人了,得虧是她相公明事理,要不然回家這小兩口還不知道怎麽鬧呢?那自己還不是作孽了?

可這樣美麗的人,那樣讓人印象深刻的事兒,沒道理自己會記錯了呀。

初晴淡淡道,“世上面貌相近者不是沒有,若有機會,我當見一見有誰與我這般相像。”

她眉眼冷淡,神态高傲,與那年那個巧笑嫣然,愛和相公使壞的女子确有不同。那婦人方才是信了,羞得直擺手,“是我老了,這位相公不要見怪,更不要因為我的胡說八道猜忌你家娘子,那就是我的大罪過了。對不住,真是對不住!”

“沒什麽,你不用緊張。”初晴拉着寧彌的手,揚着下巴走了。

走了一會兒,直到那婦人妥妥的看不見他們了,寧彌這才笑着打趣兒問道:“怎麽,敢做不敢當?”

初晴本也沒想要怎麽隐瞞,“那婦人多舌,我若應了,她少不得要與旁人說嘴。今日我與你舉止親密,不少人看在眼裏,東湊西湊,不免自己腦補出一則香|豔故事來,茶餘飯後就拿出來唠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雖不介意別人如何看我,但也不想自己成為市井婦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人是誰?”她又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所不知曉的?

“與你何幹?”她拉着他的手,舉止親昵,在外人看來便是一對感情甚篤的夫妻。

但事實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那個時候先皇還沒有駕崩,赫堯心血來潮把自己帶出了京城。崇州離京城說遠不算太遠,說近不算太近。是個介于繁華與不繁華之間的一個小城鎮。百姓或許聽過赫堯的威名,卻不認識本人。

他帶着她逛集市,看到個攤子就要給她買首飾。結果就挑啊挑,看的眼花缭亂的,不知道選什麽好。

初晴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也不幫忙,撅着小嘴道,“好好挑啊,挑的不好了就不許否認自己是個蠻漢子!”

其實赫堯是個儒将,脫下铠甲換上常服,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詩詞也是随口拈來的。可是畢竟是常駐邊關的男子,哪裏懂得挑女孩子的首飾呢?

她越是得意洋洋,赫堯就越緊張,抓耳撓腮的,氣不過就伸出手過來掐她的臉頰,“你好歹說個标準啊!”

說了又怎樣呢?她就算是不得寵,用的首飾也還是宮制的,不管是樣式還是質量都是沒得說的。這整個攤子根本就挑不出她滿意的。

所以他掐就任他掐,初晴照舊撅着小嘴兒哼哼。

赫堯臊了,大手一揮就是一塊大銀子砸下,“全給爺包了。”

初晴瞠目結舌。

那婦人生怕他們反悔,立馬把銀子咬了咬就揣進兜裏,動作特麻利地給他們收東西。

“你個敗家子。”

“敗家子的敗家娘們。”他看着她像吃了一個雞蛋一樣的表情心裏一下子就舒坦了,神氣得就像是一個勝利者。

“蠻漢子。”

他對答如流:“蠻婆娘。”

她急了,“你,你無賴!”

他點頭,“對。我無賴。”

然後,然後初晴就鬥不過他,蔫了。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她在他的懷裏都可以感受得到他胸腔的震動。她也覺得有趣,跟着一塊兒笑了。

那麽久遠的事情了啊,若不是一個多嘴的婦人,自己都要忘記了。

恨她的人雖多,但愛她的人也不少,不管懷揣着什麽算計,愛過就是愛過,她這一生得這些人的一場相待,沒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寧彌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撇開了頭,神情冷漠。

是,與他何幹?

他有千萬種吃醋的理由,卻偏偏缺少了一個能吃醋的身份。

☆、第 16 章

公主府裏的是非少,歲月在這裏就像是水一樣緩緩地流逝而過,無波無瀾。夏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到來了。然後,就是皇帝的生辰。

皇帝的生辰自然不能像初晴生辰那樣囫囵地過,提前着一個月京裏就格外鬧騰了,不少人想走初晴的門路去給皇帝獻禮,給自己讨一個出路,初晴幹脆閉門謝客,關起門來自己自由自在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外頭的喧嚣一下子便隔絕在外。

寧彌跟她一起抱着冰塊吃西瓜,閑閑地唠着嗑,“你這樣,就不怕以後也有求着別人的地方?”

初晴聳聳肩,“無欲則剛。本宮無欲無求,自然沒有舔着臉求人的一天。”

寧彌就純屬閑唠嗑,聽她這麽一說,也不繼續。

“你倒是給本宮想想備什麽禮物好呢?他缺什麽呀?”

寧彌學着她聳聳肩,“我都沒幸得見天顏,哪裏知道?”

初晴一眯眼,“那就這樣吧,反正又不差本宮一個。”

寧彌就忽然同情起偉大的皇帝陛下,有這麽一個又懶又摳門的姐姐簡直不幸!

本以為初晴是開玩笑,誰知道正日子那天,初晴還真的是什麽都沒帶,一個人潇灑地進宮去了。留下寧彌在原地瞠目。

“阿姐你是認真的嗎?”巴巴等着禮物的皇帝陛下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家阿姐。

初晴難得被望得不好意思了一下,她呵呵笑了一聲,摸摸自己的鼻子,“你又不缺什麽不是?”

皇帝就氣笑了,“誰說朕什麽都不缺了?”

初晴也大聲了,“那你缺什麽呀!”

“朕,朕缺……”

于是皇帝陛下腦子也瞬間短路了。

初晴立馬得意了,“看吧看吧,什麽都不缺對不對!那阿姐還能送什麽呀?”

看自己弟弟有點沮喪,初晴心疼地把自己面前的糕點遞過去,“要不,送你塊糕點?挺甜的,咱就算啦?”

皇帝一把搶過來往嘴巴裏塞,嚼一半覺得不對勁啊,怒吼:“這本來就是朕的!”

“啊喲喂,真是的,一家人計較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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