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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窗外,從頭聽到了尾。”她話音淡淡,明明情緒很平穩,像是在講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可皇帝分明在那淡然下聽到了一絲悲涼。

她做錯了什麽?明明一切的罪責都是他的母妃與那不知名的男子犯下的,卻為何要一個十歲的無辜稚女用性命來承擔後果呢?

她從不後悔那個夜晚因擔心母妃的病情又怕打擾她的休息,偷偷到窗外想着望一眼就走。也從來沒有後悔看見緊閉的窗戶時還好奇地走進。更沒有後悔默默地把她的母親要殺的話從頭聽到了尾。

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沒有這一切的巧合,她早就在十歲那年,不明不白地成了陰間的游魂。

“後來呢?”他的阿姐是怎樣逃脫這場無妄之災的呢?他隐隐地猜到了什麽,卻不敢肯定是出自當時的十歲稚女之手。

“母妃死的前晚,我鬧騰着說睡不着覺,非拉着紅蓮姑姑哄我睡覺。她素來疼愛我,卻又應了母妃要殺我,必然對我心有愧疚,有心彌補。果不其然,她應我所求。于是,在她熟睡的時候,我把刀,從正面刺進了她的心髒,她的眼睜得很大地死盯着我,想要出聲,可是我發狂地用被子壓住了她的臉,她到底是憋死的還是刺死的,我不太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希望最後是個什麽結局啊?

☆、第 19 章

那個時候自己有多麽害怕,害怕得手都在哆嗦。可是計劃多麽完美,騙她進來的時候多麽鎮定,她一直認為,或許,老天爺也不願意讓她那麽早地死去吧。

“然後我去了母妃的房間,她已經病的很厲害了,看見了我,特別溫柔地摸着我的臉龐,好像從來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樣。我和她說,我去告訴了父皇我不是他的女兒,父皇把紅蓮姑姑喚過去審問了,然後,”她笑了一下,淡淡的嘲諷,淺淺的悲涼,“母妃眼皮子一翻,就死了。病死的還是吓死的,我也不知道。既然敢做,為什麽不敢當呢?”

皇帝目瞪口呆。

然後聽見初晴繼續說道,“我把守門的宮人借故調走了,一個人把紅蓮姑姑拉到了母妃的房間裏,幸好紅蓮姑姑瘦,否則我可拉不動。然後,別人就以為紅蓮姑姑自殺殉主了。對了,父皇還特別嘉獎了她的家人呢。”

再瘦又能有多瘦呢?她拉着一個百斤的女子,走過了整整一條長廊,還不能讓鮮血流一滴在路上,她多怕有一個不長眼的奴才突然回來了看見了,她四下張望着,心裏的跳動亂得像是随時都會跳出來似的,就算時隔十四年,她依舊可以清楚地回憶起當時的緊張,害怕,惶恐。

她只是一個十歲的孩童而已,她不是不怕,只是根本就沒有了選擇。

她那個時候多麽怕死,多麽想要活着。即使卑賤如蝼蟻,她也格外珍惜着自己這條賤命。

其實早知今日如此,當時還會不會那樣執着着生呢?也許還是會的吧,即使她現在視自己性命如兒戲,她也不舍得讓她年幼的弟弟獨自去扛這些年的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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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看着他,“我本來沒想要告訴你的,只是你長大了,你有權利知道一些事情。那麽現在告訴我,你恨我麽?”

即使母妃早已病入膏肓,可她的死,她确實是盡了一份力的。

可他腦子裏想的卻不是這個,他隐約記得那場喪禮上,他的姐姐哭得幾乎昏厥,所以他記憶裏一直以為他的母妃是一個極好的人,否則何以讓他的阿姐那樣悲痛?可為什麽,真相居然是這樣不堪?

母殺女,女殺母。她們演的那樣和睦得令人豔羨,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她們的感情,包括自己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起疑過。他偶爾會問關于早逝的母妃的事情,她也會給他講一些他母妃的趣事,來來回回只是那麽幾樣,只字不提任何的不好。

“母妃為我要殺你,你為何還待我如此?”若他是初晴,只怕不是在乎弟弟恨不恨姐姐,而是姐姐有多恨弟弟吧?為了保全弟弟,不過只是因為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的可能,母妃那樣狠毒地選擇了犧牲了她。

“平心而論,除了那一晚,母妃待我一直很好。我雖心寒,但也曾設身處地地想過,若是要萬無一失地護住你,讓我自殺殉母确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後宮女子素來重男輕女,我可以理解。”只是理解和原諒從來就是兩個毫不相幹的詞語。

“而你,”她用拇指摩擦着他的虎口,“與我又有什麽不同呢?一無所知,從未犯錯。大人的過錯憑什麽讓無辜的孩子來承擔呢?更何況,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親人了。”

她這一生,并沒有真的恨過什麽人,她雖名義上是高貴的皇家女兒,但是一直生活在宮廷的底層,她從有記憶開始就冷眼看着這宮裏的人情冷暖,世态炎涼。小太監們為了一文錢也能大打出手打得頭破血流,宮女們能為了一個對食而彼此争鋒相對,尖酸刻薄地彼此陷害。她躲在一個又一個的角落,把別人的生活當成一出出絕妙的好戲,看得津津有味。她不曾讀過什麽書,卻偏偏喜歡研究這些人,從他們的只言片語去推斷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設身處地地思考她們為何如此,然後感嘆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無所事事,只能以此為樂。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她格外的豁達。

她不曾原諒過她的母妃,卻也不曾真的恨過她什麽。她雖可恨,卻更是這後宮裏的一個可憐可悲的女子。

皇帝靠過來把她攏入懷中,“我不恨你。我恨母妃。稚子無辜,她怎能那般待你?”

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寶物都進獻在她面前只為博她一笑的女子,何該遭受這種對待?

“我對母妃沒有多大的印象,唯一僅存的,也不過是你曾與我講述的模樣,溫婉,和善。你沒必要騙我,即便早知道我的母妃心如蛇蠍,我也不會有多悲傷。”

不是皇帝無情,只是她死的時候皇帝只有七歲,對于那個女子的印象淺薄到了極致。

“我沒有騙過你,母妃确實溫婉良善。只是為母則強,再溫婉的女子,為了兒子,也可以變成任何面目。你沒理由恨她的。”

“阿姐,我長大了,你沒法控制我的心的。”

初晴輕笑,“傻子,不過是把最客觀的話講給你聽罷了,什麽控制不控制的。”

“阿姐,你有沒有想過,去找一下那個男人是誰?”

她真正的父親,到底是哪一個?

初晴搖搖頭,動作很輕緩,卻也很決絕,“遲到的太久的人,也沒有必要到了。”

到了又如何?她最需要父愛的時候,他不在。她最需要支撐的時候,他也不在。她的人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他依舊不在。

既然不在了那麽久,那就永遠不在吧。

何必相見?何必添堵呢?

皇帝以為可以在她的臉上看見怨恨,然而沒有。他的阿姐有的時候執着的讓他頭疼,有的時候卻如此時這般豁達得令人發指。

那個男人,她真正的父親,不管是誰,她都已經不要了。

說過不要,就是不要。就像是丢棄掉一件舊衣裳一樣果斷。

氣氛有些沉重了,這并不是初晴想要的,她伸了個懶腰,笑道,“這事算是講完了,也算是了了一件事兒。還有呢。”

“夜深了,明兒再說吧。”他也收起了沉重的神色,賴在她的身上耍賴。

“幾歲了還這樣?”初晴又好氣又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頭,把他從她的懷裏推出來,“躺下吧。咱們就當悄悄話說。”

趁着現在她想說,他能聽,把該說的說完,以免再也沒有機會說。

“林湛此人,我一直放在身邊,手把手地教着,手頭的所有勢力這些年他也都慢慢接手了,我死了,就讓他到你的身邊來,他會一一把我的勢力都順給你。此人大才,朝堂上不方便出手的事情都可以借他的手做。他看似呆板,實則精明,我只怕你拿捏不了他。但他死心眼兒,若你能得到他的忠誠,他這一生都會誓死為你效忠。你不要錯過他。”

這便是真的留遺囑了。

“阿姐何必這樣急着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還早着呢,兩年,也可以很長的。”也許會有奇跡呢?也許民間還有神醫呢?也許他們還能妙手回春呢?他一直派人在找,總會找到的。

總會的。

總會的……

“因為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皇帝一下子就激靈了。他最怕她受不了一日日地看着自己生命流失而絕望自殺,所以三天兩頭地就要見她,即使知道以她懶散的性格是不會多生事端自我了斷的,可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緊張什麽呢?”他的小心思她怎會不知呢?“我這一生都困在了京城這四角天下,都快死了,我也想離開這個牢籠,去看看赫堯給我講過千萬遍的西北到底是怎樣豪邁的景觀。去看看他說的戈壁夕陽是不是悲涼凄美;去看看他說的漫漫黃沙是不是一眼望不到頭尾;去看看沙漠裏的綠洲是不是像鑲嵌在沙裏的一塊翡翠;去看看那月牙泉是不是真的有神女落下的眼淚。”

去看看那讓他每次提起都眼神發亮的西北,那個他待了二十年的地方,是否有他來過的痕跡。

他看着她向往的眼神,那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即使他們為了這個皇位争搶了五年,犧牲了幾乎所有,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她對這皇位有過這樣的眼神。這眼神,到底是為了西北,還是赫堯呢?

不管是為了什麽,他發現,看過她那樣的目光,他竟然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所以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我也沒有出過京城,你好歹還和赫堯去過一趟崇州呢。去了西北,每隔三天必須有一封信,把你經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寫下來,讓我也跟着你的腳步去看看。”

“好啊,我就是你的眼睛,幫你把你不能看的景色都替你看了,然後寫給你。”她還能任性地一走了之,他卻永遠被那皇位永遠地束縛住了,興許一生,就在這生他的皇宮裏死去吧。

“這回,你不會帶男寵同行了吧?”皇帝笑道。

“你一直誤會了,這兩年我不是在作踐自己。”他失控咆哮的話她還記憶猶新,“我所臨幸過的每一個男人都是我欣賞的男子,我在他們身上看到各種各樣的人生,從他們的嘴裏聽到各式各樣的領域,階層。我們只能過自己的人生,我卻比旁人多體會了更多的人生。我就像是一本空白的書,讓他們一頁一頁地寫上華彩。我這一生雖然短暫,但即便是那些活到白發蒼蒼的人,閱歷也未必如我這般豐富。我雖然不愛他們,卻極喜歡他們,大抵與你的三宮六院差不多吧,但也是不同的。我都用過心。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太苛刻了,若是每個女子都有我這般自由,也不至于有那麽多閨中怨婦。只可惜,太多的女子被男子定義的那些所謂三從四德給教化得都木讷了,竟也成了這畸形道德觀念的衛道者,孰不知,這才是女子最大的悲哀呢。”

她總是歪理太多,和這個社會顯得格格不入,可卻總是說的那般有理,讓他常常被她繞了進去。

“晉衍,不要讓目光局限在朱門權貴裏了,同樣的禮教教化出來的人根骨裏頭大多類似。你無法看更多的風景,就去體驗更多的人吧,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樣的,多看看別人的人生,我們這本書才能累積得更厚,人生才不至于單調得在我們閉眼的那一刻回憶起來都是無休止的重複。”

皇帝想着,他的阿姐這一生所受的非議這樣多,該也是與她這樣的離經叛道脫不了幹系的吧。她那樣向往自由的人啊,或許不該屬于他們這個刻板的時代。

☆、第 20 章

初晴是第二天回府的,寧彌以為可以在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絲的絕望,可是卻毫無端倪。她笑容如曦,充斥着暖洋洋的陽光味道,倒還要比她素日裏看着更加開懷幾分。

“怎麽這般看着本宮?”初晴笑着紮進他的懷裏,擡起頭笑眯眯地看着他。

寧彌摸摸她的臉頰,似是嘆了一口氣,“你怎麽還敢這樣紮進我的懷裏。”

初晴眨巴一下眼睛,“怎麽了?”

這樣的迷糊卻不知道是真的懵懂,還是引蛇出洞。寧彌道,“原以為你一回府定時要徹查府裏的人的。我是最符合條件的人,不是麽?”

四個多月前入的府,與她朝夕相處,是為數不多可以貼近她的身的人之中的一個。所有的條件,指向的,都是一個他啊。

“那麽,是你麽?”初晴問。

她的眼睛亮堂堂得像是那點綴着成千上萬顆星辰的夜空。

可寧彌清清楚楚地知道着,那不是因為希冀。

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面其實什麽都沒有,或者,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他緩緩一笑,像她最愛的昙花在夜裏緩緩開放的那一剎那似的,潔白,美麗,“不是。”

“那不就是了?”她答得灑脫,像是全然的,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在她的表情面前,竟然微微有一種卻步的自覺。

容初晴,是不是我從來都看不透你?

“收拾一下吧,我們後日離開京城,素衣樓的事情,你好好安排一下,此去路途遙遠,不知歸期。”

“去哪裏?”

“西北。”

朝陽初升,紅橙橙的光輝像是一匹無邊無際的鍛紗,從天下鋪陳下來,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溪邊坐着兩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一老一少,背對着他們,拿着粗木棒子浣洗着衣物。

遠處停靠着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車簾開着,露出窗內一張比初陽還嬌豔的面龐。車內女子握着一只羊毛畫筆,寥寥數筆作畫,畫面上那背對着他們的浣衣女的形象便曳然紙上。只是兩個模模糊糊的背影,不知怎的竟讓人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釋然感覺。

寧彌支着頭看着那垂首作畫的女子,她鬓間的碎發微微散落下來,像是羽毛一般地輕輕服帖在她的面龐上,慵懶中無端多了幾分妩媚。

他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早起,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外傳一無是處的雍和長公主竟是一個丹青妙手。

然而她作畫的風格和每一個畫家都不盡相同。說她會畫吧,其實很多基本的繪畫技巧她根本一竅不通,可就是能夠寥寥數筆就将複雜的景物,人物捕捉出□□來安在紙上。

“一直看着我作甚?”她将最後一筆畫完,把筆放在馬車內的小桌子上,微微轉過頭來。晨風把她的碎發輕輕帶起,像是吹進了他的心,輕飄飄地瘙癢着。

“今兒才知道,你會畫畫。”

她淺笑,“我是沒學過,瞎畫着玩的。若讓我一板一眼地跟着師傅學,可不是要我的命麽?”

出了京,她不再自稱本宮,就好像把那尊貴的身份并着京裏的一切都遺留在盛京,自己施施然地離開。她帶的人也不算太多,寧彌,允幼,林湛和他手下的一些禁衛,全部喬裝成普通富足人家出來野游,也就一不長不短的隊伍罷了。然而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把人甩在了後頭,讓林湛駕着馬車,拉着他們兩個人遠遠地走在前頭。

他伸過手去把她抱在了懷裏,“你還有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她輕輕笑道,“那可就多了去了。”

這世上,哪裏有一個人真的能夠對另一個人事無巨細都了如指掌呢?

馬車施施然地進了一個小城鎮,他們也不去什麽大酒家,只是在街口轉角的地方找了個面攤子就坐了下來。

清晨的小城只是些來來往往的商旅或是浪蕩江湖的游客,小攤小販前都是熱氣騰騰的蒸汽,風徐徐地吹着,将各個攤位的食物香味吹散,彌漫在空氣裏,各色各味。

林湛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另外坐了一桌,好像他們只是路上偶遇的陌生人一樣,實則林湛像着往常一樣,默默地打量了四周可有異樣。

寧彌與初晴都沒有易容,男的俊俏女的嬌豔。小地方的人兒一生哪裏有多少機會可以見識到這樣的人物,紛紛看直了眼。

一個鄰桌的粗蠻大漢眼兒直勾勾地看了初晴半晌,一大清早的神都被勾走了一半,看着身邊的寧彌一身文弱的樣子,膽也肥了,“姑娘的皮膚雪兒似的白,不知道掐一掐是不是會流出水兒來。哈哈哈。”

寧彌什麽話都沒有表示,兩根手指輕輕巧巧地捏起了一根筷子,朝那蠻漢射去,像是離弦的箭兒似的帶着凜冽的寒風“嗖”的一聲便擦着蠻漢的眼兒過去,“咚”地一聲深深地穿過厚實的木頭桌子,陷進去了十分之九,就跟插一豆腐塊兒似的。

那蠻漢也是跑江湖的,吓得腿直哆嗦,心知這是遇到不好惹的人了,畏懼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寧彌,拿起包袱“騰”地一下跑的比兔子還快。

初晴笑得直打跌,沖着蠻漢狼狽的背影喊,“哎,還沒掐呢,跑什麽呀?”

寧彌無奈地看着初晴這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的表情,伸出手去一把就掐在了她雪團兒似的臉頰上,“沒水。”

被掐住臉的初晴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似的撲扇着,無辜得可愛極了。她也學着寧彌的動作伸過手去掐他那俊顏,笑得眼睛像貓兒似的眯了起來,學着他的口氣,像模像樣地道,“沒水。”

寧彌好笑地拍拍她的頭,“別鬧。”

那賣水面的是個年經輕輕的少女,生的也有幾分嬌巧,一直是個眼高于頂的,第一次看見寧彌這樣堪稱完美的男子,魂都沒了,期期艾艾地偷看了好幾眼,就看見他對初晴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心下更是飄飄然了。端面過來的時候雙眼楚楚可憐地看着寧彌,就期盼着自己這水面西施一張俏臉能入他的眼,哪怕就是當個妾,她也願意啊。

這樣露骨的眼神初晴隔着幾張桌子就瞧見了,這會兒也不說話,抿着小嘴樂呵呵地等着看寧彌的笑話。

她那點蔫兒壞的小心思寧彌怎麽可能瞧不見,可是就是拿她沒辦法,也只能由着她。

人有時候就是容易一葉障目。寧彌是好不假,可是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容貌一等一的嬌美女子,足以把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子甩了幾個盛京的距離,這個賣面的女子怎麽就是瞧不見呢?有初晴在那裏擺着,一百個水面西施也不夠看呀。

眼見着女子放下了面條還不走,寧彌秉持着一貫的微笑作風,“姑娘還有事?”

那女子頓時滿面羞紅,跺了跺腳,一轉身走了,活像寧彌說了什麽孟|浪的話調戲了她似的。寧彌表示很無力。

另一個煮面條的婦人看見女兒嬌羞成這樣,小女孩的心思也猜了九成九,心裏誇贊着眼光着實是好,別看那男子一身普通的儒布袍子,氣質卻是她從沒見過的高貴,定不是個凡品。

心裏也想着給女兒撿個高枝兒的婦人就湊了過去問寧彌,“兩位是第一次來貢縣吧?”

寧彌沒說話,倒是初晴應了聲兒,“嗯。”

那婦人忙不疊地接口道,“二位別看我們貢縣地方小,其實還是有幾個妙地兒可以逛的,二位要是不嫌棄,就讓我家囡囡帶你們逛去。”說着,就招呼着女兒過來。

初晴笑眯眯地看着一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婦人,樂呵呵地道,“我們嫌棄。”

寧彌險些“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無奈地看着笑得一臉蔫兒壞的初晴。

那婦人哪裏知道初晴看着嬌嬌弱弱一副好拿捏的樣子竟然說起話來這般的不客氣,一時臉臊的厲害。那女子本已走過來了一半,聽見這話更是滿面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夫人這話說的,我們也是好心,你若不領情就算了,怎麽說話這般沒有教養?況且在外頭都是男人說話,你一個女兒家家的,什麽事能輪得到你做主?”那婦人也是個嘴巴刁的,這會兒一時臊了,說話也尖酸起來。就是寧彌聽了,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正要說話,就先聽得初晴還是笑眯眯地道,“是好心還是賊心自個兒清楚,我們家教養是沒你們這賣臉面的好的,幾代下來也沒你們家這上趕着給別人做妾的規矩。”

皇室的女子何時給人做過妾呢?就算是嫡妻,哪個驸馬翅膀硬了敢跟皇室叫嚣着納妾呢?更何況是養了三千面首的雍和長公主殿下呢?

那婦人自己理虧,人來人往的,聽了初晴這話的人不在少數,看過來的眼神也就異樣了。人家小夫小妻地來你們這吃頓面是照顧你們生意,哪還有這樣不要臉面上趕着倒貼人的?況且,這是倒貼人呢還是惡心人呢?

那婦人和少女臊的只差找條地縫兒鑽進去別見人了,那少女更是羞的眼淚直掉。

初晴這人素來不是個良善的,小地方兒的最守不住話,東傳西傳,整個小縣城就都知道了,這姑娘的閨譽也壞得差不多了,說不準以後還就真的只剩下做妾的命了。要是名節不好的女子,誰願意娶作正妻呢?就算是美貌,年輕人喜歡,也架不住家裏長輩的反對啊。

“誰上趕着做妾了?我們就是好客你說話怎麽就那麽難聽呢?公子你也不管管你家婆娘,這種刁鑽的女人虧的你受得了?”那婦人氣不過,就把矛頭對向寧彌。

寧彌清風拂面地一笑,“我樂意。”

初晴“撲哧”一聲就笑了,看着那婦人活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表情,樂得差點從座位上滑了下來,還是寧彌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把她撈到了自己的懷裏,嗔道,“幾歲了還這樣毛躁,還吃不吃了?”

初晴連連擺手,“不吃了不吃了,笑得我肚子痛。”

“那我們走吧。”寧彌扶着她起身,放下銅板,就要離開。那女子本來羞澀,眼看着人就要走了,興許以後都見不着面了,也是急了,忙嬌嬌軟軟地喚了一句,“公子。”

寧彌頭也不回,倒是被初晴拉住了。她回頭,笑靥如花,把一條街的男人都給看呆了,“姑娘,我呢,也不是什麽不近人情的人,硬拘着我家相公不給納妾。可是這要納妾吧,怎麽着也得納一個比我漂亮的女子,好讓我心服口服吧?姑娘,還是看看別家有沒有什麽無鹽正妻,趁着你還年輕,盡早下手吧。”

那女子看着一臉嬌豔到極致的初晴,不敢相信這麽一張臉吐出來的話居然句句萃着毒汁兒,氣得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在地。

初晴已經回過頭讓寧彌扶着,一副病體嬌弱的模樣,款款地上了車子。

車輪子“咕嚕咕嚕”地向前滾去,留下兩個賣面的女人和來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的眼神兒。

初晴捏着嗓子學着那女子的聲調,嬌嬌軟軟地喊了一句,“公子~”連帶着還送了一個如絲媚眼,簡直就是勾人魂魄,卻把寧彌寒得全身一哆嗦。初晴樂不可支地趴在他的身上笑得花枝亂顫,“我要把這個告訴晉衍,搶人搶到他家阿姐的頭上了。”

可是論搶人和勾引人,容初晴簡直就是她的祖宗。也不知道最後□□放出去,誰家妻子放心讓自己相公去那兒吃面。

寧彌無奈地把跟一破小孩兒似的初晴抱好了,拍拍她的後背給她順着氣,免得她真的笑岔了氣兒。

遠在盛京的皇帝陛下拿着快馬加鞭送過來的畫和信,也忍不住跟她一起笑了,和旁邊的趙用吐槽道,“哪家姑娘這麽沒眼力見兒,主意兒打到了阿姐頭上,踩鐵板呢這是。”

趙用一看皇帝心情好他自然也跟着心情好,忙笑着附和,“是呢,也不看看鏡子,可不就是新的一版東施效颦麽?忒不自量力了。”

“貢縣離盛京有多遠呢?”

“快二百裏了。”

他的阿姐越走越遠,他在信裏和畫裏跟随着她的腳步,也仿佛走了兩百裏,看了兩百裏的風光,看了兩百裏的風土人情。

“趙用,給朕講講你的趣事兒呗。”

留心更多的人生,豐富自己的閱歷。阿姐的話,他也想好好體會一番的,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的那般。

☆、第 21 章

“你說我們這張臉是不是太惹人注目了一些?”在貢縣停留了兩日,果然沒見着有什麽特別的景象,初晴等人便離開了,馬車搖搖擺擺地繼續朝着下一個城鎮駛去。

寧彌扶額,“你到現在才發現麽?”

出京這些日子,不管他們僞裝得多麽普通,這兩張臉往外頭一擺就足夠吸引路人目光的了。

“到荊州的時候你給我易個容吧。”

“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寧彌也不問她怎麽知道自己會易容術的,和她相處得越久,他就越習慣了她的無所不知。

初晴倚在馬車壁上,整個身子随着馬車的晃動而搖搖擺擺的,看上去格外的惬意。她眯眯眼,“荊州不是有一個‘袖手招’麽,聽聞這幾日正當她們選花魁的時候呢。我呢,自然是要化成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了。”

寧彌嫌棄地看了身高在女子之中算是極高,在男子中簡直不值一提的初晴,“就你?”

初晴的美本就是嬌柔妩媚,并非英氣逼人,她的一舉一動傳遞出來的都是女子的婀娜多姿,若易容成男子,只怕也是四不像。

初晴哼哼了一聲,“怎麽,沒本事?”

寧彌剮了她一眼,對于她的嬌蠻無可奈何,“知道了。”

袖手招的老鸨嬌娘掂量着手裏的金子,就只差把金子放到嘴巴裏面咬一口了。她谄媚地笑着,對着面前一個長相普通的男子讨好地問道,“不知道是哪位貴人臨幸我們‘袖手招’呢?”

那男子道,“你只需把最好的包間留出來就是了。”

旁邊一個小夥計拉了拉嬌娘的衣袖,小聲地說道,“那個包間不是被府尹大人的二公子包了麽?”

男子聽見了,冷冷一笑,“胡德全在我們主子面前能算得上是個什麽東西?還不是要磕頭請安的份兒。他家的小子也敢拿來和我們家主子相提并論?”

胡德全正是荊州府尹。嬌娘聽得一個下人都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直呼府尹的名字,便知曉這不是什麽小人物,只怕還是盛京來的,忙不疊地點頭,“說的正是呢。小哥兒不用擔心,我們必定給您安排的妥妥的。”

那男子才滿意地走了。

嬌娘一把就給了小夥計一個暴栗,呵斥道,“沒個眼力見的。那胡公子不是上個月讓他爹送到老家好好讀書去了麽?哪有那麽快回來?”

小夥計委屈地縮着身子,嘟囔道,“三年一度的花魁大選,他不來才怪呢。”

嬌娘擡手就要打,小夥計馬上住嘴,腳下生風,逃之夭夭。

留下嬌娘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兔崽子。”

這還是初晴第一次出入青樓,只看着也就是棟尋常的閣樓,只是張燈結彩,五顏六色的,很是喜慶,卻也是極不莊重的。大抵男子在書塾,家裏也莊重得膩乏了,也是需要一些輕浮一些的事物來調節一下。

初晴問身邊的寧彌,“這比起京城裏的花樓如何?”

寧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常去?”

初晴“哦”了一聲,特別自然地轉過頭來問林湛,“這比起京城裏的花樓如何?”

林湛偏過頭去,很酷地裝作什麽沒聽到。

初晴氣餒地轉回過頭來,“有什麽大不了的。讨厭。”

寧彌倒是有些新奇地瞟了林湛一眼,真人不露相啊。

今兒寧彌倒是真的把初晴化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寧彌的易容術極高,也沒有怎麽塗抹,只是稍微改變了一下她的眉毛的弧度,在她的臉上格外注重陰影的修飾,再在她的身上塞了許多的棉花讓她的身子顯得壯起來一些,倒真的看不出女相。只可惜初晴習慣了往常的舉止,說話動作上總是有些改不過來,倒顯得有些娘娘腔了。

不過這也無妨,京城裏許多大家族的男孩子受着溺愛,大多是當成女孩嬌養着的,就是女氣了一些,也不足為奇。

嬌娘一路把她們引到了二樓正對着舞臺的一間包間,還要跟進去伺候着,寧彌擺了擺手,“下去吧。”

寧彌自己倒是沒有易容,用他的話說是別人想長得這麽好看都沒門,他為什麽還要藏起來。說的初晴沖上去扯着他的臉皮直說好厚呀好厚呀。

嬌娘本就在那日因那下人的話認定了她們并非普通人,但真的見着初晴和寧彌的風姿更是驚為天人。她是風月場所混的,這雙眼別的不看,專門看誰是大戶誰是小家,這兩人一看就是貴不可言。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麽,有權有勢的人家怪癖最是多,不喜陌生人與他們一同待着的更是多見,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初晴她們到的晚,剛坐下不久下面就開場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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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