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做美夢弄巧成拙
德妃這一覺睡得極沉, 直到第二日清早天蒙蒙亮時才醒過來。
這一晚,她做了個好夢。
她夢見靳承乾摟着她站在高臺上,底下是萬千臣民, 山呼萬歲。
她懷裏抱着她的皇兒,淡淡又端莊地笑着, 冷眼看着路菀菀跪在她的腳下,屈辱地匍匐着喚她皇後娘娘, 喚她的兒子太子殿下。
靳承乾卻只是冷眼掃過地下的女人, 轉身摟着她的腰回了北辰閣。
他親昵地貼着她的耳根讓她別在意,他說他只愛她,只要她的孩子。
而她則溫柔地抹去懷中孩子嘴角的水漬,笑着搖頭。一國之母,儀态萬千。
可是,懷中的孩子卻突然睜了眼, 狠狠地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腕。
那小小的嘴巴裏好似長了尖尖的獠牙, 深深地紮進她的皮肉裏, 她感覺她的手腕好似被咬穿了骨頭般的痛。
痛…就只剩下痛…
“娘娘,娘娘, 您做噩夢了, 您快醒醒。”
翠蔓跪在床邊, 一手死死按住德妃拼命掙紮着的傷手,一邊苦苦勸着,淚水流了滿面。
德妃猛地睜眼,呆滞地看着頭頂朦胧的紗帳出神。
她的手還被翠蔓攥着, 那錐心刺骨的痛喚醒了她昨日的記憶…
靳承乾陰沉着臉一腳踩上她的手腕,那骨頭碎裂的聲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可是,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
她現在在哪裏?為什麽在這裏?陛下又在哪裏?
“娘娘,這裏是明嘉宮啊,奴婢是翠蔓,是翠蔓。”
翠蔓趴在德妃的床邊泣不成聲,看着德妃一身青紫的傷痕和折斷的手腕心疼萬分。
“娘娘,您說您何苦受這樣大的罪呢?”
“翠蔓?”
聽着翠蔓的低泣,德妃總算是回過了些神,歪着頭看向她,語氣裏有着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期待。
“昨日,是誰送本宮回來的?”
“是符總管手下的一個小公公領着宮女将您送回來的。”
翠蔓用帕子沾了些水給德妃潤了潤幹燥的唇瓣,臉上也有了些高興的神色。
“娘娘,陛下昨個臨幸您了,咱們成功了。”
德妃閉了閉眼,嘴角的弧度不斷擴大,最後終是忍不住大笑出了聲。
想起昨日那個不斷在她身上不斷律動的身影,這麽長時間來,她終于有了種胸口郁氣頓消的感覺。
原來,那個夢,不是個夢。
那就是個預示,她馬畫蓮,有朝一日定是會是大祁最尊貴的女人。
她的兒子也終有一日會榮登大寶,她會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再無低聲下氣的時候。
“娘娘,您先起來,別嗆着自己。”
翠蔓小心地将德妃扶起來,再仔細地為她的手腕換藥。
“娘娘,太醫說,您這腕子要是再不好好養着,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德妃毫不在意地聽着,只是靠着床頭不斷笑着。
“翠蔓,你知道嗎?再過幾月,本宮就會成為皇長子之母,再過幾年,本宮就會成為一國之母。”
“娘娘,奴婢知道的。”
翠蔓擔憂地去撫她的背,順着她的話小聲應着。
“你不明白…你不會知道本宮有多渴望那個位子,你也不會知道,本宮對那些擋着路的人,有多恨。”
德妃搖頭笑笑,慢悠悠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不過,沒關系了。一切都結束了,本宮才會是笑到最後的那個。”
“對了,現在幾時了?”
“回娘娘,辰時了。”
翠蔓正專注地往德妃的傷口上撒着藥,德妃的巴掌抽過來的時候,她躲閃不及,狠狠摔在地上,藥瓶也碎成了瓷片。
“你怎麽不知道叫本宮起來?”
德妃看着地上還懵着的翠蔓,又尖又長的指甲指着她的鼻子,眼神裏滿是怒火。
“你壞了本宮的大事了!”
“娘娘,奴婢昨晚有讓宮女去送湯的。但書房的宮人說陛下回了北辰閣,還吩咐了說今早不上朝了。”
翠蔓委屈地捂着臉蜷在地上,抽抽噎噎地解釋着。
“陛下說過不許去北辰閣打擾的,奴婢便沒再送。看您睡得沉,也就沒喚醒您。”
“北辰閣…呵。”德妃輕屑地笑了一聲,眉峰挑的高高。
“你馬上再去吩咐人做一碗,送到北辰閣去。就說是本宮挂念陛下身體,願陛下龍體安康。”
“翠蔓,你記住,過了昨夜,本宮已經不一樣了,沒有誰還有資本和本宮作對。”
德妃斜睨着翠蔓,語氣淡淡,手上不停撫着自己的小腹。
“還有,把那碗安胎藥拿來。”
“是,娘娘。”
翠蔓踉跄着站起來,不敢再看德妃,垂着頭跑了出去。
掀簾的時候,她正聽見德妃低低地喚着皇兒的聲音,不禁打了個哆嗦,又加大了腳下的步子。
靳承乾穿着白色的寝衣斜靠在床頭,右手拿着把桃木梳,正笑容滿面地給路菀菀梳着發。
路菀菀還睡着,不時小聲地打兩個呼。她趴在靳承乾的肩上,兩條長腿兒環住他的腰,任由着男人擺弄,乖巧得像只懂事的小貓兒。
靳承乾的兩臂從她的腋下穿過,将她穩穩地抱在懷裏。
沒拿着梳子的那只手有一些沒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歌兒,溫柔地輕晃着哄她安睡。
鼻尖滿是懷中小人兒的馨香,靳承乾用梳子慢悠悠地将她的發從上梳到下,感受着手下軟綿的觸感,貪婪地吸着香氣。
他也不知道大清早的他怎麽就像個傻子似的爬起來做這事,不過這種環抱着全世界的感覺,還真不賴。
瞧瞧我家的小姑娘,多乖,多惹人憐愛。你說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好的小姑娘呢?這麽好的小姑娘怎麽又是我家的呢?
靳承乾用下巴輕輕頂着路菀菀的發旋,心好似都化成了一汪水,滿滿都是得意和自豪。
就是我家的怎麽樣,老子天下第一,誰敢不服?
聽着路菀菀小小的鼾聲,靳承乾忍不住輕輕捏起她的下巴,印上她的唇親了一口又一口。
這小妮子,總是有這好本事。就算她什麽都不做,也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對她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雙手奉上。
就是怎麽愛都愛不夠啊。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永遠也不分開才好。
靳承乾暗搓搓地抱着路菀菀偷笑了好一會,才又想起給她梳發的正事。
小姑娘昨個累狠了,怎麽勸都不吃飯,讓他又氣又惱,卻又不敢說重話。畢竟這是他做的孽,只能默默扛着。
現在正好趁着她還睡着,把該做的事給她做好,這樣她醒了就能用上早膳。自己既能免了心疼,說不定還能得頓誇贊,兩全之策,甚好甚好。
靳承乾美滋滋地想着,一手握着路菀菀的肩膀,一手輕柔地給她順着發。
心裏想着着待會路菀菀醒來後驚喜的表情,手上的動作更是麻利。
生活呀,它就得有奔頭。
這個想法确實是好的,只是還不夠周密。
靳承乾實在是高估了他的動手能力,也高估了他一心多用的本事。
路菀菀是被靳承乾給掐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覺得肩膀上好似有條鐵鉗一樣,夾得她骨頭都隐隐作痛。
更詭異的是,她竟然還能感覺到頭皮上一陣陣似羽毛刮過的癢意。順着她的發絲向下,滑下發尾後又回到發頂,周而複始,輕柔舒緩。
有鬼吧?
一瞬間,路菀菀的還不甚清醒的腦子裏飄過了無數的靈異故事。
她下意識地便以為,現在正有一只鬼鉗着她的肩,慢慢順着她的發。
它想剝了她的皮,然後化作她的樣子去迷惑陛下,禍亂大祁!
陛下…您快來救救臣妾呀。
路菀菀不敢睜眼,趴在那假想鬼的肩頭幾欲哭出聲。
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在腦海裏幻想出了一副幾年後大祁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的悲慘情景了。
只能說,沒睡醒的女人的想象力實在是豐富。
而很多的誤會,都來自于無盡的想象。
眨眼之後,路菀菀呆愣地坐在床腳,看着自己沾着血絲的指甲一臉茫然。
她不知道她是怎麽利落地把爪子揮出去再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樣竄到床尾的,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把她家陛下的脖子撓得鮮血淋漓。
她現在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只記得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一下又一下拂過她頭發的觸感。
對了,有鬼,我剛剛定是被鬼附身了。
靳承乾怔愣地捂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離他有三尺多遠的路菀菀臉上的表情由錯愕,到若有所思,再到驚恐。
嗯?剛才發生什麽了?事情的發展怎麽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陛下…臣妾好怕啊。”
路菀菀委委屈屈地扭着屁股爬到了靳承乾懷裏卧下,枕着他的肩膀抽抽噎噎地哭出聲。
“陛下,臣妾剛才覺着好像有鬼在給臣妾梳頭。您說,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寶兒,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靳承乾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橫躺着的梳子心裏一肚子的委屈,可卻是什麽也不敢解釋。只能心疼地環過路菀菀的肩,柔聲安慰着。
“乖寶不怕,朕一直都在呢,一步也沒離開過。你剛才定是做噩夢了,乖,親親抱抱就好了,不怕不怕。”
路菀菀嗚咽了幾聲也就停住了,她是不怎麽信鬼神的,奈何剛才那觸感實在是太真是,太悚人,讓她不得不往那邊去想。
見路菀菀不再哭,靳承乾也松了口氣。不想讓她再想那個弄巧成拙的梳子,急忙轉移了話題。
“乖寶,下面還疼嗎?朕昨晚給你上了藥,是不是好些了?”
上了藥?
路菀菀有些臉紅,暗自夾了夾腿。那種酸酸的漲疼的感覺确實是沒了,不過卻是覺得雙腿間一片濕膩。
“陛下,您給臣妾上了什麽藥?怎麽這麽濕…”
靳承乾還因為剛才那事有些郁悶,聽着路菀菀明顯是因為害臊而壓下去的尾音也沒作多想,只是悶着聲音答着她的話。
“章太醫那取得的藥丸,放入私密處能止痛生水,藥效佳,常用對姑娘家的身子也是好的。”
“…”
路菀菀愣了半晌,不敢置信地拽住了靳承乾的衣袖,急得連聲音都變了調。
“您是說您跟章太醫說了臣妾縱欲過度傷了私密處?!”
“沒,沒有的事。”
靳承乾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了什麽,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家乖寶本來面子就薄,對這床第之事更是羞澀的不行。現下這羞人的事竟還讓別人給知道了,她肯定會覺得難堪羞憤,說不定還會生他的氣。
“朕是讓符延去拿的,符延機敏,定是會說的隐晦,乖寶你別擔心。”
“那您是怎麽跟符延說的?”
路菀菀撐着胳膊半支起身直視着靳承乾,看得他一陣陣的心虛。
“…朕,朕就說了句娘娘身子不适,然後他就懂了,去取了這藥來。”
一把将路菀菀撈進懷裏,靳承乾一下下撫着她的背給她順着毛。
“朕不也是心疼你,乖,別氣了。”
“嗯…”
路菀菀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低低應着,臉紅得不行。
她知道靳承乾是為了讓她少受些罪,她也沒法矯情地對着他發火。可雖然不氣了,還是會羞啊。
現下好了,連符延都知道了她在白日裏做那種事,還做得過度傷了自己。天哪,沒臉見人了。
看着明顯還悲憤着不願意擡頭見人的路菀菀,靳承乾識相地起身下床,再細心地給她掖好被子。
“乖寶,朕去給你傳早膳來,你別賴床。”
“嗯…”
聽着這拖得長長的尾音,靳承乾摸摸鼻子,腳尖一動,不着痕跡地将地上的梳子給踢遠了。
要是沒這梳子,今早上也不會有這麽多事兒了,礙事的梳子,不要也罷。
嘶…脖子真疼。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我對這些嫔妃的描寫路子好像都差不多…
先寫瘋,再寫死…【囧】
為了咱們家菀菀的幸福生活,她們也是夠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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