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林沉畹朝剛進門的高樹增走了過去, “高主編。”

“林小姐,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高樹增臉上露出意外驚喜。

“高主編是高省長請的客人還是高家公子的客人?”

高樹增剛來琛州沒多久,竟然跟高省長關系走這麽近。

“我也姓高,我跟高家是同宗, 一個祖宗, 我祖父跟高省長的的父親是親兄弟。”高樹增解釋說。

“鬧了半天高主編是高省長家的親戚, 那我們也算是親戚了, 我二姐嫁給你堂兄。”

林沉畹捋一捋,她姐夫是高主編父親的堂侄,這樣關系就清楚了,真是實在親戚加引號的。

“那我高攀林小姐了。”

兩人不由都笑了, 這親戚論的有點八竿子打不着。

白妤薇站在客廳中央,看陳道笙不說話,眼睛朝林沉畹站的方向看, 她說話全然沒聽見, 輕輕又扯了一下陳道笙的衣角,“道笙哥, 我新作的旗袍好看嗎?這可是最時興的樣式。”

陳道笙敷衍地嗯了一聲,眼睛卻看向那邊站着的林沉畹和高樹增,面沉如水,眸若寒冰, 那邊的兩個人卻有說有笑。

高家的客廳寬敞華麗,西洋風格,這時, 舞曲響起,客廳裏西裝革履的男士彬彬有禮地邀請夫人小姐們跳舞,白妤薇仰臉看着陳道笙,“道笙哥,我們跳舞吧!”

陳道笙仿佛沒聽見一句,渾身透着陰寒之氣。

高樹增看周圍人男女相擁跳舞,對林沉畹說:“林小姐,我請你跳一支舞。”

“我跳得不好。”林沉畹謙遜地說。

她跟四小姐林秀暖學過跳舞,但極少去舞場,舞步生疏。

“正巧,我不太會跳,林小姐指點一二。”

聽他這麽一說,林沉畹不好推脫。

一個認識四小姐林秀暖的男士邀她跳舞,林秀暖突然看見匡為衡,跟幾個男人站在哪裏,手執酒杯,正在聊天。

匡為衡正好也看見她,便跟同伴說了一聲,穿過人群朝她走過來,周遭紛亂的人群,四小姐林秀暖恍若眼睛裏只看見他一個人,迎着他過去,匡為衡紳士派頭十足,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能有幸請四小姐共舞一曲嗎?”

林秀暖不由自主地便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四小姐請老師教過跳舞,身姿輕盈,舞姿優美,匡為衡舞步娴熟,兩人配合默契,匡為衡不由誇贊,“四小姐舞跳得真好,改日我請四小姐去花都跳舞。”

“匡議員的交際舞跳得很标準,經常去夜總會?聽說花都夜總會新來了幾個舞女,大受追捧。”

“四小姐誤會,我不經常去,只是偶爾陪朋友去。”

“匡議員不用跟我解釋,如果要解釋,也是跟需要解釋的人。”

“四小姐就是我必須要解釋清楚的人。”

匡為衡話裏透着深意,四小姐林秀暖面色一紅,“匡議員真會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

兩人四目相對,匡為衡深情款款,林秀暖面帶嬌羞。

冷大奶奶和五小姐林秀瓊站在餐桌旁,長條餐桌擺滿各種點心水果,冷大奶奶叫住一個端着香槟的侍者,拿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地品,一個男士朝五小姐林秀瓊走過來,“能請小姐跳一支舞嗎?”

林秀瓊搖搖頭,“我不會。”

客廳裏燈光調暗,成雙入對的男女珠光寶氣,相擁共舞,氣氛暗昧香豔,留聲機裏歌女的歌聲纏綿悱恻。

五小姐林秀瓊目光落在人群中,最醒目的男子身上,陳道笙跟白妤薇翩翩起舞。

陳道笙的眼睛卻沒有看近在咫尺的白妤薇,而是一直盯着林沉畹跟高樹增,高樹增笑容溫潤,低頭跟林沉畹說着話,林沉畹揚起小臉,笑靥如花。

當陳道笙和白妤薇轉到二人身邊,靠近時,林沉畹瞥見,趕緊跟高樹增躲開他們,陳道笙不由妒火中燒,只是礙于這種場合不便發作。

白妤薇貼近他胸膛,頭倚在他懷裏,陳道笙知覺,身體往後撤了撤,保持距離,白妤薇略失望。

林沉畹本來沒什麽興趣跳舞,被陳道笙刀子似的目光盯着,如芒刺在背,對高樹增說;“我不想跳了,我想歇一會。”

“好,我們到那邊坐一會。”

兩人一同來到餐桌邊,林沉畹端起碟子,拿叉子小口吃點心。

一曲終了,陳道笙放開白妤薇,朝林沉畹走去,二小姐林秀葳跟一個男士跳舞,看見陳道笙臉色難看,注意到那邊站着的六妹和高樹增,趕緊走過去,攔住陳道笙,小聲說;“高先生是我公公的堂侄,今日是我公公的壽日,給我點面子。”

看見五小姐站在那裏,便招呼,“五妹,你陪陳二爺跳一支舞,你不是想學跳舞嗎?叫陳二爺教你。”

五小姐林秀瓊走過來,第二支舞曲一響,林秀薇便把五小姐林秀瓊推給陳道笙,“陳二爺,照顧好我妹妹。”

林沉畹吃了一塊蛋糕,喝了一杯酒,入眼镂金錯彩、紙醉金迷,她不喜歡這樣的環境,“我去外面,透透氣,高主編自便。”

“我陪林小姐去外面,我也覺得屋裏悶。”

兩人從客廳後門走出去,客廳後門出去就是高府花園。

客廳裏,燈光幽暗,白妤薇同高家二公子高祖廉跳舞,心不在焉,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當她終于轉到陳道笙跟五小姐林秀瓊身邊,鄙夷地看了一眼五小姐林秀瓊,林秀瓊身體生硬,刻板。

五小姐林秀瓊跟六小姐林沉畹兩個人年紀小,不經常出門交際,舞步不娴熟,林秀瓊總怕跳錯,客廳人多,跟白妤薇擦身而過時,被白妤薇故意撞了一下,腳下亂了,走錯一個舞步,不小心踩在陳道笙的皮鞋上,陳道笙锃亮的黑皮鞋踩了半個小腳印。

林秀瓊有些慌亂,紅了臉,“對不起,陳二爺,我踩你腳了。”

陳道笙把望向林沉畹的目光暫時收回來,“沒關系。”

他全不在意,看五小姐林秀瓊由于緊張,跳錯一個舞步後,頻頻出錯,溫聲說:“別緊張,跳錯沒關系。”

“我跳得很糟糕?”

林秀瓊本來灑脫的性格,不知為何竟局促不安。

“沒事。”

五小姐林秀瓊畢竟是林沉畹的姐姐,陳道笙多了分耐心,林秀瓊有陳道笙帶着,調整舞步,慢慢适應了,不再出錯,陳道笙鼓勵她,“很好,你只要不緊張就能跳得很好。”

兩人腳步趨于協調,陳道笙轉過臉朝餐桌位置看,方才林沉畹站的位置空了,人沒了,幾分鐘的功夫,兩人消失就不見了。

他在客廳裏搜尋了一圈,沒有林沉畹和高樹增的身影,他的心髒立時像生生被一只手揪住一樣,想都沒想,放開五小姐林秀瓊,疾步朝客廳門走去,沒顧忌五小姐林秀瓊一個人尴尬地站在那裏。

花園一排花架下吊着一盞電燈,一張白色長椅,冬天沒人坐,蒙上一層灰塵,林沉畹跟高樹增站在長椅後說話,高樹增看着木頭架子上已經枯萎的枝蔓,“你的演講稿我已經改好了,沒想到今晚能遇見你,沒有帶來,”

“不愧是主編,這麽快就改好了。”

“稿子我基本沒有大動,我認為整個框架很好。”

“我在學校演講時寫的不是這個內容,跟別的同學有些沖突,原來的主題不太适合我。”

“你這篇演講稿的選題很适合你,女生以溫柔知性為主,不要選擇太過激昂的主題……”

燈光照着她,氣質溫婉,素淡如菊,他心裏有幾分疑惑,“你很想贏?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是的,我很想贏。”

她前世與世無争,性格軟弱,這次演講大賽,她是存着跟白妤薇陳蓉較量的心思,可也不全是,重生後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改變,變得更好,把這次演講大賽算作是一個挑戰,她要贏的不是白妤薇,而是自己,她可以做到,一個全新的不一樣的林沉畹。

除了嫁人,她還可以做好多事情。

高樹增側頭定定地看着她,這個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其實內心執着堅持,從她寫的那些優美的文字可以看出,她內心純淨而美好,有一份對生活的熱愛,這些都感染并無形打動了他,對他産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使他對她投入越來越多的關注。

“我想我可以幫你,我有這方面的經驗。”

“謝謝高主編,你願意幫我,我心裏就有底了。”

這時,一個男傭人找到園子裏,“增少爺,老爺叫你。”

傭人口中說的老爺是高樹增的堂伯父高省長。

“林小姐,我過去一趟,明晚我等你。”

“明天見,高主編。”

高樹增跟男傭朝後宅花廳去了。

今晚氣候暖和,但在外面站久了,林沉畹感覺到涼意,她剛想轉身回去,突然,背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你跟他什麽關系?”

她吓了一跳,轉過身,陳道笙走到花架下,站在她面前一步遠,林沉畹不悅,“你偷聽我們說話?”

“碰巧聽見。”

“我冷了,我要回去了。”

她剛邁步要走

“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這句話說得太遲了,整整遲了一世,他不是從前那個他,但她也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傻傻等他的那個人,雖說挺悲哀的,但沒什麽遺憾,“不可能,我們早已經結束了。”

我是要重新開始,可是不是跟你重新開始。

“我等你,等你原諒我,我們再重新開始。”

他又補充一句,“你提出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沉默,許久,林沉畹平靜地看着他,“我原諒你!”

電燈光映着他沉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中無數顆星星。

“你說我提什麽條件你都可以答應我,那麽今後我們互不相幹,對沒有可能的事,你別浪費時間了。”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無謂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我要回去了。”

林沉畹說完,往回走,從他身旁經過時,他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她,把她帶到懷裏,他雙臂像鐵鉗一樣箍住她,好像生怕她會溜走,薄唇在她頭頂秀發不停地親吻”。

她被他勒得骨頭快碎了,夜晚太靜谧,她不敢喊,她越掙紮,他摟得越緊。

她不動了,像塊木頭一樣,他發瘋似地親吻她,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心底升起恐懼,他已經留不住她的心,她在他懷裏,他卻抓不住她。

兩人誰也沒注意,不遠處一棵樹後,五小姐林秀瓊站在那裏,看着兩個人。

“陳二爺,陳二爺。”

有兩個男人的喊聲傳來,其中一個男說:“陳二爺去哪裏了?我們剛才生意還沒談完。”

陳道笙分神的剎那,林沉畹用力推開他,跑出花架外。

她跑了一會,站住,前方燈火通明的地方是客廳,她不想回客廳,不喜歡奢靡的氛圍,高省長府邸她曾來過,但高府房屋多,建築結構相似,她不知道該去哪裏能找到一處清淨所在。

沿着廊檐漫無目的地走,她朝亮燈的房屋走過去,走到窗根下,聽亮燈的屋裏好像有說話聲,細聽屋裏傳來她二姐林秀葳的聲音,還有她二姐夫高家大公子高祖秀的聲音,兩人好像在吵架。

林沉畹站在廊檐下,屋裏傳來姐夫高祖秀的聲音,“你跟姓黃的來真的?”

二姐林秀葳的不高的聲音,“真的又怎麽樣?你難道不是對那個舞女一擲千金?你沒資格對我的事指手畫腳。”

姐夫高祖秀氣惱地語氣,“你是女人,你能跟我比,我娶三妻四妾,理所應當,你紅杏出牆就是蕩婦,舞女怎麽了?我喜歡,她就是比你好。”

林秀薇冷笑,“哪裏來的強盜邏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跟他不像你想的那樣龌龊,他很尊重我。”

高祖秀冷冷的聲音,“你是要離婚了?”

“我們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你以為我不想離,我早就想休了你,你給我戴多少頂綠帽子,背後別人叫我高王八,”

高祖秀怒極,嗓門提高了。

二小姐林秀葳聲音冷靜,“我們既然達成一致,跟雙方家庭說清楚,盡快交割明白。”

高祖秀冷笑幾聲,“要說你去說,我急什麽,你存不存在,不影響我,我看急的是你,怕人老珠黃沒人要了,而且就你這副德行,名聲爛透了,有男人家願意要你,不嫌你髒,你趕緊抓住千萬別放手。”

“正如你所說,有人不嫌棄我,我可別錯過機會,既然你不提離婚,我提,我本來想夫妻協商,兩家顧全面子,別傷了兩家的和氣,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林秀葳聲音平平靜靜,也不生氣。

林沉畹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花心的二姐夫,從前二姐也不是這樣子的,都是被男人逼出來的,黃敏之看着人厚道,真心想娶二姐,錯過了,再也尋不到這麽好的男人。

夫妻鬧到惡語相向,互相傷害,已經沒有一分感情,她贊成二姐的決定。

她一直站在這裏聽壁角,偷聽別人隐私不妥,于是悄悄離開。

她沿着游廊往前走,看一間正房開着門,裏面還亮着燈,看門口牌匾,書齋,她輕輕推開門,對門牆面西式壁爐,紅紅的爐火,壁爐旁邊一張椅子上坐着冷大奶奶,手裏拿着一本書看,神态安詳。

聽見腳步聲,冷大奶奶從書上擡起頭,“六妹。”

林沉畹邁進門檻,“大嫂怎麽在這裏?”

“我不喜歡熱鬧,六妹沒去客廳玩。”

林沉畹笑了,“我也嫌吵,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呆一會。”

她看旁邊書架上有許多書,這可能是主人一個小書房,随手找了一本書看。

兩人圍在壁爐旁,靜靜地看書打發時間。

白妤薇被高二公子纏着脫不開身,轉頭看不見陳道笙,在客廳裏到處找不見,看見林家的五小姐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無精打采的。

走過去,招呼一聲,“五小姐。”

五小姐林秀瓊很冷淡地問;“白小姐是叫我嗎?”

白妤薇沒理會林秀瓊冷淡的态度,“道笙哥去哪裏了?”

林秀瓊對她沒什麽好感,“我又沒義務給你看着你道笙哥。”

“道笙哥方才不是跟你一起跳舞了嗎?難道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

白妤薇方才應付高二公子,一錯眼的功夫,再找陳道笙,陳道笙就不見了,而跟他一起跳舞的林家五小姐也沒了影子。

林秀瓊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誰說他跟我一起出去的?他自己長腿,你雇我看着他了?”

林家五小姐是個厲害的主,白妤薇不跟她一逞口舌之快,似笑非笑,“你妹妹也出去了?”

“你想說什麽?”林秀瓊繃臉問。

“五小姐,難道你一點不知道,你妹妹纏着道笙哥,背地裏追求道笙哥嗎?”

白妤薇撇嘴,嘲笑地說。

“你再敢胡說,敗壞我妹妹的名聲,我對你不客氣了。”林秀瓊立睖眼睛,嘟囔,“我看是你追求陳道笙,陳道笙不搭理你,你嫉妒才這樣說的吧?”

白妤薇不生氣,一臉不屑,“道笙哥跟我是什麽關系,我方才說的話,你就一點不信嗎?你妹妹早晚露出狐貍尾巴。”

說完,白妤薇轉身離開,她看這個五小姐跟陳道笙跳舞時的神态,只怕是對道笙哥動了心思。

五小姐林秀瓊站在原地,六妹說過不考慮陳道笙,她還信了。她不信白妤薇挑撥,但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轉身想離開客廳,看見四姐林秀暖跟匡為衡坐在那邊沙發上,大概跳舞跳累了,兩人聊得熱絡,彼此很親近,四姐暗戀匡為衡她是知道的,之前,匡為衡對四姐若即若離,看今天的态度,兩人的關系好像更近了一步。

三哥林庭銘跟他們一道來的,此刻不知跑到哪去了,大哥林庭申端着一杯酒,正跟兩位小姐說笑,不知道談論什麽,兩位小姐捂嘴直笑。

她走到西面椅子上坐下,桌上有瓜子花生糖水果,她抓了一小把爪子,有一搭無一搭嗑,沒留意隔着兩張椅子一個男士坐着,翻着報紙,那個男士一擡頭,看見她,又繼續低頭看報紙,看了一會,擡起頭朝她看過來,開口說;“小姐,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林秀瓊把手裏的瓜子摔在桌上,“無聊。”站起來走了。

那位男士看着她的背影笑笑,心想,這位小姐真有個性。

林沉畹跟冷大奶奶待在書齋裏看書,直到無雙過來喊,“大奶奶、六小姐,我找了一大圈,原來你們在這裏,督軍和夫人要回去了,叫大奶奶和六小姐過去。”

林督軍和夫人坐一輛汽車,傭人回說;“督軍,夫人,三少爺留在高家玩,今晚不回家了。”

林雲鴻揮手,“随他便,我們走。”

冷大奶奶跟大少爺一臺汽車,林家的小姐們坐一輛汽車,副駕駛位坐着程東林,四小姐林秀暖已經坐在裏面等,看六小姐出來,程東林下去,打開一側車門,林沉畹邁步上車,随後,五小姐林秀瓊走出來,程東林沒關車門,等五小姐上車。

五小姐林秀瓊卻繞道另一側,自己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四小姐林秀暖在中間位置,左側六小姐林沉畹,右側是五小姐林秀瓊,她把五妹和六妹隔開。

不解地說;“今天奇怪了,你們兩個不黏在一起了,往常分都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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