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同學們一窩蜂湧出大戲院, 大戲院門口停着五輛汽車, 兩輛吉普車,幾個男同學上了吉普車,保镖把一排汽車門打開, 一班的男女同學紛紛上車。
唐昀雲跟汪寒雪出來時, 朝其中一輛汽車走去, 秦谷芬坐在裏面, 林沉畹剛想跟着一起上那輛汽車,被陳道笙一把拉住,朝自己的座駕走過去,林沉畹哪裏有他的氣力大, 看陳道笙的汽車裏有司機,略放心,林沉畹上車後, 陳道笙随後上車, 一行車隊浩浩蕩蕩朝金華大飯店駛去。
室外氣溫低,林沉畹在旗袍外頭套了一件深藍呢大衣。
陳道笙上車沒有坐副駕駛座, 而是坐在後排,挨着林沉畹坐,林沉畹往裏挪了挪。
陳道笙側頭,看見她烏黑秀發戴着一朵珠花, 碎鑽光彩奪目,小臉白白淨淨,煞是美麗, 目不轉睛地看她,林沉畹把臉掉向窗外,被這樣的眼神盯着她渾身不自在。
汽車裏很熱,林沉畹穿着大衣,一會,臉頰暈染上胭脂色。
“大衣脫了,你穿旗袍的樣子很好看。”
“我有點冷。”
她渾身熱烘烘的,還是違心地說了句。
她的旗袍是舊式小立領,領口梅花盤扣,裙袍是長款,把腿遮住,露出一雙精美的繡鞋。
外面套了一件大衣,沒有扣子,腰間用一條帶子,打了個結,裝束很保守,就這樣也絲毫沒有妨礙陳先生眼睛像生了根似的盯在她身上。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冷嗎?”
臉頰細嫩溫熱,林沉畹往車門挪了挪,整個側着身體朝向窗外,後背對着陳道笙。
陳道笙的目光落在她秀發上,柔順烏黑亮澤,垂到肩下,他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秀發,輕柔寵溺。
林沉畹偏頭,躲開他的手,陳道笙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身上的每個細泡都在拒絕他的親近。
七八輛汽車在金華大飯店門前停下,一群學生下車,望着眼前富麗堂皇的金華大飯店,在一群學生眼裏,這個頂級奢華的大飯店,高貴、威嚴而神秘。
這群學生走進去,在門口脫下外衣交給侍者,一樓開了西餐廳,金碧輝煌,豪華西洋式風格,樓上是中餐廳,滿堂的紅木桌椅,蘇繡富貴牡丹薄絹屏風,古色古香,厚重的文化色彩。
經過一番讨論,大家一致決定吃中餐,少數服從多數,三四十個同學,開了四桌,年輕人到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大家邊喝邊說,那廂有個歌女彈奏琵琶,有個女生站在前面唱歌,其他人喝酒笑鬧。
秦谷芬端着酒杯,站起來,“我敬林沉畹,恭喜她取得好成績。”
“我也敬林沉畹,我們班級的驕傲。”
“我也敬林沉畹,林沉畹表現太出色了,獲得最佳形象獎,名至實歸。”
一群男女生争搶着跟林沉畹喝酒,林沉畹沒多少酒量,唐昀玉知道,豪氣地為她擋了不少酒。
大家直鬧到半夜,全班男女生,已有大半的人喝趴下了,沒喝鑽桌子的同學,也扶牆了。
陳道笙帶着人過來一看,體貼親切地對同學們說;“飯店裏有客房,同學們可以到客房休息,今天飯店不接待外客,同學們可以随意。”
林沉畹有唐昀玉和汪寒雪護駕,是今晚最清醒的人,她扶着唐昀玉,往這一層樓的客房走,每間客房門口站着仆歐,客房裏都空着,林沉畹走到最近一間客房,跟唐昀玉說;“我們住這間。”
唐昀玉朝裏一看,眼前恍恍惚惚的,“這房間真漂亮。”
兩人剛要進去,林沉畹看見陳道笙朝她們走過來,他走到跟前,俯身對林沉畹說;“飯店有上百間客房,你們可以獨自住。”
林沉畹幹笑,“不用,陳先生,我們倆個女生住一間。”她瞄見屋裏有兩張床。
“陳先生,我們要休息了。”
唐昀玉朝陳道笙擺手,“陳先生晚安!”
嘟囔,“陳先生,你沒站穩。”
林沉畹看她是真喝多了。
她扶着唐昀玉走進客房,回身擡手剛要關門,陳道笙突然盯着她的手腕,林沉畹早忘了這個茬,在客房門即将關上瞬間,陳道笙伸腿,頂住房門,把門撞開,“把手拿過來,我看看。”
林沉畹把手背在身後,她松手不扶唐昀玉,唐昀玉喝多了,踉跄走向床邊,嘴裏嘟囔,“兩張床。”
身體撲向一張床上,臉朝下趴在床上。
林沉畹後退,把手背在身後,陳道笙回身把門鎖上,執着地伸出手,“把手拿過來。”
林沉畹退到另一張床邊,退無可退,陳道笙上前兩步,要拿起她的手,她朝後躲,被絆倒在床上,仰躺在床上,把手舉到頭頂,陳道笙欺身上來,兩人撕扯。
陳道笙待抓住她的手腕,面色一變,冷冽的聲音說:“我送你那塊表呢?為什麽不戴?”
林沉畹嬌喘籲籲,“你送的那塊表在家裏放着。”
陳道笙愠怒,“這是誰送你的?姓高的?”
林沉畹本能否認,“不是。”
“方崇文?”他凝眉問。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那就是方崇文送的了?”
他口氣不善,“扔掉!”
她喘息着,“我憑什麽聽你的?”你要我扔就扔,這是我生日禮物。
他強行要解開她手腕的表,林沉畹阻攔,兩人撕扯着,他握住她的手腕,這塊手表他不熟悉,林沉畹又掙紮得厲害,他半天沒解開,遂不耐煩,手重了點,她委屈地叫了聲,“疼。”
他趕緊松開手,兩人都停住,近在咫尺地對視着,這時,兩人才發現,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争奪中,他無意中趴在她身上,自己身下的嬌軀綿軟溫熱,這個認識,林沉畹已經意識到了。
兩人相疊在一起,姿勢太暗昧了。
陳道笙突然不在糾結那塊表,眼睛看身下的她,兩人的臉相隔一個韭菜葉寬的距離,暗昧的距離,陳道笙突然低頭吻住她,林沉畹嗚嗚兩聲,側眼看,唐昀玉已經睡着了,睡得跟死豬似的,剛進屋就睡這麽香。
陳道笙看她分神,懲罰性一口咬下去,灼燙的氣息令她膽顫心驚,他嗅到她身上柔軟的皂香,品出她口中甜味和清淡的薄薄的酒香,他擠壓着她溫軟的胸脯,心蕩神怡,伸手一摸,啞聲問:“沒穿小衣?”
她羞憤欲死,這幾天演講大賽,她穿旗袍,裏面沒有穿舊式的亵衣,舊式的亵衣束胸,把胸部束成平坦,為了突出曲線美,達到最美的效果,她穿那件差點沒剪掉的奶罩,誰想到又被他撞破。
他沉迷地拿手揉捏,不忍釋手,她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驚吓住,用力想推他下去,他一只手抓住她兩只手,舉過頭頂,另一只手下移到她腰間,揉捏。
旗袍料子薄薄的一層,他的手就像直接接觸她的肌膚,每個人的敏感部位不同,她的敏感部位是腰部,他對她的身體不陌生,能很快地找到她的敏感點。
她身體輕顫,想喊,嘴被他堵住,即便叫了人來,被人看見他們如此不堪,她聲名盡毀,被他壓着,一點使不上力,何況她跟他的力氣相差懸殊,他身體某一處已蠢蠢欲動,她越掙紮扭動,兩人身體磨蹭,他反應越大,林沉畹吓得不敢動了,接下來将發生什麽,她前世是已婚婦人,再明白不過,心驚肉跳。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侍者的聲音,“小姐,請開下門。”
她趁着他停頓的功夫,猛力一推,把他從身上推下去,跑到門口,快速打開門,一個侍者手裏端着托盤,托盤上擺着幾個小碗,沒看見屋裏的老板,恭敬客氣地說;“小姐,這是醒酒湯。”
“謝謝,不用了,喝醉酒的小姐已經睡了。”
“對不起,小姐,打擾了!”
侍者看見眼前的小姐衣衫不整,面色潮紅,心中微微詫異,客人的隐私他不便過問,端着托盤往別的房間送。
林沉畹把門整個拉開,抖着聲音朝陳道笙道;“陳先生,你請出去,你不走,我走。”
陳道笙站起來,朝門口走過來,經過林沉畹身邊,深深地注視着她,林沉畹羞憤交加,一字一頓地說;“陳道笙,你敢強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我就去死。”
陳道笙身子一抖,面色瞬間灰白,然後,一語不發地走了。
他剛出門,客房的門在身後嘭地一聲關上,裏面隐約闩門聲音,她這次小心防範他。
曹震走過來,賠笑問:“大哥,沒辦了林小姐?”
陳道笙低聲罵了一句,“滾遠點!”
他走進一間高級套房,到浴室裏把冷水打開,穿着衣裳站在噴頭下,冷水澆在身上,心裏激狂的燥熱慢慢退卻,心想,方才又觸犯了她,把她又推遠了,她以後更避自己如蛇蠍。
她剛才竟然說出那樣的狠話,令他心驚膽寒,別說真發生,這句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他都無力承受。
他一見到她不知為何控制不住自己,惱恨地一拳打在牆面上,心裏隐隐作痛,他真的這輩子都追不回她了嗎?她對自己已經沒有半分情,難道重活一世,她就什麽都忘了嗎?
他仰頭,冷水激打在臉上,忘了倒好了,他可以重新追求她,可是她沒忘,一點沒忘,她對他冷漠,待他不如她身邊的人,她說過原諒他了,原諒他了,還把他當成可有可無,他在她心中難道沒有一點位置和分量,她已經明白地告訴自己,嫁給誰,都不會跟他了,他沒有一點機會。
林沉畹關上客房門,把門從裏面闩上,靠在門上,身體還是抖着,後怕,方才如果不是侍者敲門,會發生什麽,她不敢想,就算真的發生了,她也不會嫁給陳道笙。
床上唐昀玉說着夢話,林沉畹走到床邊,把她踢到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替她蓋上,拉滅了電燈,自己走到旁邊的床上,和衣躺下。
方才發生的事,她還沒完全緩過來,睡不着,客房的窗簾厚重,遮擋室內黑暗,她胡思亂想。
很快就過年了,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盼着早點離開這裏,出國的事,督軍府的人她跟誰都沒說,怕節外生枝,大太太如果知道,必不會放她走,大太太跟陳道笙已有默契,這陣子沒安排五姐和她跟陳道笙見面,等她放假了,大太太哪裏能放過她,大太太的算盤打得精。
她無依無靠,只有靠方家,資助她出國,而這一切她要偷偷進行,連五姐、小楠她都沒透漏一個字。
方崇文的母親跟大太太是親戚,大太太原來是很願意她跟方崇文來往,但是在利益面前,大太太這樣功利的一個人,怎麽可能不選陳道笙,而選方家。
她要跟方崇文走,方家是知道的,方太太如果告訴了大太太,事情就麻煩了。
方崇文是個好人,他願意幫她出國,沒勉強她什麽,沒逼着她做什麽承諾,不給她任何壓力,目前她想擺脫陳道笙,至于以後的事,順其自然。
天已經大亮,隔壁客房的房門打開,傳來秦谷芬洪亮的聲音,“同學們,快起來,上課要遲到了。”
房門接二連三打開的聲音,“上課晚了,今天遲到了。”
客房門口站着侍者,“請先生小姐們去用早餐。”
林沉畹聽見走廊裏秦谷芬的喊聲,把她吵醒,屋裏窗簾遮擋住光線,一片黑暗,看不清,林沉畹把窗簾一角掀開,一看外面天已經大亮,沖着亮看一下表,一骨碌爬起來,赤足走到旁邊床,推唐昀玉,“玉,快起來了,上課遲到了。”
唐昀玉哼哼唧唧地扶着額頭坐起來,“幾點了。”
林沉畹把客房裏的窗簾拉開,滿眼的陽光,唐昀玉懶洋洋地走去衛生間,兩人草草洗漱走出房門。
其它客房的同學手忙腳亂整理好,齊湧入餐廳吃早餐,早餐已擺好,同學們沒人空出嘴說話,狼吞虎咽吃。
陳道笙身後跟着幾個保镖走進餐廳,和藹可親,“同學們,汽車在樓下等,送你們去學校,同學們慢慢吃。”
說完,陳道笙朝林沉畹看了一眼,帶着人走了。
一個同學朝後一倒,靠在椅子裏,“謝天謝地,不能遲到了。”
第一堂國文課,全體遲到,沈老師的臉色有多難看,大家不敢想。
松了一口氣,大家又活躍起來,讨論大飯店的奢華,有個女生說:“金華大飯店從前只是聽說過,今天開了眼界,太豪華了,客房裏都有沖水馬桶,淋浴間。”
一個男同學回味着,“南北八大菜系,正宗,還有西餐,地道。”
“太舒服了,太享受了,西洋軟床,我都不願意醒了。”
一個女生看見陳道笙走了,悄聲說;“我聽說金華大飯店的老板是道上的人,不像耶!絕色美男,說話又和氣。”
“林沉畹,他跟你是什麽關系呀?是在追求你嗎?如果沒有方崇文,我看你就選他吧!”
汪寒雪趕緊說;“別亂說,這位先生有喜歡的女生,林沉畹陪別人相親認識的,現在男女生可以自由交往,她們是好朋友。”
一群小女生好奇心大發,圍住林沉畹,“林沉畹,你們認識還挺浪漫,講一講你們是怎樣相親的?”
秦谷芬招呼,“走了,晚了要遲到了。”
男女生方散開,離開飯店,汽車等在門口,大家紛紛上車,
陳道笙等在座駕旁,看林沉畹一走出飯店的門,楚行風走過來,神情恭敬,“林小姐,請。”
林沉畹挎着唐昀玉,唐昀玉上廁所耽擱一會,秦谷芬和汪寒雪已經上車了,林沉畹死活不肯一個人坐陳道笙的車,拉着唐昀玉一起坐上陳道笙的座駕,兩人坐在後座,陳道笙自然不能跟兩個女生擠,坐副駕駛位。
一路,林沉畹眼睛看着窗外,也不說話,唐昀玉酒喝多了,頭疼,靠在座位上無精打采的。
陳道笙回頭,看着林沉畹,搭讪,“早餐吃飽了嗎?沒吃飽路上買個蛋糕帶學校吃。”
“飽了。”
林沉畹看着窗外,一副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
“昨晚睡太晚,今晚早點休息,別看書了。”
林沉畹不答。
“我看你昨晚愛吃那道鴨子,中午我叫人給你送幾只到學校去。”
陳道笙陪着小心,瞅着她的臉說。
“不愛吃。”
林沉畹連瞅都沒瞅他。
前面開車的楚行風從後視鏡裏看見,咧咧嘴。
汽車停在學校門口,林沉畹連招呼都打,直接下車,徑直往學校裏走,唐昀玉在後面說了句,“謝謝陳先生的款待。”
陳道笙看着前面腳步很快的少女,“你們要想玩,随時可以過來。”
“謝謝陳先生。”
唐昀玉對陳先生好感倍增,回身看前面林沉畹已經走進校園,趕緊快走幾步追上,“你走這麽快?”
“要遲到了。”
唐昀玉挎着她的胳膊,“這位陳先生對你真好,我看他對你有意思,他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哎!如果不是方崇文,我就勸你跟他在一起。”
你了解多少,林沉畹不想提他。
上午第一堂國文課,教室裏一片哈氣連天,國文沈老師拿着教鞭,直敲桌子。
州演講大賽結束,林沉畹全力備戰期考,為了教學方便,民國時期中學一般實行文理分科制,育德中學實行文理商三科制,林沉畹國文好,數理化也好,文理并重。
民國政府教育部,頒布了課程标準,學校的“體操科”改名為“體育科”。取消兵操,以田徑、球類、游戲為主。
田徑運動,對林沉畹這種大家閨秀,是個挑戰,林沉畹的體育課,很悲催地長跑不合格,這一項不合格,林沉畹做不到所有學科優秀。
班級裏的大小姐們叫苦連天,有許多不合格的。
外面天邊剛透出魚肚白,林沉畹的屋裏就有了動靜,小楠側耳聽,好像小姐起來了,輕輕推門,蹑手蹑腳地進去,林沉畹正在穿衣裳。
小楠走過去,“小姐起這麽早?”
“我要去學校練跑步,把我布鞋找出來。”
“小姐這麽早去學校,府裏早飯還沒開。”
“叫許媽去廚房,随便找點吃的帶上。”
提前了一個小時,督軍府的汽車到學校門前,一個學生都沒有,學校的大門剛開。
林沉畹走到學校後院操場,把書包放到操場邊上,繞着操場跑步,跑了兩圈,天光才放亮,早晨天冷,林沉畹背後都出汗了,站着歇一會,第一天跑,運動量太大,吃不消。
她站着喘口氣,突然發現操場上還有一個人在跑步,那個人什麽時候來的,她沒注意,林沉畹站在操場邊休息,看那個人越跑越近,笑着揚手招呼,“杜同學。”
杜雲峰跑到跟前站住,“林同學,你來這麽早,也是練跑步?”
林沉畹不好意思,“我田徑不合格。”
杜同學渾不在意,“我跟你一樣,田徑成績不太好。”
這個不太好是什麽意思,比不合格強,但沒有達到理想标準,杜同學平常看着懶散,其實對自己課業極其認真和苛刻,林沉畹嘆口氣,“你是第一天跑嗎?”
“第三天。”杜雲峰原地活動,“林同學,你不準備跑了?”
林沉畹很慚愧,“我跑不動了,真沒用,才跑了兩圈。”
“我帶你,你跟着我跑。”
杜雲峰說着,往前慢跑,林沉畹跟上,杜雲峰在前面跑了一圈下來,回頭找,林同學姍姍地落下半圈,站在那裏等林沉畹跑近。
林沉畹跑到跟前卻沒停下,繼續往前跑,邊跑邊說了句,“我先跑,不然被你落了太遠。”
杜雲峰看她已經跑出三分之一,然後,才開始跑,正好在一圈的地方追上她。
林沉畹跑了三圈,累得實在跑不動了,坐在籃球架旁一塊石頭上歇着。
杜雲峰又跑了兩圈,林沉畹看他也累得彎腰直喘,天才也是在某個領域,不是全能。
走過來,對林沉畹說;“你先站起來一下。”
林沉畹站起來,杜雲峰把肩膀上的校服外衣,鋪在石頭上,“坐吧!石頭太涼。”
看他好像有潔癖,林沉畹猶豫,“我還是不坐了,一會就上課了。”
“你怕把我校服弄髒,沒事,我校服本來髒得很,怕把你的衣裳弄髒。”
坐下兩腿發沉,站着,林沉畹的雙腿虛飄飄的發軟,只好重新坐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林沉畹晨練一個禮拜後,看到實質性的進展,體育課的長跑項目,幾乎可以合格了,堅持接着練習,一直到期考剩三天了,她才作罷。
五姐的生日快到了,府裏的零花錢聽說過年一起給,林沉畹算算還差兩塊錢,她翻首飾匣子,想找一件無關緊要的首飾當掉,找了半天,翻到一支老銀挖耳簪,
拿在手裏掂了掂,想先把這件簪子送當鋪,當出兩塊銀元,等發下零花錢,再去把這支簪子贖回來。
中午吃完飯,她揣着簪子,從學校後門走出去,學校後街有一家當鋪,她走進去,從懷裏拿出手絹包着的簪子,“掌櫃的,你看着支簪子能當多少錢。”
老掌櫃的拿起來,仔細看看,簪子有些年頭,說;“最多兩塊光洋,再多就不值了。”
正好兩塊銀元。
“掌櫃的,我很快回來贖。”
過年後,府裏發零花錢和壓歲錢,她就可以贖回。
掌櫃的把兩塊光洋放在櫃臺上,林沉畹用手絹包好,走出當鋪。
一出門,恍惚左側街角人影一閃,林沉畹再看,沒有人,陳道笙派人跟着她,說是保護她,只要不打擾她,她也不理會。
曹震手裏拿着一樣東西,紙包紙裹,放在陳道笙面前的桌上,“大哥,你看這是什麽?”
說着,小心打開。
陳道笙瞄了一眼,“這不是一支女人簪子。”
曹震邀功似地,“大哥,你好好看看,這可是林小姐的東西。”
陳道笙立刻身體往前探,拿起那支銀簪,曹震顯擺地說:“大哥命派人跟着林小姐,林小姐今天中午從學校出來,到一家當鋪,把這支簪子當了,派去保護林小姐的人等林小姐走後,去當鋪給贖回來,當鋪掌櫃的起初不願意賣,說林小姐說了,她很快要贖回,後來…嘿嘿…”
陳道笙仔細地看着簪子,簪子年頭久了,看上去發烏,他穿着綢緞袍子,拿衣袖擦拭,“林沉畹難道窮到當東西的地步?”
“大哥,督軍府是不窮,可是林小姐在督軍府的地位,估計日子也不太好過,吃穿不愁,手頭上不寬裕。”
陳道笙沉思,給林沉畹錢,她一定拒絕,可怎麽給她錢,又不引起她反感,陳道笙如今這個江湖地位,一句話,腳下的地都要抖三抖,可就一面對林沉畹,他就束手無策,犯了難。
這時,曹震又拿出一個紅綢緞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一層層打開,“大哥,這是林小姐參加大賽拍的照片,全沖洗出來了。”
陳道笙放下簪子,紅綢上擺着一疊照片,他拿起來,一張張看,曹震等在一旁,看大哥一張照片看好半天,輕輕地用衣袖擦拭,大哥有潔癖,一天換幾套衣裳,這件衣裳擦完要留着,擦完林小姐的簪子,又擦林小姐的照片。
照片能看了有半個鐘頭,曹震也不敢催,在旁邊奉承,“林小姐照的真好看,我看哪天比賽的女的不少,都沒有林小姐好看。”
站在身後幾個保镖,那天跟着照相,心想,明明有幾個女孩比林小姐還漂亮,曹爺口是心非,溜須拍馬的功夫真到家了。
陳道笙揚起唇角,嗯了聲。
從裏面抽出幾張,“拿去把這幾張放大,挂牆上。”
曹震嘿嘿笑,“大哥,您真有品位。”
挂牆上,林小姐又不是明星。
陳道笙又把照片反複看了幾遍,愛不釋手,吩咐曹震:“你找個能辦事,會說話的人去跟林小姐說,有一家新開的照相館,想請林小姐拍照,願意付給林小姐一千塊銀票,為招攬生意,把林小姐的照片挂兩天。”
“好,大哥,我這就去辦。”
曹震走出來,大哥太能逗樂,林小姐的照片挂兩天值一千銀票,紅歌女舞女影星的照片也沒這麽值錢?情人眼裏出西施。
曹震安排下去,找人去見林沉畹,冒充是照相館老板,就說有一天偶然街上看見林小姐,驚為天人。
給人送錢還搞這麽多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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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