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許是少年眼底的真誠太過感人,劉青到底不忍拒絕,悠悠然坐在籬笆下,随手摘了幾張大葉子遮在頭頂。
順便思考一下原身與親哥的關系。
親哥看起來對原身并非冷淡,相反還很關切的樣子,為什麽她下意識就認定原身和親哥不親近?難道這對兄妹之間有什麽誤會?
劉延寧偶爾擡頭,就看到妹妹皺着巴掌大的小臉,滿臉嚴肅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劉延寧不由會心一笑,雖然妹妹對他仍舊不親近,但至少沒像以前那般見了他就跑。
前屋竈房裏,大丫買肉回來了,用稻草搓的繩子拎着,正在淘米準備的蔣氏擡頭一看,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幾步上前接過大丫手中的肉,看了看,又掂了掂,才滿意的點頭:“這肉挑得不錯,又肥又厚,今天讓延寧好好補一補,可憐見的孩子,在書院肯定吃不到油水,這不又瘦了。”
聽着蔣氏嘴裏滿懷關切的念叨,大丫倒也沒嫉妒,或許小時候聽了她娘的抱怨,她心裏也會憤憤不平,她哥哥就比大堂哥小兩歲,怎麽大堂哥念得書,她哥哥就不行?
不過長大了以後,她也慢慢氣順了,大堂哥從小就會念書,以前在鎮上教過大堂哥的林夫子,到現在還對大堂哥贊不絕口,說大堂哥一定能考上秀才呢。
大堂哥真要是成了秀才,他們劉家可就是書香傳家,不再是泥腿子了。她以後得是秀才的妹妹,嫁進地主家穿金戴銀也使得。倘若大堂哥再争氣些,當個官,別說他們家,就是整個落水村也要跟着發達的。
也就是大堂哥聰明,她哥哥只會幹活,真要去念了學,多半也學不會什麽。
村子裏當年眼紅大堂哥好前程的,學着樣送兒子上學堂,結果現在一個個都辍了學下地——可見這書也不是人人都能念的。
大丫心裏頭門清,對蔣氏偏袒劉延寧的行為,不但不吃味,還笑呵呵的附和着:“可不是,念書多費力啊,大哥不但要念書,還要寫那麽多字,可辛苦了。”
“還是你懂事。”蔣氏也含着笑,小心翼翼的把肉放在竈臺上的瓷碗裏。
大丫又從荷包裏翻出幾個銅板:“對了奶,老根叔說大哥難得回來一趟,那二兩肉就算他請大哥吃的,這是剩下的銅板。”
“是嗎?”蔣氏連忙轉過身,抓起衣擺擦幹淨了手,接過銅錢數了數,立刻咧開嘴笑了,“你老根叔也是忒客氣了,每次延寧回來,總要白送點肉給咱們。這年頭誰吃塊肉都不容易,過會一準叫你大哥去給他叔道聲謝,不能白吃人家的。”
蔣氏雖是這麽說,收錢的動作可半點不含糊。
“大哥最有出息了,村裏人哪個不把他當自家子侄看待?待會兒忙完回家,知道大哥回來了,保準都來咱們家看大哥呢!”
Advertisement
蔣氏就愛聽這個,被大丫哄得越發眉開眼笑,順手就勻了個銅板過去:“你最近針線活練得不錯,改明兒讓你娘去鎮上買點繡線,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會刺繡,你也練一練,以後出了門,不能給你大哥丢人。”
大丫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忙不疊把銅錢接了過來。
雖然只有一個,可自家的錢財吃食,全被奶緊緊攥在手裏,她這一個子兒也是意外之喜。
接過銅板,大丫小心翼翼的收在了荷包裏,才想到什麽似的,擡起頭,湊到蔣氏跟前,小聲的問:“奶,大哥在縣裏念書,除了逢年過節,學堂放假,等閑都不回來。今兒怎麽急沖沖回來了,也不找人送個口信?”
蔣氏手上的動作一頓,忙揮了揮手道:“小孩子家家,大人的事少打聽!去地裏喊你爺你爹他們回來,就說你大哥到家了。”
大丫只能忍着滿肚子好奇出了門。
劉大爺和三個兒子一起收了工回家,聽到劉延寧在後邊菜園子裏除草,原本笑呵呵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怒道:“胡鬧!”
一甩袖就走了,要親自去菜園子把金貴的大孫子喊回家。
劉二叔、劉三叔和劉四叔自然緊随劉大爺的腳步。
正躲在籬笆下休息的劉青聽見了動靜,立刻從地上越起來,身手敏捷的就跟兔子一樣,立即擺好了造型開始拔草。
可見這個動作對她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了。
劉延寧縱容的笑了笑,直起腰面向來人,一個個打招呼:“爺,二叔,三叔四叔。”
劉二叔幾個笑呵呵的沖劉延寧點頭:“延寧回來了。”
只劉大爺仍板着臉,訓道:“你個孩子真不知事,寫字做文章的手,怎麽能在地裏刨地?還不快進屋去!”
劉延寧深知爺爺固執古板的性子,不欲與他争辯,只點頭笑道:“延寧常在書院,也知家人不易,回了家才想體驗一二,不過平日不做這些,确實有些累了,這就随爺進屋敘敘舊。”
“延寧有這個心就好,哪用得着你下地。”劉大爺板着的臉到底敵不過孫子貼心的話,露出了些許笑意,道,“快回去歇着罷。”
劉二叔他們也忙不疊的招呼着,可見幾兄弟對侄子下地這件事,跟劉大爺的态度一致。
小透明不惹人注意的劉青,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對這個親哥越發佩服了,他能把一臉兇橫的蔣氏哄得慈眉善目,這都不算本事,做奶奶的都偏疼長孫。
劉大爺可是再頑固不過的老頭,平日裏都不茍言笑。剛才進菜園子的時候,老爺子是真的一臉怒氣,結果劉延寧兩三句就讓老爺子不再板着臉,甚至露出了劉青都沒見過的和善笑容。
更能耐的是劉家幾兄弟。
劉青原以為幾兄弟對于供大侄子讀書,雖有孝道壓着,和前程似錦誘惑着,心裏頭未嘗沒有不願——誰都有私心,供侄子出息到底比不上自家兒子。
可劉青如今瞧着劉家幾兄弟,對劉延寧下地幹活,也是滿心不樂意,跟劉大爺一樣,也覺得做這個埋汰了侄子的态度,可見他們也是真心實意認定劉延寧要出人頭地的。
劉家兄弟的态度,與劉延寧的為人脫不了關系,倘若知道會養出個白眼狼來,再親的親人也不會這麽無私的奉獻。
看得分明的劉青對這個親哥佩服得五體投地,能念書不是本事。古往今來,有多少才華橫溢,最終卻混得窮困潦倒的文人?他們不聰明嗎?
不,他們的文學造詣都是頂尖的,只是有些缺乏世故,有些堅守清高,有些寧折不彎。
但劉延寧這進退有度的為人處事,劉青就看得出來他情商一定不低,為人聰明又有手腕,說不定還真能有一番所謂。
劉青已經在心底琢磨怎麽抱上親哥的大腿,讓他帶她裝逼帶她飛了,卻不想親哥一個眼神看過來,劉青還沒來得及露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就聽見親哥淡淡的聲音:“妹妹也累了,一塊進屋歇歇罷。”
劉大爺對孫女一向不關注,劉延寧都開口了,他自然不會反對,難得把目光轉向了孫女,對劉青略一颔首,“進去罷。”
雖然進了屋,真正有資格休息的,還是幾個男丁,劉青被蔣氏叫進了竈房幫忙。
剛還慶幸自己被親哥惦記的劉青,在親哥放心的眼神中,滿心忐忑的随蔣氏進了竈房。
一進竈房,蔣氏就瞥了劉青一眼,警告道:“跟你姐學着,好好做活,再敢偷懶仔細你的皮!”
說完蔣氏轉身就忙自己手頭的事了,劉青滿是心虛的走向大丫。雖說這是最輕松的活計,但是從來沒用過這麽樸素的竈臺,劉青一進竈房就開始兩眼發虛了。
對着比自己小的女孩喊姐姐,劉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小聲的道:“姐,你看我要做啥?”
大丫友好的沖劉青笑了笑,也知道她沒進過竈房,不敢把燒火的活給劉青幹,便指着一旁的青菜笑道:“二丫,你去洗菜罷。”
于是劉青老老實實抱着菜籃子去院子裏洗菜了,不用在蔣氏的眼皮底下,委實松了口氣。
以劉青這些天的觀察,發現劉家的生活其實不算差,住的竟然是兩排的大瓦房,院子裏還挖了口井,就算劉青對這個時代并不了解,也知道瓦房不是誰都能住得起的。
但這也不是她該關心的,劉青念頭一閃而過,乖乖打水洗菜了。
正在劉青埋頭工作的時候,院外想起了一陣喧嘩聲,陌生的大嗓門傳進來:“劉大爺,延寧在嗎?俺給你把林大夫請過來了!”
屋裏的人也聽到動靜,一個個往外走,劉青還聽到蔣氏驚詫的聲音:“大夫?咱家又沒事,延寧請大夫作甚?”
劉青不由眉心一跳,才想起來這年頭請大夫,似乎是很奢侈的行為。
原身病入膏肓的那陣子劉家人都沒當回事,現在她活蹦亂跳的,親哥忽然請個大夫過來,尤其是他一個窮書生,吃喝學費都靠劉家人供着,這個錢想必也是劉家人出。
這叫劉家人怎麽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