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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跟自己有關,劉延寧又是原身最親的人之一,劉青腦子裏飛快轉起來,想着要是為這事劉家人對劉延寧起了意見,她該怎麽替親哥圓場。

事實上卻是劉青白擔心一場,劉延寧既然不打招呼,直接托人請了大夫來,自有一番解釋。

聽着院門外的大嗓門,屋裏的衆人全都出來了,高大黝黑的青年,正好也領了個老大夫進院子,青年摸着頭,沖劉延寧嘿嘿一笑:“俺把大夫給你帶回來了。”

劉延寧也爽朗的笑道:“麻煩大寧哥了,原只想托你帶句話,沒成想還要你跑這一趟。”說罷又轉頭對劉大爺介紹道:“爺,這是鎮上的林大夫。”

鎮上就一兩個大夫,劉大爺哪裏會不認識林大夫,雖然對大孫子無端請大夫來家一事一頭霧水,到底不想讓孫子尴尬,劉大爺仍是熱情的招呼道:“勞大爺跑一趟了。”

林大夫也随和,同劉大爺寒暄了兩句。

青年笑道:“俺不過是順路,不用客氣,俺娘還等着俺買的鹽做菜,俺就先回去了。”

劉延寧把青年送出院門,才轉身回到院中,蔣氏性子急,張口就想問怎麽回事,劉大爺卻看了看劉延寧,道:“先進屋坐罷。”

進了屋,劉延寧也沒等衆人追問,自個兒便解釋道:“孫兒日前去書肆,途中遇到大陽哥,問起家中情形,大陽哥說妹妹大病一場,十分之兇險,令孫兒寝食難安。有道是‘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而今卻是妹妹年紀小,爺奶年歲又大,哪個孫兒都放心不下。思來想去,遂決定回家一趟,請大夫給爺奶斷過脈,确定身體無礙,孫兒才放心回學裏。”

聽完這番話,劉大爺先前皺着的眉,才漸漸松開,心下既受用又有些擔憂,孫子孝心可嘉,奈何不知柴米貴啊!

他們幹了大半輩子的活,身子好着呢,沒病沒痛的,哪用得着請大夫?

思及此,劉大爺忍不住教育道:“延寧這般有孝心,我跟你奶就滿足了,沒病沒痛的請大夫來,也忒不值當了。”

劉延寧笑道:“先生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只要爺奶長命百歲,怎樣都值了。”

聽劉延寧這麽說了,劉二叔也附和道:“延寧說得是,費些銀錢,只要能換來爹娘健康,花得便值了。”

劉二叔劉三叔紛紛附和。

兒孫有孝心,把錢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蔣氏,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還有些心痛,遲疑的道:“大夫特意從鎮上下來,這一趟要使不少子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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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延寧笑道:“孫兒請大夫過來,自然不能從爺奶這裏拿錢,那就不是敬孝了。”說罷,劉延寧低頭從袖兜裏掏銀袋。

仗着自己身板小,趴在窗戶底下偷聽的劉青,到這時才松了口氣。

親哥面面俱到着呢,解釋如此到位,連請大夫的錢都準備了,別說劉大爺和蔣氏心底受用,就是劉家幾個叔叔,對他這舉動也挑不出毛病來。

可見她還是白操了一回心。

雖是這麽想,劉青到底沒有離開,仍将自己縮成一團,趴在底下豎起耳朵來聽着。

蔣氏拿着銀袋,卻沒關心劉延寧銀袋裏有多少錢,只關切的問道:“每月給你的花費也不多,別是為了省錢,短了吃喝和紙墨罷?”

劉大爺也忙叮囑道:“念書費腦,該吃的得跟上,別累垮了身子,書本紙墨,該買的也得買,家裏雖不寬裕,也不至于要你省這個銀子。”

“爺奶請放心。”劉延寧一面把銀袋悉數遞給蔣氏,一面解釋道,“數月前,先生為我引薦了一項營生,為那新開的文明齋書肆抄書,因是先生引薦的,掌櫃甚是公道,只是孫兒沒忍住又多買了兩本書,才剩下這些了。”說到最後,劉延寧還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家裏不能給你多買幾本書,你自個兒賺的銀兩,多買些書也好,都說看得書越多越有學問。”蔣氏一邊寬慰劉延寧,一邊接過銀袋,打開一看卻委實吓了一跳,“這麽多?”

蔣氏目測銀袋裏有兩貫錢還不止。聽到蔣氏報數的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劉家十幾二十口人,省吃儉用,一個月能攢下一兩貫銅板,已經很不錯了。

劉延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出手就是兩貫錢,如何叫他們不震驚?

蔣氏惦着手中的銀袋,又看着劉延寧的手,滿是心疼的道:“延寧為了攢下這些銅板,也不知收了多少罪。說到底還是奶沒用,不然你只一心念書,哪還需要擔憂這些俗事。”

劉大爺一直看着蔣氏手中的銀袋,沉着臉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好半響才嘆着氣道:“延寧啊,家裏雖然困難,可也沒到叫你操心的地步。你在書院只管念書便是,明年下場再考個功名出來,就是咱們老劉家祖宗保佑。我跟你叔他們再苦再累都值了。”

劉三叔平時不愛說話,只附和自家二哥四弟的,這會兒也忍不住開口了:“爹說得是,延寧念書就行了,可別把功夫費在這上頭,耽誤了學業。”

劉延寧忙解釋道:“請爺奶和叔放心,我抄書并未耽誤學業,抄一遍書比讀許多遍都管用,反倒是鞏固,況且我都是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學業之餘,才抄一抄書,順道還能練字。”

“抄書倘若真如你說得這般好,別人為何都不去抄?可見還是耽誤功夫的。”劉大爺的古板固執在這個時候體現無疑,無論劉延寧解釋得多麽靠譜,他就是搖頭,“以後別浪費這個心力了,家裏還不缺這幾個銅板。”

劉大爺的話剛落音,蔣氏便摟着銀袋喜滋滋的道:“延寧明年童試的盤纏還有些緊缺,有了這兩貫錢,倒是盡夠了。”

被老妻啪啪打臉的劉大爺臉色黑了黑,仍端着大家長的威嚴,繼續道:“這次便算了,明兒回了書院,延寧你只管用心念書,可知否?”

劉延寧朗聲回道:“孫兒定全力以赴,不讓爺奶失望。”

劉大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蔣氏緊握着錢袋,轉身要回裏屋藏好,劉青一個機靈,連忙弓着身子,踮起腳尖一溜煙跑了。

正端着菜刀切菜的大丫瞧見劉青一溜煙進了門,原先端出去的菜也沒在手上,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忙放下手中的刀,朝劉青揮了揮手:“二丫,過來。”

劉青不明所以的走到大丫跟前:“怎麽了?”

大丫神秘的湊過來,低聲問:“屋裏頭爺奶和大哥他們在說啥?”

劉青一臉懵懂的搖頭:“你說什麽?”

“別裝了。”大丫翻白眼,“你跑出去好一會兒,不就是去外邊偷聽了嗎。”

比起十四五歲、略有些八卦愛好的大丫,劉青算得上是老油條,只嘿嘿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大丫瞅了她好幾眼,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來,不由埋怨道:“你真沒勁,難怪小芳姐她們玩都不愛帶你。”

劉青臉皮厚着,好似沒聽到大丫的抱怨一樣,跑出去把落下的菜端了進屋後,又湊到大丫跟前:“還要我做啥?”

蔣氏還在屋裏頭,油鹽都被她鎖櫃子裏,炒不了菜,兩個姑娘把該洗的該切的都弄好了,大丫才支使着劉青:“二丫,你去喊奶過來炒菜,不然時辰該晚了。”

大丫雖然在蔣氏跟前受寵,在不茍言笑的劉大爺跟前,也是大氣不敢出的,事實上劉家的孩子,除了劉延寧,其他不論孫子還是孫女,見了劉大爺都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劉青明白大丫的小心思,心裏也擔心劉延寧那邊,聞言便點頭道:“我這就過去。”

大丫看着劉青毫不遲疑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想,還是她娘說得對,二丫從小又蠢又呆,哪裏會一下子變聰明?剛才定是她想多了。

再說劉青剛走到屋檐下,正巧瞧見紅光滿面的蔣氏從裏頭出來,方才大夫替她和老頭子仔細把了脈,說他們身子健朗,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她倒沒奢望長命百歲,只要阖眼之前能看到自家長孫金榜題名,像戲文裏唱的那樣蟒袍加身,她就死而無憾了。

蔣氏人逢喜事精神爽,見了劉青也沒一慣的冷臉,只道:“二丫在這兒?正好随我進去看大夫,你大哥惦記你,非要讓大夫給你也把了脈才放心。”

劉青連忙道:“奶,姐叫我來請您過去掌勺,怕時辰遲了耽擱午飯。”

“不急,你先随我進屋罷。”蔣氏扯了劉青的手臂,不由分說的拉着她進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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