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劉青與蔣氏說笑了幾句,便回屋拿着自己的針線籃子出來,對衆人道:“奶,娘,我去師傅家了。”

“去罷。”蔣氏擺了擺手,笑道,“跟你師傅好好學,你哥還等着穿你繡花的衣裳呢。”

劉青笑眯眯的道:“等我手藝練精了,以後也給爺和奶做新衣裳,繡上漂亮的花。”

“青青手藝沒學幾天,口氣倒不小呢。”王氏嗤笑着說,語氣裏不乏諷刺,同時她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氏一眼,“咱家的孩子自來務實,也不知道青青這說大話的毛病,到底是跟誰學的。”

李氏臉色微變,王氏這話要是傳出去,壞的必然是女兒的名聲。李氏連忙張嘴,準備為女兒說話。

蔣氏先開口了,她瞥了王氏一眼,罵道:“青青這般聰明,她師傅都誇口了的,想必用不了多長日子便能學會,你這個當長輩的不鼓勵她,偏還在潑冷水,還有沒有點長輩的樣!”

王氏被蔣氏說的不敢還嘴,蔣氏又對劉青道:“青青,別理你二嬸,奶等着穿你做的新衣裳呢。”

劉青對王氏這種逮着機會就給自己設空子的行為,實在有些膩味。

可對方是長輩,平日裏除了嘴上占占她的便宜,實際還沒對她做太過分的事。然而就算是王氏的話說得确實過分了,只要她沒有動手陷害自己的證據,完全能推說是口無遮攔惹的禍,鬧到蔣氏和劉大爺那裏,也頂多被他們罵幾句,不會對王氏造成太大的傷害。

假如她真要為了幾句“口角”同王氏死磕,鬧出去免不了被反咬一口不敬長輩,王氏名聲是壞了,她自個兒也不見得好。

更何況她這些日子,想盡辦法幫劉家尋找賺錢的出路,也順便借着這個機會,徹底改變了自己和李氏在劉家的處境。倘若她同王氏計較,雖然事出有因,也能成功讓王氏讨不着好處,可對劉大爺和蔣氏來說,恐怕她也是造成家庭不合諧的因素了。

這些日子努力刷上去的好感值,瞬間蕩然無存,說不定還要連累到李氏。

這就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因此劉青決定冷處理,任王氏怎麽說,怎麽下套子,劉家其他人護着的還是她,王氏的心思不可能實現。

劉青徹底把王氏的話當耳旁風了,剛才王氏說了一大段,她一個眼神都沒給王氏,聽到蔣氏的話,當下點了頭,笑道:“那我出去了。”

王氏正為自己一拳打進棉花裏,劉青卻連個正眼都沒給自己的态度而生悶氣,卻不想蔣氏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敲打道:“老二家的,平日多跟你大嫂學學為人處事。青青才多大,比你這個當長輩的要大度多了。你自個兒小肚雞腸也就罷了,可別把我們家雅琴給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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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這番話,已經到了師傅家的劉青自然沒聽見,當然她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多激動,蔣氏不過是因為她最近能幹,會賺錢,才對她刮目相看,打心底裏覺得她處處都好——說白了,蔣氏對她的關注不過是一時,她真正在意的,還是幾個孫子。

劉青剛到她師傅家,搖籃裏的牛牛便熱情的朝她揮手,含糊不清的喊着她名字。

大花姐笑道:“果然是有奶就是娘,你每天都帶零嘴過來,牛牛現在可喜歡你了。”

劉青上回去鎮上,給家裏的熊孩子們帶了吃食,對師傅的寶貝小兒子,自然也沒忘記,只是她師傅知道劉家的情況,即便是她娘出面把禮物送過去的,也拒不肯收。

她幹脆就每天帶一點出來,塞進小家夥手裏了,她師傅也不好拒絕,只讓她下不為例,她笑嘻嘻應了,下次再來時仍然帶着零嘴。她師傅沒有辦法,也只好作罷。

對于大花姐的調侃,劉青笑眯眯的,沒說話。她師傅瞥了她一眼,道:“今兒來這麽早,沒睡會兒?”

“師傅和大花姐都沒休息,我怎麽敢偷懶。”

大花姐的紅布扯回來,現在正加班加點的趕制嫁衣。

本來按照她師傅的估算,時間不必這麽趕的,只是前日男方托人帶話來了,好像是家中老祖母病重,怕熬不過明年,怕耽誤了兩孩子的婚事。

其實守孝倒是其次,主要是老人家放心不下最疼的小孫子,想趁在世時看到孫子成家。

男方有商有量,大花姐家也不是不通人情,兩方商量後,便把日子定在了十二月。

這個日子,既滿足了男方的要求,也不至于太過倉促以至于委屈了大花姐。

只是大花姐繡嫁衣的時間,多少些趕了。她師傅以女兒為先,把手頭屏風先放了一遍,母女倆齊心協力的繡嫁衣。

聽到劉青的話,大花姐不免想到這番變故,臉微微紅了,嗔了劉青一眼:“我何時惹你了,你又來笑話我。”

“冤枉啊,我怎麽敢笑話大花姐。”

師傅清了清嗓子,打斷她們的對話:“行了,青青家中之事該忙完了罷?也該收一收心了。”

劉青聞言,臉色變得正經起來,認真的點了點頭:“師傅放心罷,家中的事有長輩在管,我現在只想好好跟師傅學手藝。”

劉青自己也知道,前些日子她一心琢磨着怎麽賺錢,對于刺繡這件事,也只是聽話學習,遠沒有到用心的地步。

但她師傅明明知道,卻也不點破,直到她達成目标,這個時候才敲打她收收心,可以看出來,師傅對她這個徒弟,也是愛護的。

劉青得了這份關愛,自然也領情,不能辜負師傅對她的期許。

師傅點了點頭,溫和的道:“你自來懂事,這些事也不用師傅多說。荷包我看你繡的差不多了,可以學別的了。”

“師傅,能先教我繡竹子嗎?”劉青說完,不能她師傅發問,便主動解釋道,“奶讓我娘下回去鎮上,給我哥扯塊布做身衣裳,我想先學會繡竹子,到時候給大哥新衣裳繡上,也不至于單調。”

徒弟有學習的熱情,春嬸自然高興了,當下應允了。

過了片刻,春嬸想了想,又對劉青道:“給你大哥做的衣裳,布料不能太差,若是你娘自己去鎮上挑的話,你叫她去林家布莊,跟林娘子說一聲同我認識,應該能便宜幾文錢。”

劉青知道她師傅同布莊的娘子相熟,倒沒想過要借她師傅的面子省這幾個錢,一來是她到底從衣食不愁的時代而來,還沒有斤斤計較到這個地步,二來生意人自來是不吃虧的,她娘要是借了她師傅的面子,占下了布莊的便宜,少不得要她師傅欠下這個人情,到底不好。

想到這裏,劉青張嘴,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師傅已經道:“既然要學繡竹子,你去我籃子裏,把那張花樣拿過來罷。”

這副樣子已經是要結束閑談,開始上課的節奏了。

劉青也只能抿了抿唇,咽下想說的話,乖乖把東西取了來。

劉青以前繡荷包,說是荷包,其實就是光禿禿的布包,除了練習針腳和熟練度,根本沒別的,如今繡竹子,才算是正式入門學刺繡了。

等聽完她師傅的講解,拿起花樣下針的時候,劉青才知道她師傅之前讓她繡那些荷包,并不是無用功,至少她繡荷包繡熟練了,現在繡花也十分自然的順着紋路穿針引線,仿佛本能一般的順暢。

因此劉青并沒有感受到刺繡有多難,反倒是看着一點點綠色在自己指間蔓延,劉青心中湧現出許多成就感,繡得更加認真投入了。

等劉青擡起頭來時,天已經快暗了,她師傅也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抱着搖籃裏的兒子起身,一邊對劉青和大花道:“天色暗了,你們都收拾一下,明兒再繼續。”

劉青看着手中有些雛形的繡布,十分滿足的将針線整理好,一絲不茍的別起來,又同她師傅和大花姐說了會兒話,才拎着東西回了家。

秋天到了,天黑得早,劉家的女人也收起了針線活,開始忙活起來,做飯的做飯,喂豬的喂豬。

劉青如今算是清閑了,蔣氏自忙完農活起,便帶着幾個兒媳婦包管了一日三餐的飯食。

不過劉青是真的喜歡上了做飯,畢竟在這個沒多少娛樂生活的年代,她再不自己給自己找些事做,都要無聊瘋了。

因此劉青放下了自己的針線籃子,又一溜煙鑽進了竈房,蔣氏正在切肉,聽到動靜,頭也不擡的道:“青青回來了?”

劉青應了一聲,蔣氏笑道:“你這丫頭都不知道享福,讓你歇着你就歇着,我還能把你的肉炒丢了不成?”

蔣氏發揮節儉持家的優點,上回劉青姐弟從鎮上帶回來的豬肉,吃了很多天,到今天才剩下最後一塊。蔣氏把最後的肉切成了薄片,裝進碗裏,又從瓷罐裏抓了一小撮薯粉,加了些水把肉拌勻。

自從

第一回,見劉青用薯粉拌過的瘦肉炒出來又香又嫩,不像平時吃的瘦肉那般柴,家裏的人都說這瘦肉炒得比肥肉還好香。如今蔣氏也習慣了這個做法。

劉青看着蔣氏往肉裏拌生粉的動作,倒是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吃法,忙問蔣氏:“奶,咱們村口的那棵香椿樹,什麽時候發新芽?”

“當然是開春後了。”蔣氏頭也不回的道,“又想吃香椿了?行,等香椿發芽呢,奶讓你二哥去摘一些回來,給你滴幾滴麻油拌一拌,保管比吃肉還香。”

劉青笑眯眯的點頭,笑道:“叫二哥多摘點,有別的用。”

蔣氏知道這個孫女古靈精怪,對于吃食,腦袋瓜子轉的比誰都快,也不知道她哪來那麽多想法。因此蔣氏對劉青的話并沒有生疑,點點頭便揭過去了,到底還是明年的事,還遠着呢。

因為劉青杵在這裏,蔣氏刷完鍋,準備炒菜的時候,便随口問了劉青一句:“你來炒還是我來?”

“奶先來罷。”劉青狡黠的笑道,“我就炒最後一個菜。”

最後一個菜當然是肉了,蔣氏便嗔了她一眼:“我還當你孝順,過來幫我幹活呢,原來是饞肉吃了。”

不過蔣氏嘴上這麽說,動作卻毫不含糊,往鍋裏滴了幾滴油,就把青菜倒下去炒了,沒一會兒,鍋裏冒起了煙,蔣氏一勺水潑下去,蓋上鍋蓋。

劉青不着痕跡的把頭別開,是了,這裏的炒菜,說是白水煮菜也沒什麽差別,蔣氏這種是舍不得放油,還有很多人家是放不起油的。

所以不能怪大家惦記着要吃肉,因為只有肉裏才有油水啊。

李氏端着一盆剛摘下來的辣椒進來,見劉青就站在旁邊看蔣氏炒菜,忙道:“青青,你不忙怎麽也不幫你奶做飯……”

話還沒說完,蔣氏擺擺手:“我又不是幹不動,讓她歇會兒罷。”

劉青走到李氏跟前,從她手中接過盆子,笑道:“娘,我幫你切辣椒。”

“算了,還是我來罷,你待會兒別又辣的眼睛疼。”

劉青也不介意,就乖乖蹲在旁邊,看她娘洗完辣椒,刀光劍影般的切着菜,心裏再一次感到震撼,就這水平,她要練多久才練得到?

看到一半,劉青想到什麽,忙道:“對了,娘,師傅聽說你下次要去鎮上扯布,讓我告訴你一聲,就去林家布莊,跟林娘子說你認識我師傅,請她便宜一點。”

劉青這話雖然是對她娘說的,但是嗓門也不小,炒菜炒得熱火朝天的蔣氏自然也聽見了,她忙把炒熟的青菜盛出來,轉頭看向劉青,“你師傅跟林家布莊的掌櫃娘子相熟?”

“我聽大花姐說,好像她們繡的東西都是拿去林家布莊賣的。”

“原來是這樣。”蔣氏點點頭,臉上浮出些許喜色,“既然認識的人,那掌櫃娘子肯定能算便宜點,能節省不少錢呢!”

李氏倒是同劉青想到一塊去了,有些遲疑的道:“可這樣的話,青青師傅會不會難做?”

“春嬸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她主動開口了,定是沒問題的。”蔣氏笑眯眯的道,“老大家的,若是他們能便宜十文以上,你就多扯些布,給咱們延寧再做一身衣裳,也好換洗。”

在蔣氏同李氏商量買布的時候,劉青端着李氏切好的辣椒去了竈臺旁,趁蔣氏不注意,往鍋裏舀了半勺油,把辣椒倒下去翻炒,竈房裏彌漫着嗆人的辣味,蔣氏和李氏都出去躲了會兒。

等蔣氏再進竈房,劉青已經把菜都炒好了,她把還有大半罐的油罐小心抱回自己屋裏,因為劉青用的油不算太多,蔣氏倒也沒發現問題。

炒完菜,劉青和李氏去院子裏擺好桌椅碗筷,準備等着劉家人回家吃飯的時候,蔣氏從竈房出來,端了一盤切好的茶葉蛋,把最後一個沒剝殼的茶葉蛋塞進劉青手裏,道:“拿去給你師傅家,跟她說咱們家這次沒雞蛋,就只煮兩個,改明兒煮的多,再多送幾個過去,叫他們趁熱吃。”

劉青點頭,上回她借了師傅家幾十個雞蛋,蔣氏後面把錢送過去了,又送了她從鎮上帶回來的零嘴,人情已經還清了,現在要她送茶葉蛋過去,便是因為買布的事了。劉青雖然上輩子還是學生,卻也被長輩教過人情世故,知道像蔣氏這樣才是對的,有來有往,兩家關系才能越處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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