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交鋒
如此看來,荀桢是不會收王觀珏為學生了。
王韞內心一陣暗爽,她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幹咳了兩聲,收斂好臉上的喜色,又問道,“若是先生來回答,先生的答案又是什麽?”
荀桢眼底閃着不明的情緒,似乎是懷念又似乎是堅定,他勾唇笑了笑,“小友不如去問羅安泰,他會給你想要的答案,他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想。”
“羅安泰?”想到白衣少年軟得就像小兔子的模樣,王韞怎麽也無法把他和鎮定自若的荀桢聯系到一起。
他之所想便是荀桢所想?
荀桢笑道,“長庚雖然性子軟了些,但小友莫要小瞧他,此子有經天緯地之能,假以時日,必将一鳴驚人。”
面對王觀珏他只有一個“善”字和他日後“必有所成”,而荀桢對羅安泰卻是“經天緯地”,“一鳴驚人”。
王韞想着少年溫柔敦厚的性格,問道,“羅安泰性子敦厚,若日後步入仕途,會不會難以接受官場傾軋,而失意消沉?”
少年溫柔得像空谷裏的幽蘭,一看就是被家人保護得很好,和她之前一樣是個傻白甜,若是一朝步入朝堂,難免不使人擔心。
荀桢道,“小友所慮我也曾想到,他為人敦厚而重感情,長庚若是步入朝堂,不外乎有兩種可能,其一便是小友所言的失意,其二便是痛苦之後主動謀劃,但長庚自有淩霜傲雪的風骨,其一于他只是必經的坎坷罷了。若他以後能官居高位,必将是百姓福祉。”
想到少年青澀腼腆的笑容,王韞喃喃道,“已是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何止是羅安泰,荀桢也是如此,越是洞察世間百态,見到殘酷的險惡的人事,越是保持着溫柔的赤子之心。
荀桢不禁側目望了王韞一眼,“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他反複念了兩遍,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誇贊道,“好詩,不知是何人所作?”
王韞道,“先生就不能以為是我所作嗎?”
荀桢笑而不言。
王韞被他看得一陣尴尬,忙舉手投降。“是一位自匿陋巷的大家,先生或許不知,他叫馬一浮。”
這種“小友你我不傷你自尊所以不回答”的錯覺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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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桢輕嘆,“隐姓埋名的大家何其之多。” 也不問王韞怎麽會知道。
王韞也松了口氣,免得編理由去圓,她不信荀桢不疑惑,但她不提荀桢也不會特意去問,和荀桢相處實在是舒心,要是換個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王韞就有的頭疼了。
王韞正想換個話題,突然就聽到有人在身後喚她。
“四姑娘!四姑娘!”
是個女子的聲音,輕輕地一聲疊着一聲,輕柔地完全不會使人感到被冒犯。
王韞轉頭,便看到一個丫鬟提着裙子小步朝衆人趕來,衆人紛紛轉頭停住了步子。
丫鬟容貌清麗,打扮的不俗,穿着好料子,發間更是插着一支掐絲鑲包銀簪子,一眼便知不是尋常丫鬟能受得起的。
王韞有些胃疼,丫鬟叫琥珀,正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着的。
琥珀來尋她,肯定是授了老太太的意,老太太剛剛便去歇息了,現在又來尋她做什麽?定是和王觀珏的事有關吧。
王韞對着荀桢苦笑,“先生,看來老太太找我有事,只能先失陪了。”
荀桢愣了一下,也搖了搖頭苦笑,“小友。”
“嗯?”
“莫要忘記我昨日的話。”
昨日?
“小友,自己作主不是任性地口頭随便一言,小友想要自己作主,須做些什麽來證明自己可以,否則,僅僅是一句好聽的空話罷了”
昨日兩人面對面而坐的情形歷歷在目。
王韞笑了,“好,此次我不會再同往日一樣了。”
今天她會好好面對現實,再不消極地龜縮着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琥珀,你來做什麽?”
縱使心裏和明鏡一樣知道的一清二楚,面子上依舊是要做的,王韞故作不知情地轉身,挑了挑眉,問道。
琥珀福了福身子,“老太太吩咐我來尋四姑娘。”
王觀珏本是走在他父親身側,聽到動靜也止住了步子,笑道,“老太太相必是有些體己話要同四姐說呢。”
王韞挂着笑直視着王觀珏。
內心:呵呵
***
王韞不想見老太太。
王韞是她的親孫女,而把親孫女嫁給荀桢的就是她。
如果荀桢不是荀桢,真的是個老了依舊想娶個美嬌娘的老頭,她現不會是和荀桢讨論什麽“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而是在捂着嘴躲在角落裏低聲啜泣了吧。
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王韞只能和琥珀一起往老太太屋裏走。
老太太不會平白無故和她聯絡感情,一定是有些什麽要交代于她。她對付不了後宅裏生活了一輩子的人精,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一踏入門檻,便見着老太太左手支着頭側卧在榻上小憩,腿上搭着寶藍色團花被褥,她耷拉着眼皮,雙眼半阖不阖,似乎是非常困倦了。
老太太的大丫鬟點翠站在榻旁服侍着。見到王韞來,快步走到老太太跟前,俯下身輕聲道,“老太太,四姑娘來了。”
老太太才緩緩睜眼。
她年紀大了,顴骨高凸,眼角耷拉着,發絲已經全白,但眼中依舊泛着精光,額頭高聳而寬闊。王韞不知從哪裏看到,說的是額頭高聳寬闊的人一般都精明,老太太的面相倒很像精明人的長相。
王韞走到榻前行禮,“老太太。”
老太太颔首,“韞兒,你來了,坐罷。”說着她擡手點了點榻。
王韞把被褥理了理,溫馴地坐到了榻側。她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內心活動卻如排山倒海,壓不住滿滿的吐槽欲,面對老太太,她得打起一百個精神。
老太太溫和得如同尋常的祖母關心孫女一樣,“這兩日待得可習慣?”
王韞面帶笑容,“荀大人人很好。”
老太太欣慰道,“你如此我便放心了,我之前一直擔心你鑽牛角尖,指不定就恨上我了。”
王韞笑道,“怎麽會?老太太多想了。”
“不是我多想,你從小就不愛說話,像個鋸嘴的葫蘆,有些事總是憋在心裏,大人哪裏曉得?”
王韞又笑,“百人百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二姐性子穩重大方,媛兒膽子大,卿兒和菡兒膽子小些,我性子就是喜靜不喜動,不怎麽愛說話,但憋心裏倒不至于,您看,我這不就在和老太太您說着嗎?”
老太太也笑了,眼角堆起了層層的皺紋,“兩天不見,口齒倒是伶俐了不少,可是跟着荀大人學了些?”
學?
王韞估計着是要提到王觀珏的事了。
她不慌不忙地打了個太極,把話題扯開,“荀大人哪裏會教我這些,他平日裏忙得很,我只是嫁了人,才知曉我的性子不好行事,悔死了當初沒聽老太太和爹娘的教誨,只好自己學了些。”
她自己學的,可不是荀桢教的,荀桢平日裏那麽忙她和他可沒什麽相處機會。她的意思很明顯,老太太不可能不懂。
老太太笑道“竟是長大了不少。”她很快又收攏了笑意,若有所思道,“你方才提到荀大人忙?”
“是啊,忙得很,整日整日在書房待着,平日裏我也尋不到時間和他相處。”王韞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失落之色。
她不是撒謊,荀桢确實是忙,只是相處的機會是有的,而且每次她都受益匪淺。
老太太奇道,“荀大人已經致仕怎麽會如此之忙?”
王韞道,“自然是朝中那些事,荀大人雖然已經致仕,但忙不忙和致仕不致仕卻無多大關系,當初陶弘景不也是隐居山中依舊得了個“山中宰相”的名頭不是?”
老太太阖了阖雙眸,複又睜開,嘆道,“既然嫁了人,便要和夫家好好相處,荀大人忙,韞兒你也不能傻着,女子的生活可是全仰仗着夫君。”
王韞笑嘻嘻應了,“韞兒曉得了,有時間定會好好和荀大人說上一會兒子話。”
老太太嗯了一聲,右手緩緩撥弄着左手上一串小葉紫檀佛珠。
王韞不說話,靜靜望着老太太撥珠子,王韞和老太太不言,點翠和琥珀也都噤聲,頓時,室內安靜地只有佛珠相撞發出的清響。
良久,老太太才又笑道“今日我聽說你二伯父請荀大人考校仙童了?”
仙童是王觀珏小名,正如王鶴軒小名翎兒一樣,王觀珏自幼便生得玉雪可愛,得了個仙童的昵稱。
王韞笑道,“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老太太。”
老太太道,“仙童對答得如何,可曾丢我們王家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了個腦洞,修真的,好想寫,估計娛樂性也比較強,寫出來比這文爽快,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寫qaq雙更不是我能駕馭了的,會心力交瘁的。
王韞有在成長,告訴我,你們看到了嗎?!她可是有在和老太太逼逼叨!羅安泰和其他學生們以後也會成長!羅安泰我已經在文裏寫得很明顯了!
昨天學生組織開會的時候學姐講我不積極,說我肯定天天在看小黃書,我委屈極了!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明明在勤勞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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