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不要臉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王韞覺得自己就跟女流氓似的, 好不要臉。

但顧忌荀桢在病中, 王韞戲弄了兩句也不敢再多擾他, 見他卧在床上, 便靜悄悄地退了出去阖上了門。

回到自己屋裏睡了個回籠覺, 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昨晚睡地太晚, 醒來時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想到剛剛做到的夢,王韞晃了晃頭把夢裏的情景統統甩了出去,穿好了衣服就去找荀桢。

一晚上未見, 王韞現在很想見他,很想沖到他面前對他說句早上好,她都想象出荀桢沐浴在晨光中, 輕輕喚她一聲小友。

王韞步伐輕快, 嘴角甚至帶着微微的笑意,她擡手敲了敲門, 門內卻是無人應答,王韞收回了手, 喊了聲抱歉, 試着推了推門。

伴随着吱呀一聲,屋子裏空無一人,床上的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

王韞:“起這麽早?”

她思忖了一會兒,轉而去找了劉大姐。

劉大姐也已經醒了,正對着一拿着把梳子對着窗子梳頭。

王韞特意觀察了會兒她的神态, 似乎已經穩定了不少,就是昨日哭得太兇,把雙眼哭腫了,但架不住人美,瞧着也有楚楚可憐的風韻。

她和荀桢晌午要出發,自然要通知劉大姐。

劉娣雖然惋惜不舍,但昨日王韞已說得堅決,她也不好再挽留些什麽。

王韞斟酌了一會兒,雙目誠懇地直視着劉娣,“今後,你多加小心吧。”

對着劉娣她總有些物傷其類的感傷,興許是知曉荀桢年紀大了,一旦荀桢去世,她和劉娣的結局很有可能相差無幾。

但她現在不想去想日後,她現在更想把握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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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娣聞言,擱下梳子,眼含傷感,“談什麽日後,不都是一樣過着日子罷了。”

王韞不再勸慰什麽,對于劉娣她勸不了什麽,要是勸她好好生活,指不定日後迎來第二春什麽的,說不定會被劉娣責怪她把她想成了什麽人。

王韞轉身下了樓,而樓下,荀桢果然已經起了。

王韞走到他身側,掩不住臉上的笑意,喊了聲,“先生,早。”

她凝神細觀荀桢,見他的氣色似乎已經好了不少,面色雖然蒼白,但嘴唇已經有了血色。荀桢果然如她所想,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中,穿戴得幹淨整潔,發絲束得一絲不茍。

“早。”荀桢見她,眉梢似乎帶着些笑,“你醒了?”

王韞看了眼門外的天色,“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荀桢:“已經巳時了。”

九十點了?打她穿越她還沒有起這麽晚過。

“我看你睡得香,便囑咐人不要去打擾你,現在見小友神采奕奕,可是做了什麽好夢?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是啊,做了個好夢。”

除了前半夜夢到了高中,其實她後半夜無夢,在天将亮未亮的時候,才暈暈乎乎地做了個夢。

夢到了荀桢。

可能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思,想到夢裏的內容,王韞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時常會做些沒頭沒尾的夢,剛才她夢到了冬天。

外面下着雪,室裏燒着爐子溫暖如春,她推了門,帶着屋子外的風雪徑直入了室內。

荀桢合衣靠着床,膝上帶着床軟被翻看着手中的書,見她來,他擱下手中的書,從床上起身和她打招呼。

她擡手摟着荀桢的脖子笑嘻嘻地說了些什麽,荀桢帶着笑輕嘆,彎腰替她脫了鞋,直接把她抱上了床。

夢裏的荀桢懷抱溫暖,渾身充斥着淡淡書卷墨香的氣息。他的手因着長年握筆生了一層繭,摸上去有點糙,但是令人倍感安心。

她窩在荀桢懷裏,“先生,你說你同僚和他們的妻子是不是也是如此相處。”

“其他同僚,我卻是不清楚,”荀桢莞爾,低頭地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閨房之樂,又怎能同外人說道。”

王韞清楚地記得,夢中“閨房之樂”四字被他說得一本正經,但她的臉卻忍不住紅得像個大紅燈籠,短短四字卻聽出了有文化的甩流氓之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此話果然不假。

自己臨睡前想着荀桢,晚上果然便夢到了他。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王韞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強迫自己正視着眼前的人。

荀桢見她突然笑起來,頓時眼帶困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虛弱的荀桢真的很容易生起戲弄的心思,王韞給自己到了杯茶,并不喝,而是放在手側,笑眯眯地看着荀桢,“先生真的想聽我做了什麽夢?”

荀桢端起面前的茶杯,望了她一眼,笑道,“你表現得如此,倒叫我不敢聽了。”

王韞笑吟吟的,說出的話卻如同平地炸雷,“我夢到了先生。”

“咳咳!”荀桢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頓時被茶水嗆地直咳嗽了起來。

“先生無事吧?”王韞見狀驚訝地支起身子,探到荀桢面前,“怎麽如此不小心?”

荀桢顯然不太适應兩人之間過于親密的距離,他微微側了側身子,放下了茶杯,神色尴尬道,“無事,只是一時大意了些,叫你見笑了。”

王韞重新坐了下來,舒了口氣,“無事便好。”一雙眼卻眯成了月牙。

荀桢平日裏雖然宛如清風明月,叫人抄書的時候更是溫柔中帶着令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但王韞此時卻突然發現,荀桢似乎拿她沒什麽辦法,只要不牽涉到原則性的問題,她每每得寸進尺地往前進,荀桢都會往後退讓一步。

是她平日裏把荀桢看得太高高在上。

現在生病弱氣的荀桢使王韞發現了他的另一面,心底的惡趣味也難得被激發了出來,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她曾經也這麽對待過其他人似得。

王韞一手撐着下巴,看着荀桢。

他似乎尴尬極了,但依舊強作鎮定,維持着面子上的風輕雲淡。

啊!真可愛!

荀桢被王韞盯得莫名,又輕輕地端起了茶杯。

王韞指了指空了的茶杯,“先生要再倒一杯嗎?”

荀桢:“不必了。”他擡眼瞧着莫名愉悅的王韞,不知道是什麽事使她如此開心。

王韞的目光一直在荀桢的骨節分明的手上打轉,不知道荀桢的手是不是像夢裏一樣摸着有層繭子。粗糙但使人安心。

上一次登山時,荀桢扶了她一把,王韞來不及感受,她當時也未曾想要感受,荀桢已收回了手,現在想知曉卻無從知曉了。

王韞垂下眼睫,內心暗搓搓地想了一會兒,收起了撐着下巴的手,然而在收手的同時,手肘不慎搗到了手側的茶杯,茶杯發出清脆的響聲,“砰”地一聲倒在了桌上,茶水迅速蔓延了一桌,荀桢來不及收手,衣袖和手掌瞬間被泅濕了一大片。

王韞慌忙起身,掏出自己随身備着的手帕,以不容拒絕地态度抓住了荀桢的手腕,“先生!抱歉!是我冒失了!我現在就給先生擦擦。”

“摸到了!”

感受着手下的觸感,王韞心髒狂跳,心中的小人更是激動地握了個拳。

果然一旦豁出去了,接下來什麽事都不難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荀桢的掌心,果然是帶着些粗糙的薄繭,只是因着生病的原因有些涼,不似夢裏一般溫熱。

荀桢被她這麽一摩挲,手往後掙了掙,但王韞攥得太緊,他五指滑到了王韞掌心,一時竟再也抽不出來,他擡眸看了王韞一眼,見王韞皺着眉面色焦急,抓着他的手力道絲毫未減,似乎是真的在為自己冒失的行為而感到抱歉,他便未往後再抽手,而是靜靜地垂下眼睫,不再作聲。

王韞心底偷偷吐出一口氣。

荀桢瞧她時,她的心跳得就像打鼓,要瞞過荀桢真的挺考驗她演技的,幸好穿越的時候她為了扮演好王韞的角色,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有了些經驗,否則,真指不定能被荀桢看出來,想到前不久荀桢繞她話的事,王韞對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趁着荀桢生病欺負他,只有四個字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刺激死了!

王韞刻意壓了壓不斷想往上翹的唇角,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給荀桢擦手和衣袖,“先生,你袖子和手濕了,我給你擦擦。”

胡亂擦了擦衣袖,王韞的目的還是在于手指。

荀桢的手很好看,除了手背上的青筋有些吓人,他平日裏保養得不錯,雖然不及年輕人,但也不像其他老年人一樣皮膚松弛。

在她擦向手指的時候,荀桢突然擡手,輕輕地覆上了王韞的手背。

王韞心一驚,驀地擡眼,“先生?”

荀桢神色淡淡地,在王韞驚訝放松之際,抽回了手,“我自己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接下來是要開虐,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誤認為是開車,既然如此,我就再寫一章糖吧。

不過虐也就虐兩三章,接下來又是甜甜的日常,你們不要怕。

阿韞一旦不要臉起來,就真的不要臉了_(:зゝ∠)_

其實先生也是,先生現在不可能主動去撩的,但是壯年款的就不一樣了,壯年款的先生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是溫柔中帶着些有文化的流氓。其實我也很想寫壯年款啊嘤嘤嘤。

請問你們掉的是這個老年款的先生,還是壯年款的先生,還是少年款的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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