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

（一）

1947年3月13日下午17：29分，上海大華賭城外裏弄

傅天涯和史廣才的身子從賭場二樓飛出來，落在停在呂班路裏弄邊的汽車上面，然後又經過緩沖才墜落到地面上。傅天涯爬起身。他看見李三跑到了裏弄口，接着李三的身子一晃就不見了。傅天涯豈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他拔腿奮力追了過去。

出了裏弄口，傅天涯看見李三在大華賭場門口，打開了一輛車的車門。很顯然這家夥要坐車逃走。要是讓他上了車，就麻煩了。傅天涯果斷開槍射擊，同時大步跑了上去。李三鑽進車門，回身開槍還擊。

突然，一群賭場保镖沖出賭場，開槍向傅天涯射擊。傅天涯手疾眼快，趕緊縱身躍到一輛汽車的車後。子彈雨點般打在身上，汽車的兩個輪胎被打暴，汽車向下吱地一聲陷下去了一截。傅天涯從車後探頭，看見李三已經發動了汽車，駛向街道。傅天涯心裏焦急萬分。

就在這時，史廣才出現在裏弄口，開槍掩護着傅天涯。兩個黑幫分子倒下。黑幫們慌裏慌張地向史廣才的方向開槍還擊。傅天涯趁機站起身，從車後射擊，彈無虛發。黑幫受到史廣才和傅天涯的兩面夾擊，頓時亂了陣腳，丢下幾具屍體，剩下的人趕緊退進賭場裏。

傅天涯不顧一切地沖向已經駛上馬路的李三的汽車。在李三加速駛去的一霎那，傅天涯飛身躍起抓住了李三汽車後面安放的備用胎。李三看出了傅天涯的企圖，轉動方向盤，蛇行疾駛。傅天涯的身子被甩出了車外，差點飛了出去。他雙手死死抓住備用胎，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被甩出去。可是汽車瘋狂地左右飛奔，巨大的外心力讓傅天涯的身子向下滑了一截，他的雙腿掉在地面上，被拖行着。傅天涯的手指拼命扣住備用輪胎的邊緣，想穩住自己的身體。

李三從車旁的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他使出更毒的一招――方向盤一打，飛快地駛上了逆行道。那些迎面開來的汽車大亂，紛紛轉向，擦着傅天涯的身體而過，好幾次都差點從傅天涯拖行在地面的雙腿上碾過。不少汽車躲避不及，失去了控制，連環相撞在一起。

傅天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抓緊備用胎，拼命向上移動身體，可是又一輛大卡車迎面高速開來，沖着他拖在地面的雙腿碾壓過來。傅天涯想收回身體，但是他的雙手已經筋疲力盡，手指慢慢滑下備用胎。完了！傅天涯心中一閃念。但他不甘心地雙腳在地面上用力一磴，身子頓時飛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迎面而來的汽車轉眼之間就到了眼前。傅天涯在空中收起雙腿，接着用力踩在疾駛而來的汽車的車窗上。車窗被磴碎，司機驚恐萬分，汽車失控撞進了馬路邊的一家店鋪裏。而傅天涯則借着腳下的反作用力，雙手一助力，終于躍上了李三汽車的車頂。

李三一計不成，惱羞成怒。他拔出□□對着車頂射擊。子彈打穿車頂，從傅天涯的雙腿之間還有耳邊呼嘯般地穿過。傅天涯明白，如果自己繼續呆在車頂就很可能成為李三的槍下鬼。就在他走投無路之際，他看見史廣才騎着一輛摩托車，飛快駛來。

史廣才沖他喊着，“天涯，跳過來！”

傅天涯毫不遲疑地縱身向後跳向空中。他剛剛離開車頂，他所趴伏的位置就連着被子彈打穿了三個洞。再晚一秒鐘，這三個洞就會留在他――傅天涯的身上。傅天涯來不及感到後怕，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史廣才的摩托車能及時趕到，從空中接住他的身子。可是他的身子在高速下墜，下面空蕩蕩的，只有堅硬的柏油路面。他要是就這麽硬生生地摔下去，不死也會殘廢。就在他幾乎絕望，以為自己會被摔得頭破血流，葬身在高速駛來的車輪底下的時候，史廣才的摩托車及時趕到，他的大手把傅天涯的身體拉到了摩托車的後座上。感謝上帝！哈裏路亞！！！

“逼上去！快！”傅天涯發瘋似地喊道。

史廣才加快了車速，逐漸追上了李三的吉姆轎車。傅天涯從腰間拔出□□，瞄準汽車的輪胎，準備逼停李三。

突然，身後啪啪兩聲槍響。兩發子彈打在旁邊地面上濺起火花。傅天涯回頭一看，大華賭城的保镖們一前一後開着兩輛車追了上來。兩個穿着黑西裝的保镖從第一輛車的後門探出身，舉槍向他們射擊。傅天涯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有一排子彈射了過來。史廣才趕緊駕駛摩托車忽左忽右躲避着對方射來的子彈。傅天涯也回身舉槍還擊，但都打偏了。傅天涯明白要不盡快擺脫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他和史廣才很可能就會對方槍下的獵物。

後面第一輛車上的一個保镖，從車內拿出了一挺美國湯姆士□□，并拉開了槍栓。糟了，傅天涯心裏暗暗叫苦。他們特務營在緬北作戰的後期，配發過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這種槍一個彈夾有200發子彈，一扣扳機， 30秒內可将這200發子彈全部打完。它的殺傷範圍足有800多平方米。就是說再有幾秒鐘，他和史廣才就很可能被打成蜂窩。焦急之下，傅天涯看見路邊餐廳二樓挂着一個大牌匾。傅天涯靈機一動，從史廣才的腰間拔出史廣才的□□，雙槍射向後面準備舉起湯姆士□□的家夥。子彈在這家夥的周圍飛舞，這家夥縮進車內躲避。趁此空擋，傅天涯擡手兩槍當當，打斷了固定牌匾的螺絲釘。巨大的牌匾轟然倒下。倒黴的是，傅天涯的槍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沒子彈了。傅天涯罵了一聲，“媽的！”趕緊把手伸進口袋裏去找彈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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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輛車上那個手持□□的家夥好像知道傅天涯的窘境，得意地閃出身，舉槍□□對準前面的摩托車，掃出了一梭子子彈。就在他準備讓傅天涯和史廣才置身在槍林彈雨之中的生死關頭，牌匾砸下，狠狠地拍在這輛轎車的車身上。兩個持槍射擊的保镖慘叫着消失在牌匾下面。而這輛被砸扁的車則飛快地向前沖來，擦着傅天涯的身子和摩托車，撞向了路邊的店鋪。後面高速駛來的另一輛黑幫的車來不及剎車，直接撞向落在地上的大牌匾，整個汽車高高躍起，沖向天空砸向傅天涯和史廣才。史廣才見狀，一個急剎車――汽車擦着他和傅天涯的頭皮向前飛去，直直地落在他們的正前方。汽車在地面翻滾着，起火爆炸，沖起的熱浪把傅天涯和史廣才的衣服都灼燒成一個個的小洞。

傅天涯喊了一聲，“沖過去，別讓李三跑了！”

史廣才會意，發動摩托車，全速沖向前面正在熊熊燃燒的汽車殘骸。摩托車越向空中，從殘骸上空的火焰中穿過，還沒等摩托車落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後面的汽車就變成了碎片。

可是，李三的吉姆車已經沒有蹤影了。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左邊是廣瑞路，右邊是薛攀立路。傅天涯看看地上黑色的剎車印記，喊着，“左邊，廣瑞路，快！”

史廣才沒有遲疑，一個左拐，摩托車就拐入了廣瑞路。李三的車丢棄在離十字路口一百來米的地方。史廣才把摩托車停在路邊。傅天涯跳下車，丢給史廣才一把□□。兩個人持槍迅速接近了汽車。車內空無一人，車門大開。很顯然李三已經逃入旁邊的裏弄口了。

史廣才大步走入了裏弄口。傅天涯正準備跟上去，就聽見警笛大作，很快就有八輛警車，從廣瑞路兩邊呼嘯般沖了過來。一群警察跳下車，成半圓形，舉槍包圍了傅天涯。

卓方舉着一個喇叭在警察後面喊着話，“傅天涯，放下武器！你被捕了！”

傅天涯氣憤地，“卓大隊長，你有沒有搞錯？我正在追捕殺害高監區長的罪犯。你不幫忙，反而要抓我？你到底是賊還是兵啊？”

“少費話。放下武器！有什麽不滿，我們到局裏去說！”對手下命令道，“下了他的槍！”

四個警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躲藏在裏弄口內的史廣才想出來幫忙。傅天涯用眼神止住了他。他用200師的手語示意史廣才趕緊去追李三，別管自己。史廣才一咬牙，轉身跑進裏弄。

四個警察上來繳了傅天涯的槍。傅天涯沒反抗，由着他們給自己帶上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