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骨肉相殘？（三）

傅天涯沒想到錢千程這麽硬，一時沒了主意。“寧虎，我和幫會共同的敵人是‘五名會’。你只要讓我出了這庫房的大門，我保證錢叔沒事。”

“老三，你別聽傅天涯胡扯！我錢千程這輩子最恨別人威脅，恐吓我！老三，動手吧。別他媽的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寧虎，你他媽的還等什麽？！”

寧虎眼含熱淚，“二哥，我向你保證，你不會白死的！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寧虎沖李三點點頭。他們同時舉槍刀和槍――

“住手！都給我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倉庫的大門口。

（二）

倉庫內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鎮住了。他們都在後悔自己太大意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互相的對持和準備接下來的厮殺上，竟然沒有發現大門外竟然有人接近了他們。就連這四個人當中最富有戰鬥經驗的傅天涯也沒意識到有人會突然闖入。不過，他和錢千程已經命懸一線，就算傅天涯能發現那人的行蹤，他也無暇顧及。

“都把你們手中的家夥放下來！快點！”來人站在陰影中，加重語氣，對屋裏驚呆了的四個人厲聲喝道。

傅天涯從這人的體形和聲音，認出這個黑影就是剛剛宣布離職養病的上海市警察局常務副局長馬同。馬大哥怎麽會出現在這兒？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好兆頭。至少他得救了，不用陪錢千程一起去“西天取經”了。傅天涯第一個放下手中的刀片，松開了錢千程。

錢千程連忙站起身，摸着仍然在隐隐作疼的脖子，沖還在發楞的寧虎和李三低聲說道，“馬局長來了，你們還不快把家夥放下來！”

寧虎和李三悻悻地收起匕首和槍，走到一旁。

馬同從陰影處走出來，來到昏暗的燈光下。傅天涯看清了，馬同的手裏沒有槍。也許馬大哥在外面布置了人馬。他們随時可以沖進來，控制大局？！

“把傅天涯給放了！”馬同聲音不高，但充滿了威嚴。

寧虎和李三撇撇嘴，一動不動。錢千程見狀，無奈地上前，掏出匕首割斷了捆在傅天涯身上和椅子上的繩子。

傅天涯站起身，“馬大哥，你怎麽來了？”

馬同沒接他的話茬，走到倉庫中央的一張四房桌旁，坐了下來，“坐吧。”

沒人動。馬同掃視了他們一眼，“都傻站着幹什麽？過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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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千程帶頭走上前，坐在馬同旁邊。傅天涯跟在後面，也坐了下來。方桌旁，只剩下一個座位，寧虎硬着頭皮坐在傅天涯旁邊。他沖李三使了個眼色。李三會意地提着槍，走出大門，去外面站崗去了。

坐在方桌四邊的四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有點沉悶。傅天涯打量着正在點燃香煙的馬同，還有陰沉着臉的錢千程和寧虎。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默契。難道他們早就有關系？

“馬大哥，你和錢千程，寧虎早就是……一夥的？”傅天涯突然問道。

寧虎從桌上拿起馬同的香煙，抽出一只，悶悶地點燃抽着。

馬同嘆口氣，“天涯，其實這一切你早就應該知道……只不過，我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跟你講！”

傅天涯有點恍然，“等等……我想我有點明白了……”

錢千程鄙視地，“你明白什麽？傅天涯，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麽自以為是的？！”

“我是不是自以為是，很快就會見分曉。讓我猜猜。馬大哥，是黃老伯的學生，在上海的青幫組織裏，你算是黃老伯的人，和我父親的幫會應該是死對頭。你和錢千程，寧虎走到一起，應該就是在半年前吧。”

沒人回答他。氣氛死一般沉寂。

傅天涯繼續說道，“在鎮江碼頭，我開槍打傷了寧虎，并将裝有毒品的帆船撞沉。馬局長帶着中統的特工和憲兵中隊及時趕到了碼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應該是抓獲了寧虎，并且從江底起獲了‘龍慶幫’的毒款。不過，你私下放了寧虎，并把那筆巨款歸還給幫會。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很簡單。我想讓幫會和我一起對付‘五名會’。”馬同坦然地回答道。“這個回答能讓你滿意嗎？”

傅天涯皺着眉頭，“難怪我父親被捕以後，錢叔和幫會的其他人士很快就被釋放了。我父親一直以為是他承擔了罪責，才讓他的那些老兄弟們幸免牢獄之災。”

“大哥，這麽想也沒錯。要不是大哥一口咬定販毒之事是他一人所為，馬局長也找不到借口，開釋我們！”錢千程輕輕地說道。

“你們和馬局長合作，這事我父親知道嗎？”

錢千程和寧虎有些尴尬地互視一眼，都沒說話。

馬同替他們解圍，“是我讓二爺和三爺向你父親保密的。我想讓二爺，三爺從你父親手裏拿到‘五名會’的名單。可是你父親很謹慎，一直到死都不肯開口。在你父親被判處死刑的當天，我讓二爺再去監獄找你爹談判。二爺轉告了我們一起拟定的營救計劃。我們想辦法劫持監獄醫院，把傅老板救出來。作為交換條件，他把‘五名會’的名單交給我！可是，你父親不肯合作，還大罵錢二爺無恥，背叛了他。”

錢千程痛苦地，“其實我和老三一直對你父親忠心耿耿。我們這麽做只是想要救你父親出獄。我苦口婆心地規勸他，勸他和馬局長合作。可是，老板只是答應考慮我的建議。大約晚上11點半，高興傳話說，傅老板答應了我們請求，同意合作。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五名會’會搶先一步，對老板先下手了！”

“‘五名會’顯然也和你父親達成妥協。你父親一直在權衡着是相信他們，還是相信我。雖然他最後做出了正确的決定，可惜的是我們晚了一步……我沒想到‘五名會’也安排了劉軍做殺手，這是我的失誤，天涯，真是很對不起！”馬同的語氣中充滿了悔恨。

傅天涯心裏也很難過，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高興是你的人吧？他既然冒着危險幫你和幫會，馬大哥，你為什麽還要殺了他？”

“這是我的主意。殺高興和馬局長無關！”寧虎甕聲甕氣地說道，“說起來高興的死應該怪你傅天涯。你被傅天成那個狼崽子給誤導了，一意孤行把矛頭對準幫會和錢二爺。你派你妹夫史大記者跟蹤高興，如果高監區長被抓，幫會和馬局長都會被牽涉進去。警察局的人事鬥争本來就很複雜，他們會抓住這件事置馬局長和幫會于死地！這都是你傅天涯自作聰明的結果！”

傅天涯很震驚，“我現在明白了。馬大哥，你為什麽要把我關進看守所？為什麽又竭力勸阻我放棄這個案子，離開上海。”

“我是怕你繼續追蹤李三，咬住錢二爺不放。壞了我們的大事。可是，你到了南京，還是跟着傅天成一起去刺殺錢二爺。傅天涯，你這麽做真是讓親者痛，而仇者快啊！”馬同忍不住埋怨道。

傅天涯：“……”一臉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