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

（一）

1947年3月15日上午11點18分，上海福州路魚裏弄46號傅天涯家

電話鈴聲不停地響着。傅天涯知道這電話是打給他的。此時廚房的窗口外和房門外的客廳都傳來細微的聲響。

傅天涯沖史廣才做了一個手勢，“有情況！”。

史廣才站起身，指指窗口，又指指客廳的門外。傅天涯會意自己已經覺察到他們已經被包圍了。傅天涯掏出□□丢給史廣才，他自己從桌上抓過羅高程的槍和子彈，打開彈夾，裝上兩顆子彈。

羅高程意識到自己逃走的機會到了。他裝作害怕的樣子，彎下身，躲在桌子底下。

好像知道廚房有人，電話鈴持續不斷。傅天涯舉着槍走過去，拿起電話躲在廚房的門邊，低聲地：“喂！”

電話內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傅天涯嗎？”

“你是什麽人？”

“我叫吳治，是……”

傅天涯打斷了他的話頭，“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G先生？”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這麽說羅高程那個軟骨頭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傅天涯看了看躲在桌子底下的羅高程，回答道，“是的。羅典獄長把你們密謀殺害我父親的罪行都向我們坦白了。G先生你就等着下地獄吧！”

電話裏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傅天涯，你不要象你父親一樣，變得太自負了。自負的人往往容易高估自己的能量。你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他以為他可以要挾我，要挾‘五名會’？！他錯了！他只不過是‘五名會’的一個棋子而已。你父親恐怕到臨死前才意識到這一點，可是已經晚了。我希望你能比你父親更聰明一點！”

“你想怎麽樣？”傅天涯邊說邊從牆上取下電話機，把長長的電話線從線槽裏拉出來。他拖着電話機，來到櫥櫃面前。他打開櫥櫃，從裏面取出一把駁殼槍和兩匣子彈，然後把兩股繩子拿出來，丢給史廣才一股繩子。

“我跟你做個交易，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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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高程趁着史廣才接繩子的空擋，猛地從桌子底下站起身，瘋狂地跑向房門。傅天涯手疾眼快，伸腿絆倒了羅高程。史廣才上前揪住羅高程的衣領，就把他重新丢進了桌下。羅高程被摔得鼻青臉腫。他捂着流血的鼻子，疼的直哼哼。

G先生還在繼續跟傅天涯講條件，“……你已經被警察包圍了。只要你把羅高程放出來，并答應不再與我們‘五名會’為敵。我可以讓你的警察同事放你和史大記者一條生路。這條件公平吧？”

“我要是不答應呢？”傅天涯冷冷地問道。

“傅天涯，那你就和你頑固的父親一樣，只能是死路一條！”G先生的話象冰一樣冷。

“……”

就在傅天涯思考着對策的工夫。門外傳來喊聲：“傅天涯，史廣才你們給我聽好了。我是滕高。你們私自綁架高級警務人員，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命令你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我再重複一遍，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傅天涯和史廣才都意識到危險。傅天涯指指繩子，用200師特務營的手語向史廣才命令道――“準備好，從窗口突出去，我掩護你！”

史廣才用手語回答道，“你突出去，我掩護你！”

傅天涯用力搖搖頭，“別争了，沒有時間啦。”

G先生在電話裏勸解道，“傅天涯，我要提醒你。你現在的處境很不妙。我知道你和史大記者是200師的大英雄，彈無虛發，見慣了這種大場面。可是，外面有100多警察，你們的機會似乎不大。就算你們能逃出去，你們也得踩着警察的鮮血走出去。拒捕，槍殺警務人員，這可是重罪！傅天涯，你和史大記者這輩子恐怕都要成為被通緝的罪犯。好好想想吧。只要你們答應跟我們‘五名會’合作，并交出羅高程。我就可以保證你和史大記者沒事！怎麽樣？”

“你真有那麽大的能量？滕處長就在外面。你能指揮的動他嗎？”傅天涯試探地問道。

“傅天涯，你別這麽多廢話了。我的耐性的是有限的！”

“我也是。我的回答是――去你媽的！”傅天涯把電話機狠狠地摔在地上。

噠噠一梭子子彈從窗口外射進來，打碎玻璃，射在對面的牆壁上。好像是為了呼應窗外的槍聲，一排子彈從客廳射來把廚房的房門打了十幾個彈洞，将竈臺上的鍋碗瓢盆打成碎片。看來G先生所言不虛，他們的确是被重重包圍了。硬突恐怕只會有一個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傅天涯，快投降吧。我數三下，你要是不投降，我就派人沖進來！”藤鞭在客廳裏惡狠狠地喊道。

史廣才舉起槍低聲說道，“天涯，你帶着羅高程快走，我掩護你們。”

“來不及了！”傅天涯一把從桌子底下拖出羅高程，站起身沖外面喊着，“滕處長，我們出來了。你讓你的手下都保持冷靜！”

“你們先把槍丢出來！”藤鞭很狡猾，提出條件。

傅天涯沖史廣才點點頭，史廣才走上前，踢開房門，把手裏的槍丢了出去。從敞開的房門看去，客廳裏有十來個警察，他們或趴在地上，或躲在沙發後面，舉着槍如面臨大敵。

藤鞭從沙發後面伸出頭，“傅天涯，你的槍呢？快丢出來！”

傅天涯無奈地把手中的駁殼槍丢了出去，“我們出來了！”他揪住羅高程的衣領，躲在羅高程的身體後面慢慢走向房門。

羅高程感到什麽剛想叫喊，傅天涯點中了他的啞穴，羅高程喊不出聲了。只好哇哇喊着。

傅天涯在門口停下腳步，突然對身後的史廣才說道，“廣才，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史廣才：“……”

傅爾摩用200師的手語訴說着。

史廣才眼裏竟然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