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三）

羅高程笑着，笑着，眼裏就湧出大顆大顆的淚水。他拿着槍，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人，“幽靈先生，你都給我聽好了！我羅高程犯了錯，是我一個人的事，與我家人無關！你們不要找我兒子和女兒的麻煩，我羅高程一人做事，一人擔！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羅高程說着，把槍口塞進自己的嘴裏。

傅天涯大喊一聲，“羅高程，不要……”

回答他的是一聲巨大的槍響――羅高程的半個腦袋被崩碎了。他頹然地倒在地上。

史廣才張大了嘴，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羅高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卓方走上前把槍對準史廣才，“放下你的槍。我數三下。”

史廣才下意識地舉槍對準卓方的胸口。他周圍是20多把黑洞洞的槍口。

藤鞭想開口說話，傅天涯卡住他的脖子，把槍口塞進他的嘴裏。“大個子，快上車！”傅天涯環顧四周――他前面是警務大隊的警察，他身後是20來個刑事偵察處的警察。他和史廣才身陷重圍，必須趕緊想辦法脫身。他沖周圍的警察喊道，“你們聽好了。誰要是敢動一動，誰就要對滕處長的死負責！”

史廣才舉着槍大步走上前。卓方和手下一步步後退着。他們退到了卓方的汽車旁邊，停下了腳步。史廣才繼續向前，用槍抵住卓方的胸口。卓方猶豫了一下，開始後退。他的手下也跟着退到了汽車後。史廣才跳上車，發動汽車。

“天涯，快上車！”

傅天涯拖着藤鞭走向汽車。藤鞭說不出話，但他用雙手死死地抓住傅天涯的衣服，讓傅天涯動彈不得。白科長帶人呼啦一下子就湧上前，把傅天涯裏外圍住。

傅天涯只有一種選擇，開槍打死藤鞭或者束手就擒。藤鞭死死抓住傅天涯的衣服，眼睛露出賭徒一般瘋狂的眼神。

傅天涯喊着：“大個子，快走！快！”

警務大隊的警察在卓方帶領下圍上來包圍了史廣才所在的汽車。

史廣才伸出頭，絕望地：“天涯，快上車！”

傅天涯聲嘶力竭地，“快走啊，別管我！”

警務大隊的警察開始用槍把敲擊着車門，想砸開車門沖上車。袁方兵快步跑上前，跳上車頭，用200師的手語“說道”：“老營長被困住啦，快走！晚了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史廣才想起了傅天涯在臨出門前叮囑他的話。傅天涯當時用手語對他說道，“等會兒要是遇到麻煩。不要管我，你自己找機會逃走！”

史廣才用手語回答道，“我史廣才沒有抛下戰友自己逃跑的習慣。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傅天涯不耐煩地，揮舞着手指，“柳文躲藏在南京清平路298號高醫生診所。我要是出事，你去南京接上柳文逃回香港。照顧好我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拜托了！”

史廣才想到傅天涯的囑托狠狠心，開車全速後退。袁方兵裝作被甩下車的樣子，滾落在地上，阻擋住追擊而來的警務大隊警察的去路。

卓方喊道，“開槍，打他的輪胎！”

警察們舉槍射擊。子彈打在汽車的車身上。可惜已經晚了，史廣才已經開車撞開巷口的另一輛警車，開上大街，疾駛而去。袁方兵拔槍射擊，彈無虛發，将已經發動準備追擊的兩輛警察的輪胎全都打爆了。

白科長看着史廣才開車逃走，對傅天涯厲聲喝道，“傅天涯，放下武器。你現在只不過是挾持警務人員，罪不致死，如果你開槍打死滕處長，這性質就全變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傅天涯看看四周，三十幾把槍口對準着他。傅天涯微微一笑，松開槍把，慢慢地舉起雙手。白科長立刻帶人，一擁而上，把傅天涯給撲倒在在地，給他帶上手铐，并五花大綁的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藤鞭拔出嘴裏的槍，劇烈地咳嗽着。好半天他才緩過勁來，他上前狠狠地給了傅天涯一個耳光，“把這個警察局的敗類給老子帶走！”

（三）

傅天涯被單獨關押在刑事偵察處罪案調查二科的審訊室裏。為了防止傅天涯反抗，藤鞭下令把傅天涯的雙手，雙腳都用鐵鏈鎖在焊死在地面的鐵椅上，讓他動彈不得。為了防止傅天涯的老部下出于同情暗中幫助他，藤鞭特意派自己在軍統的老部下白科長從罪案二科挑選了一組親信24小時看守着他。任何人未經他的批準不能接近審訊室半步。

傅天涯被帶進警察局二個小時，沒有任何人審問他。這讓他有些奇怪。這幫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傅天涯轉念一想，藤鞭這時候一定在布置追捕史廣才，暫時還顧不上自己。不過很快他們就會來提審自己。他知道這次也許自己在劫難逃了，可是他還是在心裏祈禱史廣才能安全脫身，離開上海。既然自己落到了藤鞭手裏，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好友和妻子的安全。他希望史廣才能不負重托，帶着柳文逃到香港。妻子和孩子能平安無事，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慰藉！

門開了，一陣警靴踩踏在地板的聲音逼近了束縛住傅天涯所在的鐵椅。一道鐵箍鎖住了傅天涯的脖子。這讓他不能回頭，只能聞聲辨人。從腳步聲推測，進來的是一個人。這人的腳步很利落，不急不燥，應該不是急性子的藤鞭，也不是謹小慎微的白科長。除了他們兩個，整個警察局裏還有誰能單獨進來審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