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二）

傅天涯沿着消防樓梯沖到了二樓，就看見一樓的出口門開了。又有一夥警察從出口進來，準備沿着消防樓梯向上搜查。傅天涯情急之下，打開二樓的消防門，走進了二樓走廊。二樓是貴賓廳的所在地，一夥警察和黑幫剛剛搜查完畢，走向樓梯。傅天涯拿出槍，裝作搜查的黑幫的樣子，打開一扇貴賓廳的大門。消防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傅天涯急忙走了貴賓廳，關上房門。

走廊裏傳來警察的對話聲。“你們幾個守在這兒。發現可疑情況，立刻鳴槍報告。”

“是！”

傅天涯左右張顧。他記得父親領他參觀貴賓廳時，曾經打開過一個逃生的出口，向他介紹說：如果遇到有不懂事的警察突然來查牌，貴賓們會從這緊急出口逃生。傅天涯在壁爐後面找到了出口的按鈕，打開暗道門，鑽了進去。他從暗道裏面關上門，沿着陡峭的樓梯，下來到了最底層。他從來沒鑽過這暗道，也不知道這暗道會把他領到什麽地方。他打開暗道的出口，才發現自己置身在賭場的廚房庫房裏。

傅天涯走出庫房，來到廚房。将近五百平方米，諾大的廚房空無一人。賭場的工作人員都去哪兒了？從剛才目睹的經理和會計被脅迫的場景，傅天涯明白大華賭城一定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了！他本可以安靜地躲在這裏，可是他還是打算冒險出去看看這賭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傅天涯心存僥幸。警察顯然已經搜查完一樓，他們應該不會突然殺個回馬槍！傅天涯和這幫警查在一起摸爬滾打快一年了。他很了解他們的得過且過，偷奸耍滑的做派。

傅天涯走出廚房，來到黑洞洞的一樓回廊。賭場大廳隐隐約約地傳來一個熟習的聲音。傅天涯走到一個廊拄的後面，通過半開的紅木大門，向賭場大廳內窺視着――只見大廳裏站滿了幫會和賭場的人。前排有6張椅子，坐着上海青幫的前輩和幫會的主要成員。他們身後則是幫會各個碼頭和分支的頭面人物。賭場的工作人員站在他們後面。最外圍是一幫持槍相對的黑幫和警察。幫會成員們罵罵咧咧地發洩着不滿。

“錢二爺在什麽地方？”

“對啊，錢二爺發請柬召集我們來開會，他怎麽不露面？錢二爺呢？”

傅天成站在一張□□賭的賭桌後面，桌面上放着賭場的帳本，和兩大箱現鈔。似乎對下面幫會成員的抱怨充耳未聞，而是冷眼看着他們。

人群出現騷動聲，閃開了一條道。警察局刑事偵察處處長藤鞭在一群警查的護衛下，穿過人群走了進來。他走到最前面，站在傅天成旁邊。傅天成恭恭敬敬地和他耳語着。藤鞭臉色嚴峻，微微地點點頭。

下面的黑幫大小頭目不安地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着。

“……”傅天涯心裏一驚。傅天成怎麽會和藤鞭站在一起？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傅天涯再一看，在人群中間看到一個燙着大波浪頭，嘴唇上抹着鮮紅口紅的，妖豔女人。毛麗芳！軍統保密局毛局長的千金。傅天成曾經給傅天涯看過毛麗芳的照片。傅天涯兩天前在南京火車站還遠遠地見過這個女人一次。他認識這張□□，妩媚的臉。這個女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二）

傅天成輕輕咳嗽一聲，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請稍安勿躁……很抱歉，是我傅天成借用了錢二爺的名義，召集大家在這裏開個幫會大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你傅天成想召集我們開會？你算個什麽東西？”

“是啊，你傅天成拉着警察當大旗！你有本事就把我們全抓起來！”

幫會成員們大聲抗議道。

“大家安靜！”傅天成喊了一句，“你們千萬別誤會，滕處長帶着警察是來搜查殺害錢二爺的罪犯傅天涯和寧虎。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傅天成的話象油鍋裏掉入了水珠。下面的幫會成員議論紛紛。

躲在回廊柱子後面的傅天涯腦子轟地一聲。我和寧叔殺了錢千程？傅天成可真會編故事！

有個坐在前排的青幫前輩站起身喊道，“錢二爺死了？這不可能。傅天成，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錢二爺不在了？”

傅天成沖手下揮揮手。站在大廳門口的麽雞和蝦米會意地打開大門。兩個傅天成的手下擡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走了進來。幫會成員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由自主地閃開一條道。兩個手下把屍體放在傅天涯面前的賭桌上。

傅天涯掀開白布。錢千程的屍體暴露在衆人的眼前。他額頭中彈，雙目圓睜。

喧鬧的幫會成員們，頓時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傅天成掃視了衆人一眼，威嚴地說道：“警方已經查明。傅天涯夥同寧虎把錢二爺引誘到南京的六合鎮。并将錢二爺殺死。南京首都警察廳已經對這兩名兇犯發出了緝捕令。在座的要是看見這兩個人，要立刻向警察局報案，誰要是敢私自收藏這兩個人，就是和法律作對，和我們幫會作對！”

一個幫會的管事不相信地問道，“大少爺和寧三爺為什麽要殺了錢二爺？這不合邏輯！”

“是呀，寧三爺不是已經死了嗎？傅天成你不能信口胡說！”不少人附和着。

藤鞭惱怒地把手中的馬鞭在賭桌上重重地抽了一鞭。一個皮箱內的鈔票嘩地一聲，滑落在地。“第一，寧虎沒有死，而是詐死躲在六合鎮。這第二嘛，傅天涯和寧虎之所以要殺了錢千程，是因為錢千程為了一己私利，派人先滅了傅老板和幫會的前輩季老太爺。他們這是在複仇！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我們警察局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帶上來！”

賭場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警察拖着遍體鱗傷的李三走了進來。李三的肩膀和大腿都包着綁帶。李三渾身上下血糊糊的，奄奄一息。他不但受過傷，還受過重刑！幫會成員又一次閃開一條道。

警察穿過人群，把李三丢在傅天成和藤鞭的腳下。

藤鞭揪住李三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李三已經交代，是錢千程指使他潛入提籃橋監獄，收買了獄醫劉軍，共同殺害了幫會的傅老板。傅老板的死引起了幫會前輩季老太爺的警覺，季老太爺夥同傅天涯和詐死的寧虎私下調查傅老板的死因。錢千程驚恐萬分，又讓李三在季老太爺的早餐內下毒，将老太爺殺死。李三，今天你當着幫會的叔伯，大哥和兄弟的面，說說你是不是殺了傅老板和季老太爺？”

衆人的目光都定向一息猶存的李三。李三無力地點點頭。

“是不是錢千程指使你幹的？”

李三又點點頭。藤鞭松開手，李三象一攤爛泥一樣，伏在地上。

全場一片寂靜。

傅天成用銳利的眼神逼視着衆人，“錢千程竟然敢對我父親和季老太爺下毒手，他就死有餘辜！”傅天成放緩語氣，“我傅天成今天把各位請過來，就是想和各位商議一下幫會的人事安排。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主。我們幫會也一樣。錢千程背叛了我父親和幫會，他死了，我們一定要選舉一個公正無私，有能力的大哥，帶領大家重建我們幫會的未來！”

傅天成的話音未落。站在大門旁邊的麽雞就帶頭喊道，“我們擁護傅先生為帶頭大哥！”

他旁邊的蝦米附和道，“傅先生是老板的兒子，子成父業，理所當然。我們擁護傅先生！”

傅天成的手下也一起同聲叫喊着，“我們支持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