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剖心（5）

十一點， 默許要送肖可愛回家。

可她一個人過日子， 哪來的家啊。

肖可愛笑過了之後說：“送我回酒店吧！”

默許皺了下眉，沒再說什麽。

一路無語。

默許不說話，是因為他的話本來就不多。

而肖可愛， 心情複雜地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剛發現肖大富和董優的奸|情時， 她和肖大富有過這樣的對話。

“如果躺在那兒的是你， 我媽一定不會幹對不起你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男人和女人究竟怎麽不一樣了？

要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她懂。

可為什麽， 非得把對另一半的忠貞套上性別來區分呢？

像沈小姐昏睡了八年多，一句話都沒給肖大富留下， 肖大富雖然沒有抛妻棄子，但也确實沒怎麽委屈自己。

那時， 她便起了一個執念， 或者是思維鑽進了死胡同，她想她離開了，一句話都不給默許留下， 他會怎麽樣呢？

誠然她和默許的關系， 比之沈小姐和肖大富又淺薄了許多許多。

這也是她為什麽在已經決定了要離開後，想和默許發生關系的原因了。

她想為他們的關系加加碼。

只能說，她想要的從一開始就不順利。

所以， 後來她只去找過他一次，知道他交了女朋友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念頭。

男人和女人究竟怎麽不一樣了，她還是不懂。

但， 心裏倒是覺得男人大約都是一樣的。

年少時，她用盡了所有的熱情去撩撥一個人，為了他，她有脫光自己的勇氣。

成年後，所有的勇氣消失殆盡，她戴上了面具，對什麽樣的男人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

酒店門口，肖可愛下了車，關上車門之前，習慣使然地對默許點了下頭說：“再見。”

轉過身，卻在想：如果這一次再見，又是七年的話。

呵呵，他的孩子都該會打醬油了！

而她，可能真的是過了那一段時間，再想遇到一個喜歡到不行不行的人實在太難了。

——

快十二點，默許驅車回家。

路過十五號樓的時候，發現他們家的窗戶還亮着燈，他便上去了。

其實有些事情還是沒有想通。

比如，他和肖可愛之間，他原本以為只要他這裏不出問題，她那兒是不會有問題的。

是他高估了自己？

還是說火候不夠？

一開了門，電視裏的聲音就傳來了，他媽正坐在沙發上。

默許的第一個反應是：“我爸還沒回來？”

“你爸他已經睡成豬了？”默媽沒好氣地說。

既然不是，那就是……“又失眠了？”默許問。

女人啊，還真是脆弱，年輕的時候月月被大姨媽折磨，等到了年紀，大姨媽總算不來了，又要被更年期折磨。

他媽從去年開始，進入了更年期，本來多開朗的一個人啊，變得敏感又易怒，折騰的全家人仰馬翻。

“不是好點了嗎？”默許很擔心地又說。

默媽很奇怪地看了看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兒子啊，我跟你說，結婚一定要挑合适的人選，千萬別任性，媽是過來人，媽不會騙你的。你不知道有多少談戀愛的時候愛的死去活來、沒有對方都活不下去的，到最後都是離婚收場。反而是，平平淡淡的才能過一輩子呢。”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默許眯了下眼睛，警察的直覺告訴他，他媽很不對勁。

須臾之間，腦海裏有一個很大膽的假設一閃而過。

默許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坐姿，“媽，小可愛回來了。”

默媽沒想到他會主動和她說起這個，頓了一下，沒有接腔，而是接着說：“我跟你說，結婚真的不是談戀愛，結婚一定要找個合适的女人，普通一點沒關系，肯和你過日子就行，像汪萊萊，咋咋呼呼的，但她沒心眼啊，她心裏想什麽，你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小可愛是去年回來的。”默許又說。

可是默媽卻還在道：“我跟你說你聽媽的沒錯，媽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多。”

母子兩個人的對話，根本就是在自說自話。

默許的心裏已經有了五成的把握，他繼續試探：“媽，你怎麽一點都不意外呢？”

默媽的臉色很不自然，但她什麽都沒說。

默許深鎖着眉頭，像是被寒風刮過的臉，已經僵硬。

他聽見了自己不可置信的聲音，“媽，她去年就來過是嗎？”

默媽閉緊了嘴巴，還是不說話。

可是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默許擡高了聲音，“媽！”

“她心太狠，七年前，能不打招呼就走，已經證明了你在她心裏的位置不夠重。七年前你都不夠分量，你還指望着七年後，她能把你放在心裏？”

默媽動了怒，沒有哪個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一切以她兒子為先的媳婦。

默許的臉上閃過一絲難看的表情，他又緩和了語調：“媽，娶媳婦是我娶，你瞎操什麽心啊，早點睡吧！”

默媽還想說點什麽的。

可是默許笑着又說：“媽，我爸要娶你的時候，我奶奶不也是不想同意，因為你不會做飯。可我爸不還是娶了你，然後給你做了半輩子的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還不都是一個千金難買自己願意。”

倏的一下，默媽又覺得腦仁疼。

因為這話，她居然沒法反駁。

默許從十五號樓出來，沒回十六號樓，而是去了地下車庫。

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麽沖動過了。

他要去見肖可愛。

而且等不到天亮，現在就要。

去年年初，他巡邏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全國通緝的亡命逃犯，在根本就來不及請求支援的情況下，他和那個逃犯開始了一對一的較量。最終，他抓住了逃犯，也受了傷，在醫院裏住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他是因此做了個大隊長。

默許想，肖可愛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來找的他。

淩晨一點半，皇城酒店裏已經沒有什麽客人了，大堂裏靜悄悄的。

默許推開門，大步走到了前臺前。

前臺服務員報以微笑，很專業地詢問：“先生，請問要住宿是嗎？”

“你們肖總住在哪個房間？”默許不遮不掩地問。

“這位先生，你要是找我們肖總的話，請明天來預約。”

“我是她男朋友，我們吵架了，她不接我電話，你往她的房間打個電話。”默許用很誠懇的眼神看着櫃臺裏受驚不小的姑娘，又從口袋裏掏出了警｜官｜證，“你看，我不是壞人。前天，你們這兒有人跳樓，還是我出的警呢。”

前臺服務員半信半疑，仔細打量了一下默許，是覺得有點眼熟。

而且她接班的時候，聽對班的女孩和她八卦，說他們小肖總晚上和一個警察約會去了。

她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撥通了3411房間的座機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了。

她很忐忑地說：“肖總，您男友在樓下找您。”

“誰？”肖可愛很驚訝地問。

她剛剛洗過澡，這幾天過的有點兒特別，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您男友。”電話那邊的服務員小心翼翼地說。

這時，默許在電話的外面說：“我，默許。”

肖可愛聽見他的聲音，更驚訝了。

默許很自然地接過了那姑娘手裏的電話，“喂。”

“默許，你夢游了？”肖可愛氣急敗壞地說。

他笑了一下，“你住哪個房間？”

“默許！”肖可愛簡直想要抓狂。

“快點，影響不好。”電話那邊，默許很淡定地催促道。

他還知道影響不好！肖可愛咬了咬牙，“你別鬧。”

“我沒鬧，快點，你們員工正看着呢。我說我是你男朋友，我們吵架了，你不接我電話！”

“3411。”

肖可愛報出了房間號碼，她還真怕他繼續瞎編亂造。

門一打開，映入默許眼簾的是穿着黑色真絲睡衣的肖可愛。

七年的時間，終于從以前的粉紅色少女系睡衣，換成了如今的黑色性感系。

至于胸前的弧度，只能說稍有進步。

發現默許的眼神似看非看地飄過她的領口。

她下意識攏了攏罩在睡衣外頭的蕾絲開衫，不快地說：““默許你幹什麽啊？”

默許移開了眼睛，走進來之後，不顧她詫異的眼神，直接躺在了沙發上。

“在家睡不着，總擔心。”他躺好了之後說。

這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就是為了這個！可要知道她這兒光值夜的保安都不下二十個。

肖可愛氣笑了，“你擔心什麽啊？”

“總擔心，睡一覺你又不見了。”

默許的眼睛緊盯着她，眼神裏好似有些許的哀怨，還有些許的深情。

肖可愛頓時沉默了。

他沒說這話之前，她有一百種理由轟他走，可是現在，她一種理由都說不出口。

這輩子就幹了一件虧心事，媽蛋，算是被他捉住不放了。

肖可愛立在原地不動，心底有一種想要沖上去掐死他的沖動。

可是默許很無辜地眨了下眼睛，又善解人意地說：“這麽晚了，趕緊睡吧，你順手把客廳的燈關了。”

肖可愛又站了一會兒，拖着拖鞋進了卧室，很快又出來了，扔了床薄被在他的身上。

“啪”的一下，燈滅了。

默許在黑暗裏，咧了咧嘴，踏實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許哥的臉皮已經有城牆那麽厚了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