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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期沒有人帶,柯夢之在營銷部的日子随之變得艱難起來,先前簽的長單也沒有給她開挂,更沒有為她打開事業上升的通道。

反而因為那業務原先是聞曉給她的,叫周清心裏埋了一根刺,總認為柯夢之其實早先知道,聞曉給她這單,就是事先收買她。

無論柯夢之覺得自己有多冤,只要領導這麽認為,她也沒辦法。而下面的那群人都看上面的态度,有種指哪兒打哪兒的意思。

被經理誇,大家也順勢誇,周清看她不爽,大家自然而然又開始漸漸冷落她。

她畢竟新入職,很多東西都不懂,系統對試用期職員又有權限設置,以前有什麽不懂,找聞曉要個權限,電腦裏翻看參考一下,如今聞曉不在,朝誰開口,誰都不願意借權限給她。

碰壁多次,工作又開始停滞不前,處境艱難,逐漸焦頭爛額。

施倩有天故意問她:“你要查看以前的簽單記錄嗎?”

柯夢之不知她什麽意思,沒吭聲。

施倩笑笑:“啊,我忘了,我也在試用期,沒有權限呢,要不……你去找經理,或者總監?你上次折扣都能要來,權限不難吧?”

這笑意盈盈瞧落水狗的神色,看得柯夢之心裏直反胃。

其實她有過動搖,想找項湛西,但又不想一有難處就找他,畢竟兩人本來就不熟,也沒有交情,上次能有交集被提點到,也是意外,難道她還能有困難次次找他?

只能自己熬着,反複聯系先前記錄的單子,看看有沒有可能再做點業務,可電話就那麽幾個,打來打去別人也煩,最後不接她電話直接拉黑的一大把,而權限裏可以查到的過往業務單她也看不到,自己網上搜索可行的合作方,純粹又是瞎貓碰死耗子。

煎熬了一周,當真是孤立無援。

這天又接到老家通城那邊來的電話,是表妹背着舅媽偷偷摸摸聯系上她。

起先吞吞吐吐,不肯直說,柯夢之聽出不對,以為那債主又上門找舅媽母女的麻煩,急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表妹才道,舅媽半個月前帶小石頭去菜市場買菜,路上被菜販子的電動車撞了下,腰撞傷了。人是沒跑,但那菜販子拿了點醫藥費就不肯再花錢,偏偏最近小石頭也生病了,吃藥不好,怕拖着會得肺炎,送去醫院兒科住了兩天。

柯夢之聽完就急了,正要脫口而出為什麽現在才打電話和她說?話到嘴邊,才猛然反應過來,必然是舅媽那邊攔着不讓說,怕再給她這個外出打工的白添負擔。

而表妹忍了這麽久還是聯系上她,大概是真的要山窮水盡了。

柯夢之心裏清楚,家裏那邊的親戚基本指望不上,舅舅病逝得早,早年舅媽母女都是她家照應,如今她家破人亡,也只有舅媽母女還當她和弟弟是家人,幫她在老家照顧弟弟,讓她不留後顧之憂。

她來蘇市前原想把身上剩餘不多的錢都留給舅媽,但舅媽不肯要,說她投奔在外,又不比從前,手裏不能沒有錢。

她在酒店找到工作後,本想着試用期一過,轉正工資高一些就能打錢回去。

現在想想,舅媽低保,以前就靠他們家幫襯,後來家裏出事欠債,舅媽又拿出僅有的一點積蓄幫她,身上能剩多少錢?

母女兩個外加一個小孩兒,吃喝拉撒生病上學,處處都需要錢!

柯夢之那天還沒下班,就急忙用網銀給表妹的□□打錢,把自己帶出來的那還沒動的一萬塊全轉了過去。

而後離開辦公區,在安靜沒人的走廊上給表妹打電話,低聲叮囑她:“別說是一萬,你說了你媽就知道這錢是我帶出來的那些,你也別說有這麽多,有需要就取點出來,問起來,就說我發了工資,轉給你的。”

表妹說:“好,我知道了,不會亂說。”頓了頓,又問:“姐,那你錢夠嗎?”

柯夢之:“你別管我,我自己有工作,總能想辦法賺到錢,你先管好你自己,明年就要高考了,專心上課,好好考試。”

表妹在電話那頭嘀咕:“我成績不好,要不,我不上學了,也跟你出來工作吧?還能賺點錢。”

柯夢之的眉頭擰起來,低聲喝道:“胡說八道什麽?你才多大?學能不上嗎?大學都沒上找什麽工作?”

好說歹說,表妹才打消不上學出來工作的想法。

挂了電話,一轉頭,突然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施倩,那模樣,就像已經在那兒站着聽了好久,且毫無掩飾自己偷聽的意思。

柯夢之捏着手機,漠然擡步,只當沒看到。

擦肩而過時,施倩卻笑了笑,挨着牆,轉頭道:“小柯,家裏有困難?”

柯夢之斂着情緒,也沒回頭,擡步離開。

當天下班,柯夢之走得疾,人影剛消失在辦公區,就有人說:“小柯走這麽急,忙着約會吧?”

“大美女啊,有約會不是很正常。”

“那也不一定,萬一家裏有事呢?”施倩一副随口提起的樣子。

“有什麽事?”有人好奇問。

施倩漫不經心收包,想起走廊上無意間聽到的那幾句,說:“可能是……家裏缺錢吧?”

有人不相信:“不可能吧,我看她的鞋啊包啊都挺大牌兒的,也不是假的,她條件應該挺好啊。”

這點施倩自然也知道,也正是想不通的地方,于是随口道:“那就不知道了。”

說完,呼朋引伴湊人一起去吃小龍蝦,卻見總監辦公室的門被拉開,項湛西一臉古水吳波地走出來。

“項總。”

“項總。”施倩剛剛沒留意總監辦公室有人,一看項湛西,立刻閉緊嘴巴。

等人走過,她撇撇嘴,旁邊人擡手推搡她一把,玩笑道:“說不定總監也想吃小龍蝦,特意掐着那個時間出來的呢,哪知道你又不請他,他心裏說不定遺憾死了。”

施倩羞道:“你還笑話我!小龍蝦吃不吃了?”想了想,瞥見那緊閉的總監辦公室大門,還是問道:“哎,那門板隔音不隔音啊,我剛剛說的話,他不會都聽到了吧?”

那人哈哈一笑:“當然不隔音,什麽都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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