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一道痕
徐玉容上完了眼藥,這才領着衆嫔妃撤了。不過,她明明在這場交鋒裏占據了上風,可江素覺得,她離開的時候,表情卻并不愉快。
等知道李長庚給自己安排的住處是哪裏,江素才恍然大悟。
李長庚有腦子,自然也會去揣測,是什麽人會對江素動手?——如果說之前的野豬和蛇都是意外的話,那麽之後刺殺的人,就解釋不過去了。所以必定有一個人,想要江素的命。
可什麽樣的人能夠動用這樣厲害的手段,對付江素這麽一個弱女子呢?
江素的生活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唯一一個仇人就是自己宮中的寵妃,這一點李長庚心裏很清楚。
即便他不願意相信也不太想去追究這件事,但心中畢竟存了一個疙瘩。
徐玉容以前争風吃醋,李長庚覺得有趣,那是因為無傷大雅。就像是兩只寵物在自己面前争寵,縱然有些打鬥,主人也只會發笑,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但若是其中一只寵物将另一只殺掉了呢?
主人還敢繼續寵愛她嗎?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李長庚回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對徐玉容說過。這麽反常的事,如果是平常,徐玉容早就發現了。但今日因為有江素吸引火力,所以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但江素注意到了。她看了一會兒徐玉容的背影,轉頭問李長庚,“皇上,莫非妾出事的消息,許多人都知道了?”
“怎麽會?朕已讓人封鎖消息,不會傳出去。”李長庚道。
不管是什麽原因,宮妃遇刺都不是什麽好消息。尤其是江素這樣的情況,若是讓人知道了,恐怕只會成為笑談。——住在宮外的罪妃遇刺,光憑這麽幾個字,恐怕都能敷衍出無數種起因不同結局不同的傳奇故事來。
江素微微颦眉,有些後怕的道,“原來如此,我方才聽徐妃姐姐說起,還以為宮裏人人都知曉了呢。”
李長庚立刻明白了她話裏的暗示。
已經封鎖消息了的事,徐玉容從何得知?
李長庚身邊肯定有徐玉容的人,替她通報消息。這件事只要略想一想便明白了。但這種事沒有被揭破時是一種默契,一旦被揭破,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李長庚不是一般人,在他身邊安插人手,那時窺伺帝蹤的大罪!
而且,是只打探一些跟李長庚有關的消息,還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打探到?這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可能。
不就是上眼藥嗎?誰不會呢。
“放心。”李長庚沉着臉,握着江素的手,“有朕替你做主,不會有事。”
“多謝陛下。”江素見差不多了,便道,“那妾也該告辭了。”
“嗯?愛妃要告辭去何處?”李長庚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問道。
江素從這這句問話裏聽出了問題,但還故作不知,“自然是回绛雪軒,那裏不是妾的住處麽?”
“绛雪軒自然是素素的住處,不過如今還未收拾好,一時半會兒不能住人。你先跟着朕住一段日子,等身上的傷養好了,再搬回去不遲。”李長庚道。
江素睜大了眼睛,“太極宮?妾住在那裏,怕不妥當罷?”
“朕說妥當,自然就是妥當的。”李長庚被她這個表情愉悅了,心情大好。眼看距離太極宮并沒有多遠,索性再次将江素抱了起來。
周圍伺候的宮人見狀,都垂下頭去。不過所有人對于江素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都有了新的認識。能住在太極宮,又讓陛下這麽不避嫌疑的親近,可見得寵。
即便是徐妃娘娘,也沒有過這樣的恩寵呢!
徐玉容方才聽說的,就是這個消息,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心中對于江素的危險程度又調高了好幾個等級。讓她心中有些不安的是,總覺得如今這個江素,跟十年前那個,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徐玉容并沒有想到借屍還魂上面,只是覺得江素可能是在這十年間有了什麽變故,所以才變成了如今這樣。以己度人,若自己是江素,回宮後第一件事,恐怕也是報仇。這讓徐玉容如何能坐得住?
不過她實在是想多了,因為江素根本沒有這個打算。趁着李長庚對徐玉容離心的機會,抓住他的心,才是江素要做的事。
之前徐玉容的話,倒是給了江素一點提示。她決定,在李長庚心中留下的第一道痕跡,就是要讓他狠狠的灌下一肚子醋。
但要讓李長庚吃醋,子虛烏有杜撰出來的男人自然是不夠的。
所以回宮之後第二日,江素便按照李長庚所說,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宴請赫連轍,以報救命之恩。
她非但自己做,還要拉着李長庚一起想菜色,理由是,“陛下與赫連将軍親厚,自然比妾更知道他的口味。既是邀請赫連将軍,總要做合他心意和胃口的飯菜。”
李長庚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到後來感覺就完全變樣了。
雖說這件事是他自己提議的,但是江素從始至終只顧着赫連轍的口味,卻一次都沒有問過他喜歡吃什麽,是否有忌口,這種強烈的對比,自然讓一向都是衆人忠心的李長庚難以平衡。
雖然他并不認為江素跟赫連轍之間會有什麽,但心中到底還是覺得不快。只因為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而江素則表現得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這種不快,仍舊興致勃勃的準備着一切。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讓李長庚吃醋,赫連轍不正是個很好的選擇嗎?
反正之前赫連轍一直想要利用她,江素覺得,自己反過來利用一下他,想來赫連将軍應該不會在意的。即便在意也沒有用,反正這種事只有心證,她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唔,就不知道赫連将軍被李長庚找茬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畢竟,他們這位陛下可不是善于隐忍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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