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敢與不敢

已經是薄暮時分,李長庚這會兒來到皇後的兩儀宮,是為了什麽,人人都知道。所以這間卧房周圍都沒有人靠近,只遠遠的守着,以備主子萬一有需要叫人。

兩儀宮中的大樹比之前江素所住的那個小院要多得多。尤其是江素卧房的窗前,就有一顆石榴樹。據說取的是多子多福的寓意,不過這會兒,只方便了需要爬牆的某人。

這半個月的時間對于江素來說過得飛快,但是對于赫連轍來說,卻簡直是煎熬。

每一天幾乎都是數着日子過去的。恨不能一閉眼一睜眼就到了這一天。

江素的那句話對他來說太有誘惑力了——只要他來了,她就是他的了。這個承諾對于始終處于滿心狂躁和火氣之中,但是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不能随意對待江素,否則會倒黴的赫連轍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稻草。

好在等啊盼啊,總算是到了這一日。

白天的時候站在人群之中,看到李長庚攜着江素的手走上長長的丹陛,兩人立于玉階之上共同接受朝臣叩拜時,赫連轍整顆心簡直像是在火坑裏滾過一遭。

遲早有一天,他會取代李長庚的位置,攜着江素的手,将她送上那個位置。這份榮耀只能是屬于他的!

入夜之後安排好了夜裏巡邏的班次,赫連轍便小心的往這邊摸。一路都很順利,畢竟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到處都在歡慶,就是禁軍那邊,赫連轍都破天荒的允許沒有當值的人飲酒取樂。

如此一來,大家的注意力自然不會放在巡邏和守備上面了。

進入兩儀宮之後,更是如入無人之境。

赫連轍心中生出幾分急切。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是江素知道他要來,所以提前将人都趕走了。

一路摸進江素的卧房,赫連轍呆住了。

按照李長庚對江素許諾過的,屋子裏被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樣,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紅色的百鳥朝凰圖案帳幔,紅色的鴛鴦錦被,紅色的雙喜字,兒臂粗的紅燭,将整個屋子都映得一片紅色。

唯一不太和諧的,大概是身披白紗的江素了。不過她白紗之下罩着的,也是大紅色的齊胸襦裙。除此之外,臉色漲紅躺在窗前榻上,仿佛已經陷入睡夢之中的李長庚,看上去更是有些詭異。

赫連轍本來以為自己需要進來将李長庚打暈解決掉,卻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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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做什麽?”見他發呆,江素皺了皺眉,“先将陛下搬出去吧。”她看着赫連轍,似笑非笑,“還是将軍想讓陛下從旁欣賞一番你的勇猛英姿?”

赫連轍嘴角抽了抽,發現自己對上江素時,真是笨嘴拙舌。這女人什麽話都敢說出口,口舌之上他可能永遠都争不過。

于是赫連轍只好走過去,将李長庚扛起來搬到外面去。他力氣大,做這件事倒是顯得游刃有餘。不過看着李長庚被搬來搬去也沒有動靜的樣子,心裏又覺得古怪。

轉回房間裏時,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我還以為将軍這會兒應該迫不及待了呢。”江素正坐在桌前倒酒,動作緩慢,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

被她這樣一說,赫連轍也忽然發現,原本心頭那把一直在燃燒着的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好像一看到她,整個人就都安定了下來,沒有那麽多的不确定,沒有那麽多的急不可耐。

反正她就在這裏,跑不了。

赫連轍在江素身旁坐下,低聲調笑,“夫人倒的是合卺酒?”

“是啊。”江素點頭,見赫連轍端起其中一杯,這才低聲道,“我給陛下喝了一杯茶,他就這樣了。”

赫連轍悚然一驚,連手裏的酒杯仿佛都燙手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江素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能耐,但是赫連轍卻也不能不承認,她行事每每出人預料,誰知道會不會是把自己诳過來,然後藥倒了任她處置?

這麽一想,赫連轍忍不住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喝的好。

江素見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将軍的膽子那麽小?”

赫連轍自然受不得這樣的刺激,立刻重新将酒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緊盯着江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樣夫人可滿意了?”

“這是合卺酒,将軍這樣的喝法可不行。”江素重新給他倒了一杯,然後舉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

赫連轍原本還有幾分嬉笑的心思忽然沉下來了。

或許是這亘古以來的儀式裏帶着一種語言難以描述的莊重,讓他不敢輕易造次,必須嚴肅以對。或許是他終于明白,過了今夜,對于自己來說眼前的女子便可稱得上是責任,這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壓在肩上,令他更加謹慎。

總之赫連轍收了笑,端起酒杯,繞過江素的手臂,盯着她的臉将這杯酒喝到了嘴裏。

明明剛剛喝了酒,可赫連轍卻覺得自己嗓子渴得厲害,他啞聲道,“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江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凝視着他,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幽深寧谧,仿佛藏着千言萬語。

赫連轍湊過去,将人擁進懷裏,然後抱着她上了床。

在這一刻,他心中忽然湧出了無限的豪情與柔情,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動作堅定卻輕柔,将她放在床上,然後自己堅硬的身軀壓了上去。

江素睜大了眼睛,低下頭時,赫連轍在她眼中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自己。

不知為何心下忽然生出幾分赧然,他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情,擡手将她的眼睛遮住。江素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從他的手心裏刷過,就像是羽毛刷過他的心尖上。

赫連轍的吻落在她的臉上,一開始時十分溫柔,到後來變得激烈狂熱,仿佛他心底的那把火,終于穿透了他的身體,将她也席卷在內,一起燃燒殆盡。

接下來便是一次又一次的侵占,交融,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原始也最坦誠的交流。這種感覺是如此的鮮明快樂,令赫連轍沉浸其中。

等到那把火終于燒盡之後,赫連轍伏在江素身上,兩人的身子緊緊貼着,他終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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