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之章

7月7日 19:30  【天野宅】

“再這樣下去，秋濑君真的會被我害死吧……所以，所以——秋濑君，請你以後都別再靠近我了。”

秋濑或握着天野雪輝的手震動了一下。

他撩起眼睑，卻見天野雪輝擡起手臂，緊緊地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讓他看到他的臉。

“抱歉呢，雪輝君。這點我做不到。”秋濑或輕輕笑了笑。

天野雪輝卻突然安靜下來。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瞅見少年的唇線不知所措地顫抖。

“為什麽？”

末了，天野雪輝輕輕地問。

壓低的聲線裏隐約透露出某種令人不可察覺的危險。

這一瞬，秋濑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說什麽。

一直以來，他都只是想好好地守在天野雪輝身邊。只可惜他身為偵探的素養，讓他必須去調查有關生存游戲的參加者。

尤其是最近，他和天野雪輝見面的次數驟減，而另一方面，我妻由乃數次偷偷潛入天野雪輝的家，秋濑或也并不是不知道。

只是出于某種考慮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可是現在天野雪輝主動提出讓他離開他。

這令秋濑或露出了某種困惑的神色。

“雪輝君……為什麽這麽肯定我會被你害死呢。”少年偵探将問題抛了回去，“我不是還好好的在你身邊嗎？”

天野雪輝沒有回答，然而他的嘴唇卻忽然痛苦地抿緊了。

“雪輝君？”秋濑或擔心地問，“還有哪裏痛嗎？”

“我是個差勁的家夥。”雪輝嗓音嘶啞，“被逼無奈的時候，腦子裏的第一想法就是殺死對方。不論是對3rd還是7th，甚至是對爸爸、日向同學還有我妻同學，我想過殺死他們。哪怕是一點威脅，我不想要那種東西存在。和秋濑君你不同，你總是——”

總是首先想辦法怎樣才能和平的解決事件。即使非得使用暴力，也盡量将傷亡減少到最低。

“我想把一切都排除……把所有威脅都殺死。我就是這種人。”少年呼出口氣，“再這樣下去，秋濑君會死。這就是未來。”

接二連三的事件令雪輝絕望地發現，無論他怎麽改變未來，秋濑或都會處于某種危險中。

他無法改變這個未來。

就算不是我妻由乃殺死的秋濑或，那也可能是別的持有者，更或者……Deus，甚至，他自己。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是他把秋濑或拖下水。是他讓秋濑或接觸到日記戰。

“……”秋濑或一言不發地聽着天野雪輝的話，下意識地捏緊了天野雪輝的手。

“我不想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秋濑君死去。明明有未來日記，我卻什麽改變都做不到。”話語間的激動逐漸平靜下來，到最後，天野雪輝完全是用一種淡淡的語氣在敘述，“而且，秋濑君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這樣一直在我身邊真的沒問題？”

“丢下我吧。這一切明明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變得怎麽樣、是個怎樣的人，秋濑君也完全不用在意。”

日記戰是場殘酷的游戲，善良的人在裏邊無法存活。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秋濑或的輕笑聲突然傳入耳朵。

“原來，一直讓雪輝君害怕的是這些事嗎——那麽，做個約定吧？”

——诶？——

完全沒有明白過來事情發展的天野雪輝傻掉了。

在剛才那陣寂靜中，他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種。

“約定……等等，秋濑君你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唷。只是，雪輝君現在才想把我甩開實在太晚了！”

“我并不是想甩開……”

“而且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離開雪輝君身邊了。所以，我會活下去，作為交換，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不是【好嗎】而是語氣堅定的【吧】。完全沒有給天野雪輝任何拒絕的餘地。秋濑或極少在天野雪輝面前露出強硬的一面。他每一次都是微笑着答應雪輝的要求，所以這一次，天野雪輝完全沒想到秋濑或态度會這麽堅決。

天野雪輝：“反正秋濑君你就是不打算把我的話聽進去是吧！？”

“那就這麽決定了唷。”

“……”等等，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秋濑君嗎？

“最近的确發生了些讓雪輝君不愉快的事。繼續在這裏呆下去，雪輝君心裏也不好受吧。所以……幹脆這幾天先住我家裏吧，雪輝君？”

“……诶……诶？秋濑君你……等等不用抱着我，讓我自己走吧……！”

至于天野雪輝話裏【秋濑或喜歡的人】？少年偵探一開始就不打算說出來。

于是這一次也被秋濑或成功地繞過去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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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濑或的家是典型的日本民居。

少年的家人在對天野雪輝表示了歡迎過後，秋濑或的母親還高興地提到，秋濑或很少把朋友帶回家，你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吧雲雲。

雖然只是一些平常的對話，天野雪輝還是不可遏制地紅了臉。

秋濑或的家庭令他非常羨慕。

——對爸爸做出了那種事，不可能會在一起生活了吧。

天野雪輝垂下眼睑，眼底微微一暗。

心裏非常不好受，可是……竟然莫名其妙的不後悔。

大概自己也壞掉了吧。

天野雪輝很快就回過神，繼續腼腆地向秋濑或父母說起一些有關秋濑或在學校裏的事。

一晚上氣氛其樂融融。

只可惜好景不長。

幾天過後，天野雪輝接到了來自7th的電話。

“2nd現在在我們手上。”

“……7th？”

“好奇怪啊，我們本來是想來找你的。結果在你家裏發現了她。她好像在你家裏找什麽東西呢。”

“……！！”

是手機。

那天他走的時候，并沒有帶走我妻由乃的未來日記。

——可是……不對啊。她怎麽知道我不在家？

明明雪輝日記在他手裏。

天野雪輝努力将心底那點不安忽略掉：“你們又想幹什麽。”

“來指定地點。不然就幹掉2nd。”戰場馬克說。

“……哪裏？”想了又想，天野雪輝還是開口詢問了地點。并不是想救我妻由乃。只是，有關少女的一些問題，他一直沒有想明白，而且她死掉的話，他這邊會很麻煩。

“櫻見塔。對了，忘了提醒你，帶上上次你身邊的那個白毛小子。”

“……”天野雪輝皺起眉頭。

“他不在的話。我們也會殺死2nd。”

“那你們殺了她吧。”天野雪輝開口道。

電話那邊詭異地沉默片刻。

“喂，你有沒有搞錯？！2nd是你的女人吧？”戰場馬克忍不住咆哮起來。

“我有這麽說過嗎？”天野雪輝反問。

“……”

“沒別的事了吧。那我挂了。”

“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小子吧？”這回電話裏的人換成了美神愛。

天野雪輝動作一頓。

“剛好，這邊也有他的聯系方式呢，秋濑或……對吧？”

“你想幹什麽。”天野雪輝捏緊手機。

“拒絕的話，我就這麽告訴他哦，不知道他知道了過後會是什麽表情呢？”

“……”

“也許，再也不想看雪輝你一眼了哦？”

指甲狠狠地嵌入手掌中，天野雪輝垂下頭。

“……我知道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野雪輝竟然咧開了一抹極淡的微笑。只不過那抹微笑帶着點狠戾，将少年清秀的臉蛋扭曲地可怕。

——威脅，必須抹除。哪怕只有一點。

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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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神愛挂斷電話後，對戰場馬克做出個成功的手勢：“那個天野雪輝比看上危險太多了。”

戰場馬克皺起眉：“我沒想到那小子竟然那麽輕易地就舍棄了2nd。”

“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1st嗎，比想象中的棘手呢。這次不要輕敵哦，小馬。”她開心地坐在戰場馬克身邊，開始擺弄起男人之前送給她的戒指。

“你怎麽讓他答應的？”戰場馬克不死心的問。

“嗯？這個啊。1st和那個銀發小子似乎都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小心翼翼地對待着對方。”不過這次倒撿了個大便宜。她只是稍微威脅了一下1st，他就答應了，“我還擔心1st知道秋濑或的心意。而且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對秋濑或有別的想法。還好猜對了。”

戰場馬克臉色古怪。

“不要在意那麽多啦，小馬。”美神愛柔柔一笑，“我們只要幹掉1st就好。”

只是……

女人往角落裏同情地看了眼。

我妻由乃被牢牢地捆綁着，還沒有恢複意識。

——2nd真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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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輝君，吃飯了唷。”秋濑或拉開房間的門。

一眼就看到天野雪輝正坐在窗邊，陽光掃進屋裏，遮掩住了少年的表情。

天野雪輝擡起眼睛，輕輕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