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冷宮棄妃
翌日清晨,傅瑤便着了一身素白衣衫帶着細軟趕赴冷宮。天尚未大亮,簡陋破舊的鸾轎已停于門口。擡轎的小內監是從前見過的,對傅瑤亦尚算客氣地笑道:“娘娘且去冷宮住下,奴才會将屋子打掃出來,總也舒服些。”
靈湖羞澀一笑,傅瑤眸間含了一抹感激道:“多謝你了,而今我亦沒多少銀錢來打點,只好委屈你。”
小內監嘿嘿一笑,方要請了傅瑤上轎。靈湖卻低低地牽了牽傅瑤的衣角,幾欲垂下淚來:“娘娘,您真的不再等等了麽?或許陛下會回心轉意,準您回去了呢。”
傅瑤心下一澀,卻笑着撫了撫她的臉頰安慰道:“傻丫頭,随我出來吃苦,怎麽還想着從前的好日子呢?”
靈湖哽咽着委屈道:“奴婢倒是無所謂,只是怕看着娘娘受苦。娘娘,咱們再等等吧。”
傅瑤默默垂下頭去,她心裏亦是念着他的,可那又如何?正要回身入轎,卻見裴藍姬、曾琬與順選侍一同過來了。順選侍一襲青衣襯得其楚楚可憐,蹙着眉将一大包物件交給靈湖,複而沖傅瑤盈盈含淚道:“妹妹沒有什麽可送給姐姐的,只與二位姐姐湊了些衣物首飾、還有些銀錢供姐姐打點。姐姐你在冷宮可要多多保重,妹妹會瞧着時機向陛下進言,求他放你出來的。”
傅瑤輕拍了她的手,難得清減的裴藍姬牽過傅瑤笑道:“這宮裏,哪兒有一處是幹淨的呢?只是你此去,滟貴妃該是放過你了。銀錢上雖是短缺了些,若看開些,未嘗不是一好事。”傅瑤感念回望,曾琬隐忍着淚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裴藍姬笑着打量了曾琬,複而又笑:“琬貴嫔是有話兒說不出,藍姬替她說罷。一路過來,她就想跟你說‘深深宮牆,有緣再聚。’誰知到了你面前又成了悶葫蘆?琬貴嫔她心好,就總是說不出啊!”
傅瑤心下感動,最後望了望風霜中伫立的幾人。她在宮中,失了她命裏的劫難,也得了幾知心好友。
如此,足矣。
正依依不舍時,卻見李拓攜了幾大力內監前來。所有與傅歆有關的人事,都會使她心如刀絞,又何況是日日跟在傅歆身旁的李拓?傅瑤心下一揪,默默受了李拓的禮後轉身上轎。
轎子太過殘破,以致小內監再用力亦走得極慢。轎外聲響皆是聽得一清二楚,砰砰的釘撞聲入了耳來。靈湖流着淚将頭靠在傅瑤肩上:“娘娘…您方才怎不問問李公公前來所為何事呢?”
傅瑤容色淡淡,聽得後頭李拓的聲音不折不扣地遁入耳中:“陛下有令,封鎖夕梨宮上下,無诏不得出入。”
傅瑤嗤笑出聲,緣何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
冷宮與夕梨宮極遠,行了許久後,傅瑤撩簾朝外頭看去。正是黃昏時分,如血的殘陽令她憶起那些個失去的孩兒。鏡兒是否還在哭鬧,安懿是否吃飽穿暖,還有那個無辜被自己害死的孩兒,她是否會怪那個曾經任性的自己?
景致似過往的浮光掠影消逝在她平靜如水的眼中,野草愈是繁盛處,人煙就愈是稀少。近了,那個人人恐避之不及,她卻只想求一分心靜的殿宇。
靈湖瞧着傅瑤若有憂傷的神色,勉力笑着勸道:“娘娘您且寬心,順選侍會幫襯着您的。”
Advertisement
傅瑤的沉默令靈湖自覺沒趣地噤了聲,低低地垂下頭去絞着手。
良久,她才輕嘆着,語氣漂如浮萍:“我走了,你以為陛下還會再寵愛順選侍麽?”
一路無話的死寂。
下轎時已是夜分,靈湖扶着傅瑤小心翼翼落地。小內監引着二人步入冷宮,刺骨的冷意清明了傅瑤的意識,空氣中的陰霾與腐臭直擾得人心神不定。靈湖緊緊揪住了傅瑤的袖口,瞳仁間皆是恐懼道:“娘娘…這冷宮好陰森。奴婢好怕。”
話音未落,一養得極肥碩的巨鼠從傅瑤腳尖一竄而過,肮髒得令人作嘔。靈湖不可抑制地失聲大叫,傅瑤卻仿似不曾瞧見,冷冷呵斥道:“你若吃不了這苦,大可跟着公公回去。”
靈湖驚得幾乎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卻見成百上千的鼠從眼前飛馳而過。幽綠的眼眸在漆黑的夜中閃爍得格外詭魅,露出的貪婪更令人心驚。饒是不懼鼠的傅瑤,瞧見了亦是頭皮發麻。
靈湖顫抖着身子嘤嘤哭泣,那巨鼠們卻近乎瘋狂的磨着銀白的尖牙叫了起來。猙獰刺耳的聲響幾乎刺破天穹,傅瑤意識到事态不妙,忙拉着二人連連後退着高聲道:“不好!此鼠乃西域之鼠,而今是餓得瘋了,被他逮住了人也不放過!”
靈湖吓得淚水直流,傅瑤見她是指不上了,忙沖小內監叫道:“快!快拿火來,若是晚了,你我都得死!”
小內監忙執了幾幹燥木棍來丢在地上,眼見着群鼠就要攻上前來,火光卻一直未能燃起。傅瑤等人只得節節後退,一巨鼠已大叫着撲上了傅瑤的小腿,她一狠心抄起一木棍死死打向自己。巨鼠靈活地越向別處,鑽心的刺痛轟然襲來。傅瑤無暇呼痛,只奪過小內監手中方燃起的火把,狠狠丢入巨鼠中央。
聲勢浩大的巨鼠群一沾了火星,便轉瞬亂作一團。灼燒的刺痛令沾火的鼠四處逃竄,本是極小的火光竟須臾發展為熊熊烈火,直燃亮了整片天穹。靈湖漸漸從恐懼中走出,傅瑤只直直盯着眼前沖天的火光。此種異鼠從來便是求不來的,又怎會大批出現在冷宮之中?只怕是有心人欲致自己于死地,永不得翻身呵!
傅瑤唇角有無奈的憐憫與恨意,她已至冷宮,蕭婕又為何還要不依不饒?此番若無強大的背景支撐,又如何在冷宮中埋下這樣許多巨鼠?蕭婕之計一向狠辣于無形,想來此次是瞧着她失寵,肆無忌憚了。
烈火燃盡,方才猖獗的巨鼠已成了堆積成山的焦炭。靈湖驚得胃中翻江倒海,幾乎嘔了出來。傅瑤便蹙着眉帶着她從一旁繞道而行,冷宮是極大的,幽幽鳴起的鐘聲恍有來世之感。正殿中央供奉着一破損的觀音之象,破碎的白瓷上有青煙緩緩傳出。小內監忙喚傅瑤快些前行:“娘娘您莫瞧她,這老祖宗的經驗,瞧見過那觀音像的,男子慘死,女子一生凄苦啊。”
傅瑤一貫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卻莫名覺着這觀音像極吸引人,又回首望了一眼。破碎的面容上的慈悲笑容無法令她心安,人的欲望與貪念,菩薩亦感化不得。
三人于蒼涼的夜色中快步前行,冷月掩藏于薄薄的雲中,卻不曾透出一絲光亮。傅瑤恍然憶起,入宮前的那個夜晚,程彥在月色下吹簫。求愛的那個夜晚,賀明軒在月色下溫潤一笑。初承歡的那個夜晚,她看見如月清輝灑在他的側顏,那時她對他的愛,純粹地就像月亮一樣。
小內監帶着傅瑤與靈湖入了居所,陰冷潮濕地不可同日而語。雨腳如麻的腐臭又一次充斥了她的鼻息,她眉目疏淡地将包中物件取出一一理好。曾琬等人送來的多是保暖衣物,包裹底部是一紅布包着的沉甸甸的碎銀。小內監與靈湖麻利地清掃着小小一方的屋宇,破舊的牆上幾乎脫落的木窗瑟瑟透着冷風,嗚咽地宛若鬼哭。
傅瑤将唯一從夕梨宮中帶出的那尊紅玉蜜柚擦拭過後,穩穩放于破席子旁的舊木桌幾。
‘給吾妻備一玉雕,願瑤兒歲歲年年喜樂無虞。’
喜樂無虞:是他曾經的真心,亦是她而今全部的期待。
小內監氣喘籲籲上前笑道:“娘娘,奴才都給您打點好了,您與靈湖姑娘就安心住下。旁的事,不必想得太多。”
傅瑤感念一笑:“你如此照拂我,我心中感激,只盼着你有好報。”
小內監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娘娘折煞奴才了,天色已晚,奴才這就要回去了。只是有一點娘�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