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伺候婆婆

顧雲離開蘭院後就去了梅院，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梁夢绮，承諾好的正妻變成姨娘了。

梁夢绮的貼身丫鬟紅繡卻開了門:“公子來啦？我們小姐等候多時了。”

顧雲這才有點忐忑的進去了，屋內點了一盞昏黃的燈，梁夢绮正躺在竹榻上，她沖顧雲招招手，讓他也躺在上面，兩人并躺着半晌都沒有講話。

“雲郎，這院子小，東西用着也硌人。”最後梁夢绮忍不住撒嬌着抱怨。

顧雲揉了揉她的纖手:“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他本是一個不喜歡表露心跡的人，但他此時對梁夢绮細細解釋道:“那個女人的正妻位子是聖旨封的，我輕易更改不得。府裏二位長輩盯着，我一時也不能動她。”

梁夢绮捂住他的嘴:“別說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委屈，但你記得要一直對我好，不管以後我犯了什麽錯。”

顧雲将她的手放在唇邊愛惜的吻了吻道:“我會的。”

顧雲在梁夢绮那兒又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紅繡不解的問梁夢绮:“小姐，你怎麽不留他過夜？”

梁夢绮不屑的嗤了一聲:“吃不到嘴邊的才是最好的，我先前留他是因為我馬上要當正經的太尉娘子了。現在可好，我只撈到了一個姨娘，那我這具他沒沾過的身子便是我為數不多的本錢了。”

“小姐是還想争一争那個位子？”

“當然要争了，不争才是傻子。”

紅繡委婉勸道:“公子對您這麽好，您以後為他生個一兒半女，這日子肯定也不會差不到哪裏去的，您就真要……？”

梁夢绮再無在顧雲面前的淡然娴靜，她道:“那我就不能人也要，地位也要嗎？”

紅繡目瞪口呆。

Advertisement

梁夢绮道:“古時還有皇後跟了好幾個男人後嫁給皇上呢，我雖說是個妓子，但這情況也是差不多的，那憑什麽我不能做堂堂正正的太尉夫人呢？”

“小姐說的也有道理。”紅繡點點頭。

“我了解顧雲，他喜歡我，就會一直喜歡我一個人。一個無依無靠的小農女罷了，再來十個，照樣不是我的對手。顧雲的心是我的，這太尉夫人的位子也遲早是我的。”

看着自家小姐自信張狂的樣子，紅繡卻覺得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了。

——————————

“起床了，起床了，少夫人起床了！”小黛站在古瑤花床邊喚她。

古瑤花睜開眼看了看還黑黢黢的天，迷糊道:“還早呢，讓我再睡會兒。”

小黛卻拽住了她的被子:“不早了，您起身梳個妝，再在路上走一會兒，到夫人的西寧園就正好伺候她起床了。”

“啥？還要我伺候夫人起床？她不是有自己的丫鬟嗎？”

“可夫人現在有您這個兒媳了呀，這些事當然要您這個兒媳來做啦。”

孝敬公婆是壓在古瑤花頭上的一座大山，讓她最後不得不乖乖起床，像個木偶一樣由着小黛擺弄。

到西寧院的時候，顧夫人正好就剛起床，見到等在屋外室的古瑤花，她很滿意:“你來的倒挺早。”

古瑤花擺擺手:“不早不早，沒擾到娘的覺就好。”

顧夫人詫異的看她:“你喊我什麽？”

“娘……啊……”她喊的有什麽不對嗎。

顧夫人的臉突然變冷:“你喊的太親了，我不喜歡。顧雲打小就喊我母親，你也跟着他一樣喊吧。”

“哦……”古瑤花不明白顧夫人的用意，卻覺得她有意與他們這些親人疏遠。

顧夫人在梨木梳妝臺前坐下，然後她在那兒坐了半天，古瑤花也在她身後愣愣站了半天，直到看到顧夫人的貼身丫鬟對她使眼色，“你快上啊。”

古瑤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指了指自己:“我？”

在那丫鬟點點頭後，古瑤花想死的心都有了，為什麽她來之前沒有好好做做功課，古人的妝發有哪幾種、怎麽梳，她完全不知道啊。

“怎麽了？今日是沒人給我這個老婆子梳發嗎？”顧夫人背對着她們問道，聲音裏有微微的不悅。

“沒……有，娘、母親您這麽年輕，看起來三十不到，怎麽就成了老婆子？您要是老婆子，那我就是小婆子了。”古瑤花硬着頭皮上前安撫顧夫人道。

“你這張嘴可真會說。”顧夫人這樣道，卻沒生氣。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和母親一起出門，外人肯定以為我們是同輩人的。”

“行了行了，你別貧了，再說下去，要誤了給老太太請安的時辰了。”

終于還是到了要面對的時候了，古瑤花視死如歸的拿起了那把白玉梳，她突然靈機一動:“母親，我給您梳一個年輕點、簡約點的新發式吧？肯定特別适合您的氣質的。”

“你看着辦，趕緊梳吧。我給老太太請安二十年沒誤過時辰，要是因為你誤了一回，我可要重重罰你的。”

“好勒～”古瑤花應道，拿起玉梳，緊趕慢趕的幫顧夫人梳發。

她先打了一個簡潔版的骨辮作底，随後挑了三個發包分置于左右中，再将顧夫人披散在腰間的長發分幾縷繞于其上，使之成為一個錯連着的精致發苞。古瑤花還挑了一支白玉蝶簪插于發苞左邊，右邊則戴另一只同色的卻更繁複的梅花流蘇簪，并沒有用顧夫人往日老氣的烏木簪。

古瑤花本來還想給顧夫人兩邊分挑一縷青絲下來的，卻被她擺手阻止了。顧夫人對着銅鏡，用手撫了撫古瑤花給她梳的發式，她顯然是喜歡的，臉上不自覺帶着新婚婦才有的羞情。

見狀，一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氣。

“你的手倒是巧。”顧夫人從梳妝臺起身，将手伸給古瑤花。

古瑤花連忙扶住她的手道:“是母親長得好看，不用打扮都美，我這只是些小技而已。”

顧夫人是不愛聽奉承的，但此時她被古瑤花也說的心中愉悅，正要賞賜些東西給古瑤花，卻見她臉上一個不小的巴掌印，便問:“你這臉是怎麽了？”

她能說是您的親兒子打的嗎？當然不能。兒子再不是，也比兒媳親不是？

古瑤花便摸着臉，小媳婦的乖巧模樣道:“謝謝母親關心，是我今早起來時沒看路，不小心在石階那跌了一跤，臉也是在那磕腫的。”

顧夫人愣了一下後，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內情了。否則石頭上能磕出巴掌印？但她不可能為了兒媳去找兒子麻煩。

因此聞言她只能尴尬道:“這樣啊，那你以後走路要當心一點了。我這有上好的白芷膏，治瘀傷有奇效的，我讓青午去給你拿來。”

長輩賜不可辭，難得顧夫人關心她一回，她當然不能不适相的拒絕了。古瑤花便露出開心的樣子道:“謝謝母親，麻煩青午姐姐了。”

“喊什麽姐姐？她不過是個奴婢罷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點嚴厲，顧夫人後又緩和了道:“謙遜有禮是好事，但把姿态擺的太低，只會讓別人輕賤了你，這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

顧夫人見她似懂非懂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還真是個諸事都不懂的孩子。看來，我要像教小時候的雲兒一樣教你了。”

古瑤花轉頭看顧夫人，她有點明白顧雲為何會制定嚴格的‘食必有時’的規矩了，他這一板一眼的性格完全是繼承于顧夫人呀。不同的是，顧雲更像是完美版的顧夫人，隐藏了那份孤傲。

古瑤花伺候顧夫人洗漱完，婆媳倆趕到壽寧院的時候，漏壺剛滴下最後一滴。

老太太已經洗漱完，看到急匆匆趕來的兩人，她打趣道:“我才和她們說，怡滟那麽講規矩的一個人，二十年來頭一回要遲到咯。我剛說完，你們就來了，真是讓人白高興……喲，你今日的新發式好看，平時也該這樣捯饬年輕點，本就沒多大年紀。”

顧夫人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微微笑道:“娘說笑了。”

古瑤花這才發現顧府的親緣關系不像她以為的那麽冷漠，至少顧老太太和顧夫人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就開膳吧。”老太太這樣吩咐道。

她手下兩個綽姿丫鬟福身道:“是。”便要退下去叫早膳了。但其中一個經過古瑤花身邊時，還悄悄的對她翻了一個白眼。

丫？你還敢瞪我？你以為我沒看見嗎？社恐的妹子對他人的惡意可是最敏感的。古瑤花氣鼓鼓的想。

等十幾樣早點都一一傳放到桌上後，本該古瑤花這個新媳替長輩布菜的。但她捂着自己的臉頰，走到顧夫人身邊，對她悄語了一句。

顧夫人便指着自己身邊的一個空座，讓古瑤花坐下。待她歡歡喜喜的坐下後，顧夫人又指着老太太身邊一個俏丫鬟:“妙人，你去伺候少夫人用早膳。”

那個被點到名的叫妙人的，顯然沒想到顧夫人會這麽吩咐她，于是在原地愣了半天沒有動作。

直到顧夫人開始皺眉，身邊的妙文拉她衣服時，妙人才反應過來:“是……夫人。”

古瑤花看着妙人，她居然挑釁着又對她翻了一個‘婊意滿滿’的白眼。古瑤花氣得想摔筷子，我惹你了嗎，你要一再這麽惡心我？

那這是你主動挑釁的，就別怪我用主子之便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