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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有部分住校生,所以周五下午只有前兩節有課,方便距離遠的同學回家。
回家的路上經過這裏時,有些人正在圍觀看熱鬧,蘇妙幾人擠過去一看,原來有道士正在開壇做法。
大樓出事兒的地方擺了一張桌案,上面鋪着一方明黃色的桌布,放了一尊銅制香爐,爐裏燃着三炷香,香火幽幽燃着,爐子裏已經落滿了香灰。
旁邊擺設着幾把招魂幡,正迎着風獵獵作響,看起來詭異無比。
而道士身穿道袍,握着一把桃木劍時不時縱身起跳,揮劍刺出,其身形之矯健,動作之優美,贏來了圍觀群衆的一陣陣叫好聲。
正當他哇呀呀一聲大喊,準備砍斷一把招魂幡時,迎面的風忽然一急,頭頂轟隆一聲,兩塊板磚直直墜了下來,直沖他的頭頂。
旁邊有人驚呼了一聲張真人。
張真人擡頭,魂吓得幾乎沒散了,整個人也呆若木雞,連跑都來不及。
可下一瞬,那磚的位置一偏,落下時砸在無人空地上,半分也沒有傷着他。
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磚幾乎是生生調轉了個方向,這絕對不是風可以吹動的。張真人一呆一愣,回過神來,握緊手中的桃木劍,嗷的叫了一聲,指向那塊磚頭,“大膽妖孽,竟敢殘害本真人!本座今日就要将你斬于劍下,讓你今後不能再為禍世間!”
說着大喝一聲,跳起将劍劈在磚上的裂縫處,剛落在地上脆弱無比的磚頭瞬間咔嚓裂成了兩半。
噼裏啪啦熱烈的掌聲響起來。
張真人将劍負在身後,在衆人凝視中閉眼默念起什麽,過了半刻鐘時間才睜開眼,呼出口氣。
“妖孽已除,施主,此處可以平安了。”
旁邊放起了鞭炮,有人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表示了感謝,張真人松開手,一臉深藏功與名。
蘇妙不着痕跡撇撇嘴,剛才要不是她施咒将磚頭弄開,這死騙子怕是早就見了閻王。
沒有熱鬧可看了,人群散開,張真人領着兩個童子遠去,大廈工作人員留在這裏布置殘局順便準備下一階段的工作。蘇妙上前兩步,叫住了那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
男人轉頭一看,叫住他的是一個陌生小姑娘,疑惑地問:“你是叫我?”
此時人群已經散盡,蘇妙點點頭,“先生,這大廈裏沒有妖邪鬼怪,你別被剛才那個假道士騙了。”
林曉雪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剛才人家可是使出了真本事,妙妙,你幹什麽呢?”
男人也是這麽想的,以為她是來搗亂的學生,笑了笑沒理她。
他是興懷房地産負責這處大廈的總監馬康成,因為這幾天出事連連不斷,他專程趕過來處理。
蘇妙則是指着大廈遠處正對着的一條公路給他看,“那條路剛好是拐角的弧度,離得遠可能看不清,站得高些,就能發現那條路是弓箭的形狀,正正指着這棟大樓。”
“水弓傷財,路弓遭災,這大廈用作居民樓,建在這個位置上正是犯了反弓路煞。何況這煞還在西邊,情況更嚴重。”
男人原本不準備搭理她,聽了她說的反而笑道:“批下一塊地可不容易,照你說的這棟大廈得拆了?”
蘇妙見他嘲諷,性子也上來了,“話我指明,聽不聽随你。”
縱使林曉雪臉皮是個厚的,聽她這麽胡扯八扯臉上也紅的滴血,見她好不容易說完了,趕緊拉着她跑開了。
徐明陽懶得湊熱鬧,早就走了。
後面蘇妙跟林曉雪就不是一條路了。因為經營着餐館,方便起見,蘇妙都直接去餐館裏吃飯,也省的趙傳芳來回跑着照顧她。
店裏中午生意忙,趙傳芳抽不開手,原本跟王秀英說讓她過來吃飯,誰知王秀英罵她心存不軌,想把她騙到店裏支使她。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趙傳芳也不埋怨。反正走路十分鐘的距離,她忖度着時間,每天快到飯點的時候花半個小時回家給婆婆送飯。
蘇妙踏進了飯館,這會兒生意正忙,趙傳芳忙活着收錢,蘇志強在後廚。
飯店位置不大,人倒是很多,小小一個店面客人坐滿,趙傳芳擦了把汗,見她回來,讓她坐櫃臺旁邊吃,“最近生意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好……诶,紅火!”
“你放這貔貅是真的有用啊?”
她說的貔貅是銅制,在蘇妙的強烈要求下擺放在收銀臺處,而收銀臺,也是蘇妙鬧着要搬到現在的位置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我說真的,這個位置別動。”
收銀臺現在的位置是蘇妙算出來的財位,也就是這間餐館裏財氣最為旺盛的地方,擺上只進不出的貔貅之後,對生意增益不少。
趙傳芳聽她說的神神叨叨,笑了,“好不容易聽你的話把東西挪過來,誰樂意再動。不過你以後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都要高三了,還一點不緊張。”
到一點左右,店裏生意冷清了點,母女正閑聊着,外面進來了一個肚皮渾圓的男人。
他穿着一雙拖鞋,背着手閑散走進來,跟趙傳芳笑着打招呼,“嫂子。”又看向蘇妙,“嘿,這是侄女兒吧,長得真人才!”
“小孫啊,過來想吃點什麽?”
孫平波呵呵一笑,坐到了餐桌旁邊,“不吃什麽,就還是上次說的事兒,嫂子,您和大哥考慮好了沒?”
趙傳芳一臉尴尬,孫平波是這間門面的房東,眼看着每月一千五租金的租期要到期了,他過來說要漲租。漲租也沒什麽,可他以前說過過年之後每個月多交三百,現在又多要六百。
一個月六百,一年就是七千多了,蘇妙的病耗過去,她們家本來就沒什麽積蓄,除去吃穿住行,還要給閨女準備上大學的錢,哪能再摳出這麽多來。
蘇志強正在廚房裏忙活,聽見動靜立馬出來了,他給孫平波遞了根煙,笑道:“小孫吶,咱們也不是不願意漲租,可家裏情況你也知道,實在不太樂觀。要不然你看,還是按原來的算,漲三百怎麽樣?”
孫平波猛抽了一口,一臉難色拖着嗓子道:“大哥,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誰家都有難處啊,您跟嫂子再合計合計吧,租期到年後呢,還有段時間。”
“我有事兒,先不耽擱您生意了。”
說完就踢拉着拖鞋離開。
夫妻倆沉默下來,蘇志強把嘴裏的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裏,嘆了口氣:“還是我沒本事,到這把年紀了,連三百塊錢都得計較。”
趙傳芳心裏也難受:“要不然就按他說的吧,附近也找不出別的空閑門面了,生意總得做啊,再辛苦兩年就行……”
被師父撿回去之後,蘇妙一直都活得張揚,就像當初等着別人一兩口剩飯救濟一樣,如今她再次感受到了夫妻身上身為普通人的無措。
這無措讓她的心裏生出不愉快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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