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想你了

周合第二天早上醒來程洝已不見程洝的身影，昨晚她困得厲害倒在床上就睡了，連程洝是否過來她都不知道。

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換了衣服洗漱後下了樓。

程洝早已洗漱完畢在下邊兒和戚姨在做早餐了。聽到周合的腳步聲，戚姨頭也不回的說：“起了，一會兒就能吃早餐了。”

在拿碗碟的程洝回過頭來，唇角微微的挑了挑。在戚姨面前周合是心虛的，并不敢看她。往餐桌那邊去了。

程洝很快便端上了早餐，他戴着戚姨給的圍裙，看着有模有樣的。

程洝眼角時不時的掃向她，周合的這一頓早餐吃得心虛極了。吃完飯程洝有事要出去，上樓換了衣服，和戚姨打過招呼後便出了門。

周合要去做家教，同樣是得出門的。不過并沒有和程洝一起，收拾了碗筷這才出了門。

出了院子，就見早已走了的程洝的車竟然還在一旁停着。他正靠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

周合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走，一愣，磨蹭着走了過去。

程洝顯然是在等她，唇角浮現出點兒笑意來，拉開了車門。

周合是怕被戚姨發現的，轉身往院子看了看，這才問道：“不是忙麽？怎麽還沒走？”

程洝的唇角勾了勾，看了看時間，說：“還來得及。”他示意周合上車。

周合稍稍的遲疑了一下，說：“應該不順路，我自己坐公車就行。你忙你的。”

程洝倒也不勉強，說：“那到巷口？”

周合點點頭，上了車。

程洝很快發動了車子，稍稍的想了想，側頭看向了周合，說：“戚姨喜歡吃些什麽？我晚上回來的時候會去一趟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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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合搖搖頭，說：“不用，家裏不需要買什麽。冰箱裏的菜還很多。”

程洝唔了一聲，說：“那買些甜點行嗎？”

他像是非要買東西回來，周合想了想，說：“帶點兒水果就行了。簡單的甜點戚姨都是在家裏自己做。”

外邊兒買的不如家裏自己做的健康。

程洝這下便應了一句好。

兩人确實是不順路的，程洝在巷口就停了車。周合說了句我走了，剛要打開門下車，程洝卻伸手拉住了她。

她回過頭，程洝笑微微的看着她，問道：“你是不是有點兒什麽事情忘記做了？”

周合以為他是說自己有東西掉在車上了，看了看手中的包，茫然的說：“沒有啊。”

還真是不開竅得很。程洝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問道：“那你覺得，我在外邊兒等那麽半天是為了什麽？”

他的一雙眼眸笑吟吟的，指了指臉頰。

周合這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臉一紅，飛快的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程洝等了那麽半天哪裏會不讨回一點兒利息，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淺淺的一吻，他便松開了她。低笑了一聲，說：“去吧，路上小心點兒。”

周合點頭，讓他開車小心下了車。等着他的車開走了，這才走往公交車站。

晚些時候做完兼職，她也并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去找舒畫問戚京然的消息。

舒畫是住在宿舍裏，周合沒有上去，打了電話後就在樓下等着。

舒畫倒是下來得很快，沒多時便匆匆的下來了。她晚上上的晚班，這會兒才剛起床，連妝也沒畫。

周合的心裏是歉疚的，說：“不好意思舒畫姐，打擾你睡覺了嗎？”

舒畫溫柔的笑笑，說：“早就已經起了。你吃東西了嗎？我還沒吃，一起吃點兒？”

周合是吃了早餐的，而舒畫起得晚，早餐午餐都是一頓。

周合這下便應了一句好。

附近就有很多店，舒畫帶着周合去吃了餃子。

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兒了，人并不是很多。兩人坐下後沒多時餃子便送了上來。

舒畫給周合做了蘸碟，推到了她的面前，說：“這家挺好吃的，我平常要是不做飯都在這邊吃。多吃點兒，要是吃了不夠咱們再點。”

舒畫的父親是一酒鬼，常年就只知道喝酒。舒媽媽早就下崗在家裏做些零活兒，弟弟還在上學，整個家的擔子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是很節約的。

周合點頭微笑着應好。

她知道舒畫要上班，是還得回去睡覺的。并沒有耽擱她的時間，說：“舒畫姐，你知道戚京然最近在哪兒嗎？”

她那手機早就停了機。

她過來找她，多半都只會為了戚京然。舒畫倒并不驚訝，說：“前幾天她還來過我們會所。”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說：“她好像沒有和羅凱文在一起了。”

這倒是周合沒有想到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舒畫倒也沒有瞞着她，接着說道：“就是戚姨做手術的那段時間，她不知道在哪兒結識了挺厲害的人。聽說羅凱文被押着和她在一起。那段時間羅凱文也沒有出來花天酒地，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兩人突然就分開了……有很久都沒見到她和羅凱文一起出來離了。”

周合怔着沒有說話，舒畫說的戚京然結識的厲害的人，應該是程洝。但這些，周合是完全沒有聽程洝說起過的。

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說：“戚姨很想她，也擔心她在外邊兒出事。她的電話打不通，舒畫姐你要是見着讓她回家一趟，或是打個電話也行。”

戚京然沒有和羅凱文在一起，這不僅是周合想看到的，同樣也是戚姨想看到的。這無疑是好事。

但對戚京然來說，就未必了。

周合忽然就想起了那次她送她回出租屋，羅凱文帶了女人回去她在樓下說的話來。她的心裏就有些沉甸甸的。但長痛不如短痛。再深的傷口，都會結痂愈合。

舒畫是知道周合擔心的，安慰道：“她在外邊兒混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麽事兒她自己會有分寸的。你也讓戚姨別擔心，我只要見到她就給你打電話。”

周合這下點頭應了好，向舒畫道了謝。

吃過東西，舒畫送了周合到公交車站，這才回宿舍。

周合一路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本雖是想問問程洝的，但到底還是沒問。上次戚京然抓花了那個女人的臉，後邊兒沒出事必定是他幫的忙。是不好再麻煩他的。

好在當天晚上舒畫就遇到了戚京然，戚京然雖是沒有給她們打電話，卻讓舒畫轉達，說她很好，不勞她們挂心。

她是一副要和他們劃清界線的語氣，倒也沒有人和她計較。她沒事戚姨就放了心。

程洝在宅子那邊住的時間并不多，周一周合回學校他便出了差。說是要去一個星期左右。

周合這個星期的事兒也多，因為項目要求，她和一幹師兄去做市場調查。她沒有什麽經驗，一個上午下來也不過是有一阿姨替她填了一份問卷。

幾位師兄也不過只填了幾份，徐原寧就倒是要厲害一些，收獲頗豐，收回了十幾份問卷。衆人找着借口紛紛的讓他請客。

徐原寧一向都是大方的，問周合想吃什麽。

周合在組裏年紀最小，大家對她都頗為照顧。起哄着讓她一定要點最貴的。得讓徐原寧大出血。

這還是周合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她并不知道衆人的口味，便笑着說她吃什麽都行，不挑食。

組裏的師兄師姐笑着罵她太老實，一個個的說起了想吃的來。衆口難調，最後大家去吃了串串。

雖是起哄着讓徐原寧請客，但大家都并不浪費。最後組裏的大師姐讓大家AA，徐原寧卻早早的就跑去結了賬。

吃了飯還得繼續做問卷，組裏重新分了工，兩人一組兩人一組的去附近的街道。

周合分到和徐原寧在一組，兩人去的街道要遠些。

徐原寧已經做出離開經驗來，并不找路邊的行人，而是去咖啡廳或是奶茶店，請客人幫忙填。

刷臉是挺好用的，他紳士有禮貌，進去都會先和店裏的人打招呼。倒也未被驅逐過。

兩人繞了一圈連周合也填了三份問卷，走得口渴，她邊去買了兩杯冷飲，兩人邊走邊喝着。

過了馬路就是一家大的咖啡廳，徐原寧看了看，說：“去裏邊兒試試。”

這時候的人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

周合就點點頭應了好。

兩人過了馬路，剛要繞到前門。周合一擡頭，就見落地窗邊兒的位置上，黎裴遠和一女士正在喝着咖啡。

兩人看起來像是并沒有什麽話題，黎裴遠時不時的端着咖啡喝着。

徐原寧并未看到，見周合停了下來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周合朝着裏頭指了指，說：“我小舅舅在那邊。”

徐原寧看了過去，唔了一聲，說：“應該是在相親。”

周合側頭看向了他，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徐原寧嘿嘿的笑了起來，說：“你見過誰約會只顧着喝咖啡的？而且他們倆那樣子，看着就不像是熟人。”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黎裴遠和那位女士站了起來，往這邊走了過來。

兩人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就在外邊兒站着。

黎裴遠也已經看到他們了，很快買了單出來。

周合不待他出聲就叫了一聲小舅舅。徐原寧也叫了一聲小黎叔叔。

黎裴遠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咳了一聲，介紹道：“這位是韓小姐。”

那位韓小姐臉上的妝容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用心的裝扮過的。微微笑笑，和周合和徐原寧打招呼，說：“你們好。”

雙方打過了招呼，黎裴遠也不問兩人在這邊幹什麽，說：“韓小姐還有事，我送韓小姐打車，等我一下。”

那位韓小姐微笑着對着兩人點點頭，客氣兩句，便和黎裴遠到路邊去打車去了。

待到兩人走遠了，徐原寧這才啧了一聲，說：“那很有可能是你小舅媽哦。我認識她，她應該是韓爺爺的孫女兒。以前在國外，應該是最近才回來的。”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位韓小姐和周合的小舅舅門當戶對，應該是要聯姻。

這類事情在大家族中早已是見怪不怪。周合點了點頭。

徐原寧的視線又往兩人站的方向掃了掃，笑着說：“那位韓小姐溫柔也漂亮，和小黎叔叔倒是挺配的。”

可不是，兩人站在一起看着确實挺般配的。

周合仍是點頭。

徐原寧啧了一聲，拍了拍她的頭，說：“那是你未來的小舅媽，你得多上點兒心，和她把關系搞好。”

他這道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周合忍不住的扶額，說：“師兄你有紅娘的潛質。”

這八字還沒一撇，他倒是想得遠得很。

徐原寧嘿嘿的笑了起來。

那位韓小姐很快上了車，黎裴遠紳士的替她關上車門，等着車駛離了，這才走了回來。看了看兩人手裏拿着的問卷，問道：“做調查？”

徐原寧點點頭，笑嘿嘿的說：“小黎叔叔你是在約會還是在相親？”

他這是明知故問。

黎裴遠的面色不變，不動聲色的說：“不是約會也不是相親。家裏是故交，韓小姐是來這邊旅游。”

徐原寧也不拆穿他，把手中的問卷遞了一份給他，笑着說：“得完成任務，勞您幫忙填一份。”

黎裴遠接過了筆來，刷刷的填了起來。

填完他擡腕看了看時間，說：“要弄完了嗎？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不麻煩您了。我們還得一會兒才能回去。”徐原寧說了一句，又嘿嘿的笑着說：“小黎叔叔，既然開了車嘛，剛才救該送人回去。你以後再這樣子，估計得單身一輩子。”

他的語氣裏帶着調侃。

黎裴遠壓根就不搭理他，側頭問周合吃東西了沒有。

周合這下就回答說已經吃過了。黎裴遠完全是将兩人當成了小孩子，又給兩人買了些甜點，知道兩人要晚些才能走先開車走了。

下午的問卷比早上的藥做得多些，到了六點，兩人準時的往集合的地方去集合。

周合想起了黎裴遠相親的事兒，看向了徐原寧，問道：“師兄，你以後是不是也得聯姻？”

徐原寧笑了笑，聳聳肩，說：“我們家算是比較開明的。我的幾個姑姑都是自由戀愛的。”他說到這兒微微的頓了頓，又說：“到我這兒應該也不會。不過等到了結婚年齡要是沒合适的，也不排除會相親。”

他的語氣是挺輕松的，稍稍的想了想，又繼續說：“我爺爺說過，人的這輩子就那麽長，總得找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然得多難熬，就是再成功，也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徐老爺子還說了，在利益面前，姻親也未必靠得住。又何必犧牲一個人一生的幸福來鞏固未必靠得住的關系。

周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來，隔了會兒才笑笑，說：“徐爺爺很開明。”

可不是。在很多大家族裏，婚姻從來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徐原寧也不謙虛，很幹脆的應了句是。他并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說起了其他的事兒來。

程洝是周六回來的，他并沒有回公寓那邊，直接到了宅子這邊。他是帶了禮物回來的，知道貴重的東西戚姨不會收，帶的多數都是特産。還帶了一些出差那地兒的果農自己種的水果。

他回來時就已經是傍晚了，戚姨原本是要給他弄飯吃的，他微微笑着說不用，說是還要出去，回來是洗澡換衣服的。

他說着話時看向了周合。

周合就假裝沒看到。

程洝哪裏會那麽容易就放棄，待到避開戚姨上樓，伸手便拉住了周合的手，說：“我們一起去吧。”

周合壓根就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他接着又說：“就一小酒會，人不多，也沒什麽事兒，去露個臉就回來。”

周合并不擅長應酬，搖搖頭。

程洝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讓她貼他貼得緊些，一雙桃花眼盯着周合，聲音低啞磁性的說：“出差那麽久，小阿合就一點兒也不想我？我想你了。”

他說着邊低頭去尋她的唇。

怕兩人在上邊兒呆太久會引起戚姨的懷疑，他并沒有敢放肆。哄着周合和他去那酒會。并說并非是正式的酒會，穿便裝過去就行了。

周合被他繞得頭暈腦脹，點頭應了下來。偷偷摸摸的出了門。

程洝回來是司機送回來的，下飛機休息都沒來得及休息一下便又要出去，他的眉宇間有些疲憊，上車後拉着周合的手閉着眼睛假寐。

周合怕吵到他動也不敢動一下。程洝并沒有睡着，到巷口時還讓司機下車給周合買了一紅薯。

他說的酒會的确并不十分正式，但人卻并不少。也光是商界名流，各個行業的都有。

周合這下是放松了些的。

程洝得去應酬，便讓她在角落裏邊兒吃東西。

周合過來是吃了飯的，并不餓，吃了兩塊水果便老老實實的在沙發上坐着。

程洝時不時的回側頭過來看她，見她還坐着邊又繼續和人交談。

坐了那麽半小時，程洝便走了過來。來時說是打個招呼就走的，這會兒讓周合幹坐着他是抱歉的。見她也不吃東西他便說：“還得有會兒才能走，裏頭悶，外邊兒有一園子，裏頭的花草都是精心培育的，要不要出去逛逛？”

在外邊兒逛比起在裏邊兒幹坐着至少沒那麽無聊。而且這邊時不時的會有人過來，問這問那的。

周合便應了一句好，說：“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出去就行。待會兒要走了叫我。”

程洝應了聲好，叫來了一侍應生，讓領着周合去外邊兒的院子裏。

外邊兒的空氣比起裏頭的空氣是要清新些的，侍應生非常的有禮，問周合是否要給她拿些點心過來，周合拒絕了。

院子的布置十分精致，裏頭種的全是花花草草。這季節有話兒正開着，空氣裏帶着幽香。

裏頭熱鬧得很，外邊兒卻沒什麽人。偶有人出來，大抵是嫌冷清，又很快進去了。

周合并不敢亂走，看了一會兒花花草草就在邊兒的木椅上坐了下來。月色清冷，灑下一地銀色的光輝。

已經很久沒有獨自在外邊兒那麽靜靜的坐了，她坐着坐着的有些出神。直到後邊兒有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回過頭看過去，就見穿着一身銀色禮服和她小舅舅相親的韓小姐走了過來。

周合沒想到會那麽巧，站了起來，客氣的打招呼，叫了一聲韓小姐。

韓小姐像是沒認出她來，隔了會兒才想起，微微笑笑，說：“一個人過來的嗎？”

“不是，陪朋友過來的。”周合回答。

韓小姐微笑着點點頭不再說話。她大概也是出來透氣的，站了片刻後和周合打了招呼就又進去了。

周合又在外邊兒坐了會兒，程洝這才出來。他背灌了不少酒，一張俊臉微紅，握住了周合的手，說：“等久了吧？”

周合搖頭說沒有。

程洝唔了一聲，拿出手機來給司機打了電話，這才說：“走吧。”

大廳裏人依舊是多的，周合遲疑了一下，問道：“忙完了嗎？”

程洝點點頭，溫柔的嗯了一聲。帶着周合往外邊兒走。

兩人這次沒有再從大廳裏，而是從側邊兒的側門離開。走到一半司機就打了電話來，說是出口處有點兒堵車，讓他們去路邊等，他一會就開車出來。

程洝本是要帶着周合去停車場的，這下聽到應了一聲好，又帶着她往路邊。

才剛走出酒店，周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時邱師兄打來的，說是明兒早上有一兼職，問她要不要去做。

周合自然是要去的，便問他需要注意些什麽或是準備些什麽。

邱師兄這下便說起的客戶的要求來。

程洝一直是拉着她的手的，她也不用看路認真的聽着邱師兄說着。離路邊兒還有那麽遠，程洝忽然頓住了腳步，拉着她的手的手緊了緊。

周合後知後覺的擡起頭來，程洝的腳步已經停了下來，一雙深深沉沉的眸子看着路邊的方向。

周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路邊兒一輛出租車正緩緩的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