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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面上蒙着一塊黑布, 面容都隐于下,只有眼睛格外清楚。她不想給霍北惹麻煩, 但是她也有必須要做的事。

“将軍,蠻達烏逃走的事, 不可以喧嘩。去追他的人也不可以過多,我自信對上蠻達烏還是有幾分勝算,若是能讓我們幾個聯手,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把蠻達烏重新抓回來。”

洛婉口中的‘我們’,李義、小狗子、孝義還有軟骨都立刻附和,他們是真真正正出生入死的兄弟,沒有人會因為洛婉是女兒身, 而對她産生質疑,李木不止對李義來說,是兄長, 對洛婉、孝義和小狗子亦是,也是軟骨惺惺相惜的好友, 将心比心, 即使他們還有傷在身, 也絕對不願意獨自躺在床上。

和孝義等人的團結一心、不懼一切不同,霍北是将軍,他要考慮的往往更多, 他看着洛婉,直直地看進洛婉的眼裏,“你知道你在軍營中的身份已經沒有了嗎?”

霍北知道, 洛婉現在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只是軍醫當初為了把洛婉的命搶回來,用的藥猛,所以現在在慢慢養回來,洛婉的身手他可以不擔心,但是,洛婉的以後他不得不多為她想想,他可以把這件事壓下去,徹底地壓下去,但前提是,知道的人不多。

洛婉懂霍北,比誰都感激霍北對她的照顧和關心,她垂下眼簾,“将軍,我知道。蠻達烏被孝義壓回來之後,洛十三就徹底‘死’了,軍營中再無洛十三。”

洛婉放下得幹幹脆脆,洛十三不可以在軍中繼續下去了,女扮男裝的事不止會害了她自己,也會連累現在知道的所有人,這是她以洛十三的身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蠻達烏被抓住之後,她就會離開,獨自一人,就像來時那樣,走完漫長的一段路,然後重新回到她的生活。

霍北沉默了許久,才終于點頭。

“去吧。帶着蠻達烏回來見我,能活捉就活捉,若是不能就帶着他的頭回來!”

“是!”齊齊的五人回答。

陶貴開還一直跪在地上,因為沒有人再搭理他,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蝼蟻,卑微又可惡,但是他卻必須擦幹淨自己的手,拼盡全力去拉住洛婉的衣角,他聽懂了,這次離開,洛婉就再也不會回來,她肯定讨厭死他了,絕對不會去找他,如果就這樣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看不見她了,就像他的小婉一樣。

“将,将軍,我也想去,也允許我去吧,我,我戴罪立功,我,我知道錯了。”陶貴開趕緊開口,他怕晚了,就沒有機會了。

霍北沒有說話,李義卻先開了口,“你?你去幹什麽?又害死我們嗎?”話裏全是譏諷和厭惡。

陶貴開看到李義的話說完,洛婉卻似乎無動于衷的樣子,既沒有覺得說得對,他就是這樣可惡,也沒有覺得他不會那樣做,只是冷漠地站在那裏,好似他根本就不存在。

他錯了,真的錯了,即使是讨厭也好,不要這樣無視他,不要當他不存在······

霍北沒有說話,反而是許商有些吃驚,陶貴開居然有膽子這個時候開口說這樣的話,真是不怕死啊,“你想去,你憑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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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商并不是和李義一樣只管發洩自己的心情,而是探尋陶貴開敢這樣說的底氣是什麽,反正因為他的身份,即使做了這麽大的錯事,他們也不好整治他,只能把他帶回上都,交給皇上來判定。

“我,蠻達烏拿走了我的劍,那時我家專門給我做的劍,我可以找到它的,就可以找到蠻達烏。”陶貴開有些慶幸,蠻達烏要求要劍的時候,他不敢把軍營裏配備的戰刀給他,忍痛将自己帶來的好劍給了他,現在他才有理由跟着洛婉。

“你怎麽找到它?”許商倒是有點好奇。

陶貴開想回答,又怕回答之後,他就沒有了跟着去的理由,猶豫之後,還是咬着嘴唇不說話。

許商挑眉一笑,還不蠢嘛,可惜做了這麽多的蠢事。

霍北皺着眉頭看了陶貴開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洛婉,看不見表情,但是眼神連波動都沒有,“不要做多餘的事。你們出發吧。”

簡潔的話表示了陶貴開的要求他答應了。

李義和小狗子明顯還想說什麽,但是在孝義和軟骨的動作下,還是忍了下去,只是惡狠狠地瞪了陶貴開一眼,陶貴開一縮,忍不住去看洛婉,又失望地收回了視線。

等到所有人離開,營帳中只剩下霍北和許商兩人之後,許商才真正表露出了自己的情緒,他皺起眉頭,非常嚴肅地開口:“将軍,蠻達烏的內應若是在我們軍營中,相對來說,還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我們不會讓他有機會傳遞消息。但是如果在十三他們那裏,恐怕有大麻煩。”

蠻達烏不需人指引,迅速就能到自己想要殺的對象附近,若沒有內應與他聯系,是絕對不可能的。

“應該不會,他們殺的蠻夷人數都數不過來。只是內應的話,完全沒必要。”霍北是相信他的士兵的,五人都是原來的守城軍,任何一個都是一起浴血奮戰到現在的,與其懷疑他們,後來進入軍營的幾萬人更加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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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李大娘?”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心地趴在床板上,透過床縫他小聲呼喚着,“趕緊出來,大娘,小芳,你們沒事吧?沒憋着了吧?”

男人滿臉都是關懷,只是這關懷的表情有些猙獰,不是他有壞心,而是左手肉眼可見的白骨,在空氣中接觸到一切,都讓他痛到無法控制表情,還有他明顯在顫抖的右腿,若是扯下那些破布,就會發現他的右腿小骨突了出來,斷掉的骨頭在肉裏迷失了方向。

床板有了動靜,一只有些蒼老的手從床板的一條縫伸出,她在從裏面推開,男人有了輕松的表情,還好,還好她們沒事,只是下一瞬他渾身僵硬起來,“啊呀呀,原來在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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