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放假

秦月做賊一般地暗中觀察。

可惜,容非卻一直在觀魚,壓根就沒理那盤糕點。

她失望不已,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會兒就到了下午開始訓練的時間,如果沒有準時去的話,被攬夏親自逮到,她會死得很難看。

只是……不能看到美男捂着肚子去茅房的鏡頭,實在是太遺憾了!

慢吞吞地到了訓練的院子裏,秦月看到石桌上居然放了一盤糕點,頓時欣喜不已,原來攬夏對她還不錯!

誰也不會嫌吃的多,秦月快步走過去,拿了一塊糕點便塞進嘴巴裏,喜滋滋地吃起來。

然而,她突然凝滞了……

正好攬夏走了過來。

秦月僵硬地指着剩下的糕點:“攬夏,這個東西……”

“是公子賞給你的。”攬夏一副“你快點感恩”的神情看着她。

秦月:“……”

都怪她回來的時候心情太好,所以看都不看就吃了,原來就這是她下了瀉藥的那盤糕點!

混蛋容非,居然派人從另一條路以更快速度将糕點送了過來!

還沒腹诽夠,她的肚子便突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秦月:“……我要申請上茅房。”

晚上,寂靜的屋子裏,一片沉沉的黑色。

半晌,一聲嘆息劃破這陣死寂。

又是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滿室寂寥。

秦月算了算日子,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十天了。

在這短短的十天裏,她和秋染園裏的大部分人都混熟了,還經常在休息時,給他們講故事。

那些看過的小說、看過的動漫、看過的電影,甚至在論壇上看過的一些故事,她都稍稍改編了一些,以便讓這些“古人”能聽懂,然後說給他們聽。

天南海北地一通胡侃,秋染園的人都被她的這些新奇故事給吸引住了,一到她的休息時間就自動自發地跑了過來,乖乖地圍成一圈聽故事,目光裏都是熱切的崇拜。

每天的生活都是熱熱鬧鬧的。

但是,白天是熱鬧的,晚上卻經常失眠。

這兩天其實已經好多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才叫煎熬。

只要一想起自己原本的世界,她就傷心絕望得想哭。晚上,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還經常做噩夢。

夢裏,爸媽給她設了靈堂,棺材裏放了她經常穿的衣物,兩個老人一夕白發,抱着她的照片恸哭不已。

她能看到他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伸手去抱他們,他們的身體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原來她只是一縷魂魄。

醒來時,眼睛經常是濕潤的。

振作!振作!

秦月大力往臉上拍了兩巴掌,聲音清脆有力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默默咬牙,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既然穿越過來是在秋染園,那麽她一定也能在秋染園找到回家的路。

她還有将近三個月的時間,她不能放棄!

第二天,臉腫了……

攬夏嫌棄地看着秦月,然後給她扔了一個小瓶子:“将藥粉撒在熱水裏,然後用浸了熱水的帕子捂捂臉,應該能消掉一點腫。”

“攬夏最好了!”秦月撒嬌似的撲到她身上,朝着她笑。

果然,一貫冷清的攬夏很無語地撥開她的手,臉朝向一邊,聲音冷硬:“你快去啊,等會兒就要開始練習了。”

秦月哈哈大笑,這樣的攬夏最有趣了。

拿着小瓶子準備去廚房打熱水,路上又碰上了容非。

“公子。”秦月低頭道。

這兩天容非的活動頻率高了起來,不再整日坐在紫竹林裏,而是經常在院子裏轉轉,因而她遇上他的幾率也高了起來。

“你的臉怎麽了?被蚊子咬了?”容非擡起她的臉,頗“好心”地問道。

被蚊子咬了……被蚊子咬了……被蚊子咬了……

她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敢情秋染園養的都是非洲大蚊子啊,被咬了能腫成這樣!

最後也懶得跟他說,就默默低頭:“公子還有事嗎?”

“後天給你放一天假吧。”

“放假?”她沒聽錯吧?

秦月欣喜若狂地擡頭,瞬間感覺容非順眼多了。

放假就可以睡一天懶覺了,也不用再理會攬夏的瘋狂訓練……

容非在她的目光下悠然地開口:“嗯,後天我要在秋染園舉辦一個宴會,你照常起來,換上童仆的衣服,來宴會上幫忙罷。”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放假!

“為什麽啊?”為什麽要她去幫忙……

“因為我人手不夠。”他笑得毫無誠意,撂下這一句,便越過她往前走了。

你那麽有錢,會人手不夠?擺明整我!

秦月朝着他的背影張牙舞爪,左勾拳右勾拳旋風腿暴風腿輪番上,不能打死他也要假裝打死他!

突然,走得不遠的容非轉過身來。

秦月頓時一驚,收不住勢,只能勉強将腿架在了一旁的護欄上,做出拉伸鍛煉的樣子,順便扯出一個笑:“我在鍛煉身體,鍛煉身體……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他似乎微彎了一下嘴角,然後什麽也不說便離開了。

剩下秦月心裏惴惴,總覺得他看到她朝他背影報複的模樣了……

後天很快就到了,秦月一大早照例被攬夏挖起來,套上了一件小厮穿的衣服。問她們幾個是否一道去,攬夏一臉傲嬌地表示她們今天只管休息。

這差別待遇啊……

宴會是在外院舉辦的,秦月由着容叔領出去,頭一次看到了外院的樣子。

外院比內院還要大,精巧程度也不下內院,畢竟是門面,想來容非也是個好面子的人。

她出去的時候,宴會上已經來了好些人,長相一般的有之,長相俊美的有之,長相奇特怪異的也有,總之各色人等似乎都聚全了。

不過,由于容非提高了她的審美标準,總覺得這席上之人,沒哪個比容非更出衆。倒是有幾個相貌怪異的,怪得比較出衆。

這次的宴會是露天宴席,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擺放了幾十桌矮桌,每桌矮桌旁放置一張席子,可坐兩人。

容非作為主人,單獨置了一桌一席。

另有幾個人也是一人獨享一桌一席,想來身份較他人高貴。

“拿上,去給公子們斟酒。”手裏忽然一沉,容叔将一個放了一壺酒的盤子拿到她手上,她趕忙接過。

出于先賓後主的原則,秦月拿了酒壺往賓客席上走,依言斟了一圈。

在給一個長相普通,穿了淺綠色長衫的男子斟酒時,感覺他似乎在看自己,于是秦月下意識擡頭看去,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她忙撇過眼光,眼角餘光卻看到他仍淺笑地看着她。

這人有毛病吧,她心裏不快,于是趕緊将他的酒杯斟滿,慌忙走開。

在給其他人斟酒時,還能感覺到背後有道目光一直尾随她,秦月心裏老大不爽,感覺就像被人莫名其妙跟蹤一樣糟糕。

到了容非跟前,他微微眯眸,笑道:“還真像個小厮。”

切!秦月懶得理會他,斟了酒便準備退至一邊。

還沒來得及走開,就有一個秋染園的家仆跑了過來,躬身道:“公子,世子今日突然染恙,差了管家過來致歉,說是今日來不了了。”

容非聽罷,颔首:“無妨。”

世子?秦月不由對容非豎起了大腳趾。

世子是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按理說他想不來便不來罷,就算差人來致歉,派一個小厮足以,卻還親自派了管家登門道歉,可見容非的面子大得很。

不過這些天她見容非倒是悠閑,似乎在朝中并無任何職務,那麽,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算了,想這些幹嘛,反正和她沒什麽幹系。

秦月見宴會上似乎沒她什麽事了,便湊到容非身側,道:“公子,現在沒我什麽事了,那我便退下了。”

“誰說沒你什麽事了?”容非示意她看他的酒杯,裏面已經空了。

秦月連忙給他斟上,聽到他的聲音慢悠悠響起在她耳邊:“你今天的任務便是負責斟酒,誰的酒杯空了,你便斟上,倒是比你每天的訓練要輕松許多罷?”

她無語,只好像個蒼蠅一樣在宴席上亂竄,忍受着那道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席間,秦月忍不住東想西想起來,作為一個資深的陰謀論者,她覺得容非肯定是個不簡單的人,那麽,作為他來主導的這場宴會,應當也沒那麽簡單。

但是,這個所謂的春日宴,面上看倒更像是一場詩會。

衆人仿佛心照不宣般,只是談論詩詞歌賦,沒有涉及到任何政治問題。

不過也是,誰會傻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論政治問題,嫌命太長麽,不過根據她的直覺,這些人中必定有不少人已經為容非所用。

那麽,容非培植自己勢力的目的是什麽?篡位麽?那麽世子怎麽會放心與他交往?

這個世界五國鼎立,就如同中國歷史上的春秋五霸一樣,這樣的格局注定世道紛亂複雜,至少絕不如表面這般太平。

而這座秋染園便如同一道結界,将外界完全隔絕了,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秦月幽幽地嘆息。

當然,對于她來說,外面的世界怎麽樣,容非是怎樣的身份,都與她沒多大關系。

她要做的只是,在三個月內找出回家的辦法,然後雲王大壽之後,向容非讨了解藥,當即便趕緊回家。

這個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她很想家,想爸媽。

可是想回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止一次跑到她掉落過來的地方,蹦跳踩踏,希望腳下的土地能夠突然不見,變成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将她吸到她原本的世界裏去。

然而,每次像傻子一樣跳了十多分鐘,腳下卻沒有任何變化……

正凝神想着東西,突然肚子一陣不适,她……想上廁所了……

跟容非告了假,秦月火速奔到內院,解決內急之後,一身輕快地走了出來,卻在轉過一座假山時,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穿着淺灰色衣衫,長相一般,目光萎靡,讓人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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