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這小孩兒

“唉。”遲芒嘆氣。

“唉。”遲芒再嘆氣。

“唉……”遲芒三嘆氣。

寧可戴一把捂住遲芒嘴, 無奈:“你到底怎麽回事, 從早自習就開始嘆氣, 嘆了沒一百也有八十次了。”

遲芒看起來還想嘆氣,寧可戴兩只手一起上,緊緊捂着她嘴巴, 警告:“笑一笑十年少,嘆口氣十年老。”

遲芒:“唔唔唔!”

寧可戴松手:“行了, 說吧, 怎麽回事?又和卻神有關系?”

“算是吧。”遲芒拽了拽耳垂, 怏怏不樂,“昨天我才發現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什麽事?”

“同樣是人, 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那麽大呢?”

“比如說?”

“比如說我和大神。”遲芒拖着下巴,又想嘆氣了,“不是說女孩子更擅長做飯的嘛?為什麽我做的夜宵連大神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呢?”

寧可戴面無表情:“為什麽同樣是人,只有你能吃到卻神做的夜宵呢?”。

遲芒:“……”

寧可戴拍拍她的肩:“莫再提, 那往事莫再提。”

遲芒:“你唱的好難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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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可戴怒了:“你閉嘴!”

遲芒乖乖閉嘴,開始琢磨該如何提升廚藝。

寧可戴中午不回家,跟着遲芒去她家蹭床午睡,兩人在外面悠閑地吃完午飯, 沿着人行道慢悠悠散步消食。

途徑某個公交車站, 遲芒停住了腳步。

寧可戴往前走了兩步,說着說着話發現遲芒不再出聲, 也停了下來,往後看。

“芒芒, 你看什麽呢?”

“喏,”遲芒指了指公交車站,就在她們對面,隔着一條馬路,“那邊那個女生,是不是夏蘭洲?”

寧可戴眯眼看去,大吃一驚:“就是她,怎麽回事,怎麽被人攔着了?”

對面公交車站站臺零零散散站着好幾個人,夏蘭洲低着頭靠邊站,身旁圍了兩男一女,那個戴帽子的陌生女生正伸手戳着夏蘭洲肩膀,戳得她踉跄着撞到站臺的鐵欄邊。

旁邊坐着的幾個人視若無睹,低着頭玩手機。

“我靠,欺負人啊這是。”

寧可戴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幫個忙,眼風往外一掃,忽見遲芒毫不猶豫地擡起腳往對面走去…

寧可戴:“???”

媽呀!遲芒你這個小胳膊小腿的跑過去湊什麽熱鬧啊!

寧可戴氣死了,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夏蘭洲低垂着腦袋,背抵着鐵欄杆,一聲不吭地任由前男友的現任女友對自己冷嘲熱諷。

其實沒必要反抗的,只不過是被嘲笑一頓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你說話啊,怎麽不說話?”戴帽子的女生一把拽過夏蘭洲衣領,“他還說你就喜歡說話呢,我看不見得吧?”

夏蘭洲悶聲不吭。

“喂,讓你說話聽見沒有?”帽子女抓住夏蘭洲的臉,想要掰開她的嘴,“怎麽着?給你面子你不要,非要被男人搞到床上才肯說話?這麽浪的嗎?”

夏蘭洲猛地擡起頭,用力推開她:“你!”

“我什麽?”帽子女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和男人上床還舒服嗎?你可真行啊,在床上那麽騷,到了學校就裝成一個好學生?真不要臉!”

“我沒有!”

夏蘭洲氣得眼睛都紅了,渾身都在發抖。

“你沒有?”帽子女哈哈大笑,眼睛看向旁邊的兩個男生,滑稽地擠眉弄眼,“哎,你們聽見了沒,她說沒有诶。”

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很給面子地跟着哈哈大笑。

帽子女倏地冷下臉,擡手拍拍夏蘭洲蒼白的臉,惡毒道:“要不這樣,我把你那時候放浪的錄像拿出來給你看看吧?或者幹脆點,讓全校同學都看看,那天晚上的你究竟有多——”

話還沒說完,帽子女的手腕就被人憑空抓住。

帽子女一愣,順着抓住她的那只手看去,對上一張小小的娃娃臉。

“同學,公共場合,動手動腳的可不好哦。”娃娃臉笑眯眯地看着她。

帽子女皺起眉:“你誰?放開!管什麽閑事?”

“閑事?”遲芒眨眨眼,無辜的模樣,“可是夏蘭洲是我同班同學呀,我幫她,這怎麽能叫多管閑事呢?倒是同學你,嘴巴這麽漂亮,怎麽說出的話這麽臭呢?”

“你!”帽子女氣得臉漲紅了,另一只胳膊用力揮了過去。

遲芒抓着她手腕一甩,帽子女兩只胳膊剛好撞到一塊,骨頭與骨頭相撞,疼得她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哎呀,同學,不要随便哭呀,妝會花的哦。”遲芒不動聲色把夏蘭洲拉到身後,嘴上還不饒人,“花了妝的話,會吓着別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來的鬼呢!”

帽子女忍住眼淚,尖叫着撲上去,想撕爛那張嘴。

遲芒把夏蘭洲往後一推,同時擡起一腳直接踹到帽子女的膝蓋上,帽子女來勢洶洶,膝蓋一痛,控制不住身形,整個人頓時跪到了地上。

遲芒拍了拍手,笑眯眯地彎下腰,親切道:“跪下還不夠的,來,張開嘴,對我同學再說聲對不起。”

帽子女都快瘋了,掙紮着站起來,尖着嗓子語無倫次地命令後面那兩個男生:“你們還看!還不給我打她!我要撕爛她那張嘴!”

夏蘭洲心裏一驚,連忙拽住遲芒校服外套想拉着她逃跑。

孰料,這一拽就整個把校服外套從遲芒身上拽了下來。

夏蘭洲抱着遲芒空空的校服,傻眼了。

“哎,拽下來了啊?那順便幫我拿一下哦,等會我還要穿呢。”遲芒活動了一下胳膊,偏頭,認真地叮囑夏蘭洲。

夏蘭洲傻呆呆的,遲芒用力一推,把她推出戰場。

兩個男生本來沒打算對遲芒動粗,只想抓着她胳膊控制住她的行動,卻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個子不高,動作卻十分狠辣。

公交車站活動空間小,遲芒個子矮,動起手來靈活得很。

她學過散打,知道打哪裏能讓人爬不起來,也知道哪裏能讓人疼,她淨挑那些刁鑽的地方揍人家,兩個男生被她揍得直喘氣。

帽子女看兩個大男人居然還打不過一個女孩,更為氣憤了,破口大罵了起來。

兩個男生原本就被遲芒刁鑽的打法弄得沒面子,又被帽子女指着腦門罵,更沒面子了,索性都收手不幹了。

遲芒正扣着一個男生的手腕,察覺到對方沒有繼續的打算,她才稍稍松手,仰頭沖男生甜甜一笑。

“小哥哥,你今天好帥哦。”

她長得好看,眼睛大而無辜,嗓音刻意放的柔美,面前的男生心神登時一蕩,居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你也好美的。”男生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

遲芒笑了笑,唇角的梨渦若隐若現,她松開手,語重心長叮囑道:“小哥哥,你這麽帥,還這麽聰明,一定知道哪些人是壞人,哪些人是好人,對不對?”

男生當然知道她什麽意思,更加不好意思了,胡亂點點頭就害羞地拽着自家兄弟跑了。

帽子女氣到打嗝,指着遲芒又驚又俱,一個字說不出來。

遲芒松松手腕,單手掐腰,特別嚣張:“小姐姐,接下來輪到你了,說吧,你是道歉,還是被我揍一頓再道歉?”

後面的夏蘭洲機械地抱着遲芒校服外套,傻登登地和同樣傻登登的寧可戴對視。

——嘿,朋友,你這位同桌兼好朋友這麽厲害的嗎?

——你問我?我他媽怎麽知道?

——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我最好的朋友從來不告訴我她打起人來這麽牛逼?

夏蘭洲沉默了。

寧可戴更沉默。

随後,帽子女屈辱地被迫向夏蘭洲道歉,哭着跑了…

“沒事了沒事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把他們都揍跑!”

遲芒成功完成樁大事,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擡頭就看見對面那條馬路正站着一個高個兒男生。

男生穿着熟悉的藍白色校服,身形清貴高冷,手裏拿着一個棕黃色快遞盒子,隔着一條馬路,該男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風停了。

人聲兒也靜了。

一輛公交車呼嘯而來,看熱鬧的人群終于意猶未盡地上了車。

趁着公交車還在盡職盡責地擋着,遲芒驟然回神,趕緊做賊心虛地拽着寧可戴和夏蘭洲躲到站牌後面。

“大神什麽時候來的!!!”遲芒驚恐地捂住腦袋,原地轉圈圈,凄慘地哀嚎着,“大神他看見多少啊!!!我的軟妹小可愛形象是不是又塌了!!!我努力維護了很久的啊!!!”

夏蘭洲:“呃,這個……”

寧可戴:“呵呵。”

遲芒猶自悲傷痛苦:“功虧一篑,全部功虧一篑了,我的軟妹形象就像那一腔春水,呼嘯着奔向黃河的懷裏,最後被沉重的泥沙掩埋,未來一百年都将不見天日。”

寧可戴:“你那是一腔少女心好吧?”

遲芒頹廢:“別嘲笑我了,你幫我看看大神回去了沒?”

寧可戴:“不用我看。”

遲芒:“嗯?”

寧可戴幸災樂禍:“你回頭看看吧。”

遲芒立刻就不動了。

她感覺到後背傳來一股強烈而可怕的末日氣息!

遲芒鎮定道:“我剛想起來斯坦還沒吃午飯,我得趕緊回去給它喂飯……”

她說着,頭也不回地嗖一下從寧可戴和夏蘭洲中間蹿出去,繞過公交車站和馬路,直奔向對面的人行道。

寧可戴槽了她一句膽小鬼,又轉頭看向面色淡淡的郁卻,無奈地攤了下手。

郁卻微微搖頭,聲音裏帶着說不上來的寵溺:“随她。”

寧可戴捂着半張臉,感覺有點酸。

郁卻轉向依然沒回過神的夏蘭洲,漫聲道:“可以把她的衣服給我麽?”

夏蘭洲懵逼了幾秒鐘。

郁卻虛虛點了點她懷裏遲芒的校服,垂着眼皮,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高冷的神又回來了。

夏蘭洲頓時一激靈,虔誠鄭重把這件寶貴的校服送到郁卻手裏。

郁卻接過來,朝她們倆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遲芒跑得快,郁卻穿過馬路時,遲芒已經跑出了好大一截,他不在意,胳膊松松挽着她的校服,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少女的校服對他來說就像世間罕見的寶貝,他愛不釋手,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她的校服衣領。

衣領上沾着幾分少女身上的馨香,總能叫他想起她柔美側臉和柔軟雙唇的觸感。

遲芒跑的急,不小心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好在沒丢人地摔倒,但她站穩後還是心虛地往後瞥了一眼,而後又紅着耳朵扭過頭,背起雙手,若無其事地加快腳步。

郁卻沒忍住勾起唇角,眼底彌漫着濃濃的笑意。

這小孩兒跑得倒挺快。

各種意義上的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二更啦

又是凄慘的財務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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