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褚約2

第二日一早，靈筠就去找了蕊希。

“靈筠？你怎麽來了！”蕊希似是感到十分地驚訝。

“我來看看你還不行嗎？”

“自然是行的，快進屋裏去吧，我給你沏茶。”蕊希帶了笑，以十分地溫和的态度對靈筠說道。

靈筠以為回九重天後再次見到蕊希，會看到她悲傷的模樣，她也因此做好了安慰她的一番準備，然而事實卻似乎并不是這樣。

她看着蕊希離開的的背影，久久出神，最後決定放棄自己原來準備對她說的話。

“你這番去人界，應該所獲良多吧？”蕊希為二人倒了茶，在靈筠對面座下時，開口問道。

“認識了幾個人界的貴族子弟，也經歷了一番變故，懂得了不少！”靈筠感慨道，心中不由又想起了人界藺若晗三人的糾葛。

“那你這番，是決定要留在仙界了吧？”

“是的！我已經想好了！”靈筠回道。

“這樣最好，畢竟你已經在仙界待了這麽長時間了，而且你與陛下他……”蕊希欲言又止地看着靈筠的眼睛，可能又覺得失态，迅速別開了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懊惱地嘆了一句：“你看我，今日怎麽亂說話！

“我與他，其實是兩心相悅的，你沒有錯猜，仙界其他衆人，其實也所言非虛！”

靈筠不禁産生了一個想法：如果邵宿知道，自己對他第一句完完全全的情話是對他人說出口的，他心中又該做何感想呢？

靈筠毫不避諱地說出了這一番話，她自己不覺得有何，倒是讓蕊希驚訝到了。她沉默了許久，見靈筠嘗完了第一口茶，才開口問道：

“你願意做他的天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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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筠眨了眨眼，心中有些許暖意湧起。昨夜邵宿也問過她相同的問題，那時她的反應更多的是震驚，加上彼時她正是昏昏欲睡的狀态，所以什麽都沒有想。

但是此時，她的心中升起了希冀，她似乎真的沒有仔細想過自己與邵宿的未來呢！

也未曾想過，他與她，若是真的有披上紅裝，結成夫妻的那一天，該有多幸福美好！

她又憶起了與邵宿在夢中的那一世，他曾牽着她的手，寄托的是抵死不悔的溫柔情意，許諾的是一生的平安歡愉。

人間的歲月，春夏秋冬，四季輪回。二人在一起的時光，靜好過，也曾激揚過，盡管最後的結局不那麽美好，但他們都善待過曾經美好的歲月。

“我之前從未想那麽遠，大概，是願意的吧！”

靈筠說道，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的光，看過去時，直暖人心。

蕊希道：“靈筠，我真的很羨慕你，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相守在一起，而且他還喜歡你。”

她的神色在那麽一瞬間染上了一絲落寞，還有一絲不甘，但是轉瞬即逝，完全沒有被靈筠發現。

靈筠從自己地思維中出來擡頭看她時，蕊希的臉上已經帶了溫柔的笑。

“靈筠，你一定要幸福快樂啊！”

靈筠從她的話中感覺出了不對的東西。

她不由疑惑地問道：

“蕊希，你？”

“我要離開上天庭，到第七重天去了。”

蕊希語氣輕和地說道，似是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決定。

靈筠怔住了。“第七重天？為什麽？”

但靈筠的心中馬上就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還能是為什麽？

蕊希曾經說過，她來上天庭就是為了自己愛慕的那個男子，曾經好歹還有希望，即使那人再也回不來，但好歹還可以盼着他平安。而如今呢？她還有什麽盼頭留在上天庭這個曾帶來過無限憂傷的地方呢？

“靈筠，我不想再留在上天庭了，我的心現在真的好累！”

“那君華上仙他同意嗎？”靈筠不知道蕊希與君華如今兩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她曾經多少也是盼望着過他二人能在一起的。縱使如今知道蕊希心有所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但她私心裏，依舊希望兩人都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去第七重天，其實就是要到邵傾上仙身邊去做女官，君華上仙是她多年的摯友，此番自然是同意的！”

“靈筠，此次一別，真的不知能不能再相見了。”

蕊希的雙目有些發紅，她看着靈筠，兩人久久無言。

“你這是什麽話，第七重天和上天庭離這麽近，怎麽可能見不到！”靈筠看着蕊希雙目發紅，而自己也跟着覺得鼻子發酸了。

想來也是命運弄人，她去人界之前，還是蕊希勸她不要放棄仙界，而她從人界回來，要走的，卻反而成了蕊希。

“你何時走。”

“三日後！”

蕊希苦笑了一聲，又問道：“你要去送送我嗎？”

靈筠想了想，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

她同時也記起自己曾經是答應過君如亦小朋友要去第七重天找他的。

“蕊希，一切終究都會好起來的，你，也不要太過介懷了。”

這句話出口之後，靈筠便有點後悔，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這番話說的是否會引起蕊希心中的痛意。

但她又覺得，一切的悲傷終究是過去時，藺若晗也好，蕊希也好，她們此生終究也是要為自己而活的。

更何況，褚約大概，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她，這樣枯守欲望的愛，真的值得嗎？

蕊希仰起頭，緊閉了雙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靈筠知道，她這是在強忍自己的淚。

“靈筠，我所說放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停止了。

她又看向了靈筠，目光中的悲切少了幾分。

她開口道：“靈筠，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

靈筠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命運如此弄人，她認識的人大部分都會在情路上歷盡磨難，愛而不得。

她甚至都在質疑自己到底是有何德何能，能被人呵護至今，無憂無慮！

其實，如果可以，她寧願分擔一下他們的苦。

“蕊希，你一定要永遠珍重自己！”

靈筠回紫涵宮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件并沒有被徹底處理的事……

宏芸一臉愁苦地看着眼前的帝姬殿下，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立即逃竄……

“哈哈，殿下！”

“嗯！”靈筠反應平常，瞥了他一眼，像是很不理解宏芸為什麽這幅神态。

“唉，宏芸仙官，你怎麽了？見到我怎麽這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小仙無能，自知過錯太大，害苦了殿下，望殿下千萬要饒恕小仙才好。”他心裏真是苦不堪言啊！

“哦，原來你是擔憂這個呀！”靈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目光在殿內掃了掃，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端正了一下身姿，似是很不在意地開口道。

“那你說說具體原因呗！”

“小仙給殿下的那枚玉戒，其實是不能沾水的，而殿下那日下界，不巧正遇見了下雨，所以就失靈了，并且給殿下造成了困擾，是小仙愚鈍，是小仙的過錯！”

靈筠：“……！”宏芸仙官，你真的要這麽做嗎？難道不停認錯就必須被原諒了嗎？

“哦，那解決之法呢？”她當時其實也不清楚邵宿是用了什麽術法給她恢複的法術。

“這個，其實時間到了法力就恢複了！”宏芸回道。

靈筠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您被困三四天之後束縛自然就解開了。”

靈筠：“……！”

什麽？意思就是說，邵宿又騙了她一次？自己怎麽這麽傻！！

靈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怔怔地問道，“那現在那枚指戒到哪裏去了？我為什麽沒有見到過？”

宏芸遲疑了一會兒，難堪道：“可能是在您不注意的時候，被陛下拿走了吧！”

看他這表情，靈筠大概是懂了！看來那東西是真的被邵宿拿走了！

“陛下他找你談過話？”靈筠用審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宏芸。

宏芸一時覺得自己真的流年不利，糾結了好大一會兒，才道：“回殿下，陛下确實召過小仙！”

“哦！”靈筠淡淡道，讓宏芸很是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所以，他把東西留在手裏，并且囑咐你不要告訴我，是吧！只是他這麽做是為何呢？你能告訴我嗎？”

宏芸：“！！！”

他恨不得給這位帝姬殿下跪下了。

“殿下，小仙真的不知道啊！”

靈筠一副呵呵的表情審視着他，倒也沒有再逼迫他回答這個問題。

“哎，你不說就不說吧，我也不逼你了，只是我答應你的那個人情嘛——”

“殿下自然是不用還的，以後殿下确實有需要小仙幫忙的地方，小仙一定為殿下馬首是瞻，而且絕對不會再犯下如此淺薄的過錯了！”

宏芸信誓旦旦，一本正經地承諾道。

靈筠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甚至覺得欺負他欺負得很開心。

其實從靈筠上九重天之後，就一直多多少少聽到過其他小仙抱怨這位掌管仙人歷劫大事的宏芸仙官是個十分勢利的仙，尤其一些品階低的小仙所想要順利渡劫，都得先給他老人家“上供”，否則就會在磨難加身之身，才會知道破財免災的重要性……

靈筠其實是看不慣這樣的人的，而她這樣做也大抵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于他說的什麽馬首是瞻，她倒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