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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林蔚然看來,原主已經及笄了,想留在侯府,無非是對侯府的親人心生依戀,以及對婚事會發生變故的擔憂。她完全可以以靜制動。
雖說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毫無章程的進攻卻是越做越錯。
可惜原主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心思也單純,不是一個有成算的。這不,聽風就是雨,會有今天那一出,全是因為她聽到她二嬸張氏說她家快來人了,要把她接走。
這一個月裏,她還陸陸續續聽說了一些關于她的親生父母和兄弟的事,什麽大冬天地要洗衣裳,什麽收禾割麥,清理雞糞豬糞等等諸如此類的事讓小姑娘聽得頭皮發麻。總而言之,就是她那親生父母對林昭然并不好。
這讓她不由得擔心與害怕,人一害怕就容易出錯。
她二嬸說完她家人快來接她的事之後,又狀似無意間提起了侯爺的故友之子來訪,接着他們又随口說起一樁風流逸事,遠在京城的某個小家族的庶女與某個大家族的小公子在一場宴會中無意中同時掉落湖中,最後依着這樣的緣分最終嫁給了那個小公子。
再者原主本就對這樁姻緣沒有信心,而她院子裏的下人不時地說一些謝家會來退親的話,加重了原主的憂慮。
原主情急之下,急病亂投醫,想生米煮成了熟飯,卻不知道這是一個針對她的局。
原主很容易就将春藥下到了貴客的茶裏。卻在緊要關頭,那個男人只說了一句他不是廖翌沣她找錯人了,原主就受不了暈死過去。
再醒來,就是她林蔚然來了。
這一連串的變故,從知曉身世,到婚事有變,再到自小生長大的地方都不能呆,種種的焦慮憂心一直都纏繞在原主心頭,她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疏理一番,也無人教導她如何處理這樣複雜的事情。
但小姑娘已經盡量去做了,卻在最後也是最緊要的關頭被告知她錯了,她找錯了人,他不是廖翌沣!廖公子只身前來,帶了幾名小厮,如果他不是廖公子,那他就是三個小厮之一!而她則對這個小厮用了藥,在他面前袒胸露乳,一想到這事暴露的後果,原主承受不住,暈死了過去,再也不願醒來。
原主又素有心疾,那男人的話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原主一個月來繃得緊緊的心神直接崩潰了。
她太累了,她只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姑娘,之前一直在父母長輩的護持下長大,突然間,她失去了所有的保障,需要自己獨自面對風雨,并且沒有一點的緩沖期。
這對于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來說,确實難以接受。林蔚然嘆氣,可這才哪到哪啊。整理原主的記憶的這段時間也足夠她理順了思路。如果她猜的沒錯,這應該是她重生到了上個星期,熬夜看過的古早重生文裏,此書三觀略有些不正,林蔚然看到一半就棄了。而女主正是林昭然。
林昭然帶着戾氣重生,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謀姻緣,提攜娘家,順便狠狠地懲罰前世負了她的人,一生過得風生水起,夫婿兒子都大有出息,年老的時候更是連皇上都敬重的老封君,兒孫繞膝,福澤綿延。
可惜這一切都是她用手段搶過來的,但成王敗寇,人家靠的是本事手段過好了人生,誰也不好說什麽。
但林蔚然看不慣的是她對養育她長大的林家的所作所為。
托作者的福,但凡女主一幹點什麽殺人越貨搶人東西或者未罪先罰的事,總要強調一下她前世的悲慘。林蔚然也就知道了她前一世的情況。
林昭然重生的前一世,也是林昭然林蔚然的身世被發現。
不過得知身世真相的時候,她們都已經二十五了,原主已經為謝洲生下了一兒一女,夫妻不說恩愛,卻也和諧美滿。且當時謝州已經位列少卿,林蔚然乃少卿夫人。
而女主林昭然的前一世過得可不算美好,嫁的丈夫是她二哥的好友,在衙門裏當捕快。具體如何沒細說,只說她與家中婆母不和,夫妻二人感情不是很好。
兩人一起回到侯府時,兩個同時被調換的小姐,同是二十有五,原主鮮研得如同剛剛綻放的花朵,而林昭然則因為婚姻生活不順,神情漠然,面色晦暗。
當時可把南陽侯夫人心疼壞了,恨不得将兩人的境遇調換過來!
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即使知道了原主不是南陽侯的親生女兒,是抱錯的,原主也不可能将一切還給林昭然!
南陽侯家倒是願意,原主不願!即使她願意,謝洲以及謝氏一族也不肯,這事關他們的名聲。
原主嫁入謝家八九年,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操持中饋,樣樣不錯,最重要的是原主:與更三年喪,謝洲這一支前貧賤後富貴。林蔚然服侍了家公百年;謝洲從一屆白身到官身,屬于前貧賤後富貴,三不去中占了兩條,如何能休棄?
林昭然最終與第一任夫婿和離,由南陽侯夫人做主,嫁給了一個六品官員做續弦。但填房的生活過得也并不好。似乎因為她是主角的原因?事故體質,續弦的日子也是難熬。
這便是林昭然的前世。
林蔚然作為讀者說句實話,她不具備将日子過好的本事。
顯然,林昭然将她的不幸全怪到了原主頭上,怪到了這一場互換身份的際遇之上。
她重生後迫不及待地回到侯府,就是想将屬于自已的東西拿回來!
林蔚然翻了個身,也就是說,這時才是故事剛開始沒多久。原主會有這一出遭遇,就是林昭然看上了原主前一世的夫君,又不知其現在對她是不是有情意的,便使計毀了原主。
林蔚然在床上挺屍,弄清楚處境之後,她只想捶床,怎麽好死不死的存在這一刻呢?她好死不死地早不穿晚不穿,偏偏在原主作死完的時候穿了。
林蔚然欲哭無淚,她感受到了來自整個宇宙的深深惡意。早一點,只要早半個時辰,她都能為自己搏出一條錦繡之路來。
目前的情況,原主中計了,并失身了,而她穿越了,硬生生地接收了原主弄出來的爛攤子。
想到失身的對象,林蔚然想了想,要不然索性賴上他算了?不過一會,她便打消了賴上她的念頭。那男人對原主說他不是廖翌沣,原主就完全不能接受暈死過去了。可在林蔚然看來,那男人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小厮。長相出衆也就罷了,世人喜歡用長相好的貧家小子做小厮長随,但那通身的氣度,即使在床榻上仍舊掩不住,卻不會是一個小厮能有的。
一個有身份有能力的男人,被人設計,能忍得下那口氣嗎?
他們那樣的情況,充其量只能算是無媒茍合,而且還是林蔚然自薦枕席,其中的貓膩,細查便知,那男人可 不知道現在的身體已經換了一個芯子而善待于她。
想到那男人,林蔚然不由得想起那檔子事。
“晴雪,上次我是什麽時候來的小日子?”
原文中,也有這麽一出。和今天一樣,原主失身一事沒有在侯計就被捅破,但原主回到她生身父母家後沒多久便發現懷孕了。
然後發生什麽事了?林蔚然使勁地回想書中的情節,似乎是發現她懷孕之後,姓廖的派人來接。但他并沒有帶她回廖府,而是另找了院子安置,卻并未給她身份,即使是一個妾或者姨娘的身份都沒給,并且言語态度對她都頗尊重,只叫她安心住下,其他的不必管。
當時林蔚然看到此處時是有些疑惑的,畢竟那姓叫廖翌沣的公子膝下兒女好幾個了,家中妾室也不少,他對原主也不是因寵愛而舍不得接她回去受主母磋磨,反而像忌諱什麽一樣。
可惜後來原主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也失去了了解真相的機會。沒了孩子,原主的下場并不好。姓廖的不僅将她掃地出門,還奚落了一頓,姓廖的不知道在忌諱什麽,有些話只敢半露不露的,連這頓奚落都沒痛快。可惜當時原主渾渾噩噩的,對他的話也并不往心裏去。
言歸正轉,現在接手這爛攤子的人是她!那麽問題來了,她肚子裏到底有沒有小胚胎?有的話咋辦?
“四小姐的小日子并不準,上次是在八月二十二。”晴雪想到她今天是在靠近花農那條偏僻的小路撿到四小姐的,她現在又問這樣的問題,晴雪心裏很怕,忍不住輕喚,“四小姐?”
她是景華園的大丫環,平時會聽侯府一些老嬷嬷說些葷素不忌的話,今天四小姐那樣,她心中隐約猜測有事情發生,可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今天是初幾了?”
“十七了。”
十七啊,前七後八,她掐着點算安全期,雖然安全期也不一定安全,但聊勝于無啊。其實這個日子還算在安全期內的,只是原主體寒月事一向不準,她也不敢完全松了這口氣。況且在原文中,原主可是懷孕了的。一想到這,林蔚然整個人就要不好了。
懷沒懷,她是一點僥幸都不敢抱了。
她是會一點簡單的醫術,但堕胎藥這麽高深的藥她不會啊。
不對,古代不是有避子湯這回事嗎?那些姨娘伺候完老爺之後次日早上主母賞一碗的那種。現在給她來一碗也行,也能完全避免。
但她現在住在侯府,她院子裏的奴才們又是一心想往外走的,要是去配這個藥,事情不秘,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吧?可這事宜早不宜遲,正如現代的緊急避孕藥,不是越早吃效果越好嗎?這避子湯應該也是一樣的道理吧?
但怎麽弄到這藥呢?林蔚然擡眼看向晴雪,只見小丫頭刷白着一張小臉,大大的眼睛滿是擔憂。想想今天發生的事,再想想她們剛才的對話,不難看出她的擔心。
林蔚然不敢再說出要抓避子湯的話了,怕吓着她,于是随口扯了一個理由,“我是想說,那個,月事帶是不是該備起來了?”她一下子想不起這裏的人怎麽稱呼姨媽巾的,斟酌了一二,林蔚然心想,應該是叫這個吧?
原來四小姐是想問這個,晴雪很是松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四小姐放心吧,這個奴婢早就準備好了,并且已經晾曬幹淨,只等四小姐葵水來了就能取用了。”
林蔚然聽着一片尴尬,只能幹巴巴地贊了一句,“做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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