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李氏那頭的人忙得腳不踮地,二夫人張氏這邊也不遑多讓。張氏攬下了幾宗事,其中一項便是準備府中姑娘們那日要穿的衣裳。幸虧考慮到制新衣費時,在決定辦賞花宴時早早就在錦繡閣訂下了衣服樣子。這兩日,制好的成衣陸續送來,确認無誤之後,張氏與錦繡閣做好交接結算,然後衣服就一一送到府中各位小姐的手中。
“這物件務必給我送到景華園!四小姐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二十六那天賞花要戴的腰間佩飾,侯府的幾位姑娘那天都會戴上相似的配飾。”張氏交待着。
這一批腰間配飾早早便定下了,都是些憨态可掬的小動物,每一只不過是七八歲孩章手掌大小,精巧可愛。都是匠人巧手編織的,用色新穎膽大,很是新奇。屆時侯府的衆位小姐統一戴上,必能讓人眼前一亮。
張氏讓人送去給林蔚然的是一枚鯉魚,林二嬸怕小姑娘愛俏,嫌醜不戴,還特意在最精致的幾枚裏挑了一只。
本來這條鯉魚還是張氏替自己女兒備下的。
對此,心腹李嬷嬷亦是知情的,她一邊将小錦鯉裝進盒子,一邊說着讨巧的話,“二夫人,可惜了,這鯉魚二小姐一定喜歡。”
林二夫人不甚在意地道,“一件小玩意而已,蓁然出身侯府,以後要什麽沒有?快去吧!”
李嬷嬷剛打算出門,便被叫住。
“慢着!”林二夫人想了想,覺得還不是讓李嬷嬷去,誰都知道李嬷嬷是她身邊的得力人,讓她去未免容易引起警覺,“你遣個穩妥的丫環走這一趟,就不必親自去了。”
“是。”
李嬷嬷出了房,發現本想吩咐的丫環不在,正好谷雨這個丫環得閑,想了想她雖是二等但歷來穩重,辦這一小事應該沒問題。便吩咐了幾句,将手上的木盒子交給她,讓她走一趟景華園。
不料她她剛出拐角,就在門外遇到了二小姐林蓁然。
“二小姐。”
林蓁然是來見她娘親的,不太在意地颔首,突然,她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木盒子上面,“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谷雨拿着木盒子的手緊了緊,低垂着臉回答,“回二小姐,這是二夫人讓送去景華園的東西。”
谷雨心中劃過一絲擔憂,為打消二小姐的某些念頭,她還特意強調了二夫人三個字。
“我看看是什麽!”
林蓁然截胡別人的東西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是個慣會看人下碟的,知道有些人的物件碰不得,有些人的東西拿了對方也得笑着忍着。
下人們也知道她這個毛病,谷雨讓了讓,“二小姐,裏面只是一件小配飾,兩日後府裏賞花要戴的,您的那份夫人已經讓人給您送了。”
她這麽一說,林蓁然倒是想起來她娘之前是讓人給她送了一枚配飾,是一串兒蘭花系的腰牌,很好看。
“夫人在屋裏等您呢,奴婢就不耽擱您了,這就告退!”
“慢着!你急什麽,我看看!”林蓁然的倔勁上來了,谷雨越是這樣,她就越要看。
胳膊拗不過大腿,沒一會林蓁然就如願了。盒子到手,林蓁然得意地瞄了谷雨一眼。
谷雨哭喪着臉,看着二小姐打開了盒子,看着她最不想看到一幕在發生。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這小錦鯉,林蓁然一見就愛上了。因為這小錦鯉不僅形态好,用的還是撞色的手藝,奪人眼球得很,寓意也好。
“這小錦鯉我拿了。”
“二小姐,這小錦鯉你不能拿走,這是二夫人交待下來一定要親自送到四小姐手上的。”谷雨有些急。
一聽到這話,林蓁然更不以為然了,“林蔚然?她算哪門子正經小姐!”她的東西她拿便拿了,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娘也真是的,給她那麽好的東西做什麽。”林蓁然嘟囔着,見谷雨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錦鯉猶未死心,便又說了一句,“行了,別給我哭喪着一張臉!況且不就是個小玩意嘛,這事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放心,我也不讓你為難,我拿之前我娘給的那串蘭花腰牌給你換。”
等侍女将蘭花腰牌拿來之後,林蓁然親自動手将兩者調換了,“對了,這事我會和我娘說的,你就不要多嘴了知道吧?”
谷雨無奈之下,只好依了她。
谷雨将東西送到景華園,就走了,并沒有多留。
晴雪将盒子拿進屋,“四小姐,二夫人那邊讓人送來了兩日後賞花會要佩戴的腰飾。”
林蔚然懶洋洋地随意應了一聲。
“四小姐,你不起來看看嗎?”
“你看吧。”
對于她的懶,晴雪也是無奈,她是發現了,近日來四小姐是越來越懶了,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的那種。
晴雪打開盒子,眼前一亮,忙招呼林蔚然,“四小姐快來看呀,是一枚蘭花腰牌,還挺精致的呢。”
林蔚然懶洋洋地瞄了一眼,并未起身。
晴雪只好将腰牌親自遞到她手裏,林蔚然看了看,确實精巧,又握在手裏把玩了一下,狀似随意地問,“二夫人院子裏誰送過來的?”
晴雪回道,“是谷雨,她是二等丫環。”
林蔚然想了想,然後将腰牌遞回去給晴雪,讓她收起來。
自打那天撞見了林昭然與謝洲相會,林昭然給了謝洲一封信,并說了那樣一番話,對于信中的內容,她與宮令箴不謀而合地想到了一處。那天起,她就在等了。
一開始時,二夫人送東西來時,林蔚然也懷疑她是有什麽陰謀。後來晴雪打聽到府裏的小姐們都收到了一身新衣,是為兩日後的賞花宴準備的,接着還陸續送來一些帕子頭面首飾等。大家得到的東西都大同小異,漸漸的,林蔚然放下了戒心,沒在這上頭疑神疑鬼。
她想起宮令箴那天說的讓她別太擔心的話。林蔚然暗暗嘆了口氣,怎麽能不擔心不小心呢,頭上懸着一把刀要掉不掉的滋味真是難受。
其實即使她懷疑和擔憂亦做不了什麽,但是以她目前的處境,多想想總沒錯。
她一沒人二沒啥錢,再者侯府還是別人的主場,而且從二夫人張氏引誘她買春藥誤導她行差踏錯這一事看來,二人已對聯手。
自己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心中暗自提防,最終也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得虧了這時候還沒有守宮砂出現,否則恐怕真走不了一個回合!
“對了四小姐,三小姐那邊說是來了個小姐妹,方才使人來邀請你過去湊湊熱鬧說說話呢。”
“不去。”林蔚然斷然拒絕。
以往嫡庶有別,她交往的閨中密友都是各府各家嫡女,庶女也只與庶女交往,很少有人能跨越這條線的。畢竟嫡庶有別不是說說而已的,而是最初的區別是體現在外祖家的實力上,并且這區別最終還會落實到姻緣之上,後面兒女比拼的更是夫家資源。可謂是一步差,步步差。之前,林蕊然見了她都得遵循嫡庶之禮。
現在林蕊然朝她亮爪子,是想在她身上找尋優越感嗎?
這不是林蕊然第一次邀請了,她敢拒絕也不怕得罪林蕊然。
她的身份是變了,如果林蕊然以為自己是她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那她讓就想錯了。以她現在的身份,确實需要夾着尾巴過日子,但她林蕊然尚不在她需要讨好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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